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暴起了惊雷般的轰鸣。

  山洪奔流, 食人村内的恶灵嚎啕,它们在洪流中挣扎,可还没吐出什么恶毒的诅咒, 就被淹没了。

  群山延伸而下郁郁葱葱的林木此时仿佛柔弱的小草,眨眼间就被浑浊的河流冲倒, 又被水流下的泥石咆哮地掩埋, 发出断裂的惨叫。

  席卷一切生灵的山洪上,天际被云和雾掩盖着, 浓郁的雾气似乎就低在人的头顶, 天空中有隐隐的雷光一闪, 巨响接踵而至,一时之间让人不知道是雷鸣声还是洪流奔袭的声音更可怖。

  继国岩胜记得,每次到这样的阴雨天气, 他的弟弟总会在雨落下之前跑到母亲的房间,像是因为雷声而变得怯懦胆小一般,离不开似地, 连晚上都一定要睡在母亲的外屋。

  缘一总是沉默不语,所有人都以为他天生聋哑, 他永远被关在最偏僻的房间里, 过着和作为继承人的自己天差地别的生活。

  如果不是母亲当年近乎疯子一般地暴怒着抗议,他早就在婴儿时期因为父亲畏惧其额头上诡异胎记而被杀掉。

  作为继承人, 继国岩胜告诉自己必须有着宽阔的胸襟,需要对自己的胞弟照顾有加。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继国岩胜又回忆到了那句话。

  【兄长的愿望, 是要变成这个国家最强的武士吗?那么我就成为这个国家第二强的武士好了。】

  在说出这句流利而通顺的话语之后, 一直沉默的缘一露出了微笑。

  真恶心啊。

  这个感觉在一瞬间蔓延到了继国岩胜的四肢百骸。

  真恶心啊。

  如同流利的话语和这个微笑一样,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一直以成为伟大的武士为理想的他感到了巨大的无力感——明明只要努力就能不断进步,但这些努力换来的成就, 在作为真正的天选之子的弟弟面前,还是宛如耄耋龟步一般,毫无可比性。

  生而强大的继国缘一,深知母亲身体状况才一直陪伴在侧的继国缘一,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继承家业而离开家中的继国缘一,毫不在乎剑术传承认为自己是平凡又普通的继国缘一……

  超越了斑纹限制的年龄长寿老死在自己面前的继国缘一。

  一切一切,都是噩梦般的影子屹立在继国岩胜的前方,即便他挥刀劈开了衰老干枯的尸体,那个微笑也如影随形。

  真恶心啊。

  山洪到了坡度平缓的一方山脚时变得无害了起来,黑死牟依旧是浪人打扮,笔直地跪坐在一块仅供一人席位的岩石上,污浊的洪流像是江河一样淙淙流过他的身侧,水的深度只刚刚及人的膝盖,风很小,有几滴水打湿了他的袖摆。

  有两个人涉水而来,停在他的身后。

  阵雨开始落下,黑死牟从不怎么成功的冥想中清醒过来,平静地握住了身边的刀。

  “真是讨厌的雨天。”他毫无波澜地感叹了一声,站起身。

  “讨厌的雨天?”然而他身后耳目聪敏的鬼听到了他的话,唇角扬起了一个一看就会令人觉得微妙火大的弧度。

  水风吹动黑色的额发,鬼轻轻仰头,淡笑着说:“我们久仰大名的上弦之一难道是个会怕打雷的……”

  他一字一顿,充满恶意道:“继国长兄吗?”

  黑死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刀与刀的相撞产生了刺目的火花和声响,仅这一刀奴良陆生和朝日川一时就能感受到黑死牟的实力,以及极其恐怖的剑术造诣。

  没有用呼吸法,也没有用任何过分精妙的技巧,仅仅只是飞身而来的一刀,朝日川一时反应及时,拔出了弥弥切丸格挡住了,但仍是被震得手臂一麻,向后退了一步,衣摆和水风飞荡。

  但是他不惧反笑,面对敌人他一向只有冷静的头脑和杀伐的狂气,这两种矛盾的东西在朝日川一时的身上永远维持得很好,让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朝日川一时咬牙发力,看着眼前的鬼,语气里甚至有对某种新发现的欣喜和讥讽:“居然真的是六只眼睛,真恶心啊。”

  一道月光般饱满又锋利的刀弧顷刻在江面上划开,逼退了黑死牟。

  上弦之一,黑死牟,六只眼睛宛如血红色的叶片不满更深红的血丝睁着,唯独中间一双眼刻了字,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却让人看了就心生诡异与无力。

  他的气息和气势正犹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在他回身落入水中静静站立的时候,磅礴地扩散开来了。

  黑死牟:“画师之鬼……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吧。”

  被怪谈关了那么久,黑死牟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为上弦之一。

  朝日川一时毫不惋惜地“啊”了一声,不要脸道:“那是狂画师的手笔,关我朝日川一时什么事。”

  黑死牟:“……”

  招呼已经打了,一旁的奴良陆生笑了一声,下一秒就化作了黑色的火焰消失在了河流上。

  和上弦之一的战斗,他们注定要刀刀见血,不死不休。

  ……

  灶门炭治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擦了擦汗。

  蝴蝶忍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适时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宇髓天元扔下刀,仍觉得全身别扭,他也一身大汗淋漓,皱眉思考道:“怎么说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和音之呼吸的原本刀路相似但又不相同,反而更难让人顺着感觉前进而不会走回音之呼吸。”

  “呼,我倒觉得还不错。”炼狱杏寿郎也停下动作,全身满是蓬勃的兴奋感和爽朗感,“辛苦了,灶门少年!”

  灶门炭治郎高兴地答道:“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九柱的集合,倒不像是在浅草怪谈里一样是要对鬼杀队队士们进行集训,那样的方法并不适用于现在,每一个鬼杀队的队士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之处,时代的发展就是要让这些长处更好的发挥出强大的效用,单单只靠身体与呼吸之外,还有许多比大正时期简洁便利的武器和道具。

  现在他们的集合,反而是在锻炼自身的能力,并且进行着新的修行。

  天色暗下之后,九柱们依旧要回到原本的位置进行工作。

  甘露寺蜜璃说道:“今天是朝日川先生和妖怪先生进入怪谈的时间了吧?”

  柱合会议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朝日川一时通过井口边的信息算出了食人村山洪的时间,因为时间流速和怪谈开启的问题,他们必须精准且及时地进入,故此只用鎹鸦送信通知过柱们,没有面对面告知。

  “对,就是今天。”

  悲鸣屿行冥念了一声经文,双手合十,“希望他们顺利。”

  上弦之一,仅仅是这个数字就足以说明敌人有多么强大,即便有奴良陆生和主场优势,众人也不会觉得他们能轻松获胜。

  “不过好在对我们来说,他们的战斗不会对于现实的时间十分短,明天一早我们就能知道结果了。”宇髄天元是进入过食人村的,所以比较了解情况。

  解决了狂画师的怪谈,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决战了。

  无论是鬼舞辻无惨还是安倍晴明,虽然双方的合作无比塑料,但柱们都清楚,假若有一方对鬼杀队或者奴良组发动了攻击,另一方绝对会趁虚而入。

  柱们加快了对鬼的搜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鬼舞辻无惨以及他手下的鬼都离开了妖怪的隐蔽,宛如撕下了一层遮丑的影皮,近段时间来大大小小的鬼都被鬼杀队消灭了不少。

  鬼杀队自然有乘胜追击的一股气势,可却忘了任何战斗的来临都不会让人有准备的。

  深夜时分,一颗拳头大小的眼球状生物用他经络一般的青红触须,爬到了深山中产屋敷的绝密宅邸。

  俗话说大隐于市小隐于林,对于产屋敷来说,不愿意因为鬼的偷袭而伤害到更多的人,藏身的宅邸大多都是在十分偏僻的地方。

  在朝日川一时和奴良陆生争分夺秒地跳井消灭最后一个怪谈的夜晚,本应寂寥无人的深山,纷纷向起了拉门开合的声音。

  声音层层叠叠,荡起回响。

  仿佛拉开了狂乱的序幕的鼓点,无数鬼的影子,出现在了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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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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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惨来偷袭了XD

  上一章的评论也是4(算上了重复的)……

  我真……啊不阿时真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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