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伪装瘫痪(GL)>第134章

  ◎她的理想已经实现。◎

  岳宴溪回到岳家老宅的时候,岳老爷子正在庭院里修剪盆景里的树枝,大约是退休后不必再操心公司的事,便有大把的时间在这种闲情逸致上。

  反正岳宴溪是看不出这剪了跟没剪有什么区别。

  或许等她也老了,才能体会到这种乐趣,老了,多遥远的一个词。

  “这盆树怎么卖?”岳宴溪上前打趣道。

  岳老爷子冲她吹吹胡子,酸溜溜地说:“今天怎么舍得来看我?”

  岳宴溪答得很诚实:“谨舟去出差,我一个人寂寞,这不就来了。”

  岳老爷子冷哼一声,“现在连个好听话都不愿意说了,别个去出差才想起我,去去去,我有我这些花花草草,忙得很呢。”

  岳宴溪:“那我可真走了啊。”

  岳老爷子气呼呼地说:“什么时候带禾谨舟来见我?”一天天乐不思蜀,八成是已经得手。

  好歹他也出过几分力,小白眼狼扭脸就把他这个爷爷忘到十里地外。

  岳宴溪一切如常般,答道:“过段时间不忙了就来。”

  岳老爷子跟个老小孩一样,非得在言语上刺挠几句:“我看你压根也没本事把人家请来,没准过两天都想姓禾了。”

  岳宴溪:“不愧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对我了解非常透彻。”

  岳老爷子把剪子往地上一扔:“现在开始,不准跟我提禾谨舟,等你把人带来再说。”

  自己怎么就养出个这么“不争气”的孙女,简直就是白送给人家。

  岳宴溪弯弯唇:“光带来给爷爷看哪够,父亲母亲也该在外面玩够了吧?也该收收心了。”

  收心这种话,向来是长辈对晚辈说,不过那两个长辈比岳宴溪不省心得多。

  岳老爷子板着脸说:“是该让他们回来一趟,也得让禾谨舟好好紧张一番,拜见家长的仪式不能少。”

  “那不如爷爷现在就跟他们说吧,我可是没那个能耐。”岳宴溪轻叹口气,一脸的玩笑样。

  “我看不是我急着让禾谨舟来拜见长辈,是你急!”岳老爷子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这小兔崽子,“哼!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我亲自把人叫回来。”

  岳宴溪拨了一通视频电话,好一会才接通。

  屏幕那端,岳宴溪的父母穿着不知道哪个国度的服饰,也不知道在地球哪个角落,脸上都很意外。

  岳老爷子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勒令两个人一周之内必须滚回来,对他们的语气,可比对岳宴溪的凶多了。

  岳宴溪跟父母的关系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不能说不亲近,他们之间更像是有血脉传承的独立个体,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在电话中只像平时一样简单问了好,没有聊其他的话题。

  挂断视频,岳宴溪罕见地跟父亲发了一条消息:爷爷老了,多回来陪陪他。

  发送成功后,就将那条消息记录从对话框里删掉,这么矫情的话,着实不想再看第二眼。

  岳宴溪在岳宅吃过饭,就又回到公司,只有三天时间,还是紧了一些。

  她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她,在去岳宅之前,就约好见面,是她初入商场时的老师——赵炳。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赵炳嗅觉很敏锐。

  当初岳老爷子把岳宴溪交给他来带,足以显出他的过人和忠心。

  他是岳宴溪当下最信得过的人。

  岳宴溪笑着说:“本来想让您早点退休,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赵炳皱起眉,他感觉到岳宴溪不太对劲,毕竟是从20出头就看着长大的,这十来年,他们相处的时间或许比岳宴溪跟岳老爷子相处的时间都多。

  岳宴溪:“这事没什么好瞒您的,不过在说之前,得先把公司的事交代清楚。”

  说完,起身打开办公室里的保险箱。

  虽说岳宴溪还没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但赵炳单听她将手头现在所有的重要机密都一一口述,就已然开始心惊,这哪是交代公司的事,分明像是在交代身后事。

  “小岳总,你先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赵炳如今还是习惯叫岳宴溪小岳总,亦如爱护幼苗般,不愿看到她遇到任何不好的事。

  岳宴溪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后,继续说:“上次想杀了我阻止新材料研究进程,这次改明抢了,照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公司里还有其他商业间谍没被揪出来,国安部门有个叫陆沈的一直在调查,麻烦赵叔继续协助。”

  赵炳活到这把岁数,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商场的你来我往本来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有时候使用武力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草稻基金就是如此。

  可他此刻却只觉得胆战心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听到岳宴溪这样平静地说这件事。

  赵炳不会怀疑禾谨舟在岳宴溪心里的地位,所以现在的平静,绝不是因为岳宴溪能绝对理智地应对事关禾谨舟安危的事,而是一种超脱。

  草稻基金想要的东西,小岳总不可能交出去,如今又有条不紊地做这么多安排。

  “或许小岳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让我做?”赵炳心中已经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反观岳宴溪,笑得很开怀:“赵叔那么聪明,大概已经想到了。”

  赵炳语速比刚才急促一些,饶是他,也没办法再保持镇定。

  “你想到方法用自己去换禾谨舟,还是想干脆殉情?”

  岳宴溪:“您怎么也开起玩笑了,谁会做白白殉情这么傻的事?”

  赵炳攥起拳头,五根指头只有指节泛着白,其他部分都因攥得太紧而充血,通红一片。

  他维持着理智,问:“你还想让我做些什么?”

  岳宴溪说:“新材料的技术精密和样本现在开始进入封锁状态,任何人都没有权限提取,任何人,包括集团总裁,一直到……赵叔觉得合适的时候再重启。”

  赵炳知道,合适的时候,是指岳宴溪回来,或者死了。

  不让任何人提取,是怕禾谨舟做傻事么?

  赵炳不觉得禾谨舟会做那样的决定,“你认为她会顶着妨害国家安全的罪名去换你?”

  岳宴溪只说:“人又不是石头,万一呢?”

  赵炳还是摇摇头:“连你尚能用理性做决定。”

  岳宴溪还有心思开玩笑,说:“要是她真的去要研究数据了,记得以后烧封信给我,也让我高兴高兴。”

  赵炳沉声说:“再敢咒自己,我什么也不帮你。”

  沉默许久,岳宴溪说:“等确认过禾谨舟安全再和警方联系行动,别打草惊蛇。”

  赵炳:“那你的安全呢?”

  “是我把他们逼急了,理应由我去解决。”岳宴溪看向窗外,眼神飘往虚空,“如果有第二种方式,谁会想要阴阳两隔?我好不容易讨回来的人,还没捂热乎。”

  赵炳不死心道:“怎么就会阴阳两隔,只要我们全力协助警方——”

  “赵叔您又不是三岁孩子,他们让谭齐转告,还把团队那么多人都放走,大概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好趁机打散月河集团的人心,而且敢那么明目张胆,就是认准三天之内搬一个特种部队也拿他们没办法,嚣张至极。”

  岳宴溪仍旧弯着唇,“你我都知道,禾谨舟现在对他们有用,所以可以好好住在他们提供的屋子里,要不了几天,就会知道我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她无奈地耸耸肩:“要是足够幸运,也说不定来得及在他们鱼死网破前把我救出来,总是有一点概率的。”只是不太大。

  赵炳直视着岳宴溪的眼睛,深知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只能刨根问底,即便问出个究竟也撼动不了任何结果。

  “用你换她,没有任何意义,她或许会恨你这样做。”

  “怎么没意义呢?”岳宴溪说,“我的理想已经完成,可她的还没有,这难道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赵叔越来越不会算账了。”

  她的理想是禾谨舟,禾谨舟的理想或许要更宏大一些,但其实谁比谁的更大,哪里说得清楚。

  毋庸置疑的是,禾谨舟是个更有责任心的总裁。

  一切看似都是最理性的决定。

  就算是禾谨舟,也没理由生她的气。

  赵炳长叹一口气,仿佛瞬间老了许多,最后问道:“草稻基金的人也不是傻子,你怎么就认定他们会让你去换禾谨舟?”

  岳宴溪一如初生牛犊时那般桀骜,却又比那时更加从容,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面前的老师:“被贪婪冲昏头脑的时候,就是最好骗的时候,这怎么能算一件难事呢?”

  Elsa在草稻基金那么久,不是白白消耗时间浪费生命去的,即便现在已经离开那个漩涡,也总有一些方法,可以传递Hela虚假信息。

  例如,开启新材料相关机密提取权限的密钥,是集团总裁的虹膜,唯有禾谨舟在场,他们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些给他们贩卖情报的间谍,也可以好好利用。

  甚至都不需要赌他们会不会信,他们一定会相信。

  原因正如岳宴溪所说的,不论是低级还是高级的骗术,得以成形的根本,都是被骗者自身的欲望与贪婪。

  **

  入夜。

  岳宴溪用一块柔软的帕子擦拭着禾谨舟送她的那支手镯,翡翠里的纹路在阳光下仿佛会流动一般,富有生命力。

  这东西还是在禾谨舟手上更好看些。

  良久,岳宴溪把镯子放到床头,轻声说:“只能由你代表我等她回家了。”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她起身去往机场。

  连她自己都十分惊讶于自己的平和,大约是因为人面临抉择时才会不平和,如今做的这每一步,都无需抉择。

  岳宴溪想,草稻基金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恐怕是因为某群自以为是的人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华国文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文明的思维方式,他们不知道,在她的国家,在每个公民面前,国家利益大于一切,这是从出生就注定的信仰,是根植在骨子里的骄傲。

  **

  禾谨舟懂一些加语,听到那些人跟谭齐说的话,知道对方软禁她是想要什么,也知道岳宴溪绝对不可能给。

  他们的棋盘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死棋,连认真对弈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在这些天,她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公司关于工作的事,剩下的,竟只有岳宴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竟那样深地烙印在她脑海中,又或许是烙印在心里。

  像是一部有趣的电影,长度足以用来打发余下的时间。

  禾谨舟被蒙着眼睛从建筑里带出去的时候,心中出现强烈的不安感。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离开,甚至从未想过她可以活着离开,一个没有价值的筹码,直接解决掉是最轻松的方式。

  草稻基金选择在加国动手,本就是打着不被人揪住是他们所为的把柄,不完成交易,为什么会把她带离那里?

  在看到谭齐的那一刻,禾谨舟的不安感开始迅速膨胀。

  她得以恢复自由,只有两种可能,岳宴溪把机密交给他们,或是有更有价值的筹码用来交换。

  禾谨舟攥住自己发颤的指尖,沉声问:“岳总在哪里?”

  谭齐只说:“这里已经配备了最强的安保系统和安保人员,会保证禾总安全。”

  禾谨舟提高声音:“我问的是岳总在哪里?”

  谭齐低下头,恭敬地说:“加国的警局我们之前都打点过,关系一直也很良好,他们会尽全力协助我们。”

  禾谨舟终于维持不了镇定,太阳穴的血管微微凸起,声色俱厉:“我问岳宴溪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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