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接连二三地点了头。由于修炼进度不长。姑且弄了个大摆阵势的模样。因着外门弟子居多,所以手法极其不熟练,排列的位置也参差不齐。有几个耍小聪明的挑好位置,又被死认理的推搡到一边去。导致整个阵法乱如一盘散沙。直至周伍棋瞪了几人一眼,他们才悻悻地站了回去。
现下招来的弟子真是越来越游手好闲了。真不知道师门到底是怎么选的人。周伍棋一边飞上屋檐,一边想着。如若这样,那才才领来一个不中用的走尸,其实倒也说得过去了。
之后一定要找先前那弟子问清楚。现在还是找人要紧。
周伍棋飞速奔跑着,一面看着众人压制剑灵的情形,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消耗不了太久。这样想着,她就加快了脚步,一眼就看中了躺在废墟上的才才。后者方才被她好不容易使出的心法护住,所以应该并没有受伤。
周伍棋将对方搂在怀里,轻盈点地,便飞回了远处,把才才交给了其他人代着保管。那剑灵还在左右挣脱,口中獠牙却如散沙般化去,那剑灵瞪着红眼,咯咯笑起来,对着周伍棋轻声叹道:“你不能杀我,否则你会不得好死。”
“我从来不信这样的话。特别是威胁我的,而且你也不是人。”周伍棋面无表情,“我会把你交给百里师叔处理,不会轻易杀了你,一切都会容后处理。”
剑灵大笑起来,两只眼珠子霍然失了颜色。沉沉睡死过去。周伍棋转过身,正要说些什么劝慰的话。有名女弟子却忽然痛哭起来,抱进她怀里。
“师、师姐。”她抽抽噎噎道,“才才她,她没气了……”
、十四
“你确定她真的不是魔物?”
“嗯。”
“……”
“周伍棋,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录在案宗上,所以请你担负好重任,秉承师道民道的立场,作出以人信服的判断。再问一句,不是魔物,也不是诈死?”
“我笃定她一定死了。”周伍棋霍然站起,眼神锐利,"我不想怀疑一个云归西去的人。"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个泪眼婆娑的师妹抱着才才冰凉如水的身体,投入她怀中的时候,周伍棋差点要陷下地里去。
太冷了……不论才才究竟是不是魔物。在这世道里,她见过的有辜之人已太多。
手起刀落后,无过浮萍漂泊走的过客,地里一抔泥血。
就是真的诈死,可作为她名誉上的师姐。无论怎样都得还她一个体面。
"所以,师门的裁断是什么?"
"师门谨慎,意思是,会将那位才才姑娘的尸身入殓起来,其余均等掌门出关以后,在做定论。"
"为什么不把才才的尸身交由我来看管?"周伍棋眉头揪成一团,"莫非师门怀疑我的忠心了么?你说句话,我可是掌门亲手捡回来养大的,监督的任务既然交给我,那就应该全权交给我来打理。还是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主意?"
"抱歉,伍棋。"那人抿唇,"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包括那些受伤的弟子。"
周伍棋遍体生寒。
她碾紧双拳,垂首,目光灼灼。
——恶心至极。
"那我就不再计较了。"她面无表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最后结果总得告知于我。如果有可能,我顺带给她立个碑。"
“要还有其他的,”周伍棋掉头,转身离开,“就不必再谈了,反正你我照旧,一点也没变。”
她不会再和对方门派多有来往。因为彼此互相不会再信任,即使她的主要目的是利于师门,但在周伍棋眼里看来,分明是先益于自己。
魏扬雪就是这样的人。当初掌门看不上她,而收了自己的原因就在于此。她不具备良性与人心,所以在比试输给她后,就手脚麻利地下去招了生。
可惜,应来的弟子道明显一届不如一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苦难收容所。若不是掌门心善仁慈,撵出去的不定有多少呢。魏扬雪这厮也在被她斥责时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的张扬模样,“同僚间就互相宽心点嘛,大家都是一路走出来的,何苦为难呢?”
“你当初可不是这样的。”周伍棋记得那时自己的回答十分诚恳,“我还记得你说一碗水端平时的语气神态,眼睛都像明月一样璀璨了。可还是骗人的,你恨不得把水全泼出去,所有人通通都别想沾染到一点,如何信任你才好?”
“这不是我出的主意,我一直都很敬重师门,从无二心。”
“但是你默许的,魏扬雪。”周伍棋那时候年纪小,有意嘲讽她,眼光也毫不客气,来来回回在魏扬雪身上荡了几遍,嗤笑起来。
景仪斋,仙门?她冷笑,还不是霸据了魔族废墟,施以建造,为掩人耳目的笑话而已。
她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撇清干系,微笑地凝视你,让你深陷漩涡,心怀叵测,胆小如鼠。随之被席卷来的愤懑全部淹没。施以暴行,毕竟上面的眼睛盯得紧,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吃入腹。
周伍棋单单年少轻狂,就曾遭过魏扬雪的数次刁难,幸亏她心细如发,常年躲在掌门背后,时刻遵听“以善为业”的训条,才勉强被苟活在她的魔爪下。
否则一定会被对方害死。此人手法毒辣,半点不留情分,因而没什么好友,走狗倒是遍地开花。索性就玩“杀人不见血”的把戏。如果她方才死缠烂打也要维护才才,于对方而言单算是孩子气的蠢玩意,明日就会把她揭发出去,被人口口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