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老愣住了。
杜胥也愣了。
天啊他们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导致教主坠入崖底上不来……
谢逢不带任何表情地道:“只是我轻功尚且一般,无法背人上来,当初找荀护法也是商讨如何将你们救上来一事,这才想到可以编制麻绳。”
轻功尚且一般??
教主你对自己的武功的误解不是一般的大啊!
荀护法拍拍赵扬的肩,明明看着是个青年,偏偏说起话来像老父亲附体般老气横秋:“我们教主自幼无父无母,童年也颇多坎坷,这才养了一副清冷的性子,遇到再苦再痛的事都不会言说,全埋藏在心里。若是日后赵少侠同教主有什么不愉快了,一定要多多沟通。”
赵扬:“?”
为什么这荀护法的语气有种临终托孤的感觉?
谢逢将赵扬拉至身侧,道:“我请赵公子来我玉圣峰,是想请赵公子一起帮忙查一查前段日子,白道污我圣教之事。”
“我担心,教内出了叛徒。”
叛徒?
众人神色皆变。
莫长老重重跺脚:“怎么可能!我教弟子都是心甘情愿入的圣教,怎么可能会有叛徒?!”
屠长老捂着胸口进前一步:“教主,您……咳,怎知教内有叛徒?”
谢逢眼神一凛,负手而道:“有人假冒梅英圣教中人挑衅各大门派。这是我亲眼所见。”
众人皆又大吃一惊。
一直沉默的曲长老也开口了:“我也下山查探过,这些人出手狠厉,一旦被捉住,便立即咬破口中所含毒珠自尽,绝不是简单的江湖贼盗。一定是有人专门针对我圣教,故意陷害,欲引白道众派视我教为眼中钉、肉中刺。”
曼花长老惊呼:“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众人还未及答话,屋外又是一阵嘈嚷。
山雾已剩淡淡一层,金辉耀目穿透雾气,逆着那朦胧的光,又走进一人。
那人顶着一张如刀削般凌厉的脸,面上和眼中均不带一丝温度,比谢逢还要冷上三分,仿佛在场众人都欠他百八十万一般。
他身着同荀蔼一般无二的红黑暗纹的长袍,脚下似重万钧,一步一步走近谢逢身前,右手叩心,声音威严:“属下赫连幕参见教主。”
赫连幕?
赵扬忍不住望向眼前此人——气势够强大,眼神够忧郁,虽长相略逊谢逢一筹,但绝对也是个霸道总裁、冰山冷美人的存在,怪不得是本书另一男主角。
“这位是?”
仿佛是感受到赵扬注视的目光,赫连幕微微一侧,用眼角瞥了眼站立在一旁的赵扬。
赵扬被他这一瞧,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敢肯定,这个身穿红黑护法袍、面色不善、满身寒气的右护法,看向他的眼神中绝对带着杀气!
赫连幕其人,是原作中当谢逢被萧应陷害落入悬崖后,在魔教危难之际临危受命,带领魔教上下抗击白道的魔教右护法,虽然最后——失败了,让萧应和薛竟谦占据了玉圣峰总坛。
彼时谢逢还没从崖底爬上来,他护教失败,不得已带着魔教残部退居西域。
虽说出场如此失败,但是,他可是全书的最后一个正牌攻!是薛主角过尽千帆后的真命天子,是全书的最大赢家!
也是他,后来狠毒出手,杀了谢逢。
但就算不提赵扬现在和谢逢的革命交情,赵扬也不待见他。因为这赫连幕的眼神,怎么看都不能算得上是友好!
赫连幕眼睛一眯,嘴角微弯:“我道是谁。这不是天鸣山庄的赵盟主么。武林盟主来我圣教地盘,有何贵干?”
“武林盟主?”莫长老大吃一惊,眼睛瞪若铜铃,手颤巍巍指向赵扬。
荀护法、曼花长老和曲长老却平静得很,毫无惊讶之色。
曼花长老抱臂点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赵公子就是前!武林盟主嘛,杜胥都跟我们说了。”
“可是,”赫连幕扫了一眼众人,“现任武林盟主薛竟谦和他交情深厚。难保他不是奸细,故意混进玉圣峰,欲对我教不利。”
谢逢阴沉沉目光扫过来,众人禁不住一个哆嗦。
一个赫连幕已经够冷的了,再加上教主谢逢,整个圣雪堂虽然雾气尽散,阳光通透,却叫人如坠冰窖。
两大制冷剂隔空对峙,莫长老却缺根筋地偏向蜀山行:“教主,既然武林盟主在我们手上,不如……”
莫长老说着,抹了把脖子。
曼花长老手掩着嘴同曲长老嚼舌根:“这莫顽固也太没眼力见了,竟然要去抹教主夫人的脖子,恐怕得先担心下自己的脖子。”
教主果然公报私仇:“莫长老,上次说的领罚……曼花长老近来颇忙,新来的女弟子就有劳莫长老了。”
莫长老愣了下,反应过来教主说了什么后,只好苦着个脸道:“遵命。”
曼花长老摸着鼻子啧啧啧,刚想再和曲长老说道两句,却听身后荀护法咳道:“身为长老怎可如此不庄重。背后非议其他长老,给人看笑话。”
曼花长老立时闭了嘴。
幸好“黄毛”刚才被曼花捂闭了气,此时正没精打采地趴在曲长老肩头休养生息,否则还不知会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词汇出来。
赫连幕一声冷笑:“武林盟主在此,你们竟都干站着不动?”
说罢一爪伸出朝赵扬天庭抓来,谢逢眼疾手快,长袖一挡,赫连幕堪堪抓歪,只将赵扬衣领扯了开。
擦,赵扬哭了,刚才赫连幕是怎么出的手?
靠他竟然一点都没看清。
原作里有写赫连幕武功高强吗?没有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沉寂好久的命格酱终于出声刷了点存在感,给赵扬解释:
【赫连幕武功不比谢逢,虽然使剑,但剑法不精,不过这鹰爪功倒是可圈可点,出其不意,快、准、狠。不过你放心,有谢逢在,他不会再出这招了。】
【岂止是可圈可点,简直就是很厉害了好吗?对了,你不是说我的武功也很好吗?可为什么现在看来就是渣啊!】
【谁说过你武功好了?】命格酱疑惑的语气真真切切地响在耳边,赵扬刚想说话,又听命格酱突然拔高声调:【贵方今后可勤加苦练,争取早日赶超谢逢,打败赫连幕。】
【……】他完全不相信这种言不由衷的鸡血了好吗!
赫连幕一抓不中,只狠狠瞪着赵扬。
谢逢挡在赵扬身前,眼见场上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谢逢终是让了步,语气放软道:“阿幕,赵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几次三番救我,救命之恩,我怎可恩将仇报?”
荀护法眼尖,方才赵扬领口被赫连幕扯开,赵扬领口内藏着的一枚小巧玉佩掉出领口,晃在胸前。
好眼熟的样式。
“这玉佩……”荀护法不淡定了。
杜胥也将头凑过来:“三株青竹……荀护法,这不是你说的教主的定情玉佩吗?”
所有人都唰地望向赵扬。
赵扬:“?”
他低头一看,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赶紧伸手把玉佩又塞回领口里去了。
杜胥眼早瞪圆了,一把拉过赵扬:“你这玉佩,哪里来的?”
赵扬嗯了半天,还在想该怎么解释才好。
谢逢清清冷冷的声音却在耳边炸响:“我给他的。”
杜胥眼中兴奋地燃着小火苗,拼命伸手示意荀护法。
荀护法张了张嘴,伸手又握紧了赵扬的手:“原来赵少侠和教主有这么深的羁绊呐……”
荀护法老泪纵横:“果真是天降奇缘,天降奇缘啊!老天要人断袖,由不得人不断啊!”
赵扬:“……”
赫连幕冷冷哼道:“狼子野心,迷惑众人。”
赵扬郁闷:这赫连幕怎么一个劲和我对着干?就我这武功,能有啥野心啊……
赵扬捂着被扯开的领口,咳了两声,语带委屈:“我虽然是武林盟主,但当初我不小心摔下山崖,撞到头部,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捡回一条小命,可武功也没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你们说我是武林盟主,可醉春楼里,武林盟主明明已经给薛竟谦了啊。”
说着还凄凄惨惨地干嚎了两嗓子。
赫连幕眸色暗得像海上的风暴,像洞穿一切般让赵扬毛骨悚然。
谢逢淡淡看了赵扬一眼,眼神倒是十分平静。
赵扬心里禁不住打鼓,他这倒也不算说谎,他确实根本记不起原主都曾经做过些什么,这些他跟谢逢也说过。
荀护法本来看赵扬就跟看自家儿媳一般,觉得十分亲切,如今又有玉佩护持,立时化身成了老母鸡保护小鸡,挡在赵扬身前:“赵少侠说得不无道理。右护法,来着皆是客,更何况赵少侠还救过教主一命。我们不妨相信赵少侠一次,若是发现他确有问题,再处置不迟啊。”
赫连幕终于不再说话了,只是眼神仍旧阴森冰冷。
谢逢:“言归正传,我已传令各位长老和堂主探查无应门主。”
赵扬急道:“这不打草惊蛇了?”
荀护法道:“无应门?”
谢逢点点头:“设计我坠崖,毒害武林盟主,无应门,绝不仅仅如它表面所现得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