日料店门口,丛生的彼岸花簇拥,铺开一片血腥的红。
路也目送李秘书将安明彦带走送医,惭愧地看向旁边的男人,出声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守峯冷着脸,淡淡道,“上车。”
秦守峯现在行动不便,出门会有几个保镖开着车跟在后面,随时听候使唤。
安明彦死活赖着要李秘书陪他去医院,他不要保镖陪那么可怜。一个保镖跟李秘书走了,留下两个保镖陪在秦守峯身边。
一个保镖恭敬地替秦守峯打开车门,等秦守峯自己用手撑着挪上车后,保镖将轮椅收起放到车尾箱,然后沉稳地和另一个保镖堵在路也身边。
路也还能怎么办?只能不情不愿地上车了。
两个保镖坐在车前面,目不斜视。
路也挨着车门坐,尽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克制想扑向秦守峯的冲动。
车内陷入诡异的死寂中。
秦守峯取出蝴蝶刀,把玩了一阵子,然后将刀身抵在路也下巴上,强迫对方看向自己。
秦守峯:“选一个死法。”
路也被迫仰头望向秦守峯,屏住呼吸,透过皮肤传来的金属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眼尾泛红,声调轻微,弱弱地说,“想死在家里。”
“好。”
秦守峯收回蝴蝶刀,冷声道,“去锦雅润园。”
路也虚脱地倚在车门边,脸色泛白,显然秦守峯对自己的信息了如指掌。
对方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这招缓兵之计能缓一时是一时。
路也绞尽脑汁,要怎么才能让秦守峯放过自己?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想过,而是根本想不出来。
秦守峯凭什么放过自己?
一阵颤栗打断路也的思路,他蜷缩着身体,右手不受控制地往秦守峯的方向探,他及时用左手拉回自己的右手。
他双手紧紧抱住双臂,一个多星期几乎没有与别人有肌肤接触,皮肤又出现烫热的情况,甚至开始有轻微过敏。
此时路也就像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旁边的秦守峯变成了一块新鲜出炉的红烧肘子,香喷喷的,非常可口。
偏偏,不能吃。
太折磨人了。
路也咬住下唇,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臂,瓷白的肌肤被抓出深深的红印。
车内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秦守峯扭头看向缩成一只猫团子的家伙,心底深处的柔软似是被羽毛轻轻刮过。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一个蹲在墙角哭的小傻子。
秦守峯的声音有几分生硬,淡淡道,“实在难受,借你抱一下。”
顷刻间,一具柔软的身体扑进自己怀里,淡淡的草木清香萦绕在鼻端。
秦守峯下意识地吸入一口气,涌入胸腔的空气似乎与往日的不太一样。
暖暖的。
他被路也撞得往椅背上斜靠过去,手悬在半空中,一时之间无处安放。
不待秦守峯反应,他的胸前忽感一片清凉。
秦守峯:……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冷声道,“摸够了吗?”
路也迅速将秦守峯黑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解开,果断地贴了上去。
他无辜地眨巴杏眼,弱弱道,“你自己说可以借我抱的。”
秦守峯将路也的右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举在半空中。
“你不怕我?”
路也手腕被握得生疼,嘀咕道,“怕。”
秦守峯寒声道,“这只手不能碰我。”
路也:?
为什么左手可以,右手不行?
他恍惚间,刚刚自己是用右手碰的安明彦吗?不记得了。
操!不至于吧?
路也将右手搭在秦守峯的座椅靠背上,试探道,“放这,不碰你,可以吗?”
秦守峯冷着脸松开路也的手。
路也:卧槽!这家伙是真的嫌自己脏!他妈的!
他愤怒地扯开自己的衬衫,将衬衫稍微往后褪开,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线,瓷白的肌肤因肌肤饥渴症导致的轻微过敏,透着淡淡的粉,很是诱人。
没有衣物的阻隔,路也埋进秦守峯怀里,像只粘人的猫咪在男人身上蹭了蹭,发出阵阵满足的喘息声。
秦守峯脸一沉,目光看向前面的两人,正要说话。
保镖识时务地降下车中间的挡板。
前面两个保镖继续保持目不斜视,却都在偷偷擦拭额角的汗水。
车后排,秦守峯收回视线,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
他垂眸,看到路也毛绒绒的脑袋,警告道,“不许乱摸。”
路也满脸通红地抱紧他的红烧肘子,哦不,抱紧秦守峯,声音轻颤,没脸没皮道,“那你抱我。”
秦守峯:……
路也试探性地轻轻握住秦守峯的手,将对方的手臂圈住自己。他见男人虽然不太愿意,但也没有强烈抗拒,便得寸进尺地将男人的手拉向自己。
筋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擦过路也的耳廓,抚过青年白皙的肩膀,探入轻薄的白衬衫,大掌沿着漂亮的肩甲骨、脊椎骨寸寸向下。
然后,秦守峯的手臂一收,将青年揽入怀中。
暧昧的气氛弥漫在车内。
路也的心漏跳了一拍,环住男人腰间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个男人,好像没有想象中可怕。
路也以为秦守峯只允许自己抱几分钟,没想到这一抱,居然让他抱了大半个小时,直到迈巴赫驶进锦雅润园。
秦守峯回来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抱着这个小色批抱了大半个小时。
他嫌弃地把人推开,不耐烦地整理衣服。
路也看出秦守峯的嫌弃,努努嘴,不敢说什么,默默整理自己的衣服。
片刻后,等在外面的保镖见车门打开,才上前帮忙开门,并将轮椅推过去。
秦守峯不喜欢别人帮忙,双臂撑着从车上挪到轮椅上。
两个职业保镖盯着,路也想逃也逃不掉。
路也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还以为秦守峯在车上对自己态度有所缓和,是打算放过自己了。
结果只是一个死缓,外赠一顿丰盛的断头饭。
路也被押着到达1栋23楼。
他盯着刚退的2302房,那里是进不去了,他想要解释,又担心秦守峯把孤儿院那边也挖出来了,只好硬着头皮打开顾淮岫的家门。
顾绿茶,借你的家用用,我争取不死在这。
秦守峯开着电动轮椅进屋,两位保镖随后进入,并关上大门。
路也防备地退至角落,手背在身后,握紧手机报警,却隐约察觉不对劲。
他拿出手机一看,没信号了。
谁出门随身携带屏蔽信号的仪器!过分了!
这个反派也强到离谱了!
秦守峯双手撑在轮椅把手上,十指指尖相抵,命令道,“给我砸。”
砰!
一个保镖抄起椅子就往餐厅的吊灯上砸。
哐啷!哐啷!哐啷!
路也被吓了一大跳,抱住脑袋缩进角落里。
他害怕地看着两个保镖暴力拆家,心都凉了。
怎么办?这可是顾淮岫的家。
他的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忽然见到一个保镖要砸鱼缸。
“那个不可以!”路也脑子一热,冲了上去,挡在保镖和鱼缸中间。
保镖的动作一滞,及时收住动作,却被吓出一身冷汗。
老板嘴上说要把青年干掉,可是刚刚车上发生的一幕绝对不是幻觉。
谁知道老板到底是什么个态度?
保镖扭头看向秦守峯请示。
秦守峯:“砸。”
“不行!”路也扑向保镖,誓死要保护自己的鱼儿子们。
怎料,另一个保镖绕到旁边,抡起长椅又落下。
哐当!
鱼缸碎裂,缸里的水从破洞里哗啦啦地流出。
色彩鲜艳的观赏鱼摔落在地板上,啪嗒啪嗒拍地打着尾巴,鱼嘴巴一张一合,鱼眼瞪圆,水汪汪的,看起来特别可怜又无助。
路也怔住,眼眶一红,冲向厨房。
两个保镖一惊,厨房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