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伤了手, 姜谣没有太早离开,反而呆到了日落西山,不止是忧心她疼,也忧心她吃饭。

  两只手都红肿成那样了, 要如何吃?

  姜谣满面忧色, 接连叹气。

  宋暮云伤了手, 这几日可以歇一下,暂时不用练琴了, 她穿一身雪白衣裙坐在屋里,脖子上还有毛茸茸的围脖, 接下来, 便连糕点都是姜谣亲自送到她嘴边喂她吃下的。

  这般妥帖模样, 与昨日的冷淡全然不同。

  果真是善变。

  宋暮云想到昨日她心底怎么也止不住的难过,到底有些气闷, 不轻不重瞪了姜谣一眼。

  姜谣刚倒了一杯水, 端到宋暮云唇边,就迎来那一记瞪, 整个人懵了懵。

  下意识问她,“怎么了,我又怎么惹你了?”

  宋暮云收回视线,默默低头,不答,也不看她。

  ……

  “你瞪我干嘛。”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问。

  宋暮云却不肯与她说,只是看了看她手里的杯子, 难得主动要求, “我要喝茶。”

  ……

  又瞪我还要我伺候, 你日子怎么过得这么美呢。

  心里虽不满,手上动作却麻利的递了茶盏过去,还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烫。”

  “嗯,知道了。”

  这时候她又乖乖的,不是刚刚瞪她的样子了,低头喝上几口茶,浅红的薄唇沾上几分水汽,显得润润的,就,就很好亲。

  姜谣无措的移开眼睛,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大抵是因为她下贱吧呜呜呜。

  梦里的她总是把人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可现实里,她却碰不了她一下。

  两人的关系毕竟还没有那么亲近。

  姜谣长叹一口气,放下茶杯,忽而听见身边人竟也难得关心了她一句,“你为什么叹气,留在这陪我……不高兴吗?”

  宋暮云知道,她是个很无趣的人,姜谣性子最是活泛,喜欢到处去玩,与她待在一起,怕是会觉得无聊吧?

  少女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看起来有些失落难过。

  姜谣哪忍心看她这样,连忙否认,“不是,自然不是,你别多想,要不要再吃个糕点?”

  她怕宋暮云追问,而自己又说不出来,只得赶忙转移话题。

  幸而宋暮云也未抓着不放,而是轻轻摇头,“不吃了,再吃该用不下晚膳了。”

  “嗯,不吃也成,手上还疼吗,再给你抹一次药?”

  “不用了,才刚抹过呢。”

  她总是这般轻细的与人说话,以致于姜谣并未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有什么不同。

  “嗯,那你这几日打算怎么吃饭?”

  她问,宋暮云犹豫片刻,小声说,“总有法子的,我又不怕疼,忍一忍便好了,母亲本也是为了惩戒我不听话。”

  她自幼生长在宋家,学的就是宋家的规矩,所以并未觉得这般严厉的惩罚有什么不对,只姜谣从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惯了,见不得她家规森严,会忍不住替她心疼。

  替她被禁锢在礼仪规矩下的灵魂心疼。

  “要不这几日我都过来,喂你吃?”

  姜谣双眼澄澈,没有丝毫私心的提议。

  宋暮云脸颊泛起薄红,偏开头不敢看她,小声说,“如此不合规矩。”

  姜谣面无表情,规矩规矩又是规矩,宋家怎么这么多规矩!

  不成,她一定得把人娶回家,不然每日要守这许多规矩,一辈子还能高兴的起来?

  少女天生热烈,根本不会管这些,就算宋暮云有些推拒,她也自顾自决定了,“好,就这样,今晚我也喂你吃。”

  宋暮云犹豫片刻,见她坚持,便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姜谣凶巴巴的,她反抗不了姜谣,于是轻轻点头,但声音里仍带着羞涩,小小声说,“那你别让人看见呀。”

  姜谣想到宋暮云喝醉给人看见了,于是就被罚了,心中一凛,严肃保证,“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到时候不要下人伺候,就我们两个?”

  宋暮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嗯嗯,好,那我听你的。”

  她清早没有及时为手上的伤上药,如今充血红肿,很是难看。

  饶是有棉布包着,她还是下意识将手藏进袖子里,不想给姜谣看。

  天色渐暗,姜谣让宋暮云点了晚膳,其中就一道老母鸡参汤略微滋补些,听说是宋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菜很快上齐了,姜谣低头一看,两荤两素一汤,分量好似比上一次多了点。

  宋暮云在一侧盈盈落座,轻声解释,“上次看你吃了很多,怕你吃不饱,特意吩咐他们多弄了些。”

  姜谣一想,也是,那次饭跟菜可全给她吃了。

  “是你胃口太小了,难怪瞧着瘦弱,一阵风都能给你吹跑了。”

  姜谣落座,说。

  宋暮云小声为自己反驳,“才不是,吹不走的。”

  “那是因为京城的风太小了,若有机会,我带你去雪岭,那儿的风才叫大呢,到时你若不紧紧抱着我,定是吹的影都没了。”

  姜谣提到熟悉的地方时,眼里泛着亮光,又带着怀念,宋暮云也忍不住心生期盼与向往,可她只期盼了一会会儿,便垂下眼睫,神色有些失落下来,“父亲母亲不会让我去的,雪岭太远了。”

  她是高门宅院里教养出的姑娘,事事以规矩为先,以家族颜面为先,实在不敢像姜谣这般离经叛道。

  姜谣听完,又长叹一口气,虽心里乱如棉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坚信,自己迟早有一日会娶到暮云的!

  “算了,先不聊这个了,来,吃一口。”

  姜谣不知何时手上握了根勺子,里头有一些饭,又有一些菌类,盛的满满当当,怼在宋暮云唇角。

  小姑娘脸颊又满是羞红,不愿的推拒她,“这也太多了,你弄少一些,不然我吃不下。”

  现在的姑娘嘴都这么小了?

  姜谣自认嘴不大,这一口塞下去也是轻轻松松的,可宋暮云竟吃不下,这嘴得多小啊,她一嘴能含住吧……

  她盯着人红润润的唇,一时失神,直到她拉了拉她的袖子,问她怎么了。

  姜谣一时回神,没说什么,按照她的要求只给弄了半勺饭菜,再次喂过去。

  这次宋暮云乖乖倾下脖子,伸出猩红的舌尖,帮着将那勺饭菜咬进嘴里。

  姜谣喂出兴趣来,自己挑着菜喂她,肉要占多数,小姑娘刚咽下去一些,下一勺就来到面前了,嘴巴一直鼓鼓囊囊的没机会说话。

  直到她真的撑住了,才顾不得形象抗拒的往后躲了躲,手也挡在身前阻止姜谣前进,声音里满是为难,“你别管我了,我吃饱了,你先吃吧,不然等会儿菜都凉了。”

  她喂的太快,等她察觉过来,自己已经吃撑了,再吃不下一点。

  姜谣闻言,竟还有些失落,“这就吃饱了啊,那好吧。”

  她低头吃起来,却没注意到自己连勺子也没换,宋暮云倒是注意到了,下意识伸手阻止,并哎了一声,可姜谣吃的快,眼下已然吃了几口进去,她又讪讪收回手。

  姜谣茫然的看过去,“怎么了?”

  宋暮云赶忙摇头,“没怎么没怎么。”

  吃都吃了,还是,还是不说了吧……也省的四目相对,太过尴尬。

  宋暮云心虚的低下脑袋去,连看姜谣一眼也不大敢了。

  姜谣饿的厉害,听她说没怎么,便低下头继续吃起来,一桌子的菜被她吃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提前撇出来的母鸡汤。

  方才给人喂饭时她用一点鸡汤泡了饭,但她一会儿就吃饱了,鸡汤还剩了很多,便又给她留了一小碗,里头还有几块澄黄的鸡肉。

  年纪轻轻,老吃素干嘛呀,难道不该多吃点肉,养好身子吗?

  姜谣放下碗筷,转而端起温热的鸡汤,递到宋暮云面前,“再喝一点?我喂你。”

  “我吃饱了的。”小姑娘面露为难。

  “再吃点,吃完了我陪你消消食再回去。”

  宋暮云顶不住姜谣软磨硬泡,也想和姜谣一起消食,最后乖乖就着勺子小口小口喝起来了。

  直到半碗汤落肚,她挥着手,这次是说什么也喝不下了。

  但还剩下半碗汤。

  宋暮云不喜欢浪费,可怜巴巴的看着剩下的汤,好像那汤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姜谣:……

  “得得得,我喝得了,何必做出这可怜样。”

  姜谣没忍住,伸出手呼噜了一下女子毛茸茸柔软的脑袋,然后仰头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丝毫不在意那是人家喝剩下的。

  宋暮云愣在当场,呆呆的看着姜谣。

  直到姜谣喝完了,扶她起来要带她走走。

  她依旧没缓过来,姜谣待她,是极不一样的。

  她对她比任何人都要耐心,体贴,温柔,她不嫌她无趣,愿意陪着她,甚至……还会吃她吃过的东西。

  只是想与她交朋友,有必要对她这么好吗?

  宋暮云心下泛起涟漪,那是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受。

  两人在宋府里四处游荡,消食,没成想迎面撞上同样出来走走的宋大人,宋允骞。

  宋允骞见着自家女儿身边站着一陌生女子,着艳丽红衣,模样恣意张扬,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但也很快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伯父好。”

  姜谣脆生生与人打招呼,面上不可避免带了些紧张。

  宋暮云也唤,“父亲。”

  宋允骞微微颔首,看向姜谣,问,“是姜小姐吗,来寻云儿玩?”

  姜谣站直身形,那一点吊儿郎当的纨绔样都被收起来了,模样别提多正经。

  “是,您叫我姜谣就好,我闲来无事,找暮云聊聊天。”

  宋允骞看见那张颇英气的脸,忽而想到她的父亲,姜恒。

  今日姜恒对他格外与众不同的态度,让他面上有些复杂,连带着看他女儿也觉得不寻常。

  姜恒为何要问他女儿的婚事,他女儿今年才十五岁,他并不着急,难不成……

  宋允骞一时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但想到姜家那儿子现如今年仅十三,他又觉得这事儿不可能,但若非如此,姜恒怎会问及云儿?

  他对自己这个多年同僚也算有些了解,平日里只为国家大事劳心劳力,无关紧要的事,他绝不会多做多说。

  宋允骞自诩文采斐然,竟猜不透姜恒话里的意思。

  夜色深浓,三人都站在花园子里,姜谣原本尊敬的神情渐渐有些裂开。

  不是,宋大人怎么不说话,外头这么冷,能不能关怀一下你女儿那副柔弱的身子骨?

  她看上去很能吹冷风吗?

  一阵风吹过,宋暮云忽然掩唇咳了一声,宋允骞这才反应过来,皱眉看向宋暮云,面带关切道,“可是着凉了?”

  “多谢父亲关心,我无事。”

  “你尚年轻,别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明日叫人请大夫过府看一下。”

  “嗯,知道了。”

  “听闻今晨,你母亲罚了你?”

  宋暮云低下头,轻声细语,“是女儿做错了事。”

  姜谣倒有些愤愤不平,不过是喝了些不伤身的果子酒,算什么错事?

  何至于重罚!

  她看着宋允骞,满心以为他好歹会安抚暮云几句,哪知宋允骞开口,十分严肃,“嗯,你知道错就好,宋家的姑娘,不可饮酒,更不可贪杯,你被罚,也不算是冤枉。”

  宋暮云眼睫一颤,又低低答应一声。

  冷风吹动女子乌黑的头发,宽大的广袖,她一人立在那,腰身极纤细,整个人显得如白花般脆弱,低着头,脸色雪白,红唇紧抿,姜谣不知为何,竟从中看出一丝委屈。

  被母亲罚,又被父亲责骂,她定是委屈坏了。

  姜谣紧皱眉,浑身上下都在压抑不虞。

  宋允骞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高兴,稍一思索,也能知道她为何不高兴,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来,“好了,你母亲罚过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你们玩去吧,为父该回去了。”

  “好,父亲慢走。”

  宋暮云微微福了一礼,姜谣也拱手沉声道,“宋大人慢走。”

  连伯父都不想叫了。

  宋允骞摇摇头走了,只留下姜谣和低头沉默的宋暮云。

  下一刻,原本看着有些低落的人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姜谣对着她后背拍了拍,按着她的脑袋抵在自己脖子上。

  梦里的她就是这样做的,每回暮云被自己弄哭,她就这样做,效果可好可好了。

  姜谣也想试试。

  宋暮云初被抱住时,愣了愣,神色明显有些慌乱,下意识想推开姜谣,可那双乱动的手被察觉到,于是双双被姜谣揣进怀里,她不许她推开她,一直抱着她,她想推的,但真的,很暖和很暖和,叫人舍不得推开。

  宋暮云眨了眨眼睛,权衡后乖乖呆在她怀里不动了。

  好一会儿才听见抱着她的人问,“心情好些了没有?”

  她微怔,原来,她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

  宋暮云忽而勾起唇角,身上清冷的气息如冰雪消融,她控制不住在姜谣肩上蹭了蹭,温声说,“我无事,早便习惯了,也没有心情不好,你别担心。”

  姜谣与她父亲母亲不同,她的父亲母亲,对她的关心是条条框框愈加严厉的规矩,姜谣对她的关心,则是事事顺着她,要她高兴,开怀。

  若非要从中选其一的话,她喜欢姜谣这样的。

  两人今日极尽温情,姜谣甚至有一刻以为,自己已经把人哄到手了。

  可事实是,第二天再过去,宋暮云已恢复了平日里清冷如仙的模样,见她走进来,也只是对她微微点头,然后抬手斟了一杯茶,全无昨日的乖巧听话。

  姜谣心中颇为怨念,盯着宋暮云不放。

  宋暮云斟茶动作微顿,片刻,伸手请姜谣落座。

  声音也偏冷淡些,只邀道,“你尝尝这茶滋味如何。”

  姜谣哪喝的出什么茶的滋味,鉴于她态度不好,她也懒得装模作样细品,直接仰头一口全倒进嘴里,一下就下去了,然后大咧咧坐下,“味道还成吧,手不是没好?怎么又倒起茶来了。”

  姜谣视线落在宋暮云微红的掌心上,盯了一会儿,皱眉道,“没上药?”

  沉迷斟茶的人这才分给她一些眼神,矜持的点了点下巴,“嗯,今日一起来,我便看了会儿书,还没来得及上。”

  为了借口的可信度,她伸手指了指一边的蓝皮书,是一本史策。

  姜谣心想,昨日那样软乎,今日又这样,你性子变得还挺快啊。

  罢了,这样的暮云本也是她熟悉的。

  她站起身招来一侍女,叫她拿了药过来。

  等再坐下的时候,宋暮云已经乖乖放下茶,摊开手了。

  这时候的她才与昨日有几分相似,也与她梦里,对她卸下心防的样子很像。

  药膏清凉滋润,被抹在手心上很舒服。

  宋暮云垂眸,看着那人为自己认真擦药的样子。

  她眼都不错一下,几乎全神贯注看着她的手。

  直到两只细嫩的手心都被涂抹上药膏,姜谣才直起身,又拿了两块新的棉布,将她伤口细细包裹住,结尾打一个漂亮的结。

  宋暮云好奇的揪揪结的一头,被姜谣打了一下手背,“别乱动。”

  “哦,知道了。”

  她又低头,拿起自己放在一侧的蓝皮书来。

  姜谣今日早有准备,见她看书,她也从怀里掏出本书,这一动作成功吸引了宋暮云的目光。

  宋暮云看过去,眼里有些好奇,不住的偷偷伸脖子想看那是什么书,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姜谣带书来呢。

  偏偏姜谣翻得快,她没看见书名,只看见里头密密麻麻的小字。

  字离得太远,也看的不大清楚。

  她终于抵不住心中小爪子挠似的痒意,挺直脊背,故作随意般问,“你看的是什么书,跟我的一样吗?”

  姜谣哼笑一声,眼也不抬,反问,“你觉得我会看你那种文绉绉的书?”

  宋暮云也觉得不会,所以更加好奇她在看什么。

  又猜测般问,“是游记吗?”

  姜谣翻了一页,否认,“不是游记,是话本子,看过话本子吗?”

  宋暮云看着她,茫然摇头,声音里都透着单纯,“没看过,什么是话本子?”

  姜谣笑了,“话本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才女真是浪得虚名。”

  她将书卷起来,敲了敲宋暮云的脑袋。

  把人敲的一怔,片刻,偏开头,露出雪白修长的颈项,声音既轻且缓,“我不知道,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啊,你不是知道吗?”

  她眼里带着水润的颜色,认真看着姜谣,很快姜谣就逗弄不下去了,见她真想知道,轻咳一声,把话本子递过去,“就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你看一眼就懂了。”

  宋暮云将书握在手心里,先去看了书名,这一看便把她看懵了,只见上头写着,公主妙夺将军夫人。

  宋暮云:……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

  她抬头看向姜谣,求知若渴,“这里面讲的是什么?”

  姜谣翘起一条腿,一手支着下巴,慢悠悠与宋暮云解释,“就是公主对将军夫人一见钟情,在两人新婚那夜夺了将军夫人去,将人囚在宫中,日夜甜言蜜语哄着,哄的将军夫人心动,最终委身于她。”

  宋暮云听的目瞪口呆。

  那双漂亮精致的凤眸微微睁大,红润的唇也开了些,片刻,才反应过来,呆呆的问,“可是公主应是女子啊。”

  姜谣点头,“嗯,是女子。”

  她瞳孔地震,又问,“难道将军夫人是男子吗?”

  姜谣噗嗤笑出声,屈指弹了宋暮云一下,“笨,自然也是女子。”

  宋暮云:……

  女子与女子……要如何成事?

  她甚至不明白,姜谣见状,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就起了兴致,立志要与人好好说一说。

  话本被翻开,翻到姜谣折了纸那一页,“啧,我来与你说,女子与女子,便是这般成事的,你先看看,看完我再与你说旁的。”

  ……

  宋暮云一脸不敢置信的听姜谣和她解释完磨镜是什么,磨镜是怎么做的,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的不敢置信收也收不回来。

  世上,怎,怎还有这种事?

  她自幼只知女子与男子可成事,第一回知道,女子与女子也可成事,还,还有这般□□的话本子,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啊!如此,如此不知羞……

  待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水汪汪的眼睛无助地看着姜谣,姜谣不好意思看她,盯着手里的茶杯,内心深处颇有一种自己教坏小孩儿的感觉,即使她只比自己小一岁,那她也是才十五的小姑娘啊。

  姜谣,你真不是人。

  阿弥陀佛,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人,但这辈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听见她问,“姜谣,那你也是磨镜吗?”

  她毫不犹豫回答,“是啊,我一直是磨镜。”

  宋暮云今日接触到了过往十五年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一整天都有些神思不属,姜谣发现,甚至她给她喂饭,凑的太近了,她还会下意识躲一下。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在了解知道磨镜了,但她也有可能讨厌她。

  在不知道宋暮云心里是否排斥磨镜之前,姜谣只得先按兵不动。

  两人这样过了一日,第二日,姜谣又来了。

  刚到时便唤侍女去拿药,想如昨日一般给她上药,谁知宋暮云说药已经上好了。

  她低头看去,那双雪白纤嫩的手掌上确实缠了两条新棉布。

  “哦,好吧,那今儿就没我事了呗?”

  她靠在石桌上吃糕点。

  宋暮云神色微动,手指蜷了蜷,片刻却不动声色,“你若觉得我这儿清净,也可在这看看书,很多书我这都有,只除了昨日你带来的话本子,你不要再看那些东西了,阴阳交合才是正道,你看那些……会被人笑话的。”

  宋暮云说到阴阳交合时,一张白玉似的脸又红透了,她低着头,所以没发现姜谣神色渐冷。

  “什么是正道,多数人都在做的事就是正道?少数人的喜欢就是邪门歪道?暮云,我以为你不是这样随波逐流,在意世俗眼光的人。”

  姜谣沉着声儿说。

  宋暮云悄悄捏紧自己的手心,还没好全的伤处又传来一阵刺痛,她骂她QAQ。

  “我从来不怕被人笑话,你若是怕,就别与我在一起了。”

  她这话说的无情,刚说完便站起身,宋暮云下意识跟着站起来,脸色变了变,急急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可姜谣没有要听的意思,她眼里原本对她独有的温柔神色消失殆尽,她心颤了颤,忽而剧烈的疼起来,双眸不知何时氤氲出浓浓水色。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姜谣这样待她,就感觉天塌了一般。

  好像她永远只会温柔的站在她身边,只会关切她爱护她,不会对她冷言冷语,不会让她别跟她在一起。

  宋暮云眼眶泛上委屈的红色,吸了吸鼻子,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

  姜谣有些生气,本还要再凶几句的,可看见她这样,又实在是凶不出来,最后,只能恨恨咬牙,“罢了,我与宋小姐观念不同,怕是做不成好友,就此别过。”

  她一时情绪上头,说出的话直叫宋暮云掉下一串串晶莹水珠来。

  美人垂泪,自是极美的,可姜谣转身转的早,什么也没看见,也不知道在她毫不留恋的走后,宋暮云呆坐了多久,难过了多久,为自己罗列了多少罪状,后悔了多少次。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见姜谣离开的背影,心里难受的很,明明昨晚就有想过,姜谣是个磨镜,为免误会,她该跟姜谣离远一点的,可现在一切如她所愿,她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心里一阵阵窒疼。

  作者有话说:

  修好了,差不多搞个吃醋然后爱爱一下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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