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颜萱不仅去了一趟东街，还去了一趟万古楼，抵达两个地方之后, 颜萱脑海中就浮现了许多画面。
好像知道自己想要的歌曲是什么样的了。
临近十点, 颜萱才在纪遥的陪同下回到录制地。
“我帮你叫辆车？”一边说着这话，颜萱一边拿出了手机打开网约车app。
下一秒就听见纪遥的声音：“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纪遥望着她, 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
“当然可以。”颜萱笑了笑，然后领着纪遥往里走。
这两次颜萱和纪遥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但是纪遥似乎并不是很愿意提起她在国外的那段经历。
每当她问时，总是含糊其辞。
只说自己过得还行。
过得还行？
颜萱虽有些质疑为什么现在纪遥性子会被变成这样, 但见她不愿意说颜萱也不好再问。
她们之间终究是有了隔阂。
“过几天如玉姐会回来，她说到时候聚一下，你看可以吗？”
前两天遇到纪遥时，颜萱就将这事儿和颜如玉说了。
省去了中间某些部分, 只说她和纪遥是偶然相遇，现在互相有联系。
上学时候, 纪遥和颜如玉的关系不错，为了接近颜萱, 纪遥没少讨好颜如玉，和她一起翻墙挨骂。
闻言点了下头：“好久没见过她了,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颜萱和守门保安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带着纪遥进了大门。
“她在读研，快毕业了。”
纪遥应了一声, 然后缓缓垂下了眸, 想起了高中时候和颜如玉一起接受颜萱辅导的日子。
心头有微微的落寞和感慨。
“我……”刚一抬头, 就瞧见颜萱朝她靠近了一些，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纪遥呼吸一滞, 即便心头提醒过许多遍不可以这样，但她还是忍不住。
她知道，只要再遇到颜萱，她还是心动还是想要去拥抱她。
可是……
“这片叶子怕是跟了你一路了，”颜萱从她发间取下了一片带着枯黄的小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问她，“你都没察觉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算很近。
只是颜萱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周围，让纪遥有片刻错觉。
颜萱比高中时候更开朗了。
纪遥再一次感觉到。
颜萱没得到回答，见纪遥一直盯着她看。
这时也反应过来或许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逾矩了。
可是，作为强迫症，颜萱很难将那片树叶当做没看见。
就在她准备说声抱歉之时，听到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
路灯早已经点亮，空旷的道路昏黄。
宋相思就背光站在不远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随着抬头的动作，颜萱手中的叶子也悄然落下。
在看清叫她的人是宋相思之后，颜萱突然不想退了。
两人间的距离并不算特别近，但现在因为宋相思的声音退开，就显得刻意了。
于是，颜萱当作没听见，只对纪遥道：“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颜萱和纪遥并肩行走着，然后从宋相思身边路过。
颜萱没看向她，反倒是纪遥，路过时多看了两眼宋相思。
原来网上说的并非全是假的，两人之间的状态确实有些像仇人。
不过是颜萱单方面的仇恨。
从宋相思现在的神态和那天的行为来看，至少她是在意颜萱的。
这超出了纪遥的认知。
在她记忆里，颜萱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看得很轻，仇恨这种东西，她很难想象会发生在颜萱身上。
宋相思静默地看着两人路过她身旁。
从她方才的角度，瞧见颜萱拥抱了纪遥，然后朝她笑。
笑。
对她来说多么奢侈。
可是颜萱却能够无条件地给纪遥。
宋相思不愿再往深处想，静静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颜萱听见了声响但依旧没和宋相思说话。
只和纪遥介绍着这里的建筑，还有哪一块区域是用来做什么的。
纪遥也并非真的对录制地感兴趣，她只是想多在颜萱身边待一会儿。
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也好。
但现在身后跟了宋相思，纪遥的心思突然飞远了。
“遥遥，你要吃夜宵吗？”颜萱突然问道。
“现在不早了，暂时……”不吃了几个字还未说完，就又听见颜萱的话。
“没事啊，这边房间很多的，等会我和导演组说一声就可以了。”
颜萱眉目柔和，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儿。
纪遥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颜萱的话，但又好像全明白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了许久未出声的宋相思说话了。
“导演组睡了。”
声音冷冷淡淡的，里面带着明显的小情绪。
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忐忑。
颜萱没有直接回答宋相思，而是对纪遥说：“没事的，我有特权。”
说着特权时，声调还上扬着，带了几分活泼俏皮。
“你在害羞吗？”颜萱突然又道，“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住过。”
纪遥愣，那是高中时候的集体活动，好几个同学一起住过同一个帐篷。
虽想到这儿，但纪遥并没有反驳她，而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在她回答的下一刻，原本跟着她们的宋相思离开了。
独自往导师宿舍方向走去。
纪遥看了一眼她的身影。
在电视里，纪遥见过宋相思很多次。
甚至在为生活奔走时，也曾经在现场看过聚光灯下的宋相思。
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落寞又卑微。
曾经在听说两人官宣消息时，纪遥有过几分遗憾嫉妒，也买醉过。
但也知道她没有资格。
在见过宋相思之后，纪遥也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宋相思很好。
比起她，宋相思更能够让颜萱幸福。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两人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纪遥垂眸，轻轻出声：“你在故意气她吗？”
颜萱没有片刻迟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气她？”
纪遥沉默。
“我只是不想让她缠着我，”颜萱声音低了下来，听不出情绪，“很烦。”
纪遥侧脸看向颜萱，可对方早已经偏头看向别处。
甚至开始向她指着远处的花园。
和颜萱的想法一样，或者更甚。
纪遥希望这个她第一眼就喜欢的女孩能够幸福快乐下去。
即便她身边的人不是她也无所谓。
只要她能够幸福。
“萱萱，”纪遥突然叫了她一声，颜萱回头看向她，就又听见她说，“真的很讨厌她吗？”
纪遥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的连名带姓后来会变成叠字。
但是她并不在意。
颜萱沉默了几秒，而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抱歉，刚刚……”
“我帮你。”
颜萱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听见了纪遥的声音。
纪遥弯着唇，眉眼温和地望着她。
颜萱垂眸，淡淡出声：“我自己可以。”
纪遥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那时她在校园墙角看见了望向外面的颜萱。
直觉她是想翻墙出去，便告诉她，自己可以帮她。
那时颜萱也只是垂眸，淡淡地说，她自己可以。
只是那时候表情语气更冷漠一些。
想起往事，纪遥笑了一声。
这些年变的人好像只有她。
两人在附近走了一会儿。
早在前两天，每条路都安装好了路灯，就连练舞大楼那条路都不再像之前那样黑暗。
最后，纪遥跟在颜萱身边去了导师宿舍。
电梯门刚打开，就见到了倚靠着白色墙壁，低头垂眸的宋相思。
听到电梯声响时，才微微抬了抬头，眉目神情淡淡的，没说话。
导师房间规格是三室一厅，除了元媛和她住的房间之外还空出了一间。
这些天为了方便，元媛还买了工具搭了个小型厨房。
颜萱忽略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和纪遥轻声道：“那是我房间，今晚……”
然而颜萱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
“住我那儿吧。”
宋相思这话属实有些莫名其妙。
纪遥和她非亲非故，半点关系沾不上，这邀请有些太过离谱。
不过颜萱也习惯了。
只当作没听见她的话，从包中将房卡拿了出来，和纪遥道：“明天再一起去逛街？”
纪遥刚想说好。
就听见宋相思的话。
“听说你大学学的建筑学，有空聊聊么？”
声音不咸不淡的，懒散的目光落在纪遥身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笃定。
果然，纪遥在听到建筑学几个字时指尖颤了颤，而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宋相思。
只见她懒散地倚靠着墙，神情冷漠，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方才的落寞卑微仿佛只是纪遥的错觉。
又或者说，宋相思的卑微只是对颜萱。
对待别人，她依旧是冷漠高傲的她。
就比如，现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纪遥束手无策。
颜萱不解她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迷。
不过，纪遥大学学的建筑学吗？
这两天颜萱也没多问，现在更不好问。
“萱萱，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纪遥轻声问道。
虽然刚刚纪遥说了很多话，但现在听到这句话时，颜萱就立刻明白了她说的哪句。
有片刻怔愣。
想说不用了。
但又觉得不合时宜。
“宋大歌后都这么邀请了，我怎么敢不识趣呢。”纪遥笑了一声。
颜萱：“……”
直到纪遥离开她的视线，颜萱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时间分不清是宋相思的话有什么威胁成分，还是纪遥真只是为了她帮她。
“……”
颜萱叹气。
其实真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