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123章 诀别

  向时雁的手缓缓收紧,让双脚悬空的少女脸色涨红起来,不受控制地发出痛苦的气音,眼中也不由地湿润了。

  龙瑞清说不出话来,狼狈地喘息咳嗽着对向时雁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向时雁的手上,全无挣扎的意思,反正向时雁也不像是想听她解释,不是吗?

  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地动了下唇,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来,让向时雁忍不住皱眉凑近了些,想听听她将要说些什么,然而龙瑞清却马上紧抿着唇持续着沉默。

  少女垂眉,坦然赴死一般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

  “小雁……你做什么?”玉明怔愣地站在门边,她一时间浑身僵硬毫无动作,脸上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下一瞬,向时雁便感受到腕上传来一阵微痛,师姐表情混乱地捏住了她的腕,试图逼迫她松手。玉明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清楚向时雁绝不是会无缘无故加害晚辈的人,是以手上也并未真的用力,目光比起询问更接近哀求。

  向时雁叹了口气,松开手让龙瑞清跌在师尊怀中。

  “咳咳……”龙瑞清将玉明推开,脚步趔趄了一下,扶着桌案才好不容易站稳。她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少女脸上因无法呼吸而起的涨红还未消退,便因被死死扼住而残留在颈上的痛苦而白了脸色。

  向时雁拂袖,隔着方才两人客套的茶桌和神色惊慌的师姐冷视着这个玉苍山中少有能让她青眼相加的晚辈。

  玉明被龙瑞清一把甩开,目光落在爱徒身上都仿佛会被灼伤一般,带着几分不自在地对向时雁投去困惑的目光。她仿佛是一个过度溺爱而使孩子犯了错的母亲,不自觉地便在向时雁面前低下了头:“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也不至于到动手的地步……”

  “那要到何种程度才至于?玉明师姐真是宽容雅量,师妹却非得问个清楚不可。”向时雁目光灼灼,好像两把利剑,狠狠地刺在仍在弯腰干呕的龙瑞清身上。

  玉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嘴唇轻动了一下,如龙瑞清一般欲言又止。

  向时雁看到她脸上瞬息万变的情绪也不禁皱眉,二人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但玉明对她却不如贡宁亲近,反而一直带着些奇怪的竞争心,能看到别扭师姐垂眉低语的时刻可不多。

  白衣女子默不作声,她静静地看着师姐,既不动作也不质问,只是等待着对方将刚才窜到喉头又咽下的话道出。

  玉明目光闪烁了一下,舌头打结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只是脸颊又红又烫:“说……说到底这其实是我们师徒之间私事,我知你初闻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自然是惊怒不可自抑,但……”

  “噗……”一旁的龙瑞清肩膀耸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她抬头看了一眼手忙脚乱地想解释着什么的玉明,眼中是冰凉的怜悯。

  她的笑声让玉明瞬间像被施了术一般动弹不得,僵硬地回头看向失笑的弟子,玉明心中陡然发觉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顿时无措起来,求助似的将目光投向冷着脸的师妹。

  向时雁被玉明没头没脑的慌张解释迷惑了一下,她才注意到玉明与自己话中所指的事似乎并非同一件。她看向笑得眼角泛泪的龙瑞清,又看了看双手无处安放的师姐,揣度着玉明口中的私事究竟指的是什么,但仍旧毫无头绪。

  “向长老该不会以为我这愚钝师尊能凭自己发觉什么吧?你觉得这半年来的疏远与惩罚是她发现了我暗通妖族……还是说你觉得她到现在还没向掌门或你告发是在包庇我?”少女直起身,转了转还留着鲜明指印的颈,看起来毫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玉明一时失语,她从没见过龙瑞清这副模样,弟子口中吐出的嘲讽话语更是令人难以理解,“暗通妖族”是指……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发晕,她从牙缝间挤出一点声音:“你,你——”

  “那日在北坞镇,你趁着玉明与白景焕对峙之时同太虚宗之人接洽,年初下山祛除邪祟之时也暗中与城中妖族圣教的暗桩接触,证明身份的信物大概还被你带在身上,若我猜得不错,该是一枚棕色枭羽,你还要狡辩么?”向时雁不再去管师徒二人之间的纠葛,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语气无不惋惜地说,“龙瑞清,玉苍山待你不薄,妖族和太虚宗究竟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喜背叛养育了你十年的山门?”

  “我……”龙瑞清脸色骤然苍白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从内部冲撞了一般被巨大的疼痛扼住了话头,她还想强撑着再说话,却又不愿脆弱的痛吟被两人听见。

  “养育之恩?”少女话锋一转,目光凌厉地扫向正用期盼的神情看着她、好像指望她能对向时雁解释清楚化解误会的玉明,她恶狠狠地瞪着软弱的师尊,“我十二岁入门被选入扶柳峰,至今确实也有十年了。”

  “但却不知师尊给过我什么养育之恩?”面对咄咄逼人的龙瑞清,玉明却忍不住退缩,“刚入门我便从你的醉语中明白,玉明长老尚未过问资质如何便从一众弟子中选中我并非是什么‘合了眼缘’,而是因我幼时眉眼与启微君有些许相似之处。”

  “……”

  见向时雁也一同沉默,龙瑞清冷笑:“向长老也知道啊,你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却又以养育之恩来指责我?”

  “师尊性情乖僻,我唯恐容貌改变你便不喜,于是十年来无一刻不在打磨自己以求与贡宁更相似,你知道这有多累吗?”

  玉明脸上全无血色,面对龙瑞清的诘问,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龙瑞清向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如此无礼的举动身为弟子的龙瑞清是断不可能做的,少女将玉明扯了一个趔趄,两人的脸突然贴近,近到玉明只能看到龙瑞清闪着阴冷火焰的眸子。

  “那日我那样对你,其实师尊心里求之不得吧?是不是收我为徒之时便期盼着这种事——”尖锐的讽刺戛然而止,龙瑞清偏着脸,神色莫名地抚上正火辣辣地发疼的脸颊。

  龙瑞清沉默了一息,表情也冷淡下来,没趣地松了手。

  玉明的手还悬在空中,无助地颤抖着,好像被打了一巴掌的人是她一样。龙瑞清一松手,她便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手指绞在一起,不再去看徒弟一眼。

  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她一人知晓,方才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实在让玉明心中煎熬。不知从何而来的期望短暂地压下了玉明心中的怯懦与恐慌,这种不合时宜的勇气似曾相识,但直到此时胸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时玉明才恍然发觉,十多年前她也曾像这样鼓起勇气对师姐倾诉心意。

  此刻她脑子昏昏沉沉,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中情绪杂乱,她方才折返时涌动的期盼好像给人插上了双翅一般,在一路跟着龙瑞清的脚步走入向时雁的房间之前,玉明的脑海里充斥的都是该如何对弟子解释。

  她该告诉龙瑞清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在她身上看到师姐的影子,该澄清当日目光的回避并非是将她当做贡宁的代替,而是羞耻惊异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动摇,该对龙瑞清说明这半年来每一日的缺失都令她心急如焚……

  玉明来时惴惴不安又期待地想象着龙瑞清可能的反应,可现在,现在她又如何说得出口?

  原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与那日一样……玉明眼前一黑,向时雁好像说了些什么,刺得她耳朵生疼,但此刻她却一个字也不明白,熟悉的涡流将她拽回过去,那些原本已然模糊的景象在既视感中又再度清晰起来。

  向时雁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与师尊怜泷道君在各地云游,那时她已经在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上困了够久,自己也隐隐察觉到了瓶颈究竟是因何而起,便期望着多情道修至化神的师尊能够指点一二,因而实际上她时常不在山中,随着师尊四处行走。

  墨竹峰过去是由贡宁统辖的。

  年纪最小的师妹最得师姐和师尊的喜爱,贡宁分管的一峰之名是向时雁所起,也是她身体力行在山中栽种了许多墨竹,拱卫着山顶小院,向时雁若是回到山门,也只在贡宁的居所留宿。

  那时浓烈的羡慕已然褪色成了苍白的记忆,但那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贡宁对玉明投注了丝毫不逊色向时雁的关爱,那个人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贫弱的女孩因为自幼木讷孤僻而与吵闹地争抢食物的灾民们区分开来,这才幸运地引起了师尊的注意。然而怜泷很快对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的愚笨凡人失去了兴趣,女人好像一个恶劣的小孩一般,将自己一时兴起捡起的小石子随手扔在了回山的路上,呆笨的女孩却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执拗地沿着漫长的山道跌跌撞撞地前进。

  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草茎,本就瘦得脱形的女孩在玉苍山脚下的迷阵中胡乱走了几日,却幸运地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怜泷十分冷漠地对弟子说起自己捡起一只肮脏小猫又随手丢弃的事,而自己也是不久前才被掌门招入门下的少女却沿着路寻下山,将已经饿昏在路旁的女孩捡了回来。

  怜泷没有什么表示,左右不过是多喂一张嘴,反正平时也不是她管,女人乐得自在。

  年纪过小就在外流亡的女孩若是还待在灾民之中恐怕活不过十岁,她已然想不起自己家在何方,父母亲族是否还健在,连名字也忘记了。

  陌生的少女为她洗净了身体,端着她的脸:“如此明眸,师尊真是不识货。”

  她抬手将女孩额前湿漉漉的鬓发捋至耳后,脸上绽出一个如清晨叶上闪光露水般的笑容:“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如我以后便叫你‘明玉’?”

  “不好,虽为明玉此前却无人赏识,听来不免遗憾,不如倒一下,唤作‘玉明’如何?”少女自言自语,又微笑着注视着女孩的双眼询问道,“还望你往后的日子能如好玉无瑕。”

  水珠压弯了额前碎发,落在玉明眼中,一并模糊了二百余年的光阴。

  玉明还记得那日墨竹峰上白雾缭绕,灰白的阴云聚拢,好像将要下一场大雨。

  两人坐在山中陡崖之上的凉亭中煮茶闲谈静待雨落,这是墨竹峰上贡宁最喜欢的地方,山中风景概览,却又只是遥遥相望,闲适安宁不受打扰。

  玉明还记得再有月余便是贡宁的三百岁生辰,那是她们之间最后一次独处。

  向时雁带回贡宁的骨灰后便将她葬在那里,玉明那日情绪崩溃离去,向时雁为她立碑下葬时也不曾露面,却在之后的某个雨天来此独坐过一两个时辰。玉明坐在凉亭中,不远不近地看着那块崭新的石碑屹立之处,长久静默。

  那日贡宁告诉她,生辰日她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玉明听见这话心中下意识地便恐慌起来,不知怎的便将杯中茶水弄撒了,当师姐一脸无奈地捻着手帕替她擦拭衣裙上的脏污时,她冲动地捉住了贡宁的手。

  比起一时冲动,玉明更乐意将那当做她一生一次的孤勇,自认为配不上贡宁的自卑少女语无伦次地倾诉着心意,玉明并不奢求贡宁也对自己抱有相同感情,即便师姐喜欢女子,小师妹也比自己要夺目千百倍,心中再不服气,玉明却不得不承认,向时雁与贡宁站在一起更加赏心悦目。

  她不过想讨一个回答,也算是有始有终。

  心砰砰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将自己呈在贡宁面前。

  玉明结结巴巴地说完,心中唯有不安,她想象着贡宁究竟会如何反应,会不会嫌恶地斥责自己,或许今后再也不想与自己来往……她又后悔起来,埋怨自己为何如此冲动。

  然而等了许久,贡宁也不曾将手抽回,反倒是玉明察觉到自己的双手也受到影响连带着热了起来,害怕自己出了手汗,狼狈地撒了手。

  她抬头,看见师姐脸上已经一片绯红,女子神色似乎有些混乱,显然还无法消化方才玉明所说的话,一时间却不敢与之对视,目光躲闪着。

  良久,直到手帕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玉明额前缓慢地滴下冷汗,颤抖着几乎想要立刻溜回扶柳峰再也不见人时,贡宁才缓缓开口。

  她说:“我知道了。”

  多年后玉明反复地咀嚼着那日贡宁的只言片语,她知道师姐大概对自己并未爱意,然而对方却并未立刻回答,慎重的态度说明贡宁对师妹不为世人所容忍的爱意没有半分看轻,更不觉得是沉重负累。

  女子的面容与幼时相比已经变了许多,但却让玉明想到她少时的模样,贡宁以比之为师妹起名时郑重得多的态度,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既然师妹爱意自少时便起,如此深重我不敢轻率回复,恐辜负厚爱。”

  主峰委托交涉事宜不可推脱,实际上是玉明的告白来得不合时宜。

  贡宁说,待她此番从淮海城归来,便给玉明一个答复。

  灵息吐纳瞬间有岔便使体内灵力运行连带着出现偏差,玉明脱力瘫在椅子上,无助地看着方才口出狂言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弟子,龙瑞清只是偏头不语,一个眼神也不回应。

  她揪着衣襟喘息了片刻,向时雁立刻看出她又遭心魔侵袭,有走火入魔之相,急忙伸手覆在她背心处渡出一股灵力引导,助她稳固心神。

  玉明咳嗽了两声,胸中灵力郁结疼痛难耐,她额前瞬间沁出冷汗,脸上血色尽褪,女子将双唇抿得发白无色,却还是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她眼神已然有些涣散,却还是推开师妹试图扶住自己的手,缓慢地擦了唇边的血污,起身正对着龙瑞清,声音有些哑了,但语气不悲不喜:“既然证据确凿龙瑞清私通妖族,那如何处置便由向长老决定,还望查明事情原委,弄清她究竟向外人出卖了什么情报。”

  女子走到龙瑞清身前,平淡地说:“你我师徒,从此恩断义绝,今后不必再勉为其难称我为师尊。”

  龙瑞清脸上只僵硬了一瞬,接着便从容地笑道:“那就恭送玉明君。”

  玉明带着最后的体面,面上不带任何情绪地走出了这扇门,将浑身竖起尖刺的龙瑞清挡在门后,才抵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在地。

  不知胸中令人忍不住眼前湿润的痛苦是灵力郁结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玉明又不可自抑地咳嗽起来,慌忙掩住口,毫不意外看见掌心上留着一些血迹。

  元婴大圆满至大乘期的瓶颈本就不易突破,对身为符修的玉明来说更是如此,苦修多年,终于在十余年前隐约触摸到下一阶段的台阶,然而贡宁自淮海城归来之后的不理不睬和生辰当日告知的婚期却成了纠缠她的心魔,明明她只是想要一个答复,一个拒绝的答复也好。

  在听了向时雁讲述的真相之后如附骨之疽般驱之不散的影子又变化了形状,大半年来,她每每入梦便见到贡宁像年少时那样捧着她的脸,用温柔的嗓音细声怨道:“你若是再执着一些,与我同去淮海城,或许我便能安然归来……说到底若非为了逃避你那令人不快的情意,我也大可以推了主峰的请托。”

  “这都是你的错呀。”

  虽然万般不情愿,但贡宁在玉明心中留下的最后的印象却是生产时浓稠的鲜血、腥臭与无神的双眼,在临死之时师姐似乎曾短暂地恢复过神志,她只是攥着两个师妹的衣袖,似乎急切地想说些什么。

  言语比起生命先一步远离了她残破的身躯,贡宁最终还是那样沉默地死去了,只是临终前遗憾又歉意的目光刺得玉明心间生疼。

  那副模样几乎夜夜出现在玉明的梦中,好像索命的厉鬼。

  或许下次梦魇之时,龙瑞清冰冷阴沉的目光会再次在她身上驻留,同贡宁的幻影那哀愁怨怼的双眼一同扼得她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一次却再没有人会将醉酒后被心魔纠缠着不得脱身的她从桌前扶起,清理安置后静静地陪伴到她眉头不再紧皱,神情安然为止。

  房中的向时雁与龙瑞清相对无言,一直等到师姐身影落寞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再次用符文将整间屋子封锁起来,才轻轻吐了口气,神情无奈地看向龙瑞清:“话说得太重了。”

  “也有些许出自真心。”望着门板出神的少女收回视线,她冷笑着说,“不过虽说是临场发挥,师叔——不,日后不该唤你师叔了,月华君的配合却是晚辈未曾料想的,您既然连他们与我联络时使用的信物都知晓,我实在不知这投诚还有何意义。”

  向时雁却不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样欺负她除了自己心情舒缓些又有什么意义,若是你想隐瞒,我自会助你……我竟真以为师姐包庇你,今日是我莽撞了。”

  “与师尊断绝关系乃是我的本意,如此倒是省事了许多。”

  两人又一次在茶桌前对坐,向时雁率先发问:“与玉苍山一刀两断,你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这取决于您想让我做些什么。”龙瑞清一改先前的嚣张模样,淡然地重新泡了一壶茶,“说实话您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这让我很惊讶。”

  “若非如此,恐怕辜负你的指望了。”

  “褐色枭羽为信,此事不假,想来是您那位妖族朋友告诉的?”

  向时雁接过她递上的茶,有些惊讶地问:“亏你连这种事都能知道。”

  “淮海城散修动乱一事中间确实有妖族的影子,否则捕风捉影的消息怎能让散修们当做能站住脚的造反理由。”龙瑞清眼中闪过探究,“您又正巧不顾长老职责出现在淮海城,不难想象其中必定有您的影子,若非有妖族同伴协助,总不可能您自己便是妖吧?”

  “不管怎么说,算是我赌对了。”少女温和地笑道,“对面实在催得紧,我便想着借两位师妹之口将事情闹大,没想到她们却缄口不言,我还以为至少贺师妹是会告知您此事的。”

  “在不谙世事的师妹们面前故意露出马脚也太直白了。”

  “潜龙榜排议大会鱼龙混杂,我说不好事情会如何发展,还是让她们远离危险比较好。”

  向时雁指尖微颤,原作中妖族骤然入侵,不知死伤了多少年幼的弟子,而泄露了山门守备情况,又从内部关闭护山大阵任敌人残杀同门的内应……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在飞舟之上解决龙瑞清的事是向时雁原本的打算,但若是能为她所用,也不是没有冒险结盟的价值,这个安插了十年之久的内应若是骤然消失必会打草惊蛇,倒不如暂且留她一命,抱着这样的想法,当龙瑞清找上门来时向时雁才愿意暂且搁置自己的计划。

  她又将话题绕了回去:“你可知褐色枭羽是何人的象征?”

  “晚辈虽然出身妖族,但却自小生长在玉苍山上,对妖族内部并不了解。”龙瑞清坦诚道。

  她此言无疑是在自白自己确实是幼年时期便被有意安置在玉苍山上的奸细,不过令向时雁惊讶的却不仅如此;“你……”

  “我是妖族与人族的混血儿,只继承了母亲一方,倒是和一般人没什么差别。”

  混血儿……龙瑞清不断自曝其短,让向时雁也忍不住发问:“你如此放心地告诉我这些,倒像是没打算再投他处了?”

  龙瑞清笑道:“既然是投诚,诚意总是必须的。”

  “那我便告诉你。妖族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虽然鲤族妖皇世世代代被尊为妖族共主,统御整个妖族领,然而实际上已然不复过往荣光,眼下实际上效忠他们的也只有鳞裔族群。现任妖皇虽说在位期间一心致力于稳定两族关系,在对人族的态度上十分温和,但对内部三大族裔之间的纷争,她却是力主复兴鲤族统治地位的残暴君王。”

  “妖族圣教三大使者,过去也分别是三大族裔的代表,右使黑鳞族长,左使玉狐家主,圣女则出自枭族猛禽。左右使接连遭难,妖族圣教主干权力变动之后则以妖皇的弟子黑鳞杜若为圣女,原圣女则被提拔为左使,玉狐主支覆灭之后再难以兽裔之首自居,虎族便后来居上,族长苏博远也成了新任右使。”

  “明面上三大使者都为妖皇所掌握,然而实际上在皇党的玉狐家族式微之后,换上来的虎族却不如前任那般忠心。左使背后的羽裔意见不曾统一,态度模棱两可,全凭她一人决定动向。唯一可算忠心的只有妖皇的二弟子,出身皇党家族,更与妖皇一般身为鳞裔的杜若。”

  向时雁将茶水点在桌上,为龙瑞清划分着妖族现下的势力:“历代圣女皆由妖皇之徒担任,不过显然她的大弟子却不如妖皇想象的那样听话。羽裔以自身被羽为象征,无论是用作信物还是什么都极其谨慎,非心腹或要人不可持有。褐底黑纹本是最常见的纹样,然而在如今的妖族却只代表着一人,便是那位左使。”

  “妖皇从未有过这样的闲心悉心培植人族细作,她力图确保人族不会搅乱局势耽误她的大业,更不可能在关系紧张的时期吩咐手下留下把柄落人口实。”

  龙瑞清挑眉,她从储物法器中摸出一枚不大不小的羽毛,不同于一般的鸟羽,这枚褐色黑纹羽边缘呈锯齿状,正是枭族的特征。她奇道:“我竟不知道自己侍奉了十年的主子还有这样的来头。”

  “说实话,您肯听我说话倒是出乎人意料,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殒命当场的准备。”

  向时雁不语,在原作中龙瑞清背叛师门,使玉苍山遭贼人屠戮,血流成河,若说心中不愤恨是不可能的,然而……

  在搜查内鬼的过程中因为玉明的维护而不曾受到怀疑的龙瑞清,却在之后将槐叶身死一事归咎于自己,逃离了玉明的庇护,在扶柳峰下的河边自刎以殉友人。

  玉明最后只是安静地收敛了弟子的尸身,以符文封锁了整个扶柳峰,疯魔了一般,再也不与外界接触。

  向时雁想规避的,不正是那样的未来吗?

  作者有话说:

  回看了一下之前的剧情,我现在觉得自己写的什么狗屎,我写的人物也什么鬼东西……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