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舟在彻底震撼后细思了一下,其实洛易宁的大方向没有错。
在没有额外情报下,洛易宁也只能往为何周季会愿意接受「托孤」的原因想,到最后便理所当然地推出一个狗血情深来。
不过洛易宁已经想到这么透,他也不必暴露马甲让洛易宁知道真正的真相——反正回不回到未来也是未知之数,此刻知道了全盘局也做不到甚么,莫不成把这个年代的赫伯特咔嚓掉?
少来,赫伯特现在年少轻狂,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聂舟敢肯定,虽然比那个上了年纪的少了几分稳重,但能力上来说绝对是处于全盛时期,谁撞上去撞倒霉。
再说西亚已经答应研究,他们还是安心被软禁在这座宫殿之中,不要过份干预这年代的发展。
「我也觉得周季是出于某个原因——也许是受人所托、或是你有利用价值才收留你。」聂舟隐去了一部份的真相,眼也不眨道:「我对周季的认知不多,猜不出背后的真正目的,但看得出,你活着对他来说是件重要的事。」
「我从以前就觉得他看我眼神不对劲。」洛易宁事后诸葛道:「好像在通过我在看其他人似的。」
聂舟:「……」
这小子甚么时候才能放弃他的「周季狗血论」?
「对,就像西亚女王那样。」洛易宁见聂舟不说话,就搬出另一个例子来:「她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劲。」
「傻孩子,你还在说这事。」聂舟忍不住失笑:「幸好西亚性子和善,不然她大可一句『无礼』送你入大牢。」
「不是的,聂哥你没有留意,但我在一边看得清楚,她的眼神从来没有好好注视过你。」洛易宁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再道:「有时她笑起来的时候,好想是在怀念甚么似的,聂哥,你被当替身了!」
「我父母都是亚克兰人,不认识西亚——」聂舟无奈的语气忽然一顿,母亲那边不计,但父亲那边、赫伯特他……应该是认识西亚的。
亚克兰和芬罗这两个死对头,一空闲下来就会像是待不住的发生冲突,但次次都是国家之首出面压下来不了了之。
冲突发展到最后永远都是马陵之争,然芬罗人被那些变异信息素影响,根本没法拿回失去之地。即使待在机甲,即使穿上整套防护装备,信息素还是穿透一切干扰着芬罗人的神智,若忽略生理不适继续推进,他们的心脏会承受不了罢工,人也跟着没了。
艾莉莎恨赫伯特恨得要死,可每年都要平均见上对方两次来摆平冲突——看闹事的一方是那边,便由该方的国家作出赔偿。
在未来如此,现在也应该如此。
因此西亚和赫伯特应该是互相认识的。
聂舟情不禁摸了摸了自己的鼻子,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脸上这部份,说是从赫伯特脸上复制下来也没有人反对。
如果洛易宁所言不假,西亚是透过自己在看赫伯特?
怎么可能,一个是芬罗女王、一个是亚克兰国王,再说西亚已有了标记的Alpha——
不对。
西亚一反常态对自己和洛易宁没有恶意。
西亚一听就觉得自己用的是「假姓」。
白天相处时没有为意,此刻静心一想,违和感便出来了。
「我现在要去见见西亚。」聂舟马上站起,西亚态度虽然友善,但他和对方的情谊,到底比不上他和未来艾莉莎的,为了芬罗转手把他变给赫伯特不无可能。
他必须确定,西亚猜出了甚么。
「我和你一起去。」洛易宁不知聂舟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见他神色凝重,也知道定必是要紧急事。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聂舟想到了甚么,可有那个时间解释,倒不如先把事情搞定再慢慢研究。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洛易宁不急。
「不,你留下来。」聂舟想也不想就道,二人连相认也没有,他自然不会让洛易宁知道自己和赫伯特的血缘关系。
「但是……」
「我不知道晚点会不会有人来『查房』,必须要有人留下来应对。」聂舟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若然被发现两个人不在,光是一顶「企图行刺王室」的帽子压下来,他们连回到未来的命也没有。
「我知道了,聂哥小心。」洛易宁想想也觉得对,就没有再说甚么要跟去。
「如果真有人来,你要想法子让对方相信我在这屋子里。」聂舟吩咐道。
「行,我会搞定。」洛易宁点头道,他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不会乱来的。
衣柜里早已备下了替换衣物,聂舟换了件深身贴身的当夜行衣,就匆匆乘夜潜去西亚的宫殿。
凭着未来的记忆,他基本是畅通无阻就摸到了西亚的宫殿,然而,和他预想的相反,芬罗之首的保安程度居然毫不森严,反而有种松懈的感觉。
当聂舟在走廊上连一个军人也见不到时,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故意的。
西亚知道自己会来夜访,所以才故意撒走了 宪兵?
但真等着自己来,需要点香吗?
聂舟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这宫殿不知点了甚么安眠香,虽然柔和清新,却把鼻子弄得很痒,且愈靠近西亚的寝室,味道就愈为浓烈。
「……我丈夫……意外……」
「……当成再一次……的意外……活不下去……」
「……两次已经够了……不用你……」
「……自杀……」
「……不想……背叛……」
「……不想你死……你丈夫……不介意……」
一男一女压低声音的对话自寝室传来,聂舟潜行的脚步忽然一顿——是甚么人在西亚房间鬼祟成这样?
女的应该是西亚无碍,但男的……
想到这宫殿的保安,聂舟眸色一沉,原来西亚不是在等自己,而是方便这野男人潜进来吗?
西亚可是堂堂女王,她要男宠颜澄休也不能说甚么,需要弄得如此偷偷摸摸?
聂舟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光凭平静的语气,和偶而传入耳中的词句,他并不觉得这是偷情的密会。
死。
背叛。
丈夫。
聂舟皱起眉,如此的关键词让他不由然想起了西亚的信息素缺乏症,所以这是……身体让你标记了,但其实我爱的另有其人?
才刚被洛易宁那狗血脑洞雷了一下,转个头他自己也绷了另一个狗血脑洞,聂舟眼角一抽,禁不住怀疑狗血是会传染的。
「马陵。你是不是想要回马陵?」
西亚不知说了甚么,那男人当场被刺激得音量提高,这下在房外的聂舟终于听清整句句子了。
马陵?
聂舟擡起头,双耳竖得毕直,芬罗想要回马陵路人皆知,但这和那些「死」、「背叛丈夫」有关系?
他擡眸环视了一下四周,视线最后落在某尊雕像后的空隙,便一个侧身钻了过去,窄归窄,但这样他便能听得更清楚。
「是芬罗人都回有夺回故土的雄心,我自然不例外。」西亚的声音低还底,可里头的冷意可是跃然纸上。
「你想回要我可以给你。」那男人道:「条件是你让我来……」
「我刚才已经说了不要。」西亚冷冷地打断了男人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到我说话?」
「你不是说『是芬罗人都回有夺回故土的雄心』?现在你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回,之后你后悔,可没有这么划算的交易。」
「马陵你给我要,但要用我身体交换,没门。」
马陵你给我要?
那野男人是谁?亚克兰的?
聂舟在暗处瞪大双眼,手心不自觉冒出汗意,满腔的震惊化为一道烈火在血管游走,所到之处皆是灼热,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烫的。
一颗心卜卜跳得厉害,脸颊也忍不住发热,聂舟再次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居然连颈后的腺体也痒起来,后腰也酸酸软软的,很想找些柔软的东西垫垫。
震惊没道理有这个反应,聂舟压下变粗的呼吸声,他这是对那些安眠香过敏吗?
突然眼前一黑,聂舟反射性的伸手找东西扶着,哪知却祸不单行,手意外撞上了雕像上的金属吊饰,锵锵两声,在夜深人静份外刺耳。
「谁?」那男人迅速喝道,只是他正想擡腿走向声音来源时,西亚却阻止了他。
「你走吧。」西亚平静地下了遂客令:「我下一位客人已经来了。」
「你下一位客人?你知道……」
「我和你没有甚么好谈,澄休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说,你们有你们的想法,但我也有我的坚持。」西亚再一次打断了对方的话:「现在、离开,外头那个比你重要得多。」
男人没有再说话,然后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远去,想必那人是气急败坏被气走了。
「……好了,人已经走掉,你出来吧。」西亚沉默了一会,开口朗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当然她不是对空气说话,而是对外头那位露出马脚的潜入者作出邀请。
「还是说你觉得躲着比较有安全感,聂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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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舟:野男人是……?
洛易宁:周季!
聂舟:你脑子是不是只得一个人名?
后天就是……嘘(ー̀ω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