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们终于意识到, 神女比他们想象得任性。他们以为只是游戏的活动,在神女看来却是关系生死的大事。

  这样一来,谁还敢说自己和另一半是真爱?

  说起来, 这个世界有真爱吗?

  再也没人敢自告奋勇地往前走, 全都像刚出生的小鸡仔似地瑟缩成一团。

  神女再次降下神喻,挑选了一对看起来像是姐弟恋的男女。

  薛小梅低低地“啊”了一声:“神女还真是喜欢美男子啊,这不是韩胜吗?”

  夏箕奇问:“谁是韩胜?”

  “超模啊。”薛小梅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识”的样子, “上个月欧洲的国际时装秀看了吗?韩胜是唯一一个我国籍的国际超模。他身高192,放在白人中也不算矮, 最主要是他不仅五官立体,还相当有气质, 是最具东方魅力的男人。”

  不等她说完, 荀觉幽幽哼一句:“我193。”

  薛小梅:“……”

  她看了秦晷一眼, 充满期待地问:“那你们是真爱吗?”

  “你说呢?”秦晷直接甩他俩一个白眼。

  要说他们这群, 谁更有可能像真爱,曲逢村和曲安宁勉强算吧。毕竟他俩是亲姐弟, 亲情四舍五入, 也能和爱情沾点边。至于其他人……薛小梅和夏箕奇完全没有默契。秦晷和荀觉则是彻头彻尾的死对头, 现在是没办法做同一个任务, 可那一黑枪的仇恨说不共戴天也没问题。秦晷手里要有刀, 第一个解决的说不定就是荀觉。

  虽然不知石像是怎么判断真爱的, 但为了不被它的“目光”关注到,几人很识趣地往阴影里挪了挪。

  而在他们前面不远处,韩胜和“女友”也迟迟不肯上前。

  韩胜小小声地道:“我没有女朋友,这是我妈, 我们也没有乱-伦, 是正常的母子关系。就、就不用接受考验了吧?”

  他-妈妈也不是很高兴, 拉长着脸喊老头:“你跟神女解释一下,她是神,不会这么不通人情吧。我们可是因为信她才来的,你告诉她,不能这么这样对信徒!”

  老头满脸为难:“既然是神女选中了你们,想必是知道你们身份的。不过是个游戏,抓紧时间吧,别让神女久等。”

  他说得轻巧,不过是个游戏,却要了刚才那对“情侣”的命。

  韩胜妈还想争取一下:“你告诉她,我们不差钱,如果能平安回去,一定给她烧高香,供奉瓜果金泊,要多少有多少!”

  她话音没落,老头已是脸色大变:“凡人不要胡说,神女看中的是你那些俗物吗!神女与天地同在,大罗金仙都赶不上她的法力无边。你那些东西,留着供奉那些低阶的野鸡神吧!”

  韩胜妈不以为然,还要再说,忽然被儿子拽了一下,这才发现石像表情又有了变化。神女不仅垮下了嘴角,连面部线条都绷出了阴影,可见是真被触怒了。

  韩胜妈这才闭了嘴。她没想到,一个靠人类信仰延续的“神”,竟然不把供奉放在眼里。

  至此,她才彻底放下了高傲的姿态,打心底对神女畏惧起来。

  在老头的再三催促下,她和儿子畏缩地走到了同心石堆祭坛前。

  老头还是那套说辞:“不要紧张,放轻松点。只要你们之间的情谊真挚无瑕,神女就会赐予祝福。还是三道考验题,听好了,第一题,请韩胜先生注意了,你-妈妈生你的时候难产,在可以保小的情况下,她选择了保大。那么如果你和妈妈同时掉入水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选择权在你手里,你会让谁活下来?”

  “我……”有了上对“情侣”的前车之鉴,韩胜直觉不能轻易回答。他惨白着脸看向妈妈,而妈妈的状态一点不比他好。

  半晌后,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颤抖问他-妈:“神女说的是真的?你当时选择保大?”

  韩胜知道是自己难产出生,因此才对神女的话产生疑问。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妈妈很伟大,对妈妈充满了爱。可如果神女的话是真的,那说明妈妈在自己和他之间选择了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爱他。

  他-妈妈没打算骗他:“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保你,你生下来就没有妈妈。你爸爸会给你找个继母,一生压迫你,你愿意吗?”

  “可是,她也不一定会压迫我呀。”韩胜喃喃地说。

  “你什么意思?”韩胜妈万没想到儿子有这样的心思,声音沉下来,“你现在是在怪妈妈?所以掉河里你选自己活下来是吗?早知道你这么忘恩负义,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扔到厕所里!”

  韩胜妈怒不可遏,劈手给了儿子一巴掌。

  韩胜身材高大,此时却委屈得像个192的孩子:“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跟神女说,你去死,让你-妈活着,快点,去说!”韩胜妈推搡儿子,一遍遍地催促他。

  韩胜还想挽救:“妈,我觉得这事不对……”

  “怎么不对?妈妈不要你觉得。你都不要妈妈了,你都要给自己找继母了,妈妈想让你最后为妈妈做点事,就这么难?快点,你告诉神女,你要保护妈妈,你宁愿自己去死!”

  “妈妈……”当着所有人的面,韩胜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他-妈妈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

  薛小梅看着这幕,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杂志果然是骗人的,韩胜哪来什么魅力,妥妥的妈宝男好吧!”

  想必其他人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前排不少女生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百般无奈之下,韩胜只好妥协:“好好好,我去对神女说,我选择自己淹死,让我妈妈活着!……”

  他泪流满面地看向老头,期望老头给他个痛快。反正老头不会给出答案,快点进入下一题吧!

  可谁知,老头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神情寡淡地眯着眼。

  “……”大家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忽然有人喊:“那个石堆!”

  就见灰色蝴蝶倏然振翅,飞得高高的,而一股透明液体从圆心处涌了出来。

  “这是什么?”人群大骇。

  说它是水,它又有独特的形状,只是堆积在石堆里,绝不溢出。可若说它是别的东西,它又是从地底冒出,不是水还能是什么?

  正当大家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时,液体陡然暴涨,像张开一道大口,猛地将韩胜整个人包裹住!

  韩胜:“唔……!”

  他下意识呼救,可刚把嘴巴张开,液体便涌了进去。

  倒是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是来势汹汹,呛得他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时才又惊觉,眼耳口鼻全部灌满了水。

  他溺水了!

  肺里的空气很快用光,他惊慌地挣扎起来。

  然而水膜牢牢锁住了他,无论他挥手、躺倒,还是打滚,水膜随着他的动作变换,始终牢牢地裹住他,绝不往外溢。

  他越来越痛苦,耳膜被挤碎,涌出血来,血丝倒灌进鼻腔,让他更加难受。

  他开始不断抓扯自己的喉咙,很快皮就破了,露出触目惊心的白骨。

  有好几次,他翻滚到了妈妈脚边,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看着她。

  妈妈也吓坏了,话都说不出来,又生怕被这样的儿子缠上,跳着脚地躲开。

  不到两分钟,韩胜的手臂垂了下来。

  他大张着赤红的眼,死死地瞪向天空。

  他死透了。

  液体这才放过他,像有意识的虫子一般,蠕动着爬向石堆,然后跐溜一声,钻进圆心消失了。

  所有人怔怔看着这幕,大气不敢出。

  好半晌,韩胜妈才像如梦方醒,哆嗦地道:“他、他他自己说愿意去死的。”

  她没想到这才第一题,神女就做出了决择,缓过最初的震撼后,她又有些恼,大着胆子质问道:“不是有三道题吗,神女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儿子就这么白白死了吗!不行啊!你还我儿子!”

  她混沌的大脑终于感到了悲伤,一屁-股坐到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现场众人皆是沉默,没人同情她,更没人安慰她。

  她自己把儿子推向深渊,儿子真的死了,她才开始后悔,有用吗?

  韩胜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话不过脱口而出,只是她日常对儿子用惯了的语气,她不过想要看到儿子妥协,而神女却当了真。

  老头揣着手冷冷地注视她,在蝴蝶落地后再次读出神喻:“神女何其伟大,任何人不要挑战她的神威,别以为户口本上写着‘母子’关系就可以瞒过全世界,你们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什么?”韩胜妈从悲伤中抬起头来。

  老头:“你难产时保大,你儿子自然就死了。这个孩子只不过是你无法向丈夫解释,从一个未婚妈妈手里买来的罢了。居然还好意思骗神女是母子!”

  “可、可我确实把他当成我儿子啊!”韩胜妈急了,流着泪爬起来,“我供他吃、供他穿,辛辛苦苦把他养到这么大,我们就是母子啊!……”

  缓过最初的悲伤后,她恼了。神女既然是泽披一方的神明,怎能这样不讲道理,这不是摆明了要她母子去死吗!

  她脑袋嗡一声,惊觉自己发现了真相。

  于是张大嘴巴,要让大家知道此事,可陡然间,她发不出声音了!

  最先腐烂的是她的舌头,然后是牙齿、嘴唇、脸上的皮肤……

  在她看不见的身体内部,器官也以惊人的速度败坏,不消片刻,她就从里到外地烂透了,如同菜市场被剃掉的碎肉,发出恶臭的味道。

  人群捂着鼻子后退。

  老头依然是那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神女晓喻大家,人在做,天在看,若你的心烂了,那么你的肉-体也将一同腐烂下去。同时神女希望大家不要害怕,神女惩治恶人,保护好人,只要诸位问心无愧,神女必当庇佑!”

  “…………”好半天没人敢吭声。

  如果不是神女非要考验韩胜母子,他们怎么会死呢?

  钓鱼执法有没有?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却不敢宣之于口。

  好半晌,有个胆小的男人一头拜倒下去,狗腿子似地高喊:“神女福同海阔,泽披天下——!!”

  这嗓音尖锐,跟古时的太监似的,顿时把其他人惊醒,跟着他拜倒下去,希望良好的态度能让神女网开一面,放过他们。

  其他人都跪了,秦晷他们不想太突兀,也只能缓缓地蹲下去,做出五体投地的样子。

  然而神女心如磐石,无可更改。蝴蝶继续飞舞,老头继续挑选情侣接受考验。

  网红主播考验失败,当场被炸成爆米花。

  美食博主考验失败,被木桩贯穿了身体。

  播音主持考验失败,被石像扔出博物馆。

  ……

  现场碎肉铺地,恶臭扑鼻。不少人连吸呼都不敢了,脸色发白。

  薛小梅轻轻“咦”了一声,就听老头朗声说道:“接下来这一对,有请——”

  他的目光在乌泱泱的人头里乱蹿,最终越过众人头顶,向夏箕奇射来。

  夏箕奇:“?”

  怀里的夏叽叽比他反应快,“咕”一声昏死过去。

  老头说:“这位抱……”

  “鸡”字还没出口,秦晷一把将小表弟甩向身后,挺身挡住了老头的视线。

  老头:“……”

  秦晷另一只手牵着荀觉,老头默两秒,只好道:“这位抱人的先生。”

  已经没有人觉得这句话很幽默了,无数空洞又复杂的目光向秦晷射来。

  夏箕奇惶恐地喊:“哥!”

  秦晷不理他,踢了荀觉一脚:“叫你。”

  荀觉摸摸下巴,啧了一声:“他说抱人的先生。”

  仿佛为了给老头面子,他一把打横抱起秦晷,向祭坛走去。

  曲逢村不动声色拦了荀觉一下:“我和我姐去,你们留下。”

  话音没落,就接收到老头严厉的目光。神喻不容置疑,曲逢村只好作罢。

  夏箕奇已经急得哭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晷和荀觉之间的事了,他开玩笑归开玩笑,心底却无比清楚,如果给他哥一个完全没有负担的环境,秦晷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荀觉。

  他俩现在的默契都是为着任务着想,出了任务就是路人,能相安无事互不搭理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神女的能力如此怪异,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什么,然后利用秦晷杀了荀觉?

  夏箕奇越想越害怕,昏死的夏叽叽都给他勒得惊醒过来。

  这时秦晷和荀觉已经走到了祭坛前。

  老头注视着蝴蝶读取神喻:“姓名?关系?”

  “你不知道?”荀觉悄悄和秦晷交换一个眼神,故作惊讶地问道。

  老头嗑巴了下,他只是照实读出神喻的内容,没想到却遭受了置疑。前面几对情侣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神女似乎早已知晓他们的身份。但现在……

  老头脑子转了几转,明白过来:“神女当然知道你们的身份,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你们要向其他人说明!”

  “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前不识,以后也不必认识。”荀觉满不在乎。

  老头脸拉下来,正要训斥,那些蝴蝶再次飞舞。

  老头只好放过了他:“神女神通广大,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法眼。听好了,你们的题目是:闭上眼睛,回忆彼此间印象最深刻的往事,并大声地说出来。”

  对于拥有共同回忆的情侣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两人假扮情侣,在日常相处中,也应该有一两件印象深刻的事,可秦晷和荀觉的脸色却都变得难看起来。

  夏箕奇低呼:“不好!”

  很显然,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那一天,整个小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当时荀觉的父母过世两周年,远在国外的姐姐要回来祭祀。老宅的房子根据遗嘱挂在荀觉名下,荀觉理应回去操办。

  但他那时在外地出任务,只能把事情交给秦晷。

  秦晷先行一步回到老宅,接待姐姐。

  此前秦晷和姐姐没见过,荀觉生怕姐姐乱说话,惹媳妇不高兴,还特意从任务现场打电话过去,再三嘱咐姐姐对秦晷好点。

  谁知等他完成工作,赶往老宅时,还没进入小区,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老宅位于临海的半山腰,血水染红泥土,一路淌进泛着泡沫的深海里去。

  整个小区四十七户,连门卫的狗都死得透透的。

  荀觉每走一步,都像穿行在尸山血海里,脚底是被鲜血浸染得冒泡的泥土,每动一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放眼望去,入目尽是尸体。

  在树下、在假山上,在邻居的宅院里。

  一个小孩趴在自家的窗边,半个身子耷拉在窗外。她还没有死透,眨着流血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荀觉。

  荀觉刚把她抱出来,她就死了。

  她身上一共二十八处刀伤,腹部几乎被捅烂了。

  是什么样的凶徒,连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都不放过?

  担心秦晷和姐姐的安危,荀觉拔出了配枪。

  每向老宅前进一步,心就更紧一分。

  沿途的尸体更密集了,他一个个地察看过去。男尸里没有秦晷,女尸里没有姐姐,他不知道该放心还是更担心,手心渗出冷汗来。

  荀觉此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当老宅的屋檐穿过密密匝匝如火烧云般的凤凰花树,以一种悲怆的姿态映入眼帘时,荀觉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终身难忘。

  老宅大门轰然开启,一身白衣的姐姐披散着头发狂奔出来,她没有穿鞋,双脚浸在血潭里,长裙下摆红得就像那枝头的凤凰花,耀眼夺目。

  姐姐大叫着向自己跑来。

  荀觉慌忙持枪迎上,可还没走到近前,一道黑影迅速而矫健地扑将上前,拽住姐姐的头发,骤然将尖刀捅进姐姐腹部!

  “住手——!!”荀觉持枪摆出射击的姿势。

  警告无效。

  黑影猛地将尖刀拔出,不容分说,再次狠狠捅下。

  两次。

  三次。

  无数次。

  滔天的怒火撞击着荀觉的胸膛,上膛的子弹破风而出!

  然而就在这微妙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枪口微动,子弹偏离了靶心。

  与此同时,黑影侧过头来,露出了狰狞的真容。

  秦晷。

  很长一段时间,这段记忆都活跃在荀觉的梦里。

  梦中秦晷的形象变得模糊,如同他刚刚跃出老宅大门时那样,是一团雾沉沉的黑影。

  直到子弹打入他的脑壳,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他的模样才变得清晰起来。

  然后荀觉听见自己一遍遍地质问他:“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秦晷没有回答。

  他重重地倒下了。

  救护车来得比预料中更快,荀觉姐姐当场死亡,秦晷却因为那颗偏向的子弹尚有一丝活气,被送进了急救中心。

  不过两小时秦延肆就到了,秘密转移了秦晷。

  荀觉连秦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记得秦延肆拿夹烟的手指点着他,一连克制地说了三个“好”字。

  之后这事就被高层压了下来,一点水花也没冒起来。

  三个礼拜后荀觉在新闻里看见秦晷死亡的消息,他进警方的内部系统一查,果然如此。

  那一刻,心脏不知是被掏空还是被塞满了,铺天盖地的疼痛让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

  两人的回忆说完了,现场鸦雀无声。

  曲安宁喃喃地道:“原来他们也不是真情侣啊,我还以为他们……”

  “谁说不是呢?”曲逢村唏嘘,“这都不同戴天之仇了,怎么骗过神女!”

  之前那对同事装恩爱,死了,虽说有欺骗神女之嫌,可神女的要求也很明确,要真情侣。

  秦晷和荀觉这已不是情不情侣的问题了,曲逢村觉得,如果故事主角换成他和曲安宁,他或许不会再顾及亲情,直接给曲安宁三刀六个洞。

  夏箕奇急得快哭了,下意识在背包里翻找起来:“实在不行只能拼了。曲哥,我不连累你们,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你俩替我看好薛小梅就行。”

  “胡说什么,都是数字编号,哪能见死不救!”曲逢村和曲安宁心照不宣,也都掏出了兵器。

  事已至此,只能尽力一试,在神女出手前先把她干掉。

  大不了以身殉道,也算是为这个任务的后来者添砖铺路了。

  几人打定主意,小心地穿过人群,向祭坛靠拢。

  石像底下,秦晷望着荀觉,忽然轻轻笑了。

  过去他总是过不去这道坎,如今亲口说出来,又听荀觉说一遍,那些郁结、不甘,好像都能烟消云散了。

  他理解荀觉,一直都理解,如果他还没有觉醒,恐怕做得不会比荀觉更好。

  而现在他才真正地放过了自己,不然能怎么样呢?他终究是有愧于荀觉。他把荀觉拉进这万劫不复的任务里,难道仅仅因为那阴差阳错的命运,就要和荀觉死嗑到底吗?

  那件事里受伤不止是他,荀觉也是。

  秦晷知道,自己终于到了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刻。

  耳畔传来老头冷漠的声音:“下面进入第二题……”

  秦晷却不予理会,径自拽过荀觉的衣襟,欺身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