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练舞室。
学员们再见到宋相思时，全都大气不敢出。
虽然此刻的宋相思和平时无异，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们身上, 但今天下午时的场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别惹宋相思。
不对, 是别惹颜萱才对。
毕竟仔细推算起来，事情起源是和颜萱有关。
反观另外的导师。
颜萱则和平常一样, 专注自己的工作，认真为学员们分析问题, 下午的芒果事件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肉眼可见的，站位的时候宋治离颜萱近了些, 没有再挨着宋相思站，想来是下午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了面子，晚上应恋没有再来练舞室。
林怡站在角落，看着摄像机下光鲜亮丽的颜萱, 心中升起了比以往更深的仇恨。
连同身旁的宋相思一起。
她再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这还是她的宋姐姐了，从今往后她的宋姐姐已经死了。
现在她只想让这两人付出代价。
林怡眼神落在正在勤奋练习的队友们身上, 趁着大家没注意，林怡出了后门往导师住宿区走去, 以导师找她有事儿的理由上了宿舍楼。
她停在了应恋的门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 门被打开。
应恋见是她，眼神有些不太友好了。
“你来干嘛？”
“怎么样了？”林怡忽略她语气中的不友好，问道。
应恋现在十分后悔昨天听信她的话, 她感觉自己现在嘴里全是芒果味道。
犯恶心地捂了捂嘴。
林怡以为应恋捂嘴的动作是在故意羞辱她, 眼神也不虞起来, 说话也忍不住夹枪带棒起来。
“你自己嫉妒颜萱，想搞垮她, 现在怎么还怪上我了。”
应恋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计较，问：
“视频呢？录了吗？”
“不是你让跟拍录吗？我一个学员怎么录。”林怡毫不客气地回讽道。
现在她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再也不用讨好应恋了。
应恋：“……”
“没有视频，跟拍摄像机里的片段都被删了。”
“前面颜萱那段呢？”林怡不敢相信。
应恋失语：“删了。”
“……”
原本两人是打算通过剪辑视频，利用颜萱对芒果的厌恶让她在粉丝心中人设崩塌。
一向爱粉丝和粉丝关系亲密的颜萱，却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扔掉礼物，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煽动网友情绪简单得很，只需要几个片段，一群水军营销号就行了。
管你怎么澄清，反正这个传言有了，只要适时地提起，说的人多了不管真不真，它都会变成真的。
宋相思的举动是她们没想到的。
觉得难堪尴尬的同时，她们想的是，宋相思霸凌学员这一点绝对洗不清了。
但没想到对方什么都没留下。
SD卡里面的相关片段都被删除了。
“匿名文章不会写吗？今天那么多人看见，难不成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
林怡急了，明天她就要和其他暂时晋级的三个学员比赛了。
很大几率，明天她就会离开这里。
应恋瞟了她一眼：“你傻还是我傻，我不做替人背锅的事儿。”
现在有时间发匿名文章的只有她了。
实际上，在林怡来前应恋就让团队的人联系过了。
听说是让他们带宋相思颜萱的节奏后，没有营销号水军愿意接单。
见了鬼了。
“还有，你不会觉得你的人缘很好吧？大多人怕是只会觉得你活该，”应恋想起之前林怡讽刺的语气，也有了脾气，“自作自受。”
林怡：“说得好像你没被逼着吃一样，在那么多学员面前丢人，我要是你我就直接退出节目了。”
“还有，你不会觉得宋相思就这么算了吧？你等着后面被折磨吧。”
后面的话是林怡故意补上的，为的就是让应恋哑口无言。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宋相思会不会就此作罢。
果然，应恋被林怡气得不轻，对她吼了一句：“滚。”
林怡翻了个白眼。
在她眼里应恋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她一个人，也不可能在明天比赛中将自己救回来。
“等等——”在林怡转身之时，应恋突然出声。
她笑了笑提醒道：“反正你明天也要被淘汰了，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一个人走。”
林怡：“干嘛？还带上你？”
应恋笑了笑，表情有些狰狞：“当然是带上你最讨厌的人啊。”
“受了伤不就自然而然地退出节目了吗？”
“你想想，昨天你多丢人啊。她一个大明星能和你计较什么？出了节目你就是素人，难不成还告你不成？你一个穷学生，她告你有什么用。”
虽然知道应恋有可能是在把她当枪使，但林怡在听到应恋这些话时有些动摇了。
“而且，你放心，我虽然比不过大明星，但手里还是有些钱财，如果她真要让你赔，我肯定会帮你的，只要你，”应恋突然凑近她，小声说，“让她退出节目。”
林怡看向她，半晌未语。
即便心中动摇了，但林怡也并没有直接回答应恋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我可不傻。”
“……”
-
翌日，暂时晋级的四位选手进行最后比赛。
通过导师投票，选出两位晋级。
也不知是不是起得太早，颜萱轻声打了个哈欠。
“很困吗？”
颜萱刚打了个哈欠，听到这话下意识嗯了一声，也没听清是谁在问。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宋相思问的。
宋相思抿唇，嘴角染了几分笑意，即便是不经意的回答也让她有了片刻欢愉。
“吃糖吗？薄荷味的，可以醒瞌睡。”宋相思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糖果，放在桌面上，笑着问颜萱。
颜萱：“……”
没理会她。
现场在准备还没有开始录制。
没有收到回答也在宋相思的意料之中。
她剥开了糖纸，含了一颗薄荷味的糖。
刚将糖纸折叠好，准备扔进垃圾桶时，发现宋治正盯着她看。
宋相思看了眼糖，问：“你要吃？”
宋治连忙摇头：“不吃不吃。”
他只是觉得宋相思反差太大了。
刚刚笑着问颜萱吃不吃糖的样子太过温和，以至于他开始怀疑昨天逼着林怡应恋吃芒果的人是不是宋相思。
而且颜萱也很奇怪。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颜萱昨天那话的意思是——她都知道。
所以才会问他，那两人有没有将芒果吃完。
他昨天或许不该想着让颜萱早点回来，可以阻止宋相思。
他现在觉得，昨天颜萱如果早点回来了，应该会叫人再去买几盒芒果，让她们吃个够。
“……”
是他醒悟太晚了。
这两人真可怕。
在导演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宋相思将桌上的糖收了起来，正准备放在角落，却见宋治还在时不时地打量她。
于是，宋相思面无表情地将糖推给了他：“给你。”
宋治：“……”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不，你昨天给的我还没……”话还没说完，宋治下意识看了看颜萱。
果然正对上她的目光。
“……”
宋治无奈了，他只不过是听了宋相思的话，如果颜萱回来，就给她橘子味的糖。
不过颜萱也只是瞧了他一眼后，收回了目光。
应恋偏头望着三人，自从昨天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僵了。
其他三人明显不太想和她说话。
不，以前也不想。
以前只是她缠着他们聊天，疯狂找话题。
此刻和旁边三人的热闹相比，她显得格格不入。
仿佛被孤立了一般。
很快现场打起了灯光，四位学员站到了舞台中央。
在四人进行完比赛之后，四位导师再投票。
四选二，最后综合票数。
来前，其实导师们心里都有了底，之前看过几人很多的平时训练，大概摸清了几人的水平和能力。
结果也不是太出乎人意料。
现场的四位选手只有林怡仅获得了一票。
投这票的人，正是将她拯救回来的应恋。
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应恋对林怡笑了笑，还拿起话筒鼓舞了她一番。
让她不要留遗憾。
只有林怡知道应恋话中的意思。
凭什么颜萱能够高高在上地当大明星，而她站在这个舞台上被她指指点点，还有她可怜的姐姐又为什么被逼得远走他乡。
凭什么。
导师席上方有一盏明亮的灯光，照得每位导师都容光焕发，看上去神采奕奕。
而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好像在暗示让她认命一样。
不行。
她不能认命。
投票结束后，钱今将导师们都叫到了舞台角落。
和她们聊了聊舞台规则之后，钱今的目光在宋相思身上顿了顿，然而移开。
他想起昨晚给他打电话的宋相思。
让他考虑一下观众意愿，好好惩戒一下破坏节目公平性的导师。
昨天下午的事儿，钱今早就听说了。
宋相思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建议，但更像是在替他做决定。
更甚至直接告诉他，如果节目组不同意，那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但到时候节目组声誉会不会受损，她就不能保证了。
这是一定要应恋离开的意思了。
钱今并不怀疑宋相思的话，他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就算不动用其他关系，只是在网上随随便便点个赞，也够搅得节目组鸡犬不宁。
以前他倒不会觉得宋相思会做这种事儿，但是经过昨天下午和晚上的那通电话之后，他不敢保证了。
而且，私心来讲，宋相思和应恋，前者的作用和影响力要大得多。
他没理由为了应恋得罪宋相思。
想好之后，钱今将应恋叫到了一旁，将事情同她说了一遍，省略了中间宋相思的部分，只说她破坏公平及网上民意反馈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