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她想对我始乱终弃>第27章 027

  天亮,秦虞一行人付了银钱,辞别农户们,启程回京。

  有昨天下午“山匪”战败的事例在前,今日的京畿附近倒是安稳很多, 一路顺畅, 直接进京。

  “少爷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

  门人远远瞧见秦虞的车马, 便高兴地朝里吆喝。

  声音层层传递下去, 到了后院老太太房中。

  昨日京兆尹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秦虞一行人遇刺,生死未卜。

  老太太可担心坏了,几乎一宿没睡,坐在小佛堂前念了一夜的经。

  今日一早就听到好消息, 说是秦虞回来了。

  老太太是秦珠的母亲秦虞的外祖母,今年已经七十岁了, 个头不算高, 微胖的身形,一头银白雪发尽数梳理整齐盘在头顶, 用金簪固定, 整洁利落, 大气端庄。

  她虽年迈, 可面容红润饱满眼神清亮有光,精神头十足。

  整个人瞧着雍容华贵又慈祥和蔼, 是个十足面善的老人。

  昨日消息传过来时, 身边的嬷嬷本想安慰她, 结果就听老太太语气沉稳,“不亲眼见到我虞儿的尸首, 谁说这话我都不信。”

  如今秦家的支柱只剩她跟秦虞祖孙二人,她万万不可倒下,若是她露出露怯脆弱的神色,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好在一切都是假的。

  老太太看见秦虞俏生生站在面前的时候,憋了一夜的情绪都展现在泛红的眼眶上。

  她将手里的凤头拐杖递给嬷嬷,脚步蹒跚朝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乖孩子,快让姥姥好好看看。”

  秦虞向来清冷的神情柔和很多,大步过来,微微弯腰抱住她的背,轻轻拍,“姥姥放心,我一切都好。”

  “都好就行都好就行,这一夜可担心死我了。”老太太偷偷抹掉眼尾的泪,声音却没露出异样。

  “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乱传消息,说你遇刺生死未卜。”老太太从秦虞怀里退出来,双手握着她的双臂,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看。

  老太太轻哼,“我虞儿分明被大师算过,是个有福之人。福泽深厚,定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秦虞不信这个,但她笑着不反驳。

  “姥姥,我给您带了些礼物,都是些玉器摆件,”秦虞扶着老太太的手臂,往主屋里走,“待会儿您挑着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你选的,我可有不喜欢的?”老太太见秦虞平安无事,身上没血腥味也没受伤,整颗心都定了下来。

  她拍拍秦虞的手,眉眼慈祥,笑着说,“进屋进屋,待会儿日头出来了,晒得慌。”

  祖孙两人坐在屋里,下人捧来凉茶果子,全是按着秦虞往常口味来的。

  “姥姥,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府里没什么新鲜事情吧?”秦虞端着茶盏,垂下眼睫抿了一口,状似随意问了句。

  “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白氏一如既往的安分,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敢往我跟前凑,云朵昨天下午听了消息后,倒是过来同我说谣言不可信。”

  “至于李云玉,依旧那个样子,”老太太眼睛笑眯眯地看向秦虞,“真是稀奇了,你怎么想起来问隔壁院里的事情?”

  秦府虽是一整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但却划了东西两院,东院住着老太太跟秦虞,西院住着李家的那些杂碎。

  白氏就是之前秦珠还在世时,李宣流因她迟迟没生孩子纳的妾,如今抬为侧室,上不得台面的就是些小妾了。

  而李云玉跟李云朵兄妹二人都是白氏的孩子,李云玉今年十七,跟秦虞同年而生,李云朵今年十五。

  每每提起这些,老太太就呕得难受,怪自己,也怪秦珠。

  秦家这般大的家业,怎么就养出秦珠这么柔弱的性子,软到让人扶不起来,这才被一个李宣流骑到头上,简直丢死了人。

  秦虞宽慰她,“大门大户里的事情,各有各的离谱,不能细想。”

  “少爷不知道,老太太不是细想,属实是隔壁太过分了,”嬷嬷皱眉叹息,“李宣流这般年纪这般身体,竟想着再娶一个侧室进来冲喜,你说荒唐不荒唐。”

  还说他不娶妻已经是给秦家给死去的秦珠留足了脸面。

  啊呸!

  不要脸的老东西。

  秦虞抿茶的动作一顿。

  “你给虞儿说这个做什么,糟心的东西提他作甚。”老太太倒是宽心,不然也活不到这个年龄。

  她反过来安慰秦虞,“迟早要死的东西,已经臭的开始恶心人了,你不要理会,免得影响了好心情。”

  李宣流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之前还抬了几个小妾进门呢,老太太跟秦虞全当看热闹。

  这次倒是不同。

  不同的是秦虞对此事的态度。

  秦虞端着茶盏,撩起眼睫,“娶侧室?”

  她声音清清冷冷,“他吃我秦家的住我秦家的,如今还要娶侧室?”

  嬷嬷也是气啊,跟秦虞说,“哪怕知道您昨日遇刺,那院子里都没当回事,备礼物的备礼物,栓马车的栓马车,就等今日上午前去下聘呢。”

  隔壁院里那一堆恨不得她死在外头,听见消息时指不定多高兴呢,怎么可能当回事。

  “今日就要去?”秦虞皱眉,抓住嬷嬷话里的重点。

  嬷嬷点头,“可不呢,都快出发了。”

  秦虞立马将茶盏放下,匆匆同老太太说了声,“姥姥,我去看看。”

  说完就起身大步往外走。

  “嗳?”老太太愣住。

  老太太看着秦虞匆忙离开的背影,甚是纳闷,扭头问嬷嬷,“虞儿她平时不是不管这事吗,今个怎么来了火气要去看看了?”

  莫说李宣流娶侧室,他现在就是娶正妻,秦虞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他越作越好,越作秦家的管事越不服他。

  所以老太太乐呵呵看热闹。

  “可能不是冲着侧室去的,”嬷嬷弯腰,压低音量小声在老太太耳边嘀咕,“可能冲着昨天傍晚的事情去的。”

  提起这事,老太太的眉眼瞬间冷下来,脸色微沉,“别的我可以不管,但这事必须查清楚。让人去查,花大价钱查。”

  要是知道是谁要害她的虞儿,她哪怕散尽家财,都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秦虞的确去了西院,但不是冲着昨天刺杀一事去的,而是冲着李宣流这未过门的侧室去的。

  昨天下午的事情,秦虞已经让络腮胡他们去查了,过几日可能才有消息,急不得。

  但她没想到,沈酥昨日才刚先她一步回京,今日李宣流就要带重礼前去“下聘”。

  说是下聘,其实就是去送礼。

  李宣流的意思很明显,想跟沈家结成这门亲事,所以才这般看重。

  “回来了。”李宣流坐在屋里,瞧见秦虞过来,神色跟语气都没有半分变化。

  二十岁时的李宣流风流多情,才华满腹,是个倜傥潇洒的男子,举手投足都能迷惑不少未出阁的女子,所以秦珠才非他不嫁。

  可惜几十年过去,如今五十多岁的李宣流,大腹便便,加上卧病两年,老态尽显。

  就这样子,还好意思娶人十几岁的小姑娘,秦虞都觉得恶心。

  秦虞脸色冷冷木木,扫了眼外头那些箱子,“这是做什么?”

  “娶个侧室而已,”李宣流说两句话就要咳一声,“对了,江南的账查得如何?”

  “你不是都听陈三说过了吗,还问什么?”秦虞就站在门旁,连屋都不进。

  李宣流的脾气瞬间上来了,茶盏拿起放下,盏底重重磕在茶几上弄出声响,“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三说你查账查得一塌糊涂,路上只知道跟个姓苏的女子厮混,我问你两句你还不满了?谁才是你老子!”

  “至于你说我的那些我就懒得跟你计较,但陈家父子是忠仆,你单独把陈三赶回京,你让他们父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秦虞算是听明白了,陈三回来后没好意思说实情,只抹黑了她。

  现在她刚回府,李宣流还不知道陈三这一路上是被她绑在马车后面拖拽前行呢,要是知道,怕是要气得跳起来。

  “忠仆?”秦虞反问,“谁的忠仆,你的,还是我秦家的?”

  秦虞嗤笑,“脸面,你都不要脸面了,陈家父子两个刁奴,能有什么脸面可言?”

  “混账!”李宣流一拂桌,茶盏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秦虞连个眼皮都没眨。

  “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对吧?”李宣流抖着手指她。

  秦虞双手背在身后,见礼物已经尽数抬上马车,眼里才露出几分轻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简而言之:

  你也配?

  “我听说你要娶侧室了,”秦虞道:“你身体不行不能亲自去送礼,不如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替你过去。”

  秦虞道:“我倒是想看看我这未来的‘母亲’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

  “我跟你说你别胡闹,”李宣流万万没想到秦虞是因这事来的,“你向来不管我后院里的事情,今日这事你也别管。”

  “怕什么,”秦虞扫了他一眼,轻声反问,“我还能欺负她?”

  我欺负“死”她!

  看她下次还老不老实!

  秦虞懒得管李宣流,等陈管家也就是陈三的父亲过来时,秦虞直接道:“走,我同你一起上门送礼。”

  李宣流是听闻沈家大小姐昨日回了京,今日便让人带礼物过去聊表心意,让沈建瓴看到他的诚意。

  他去不了,着陈管家代替他去。

  陈管家一愣,看向李宣流,“这……”

  秦虞面朝马车背对李宣流,站在陈管家身边,侧眸看他,“陈三还在我那儿呢,陈管家。”

  陈管家猛地扭头看秦虞,眼睛都瞪圆了,“你!”

  秦虞微微笑。

  今日,她是非去不可了。

  陈管家犹豫再三,低头跟李宣流说,“老爷,要是让‘少爷’去也显得咱们诚意更足一些。”

  还诚意足一点?

  且不说李宣流娶沈府大小姐当侧室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够荒唐了,就说秦虞一个正妻所生的嫡子,居然要替父亲去给侧室家里送礼?!

  像什么话,这像什么话!

  太荒谬了,说出去都没人敢信,这能是皇商秦家府里的事儿。

  李宣流倒是不考虑脸面问题,他主要怕秦虞去坏事,更怕秦虞为难沈侍郎跟沈姑娘。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里,哪个嫡子会跟继母和谐相处?

  何况李宣流拉拢的目的这么明显,秦虞不可能不知道,就因为清楚,才会刁难沈姑娘,从而搅黄这门“亲事”。

  李宣流横在中间,头已经开始疼起来。

  “去去去,让‘他’去。”李宣流烦躁地挥手。

  又叮嘱陈三他爹,“你看着些。”

  “是。”

  秦虞坐进车里,陈管家被迫坐在辕架上。

  “少爷执意要去沈家,可是想坏了老爷的事情?”陈管家倒是不先问儿子,他笃定秦虞不敢做得太过分,所以先说了别的。

  秦虞老神在在,“陈管家多虑了,我就是去看看而已。”

  陈管家冷笑。

  他不信,秦虞肯定是去坏事的,说不定给下马威都有可能!

  怎么可能是去看看。

  “他”看什么,整个沈府里可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果真是年纪小,撒谎都不能自洽逻辑。

  陈管家心里露出几分轻视,觉得秦虞就这点火候,根本不够看的。

  “他”以为“他”去闹,沈府就不跟李家结亲了?

  也不看看他们带了多少礼物,满满六辆马车!

  谁看谁不心动。

  秦虞自然也看见了。

  只是这些东西多数是要进了沈氏两口子的肚子里,沈酥半个子都捞不到。

  所以今日她就算在沈府发再大的火气,沈家人都会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关上门忍了。

  秦虞嘴角挑起笑。

  火要发,将来这些东西,也要划到沈酥名下。

  “停车。”秦虞撩起帘子。

  陈管家眼里露出不耐,心道还没进沈府的门,就要开始作妖了吗?

  秦虞下巴点旁边的珍馐阁,使唤陈管家,“去买盒糕点,三层盒子的,每样都要些。”

  陈管家忍了忍,跳下马车,“是。”

  又要吃什么糕点。

  忙正事的时候还不忘了吃,就跟去查账的路上还不忘了睡女人一样,小孩子心性,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秦虞越是折腾,陈管家越是放心,唯有秦虞不成器,将来的家业才能全是李云玉的,他们父子也会跟着过上好日子。

  “‘少爷’,糕点。”

  陈管家速去速回,将食盒递进马车里。

  珍馐阁三字,取名于“玉盘珍羞直万钱”,里面的糕点不仅贵,而且特别好吃。

  不止形状逼真好看,光是味道就仅此一家吃过难忘,属实美味,所以也异常难买。

  不过,珍馐阁背后有秦记的股份在,陈管家进去报秦家的名号,便能直接拎走一盒。

  陈管家以为秦虞嘴馋,离京几个月不吃糕点想的慌。

  其实熟悉秦虞的人都知道,她口腹之欲极淡,吃什么怎么吃,她都不是很挑剔,更不可能突然想吃珍馐阁的点心。

  秦虞只不过是路过这儿时,突然想起络腮胡说的‘沈酥小时候也是金银玉器堆砌长大的大小姐’。

  秦虞想,苏氏还在时,沈酥应该也吃过府中下人排队为她买来的珍馐阁糕点。

  后来苏氏过世,谁还会特意费心为她买一口零嘴,仅为解馋……

  秦虞手搭在糕点盒子上,原本的满腔火气,如今已经散的七七八八。

  “到了。”

  车外陈管家的声音响起,瞬间拉回秦虞的思绪。

  马车停在沈府后门,上前迎接的是沈府的管家。

  原本管家对管家没有任何问题,彼此身份相当,两家都不显得过于重视跟轻视,面上都很好看。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秦虞来了。

  她是秦府的少爷,秦记的少东家,死去的安福县主秦珠的独子,沈府仅仅让一个管家过来迎接,那就太失礼了。

  沈管家也没想到秦虞会来,不停地用眼神问陈管家,‘亲爹要娶后娘怎么让亲儿子过来下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子娶媳妇,亲自来下聘呢!’

  陈管家也头疼。

  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通知沈府。

  沈管家先是朝马车里赔笑,随后立马让人去府里把沈大人跟沈夫人喊出来。

  对方来的是主子,沈家必须由主子亲自出来相迎才行。

  沈家少爷沈洲今年年纪还小,主不了事儿,而且今日又在书院里念书没回来,所以得请沈侍郎来。

  而这会儿,沈侍郎正在后院里跟沈夫人一起拉架呢。

  原因无他,因为沈妤刁横不愿意让出宅院,沈酥更是不肯妥协,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沈管家拦不住秦虞,导致秦虞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建瓴扬起胳膊要打沈酥的脸。

  秦虞脸色瞬间一冷,扬声喊:

  “沈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鱼对酥酥:我弄“死”她。

  鱼对酥爹:给我弄死他!

  哈哈哈突然发现,我主角名——酥鱼(主打一个两面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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