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进了朝日川?”
蝴蝶忍的声调徒然拔高, 然后和室内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柱之中不缺乏人精,一下就明白了其中某些关系,朝日川一时变得莫测的脸色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浅草的人都知道市中河的另一个名字, 初听见鬼的名字时他们都自动默认成这个鬼不老实地报上的假名——现在也的确证实了是假名,但是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有故事。
灶门炭治郎也曾说过他能在战斗时感受到鬼身为人类时候的情绪, 朝日川一时来到鬼杀队后一直在避开这个少年,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身为火神祭祀者的传人,从灵异方面来讲, 灶门炭治郎具备了一定通灵的能力, 又因神乐舞来自于初始呼吸, 他便能比一般猎鬼人更具备对鬼情绪以及过去的感知。
朝日川一时拿过蝴蝶忍的资料,垂眼看了看。
在现实里,鬼杀队有朝日川一时所有的档案记录, 他的过去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在同一个时代,鬼杀队的人们又遗忘了他, 他自然是能瞒就瞒,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心烦事。
他来到这个怪谈之后当然也去探查过自己的故居, 以为是狂画师刻意抹去他存在的所有痕迹, 那里就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也就不再理会了。
毕竟狂画师就是另一个自己, 对于还是身为人类的时候的记忆,他们应该都有着一样的将之存放起来不再开启的默契。
没想到……
柱们听到朝日川一时轻轻叹息了一声:“不止是印刷厂, 那场大火……明明把庄园都烧尽了。”
蝴蝶忍咬了一下唇, 有些不忍地说道:“这个庄园是那对夫妻在郊区另一边购置的。”
朝日川一时看了她一眼,眼睛内没有多少情绪:“我的意思是,当初那对夫妻, 包括庄园内的所有女仆和下人,全部都没有逃过这一场大火。”
印刷厂周边都是山林,干燥的秋冬让山火很快就扬了起来,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宇髓天元刚说完一句“你可太惨了吧”,很快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陷阱,这对夫妻是鬼披上了人皮冒充的?”
于是柱们就认为,鬼之中难得有一个背叛者视童磨为仇敌,童磨应该会大感有趣,所以明目张胆地设计了一个陷阱给朝日川一时。
这样子的做法除了让人骂他变态就是骂他变态之外,还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他们知道现在的童磨是一个生理意义上很复杂的存在,即是鬼又是妖怪,但他的能力也因为吃下了无数妖怪产生了奇异的变异,本就可怕的实力变得更加恐怖,这一次会议还在讨论要派出几位柱去应对他。
原本的计划中,朝日川一时会是和妖怪们一起前往河道协助打破结界。
但童磨设计了这一出,很难说朝日川一时会不会不听安排去找童磨搏命,就算他去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知不觉里,柱们虽然清楚朝日川一时是鬼,但却已经开始用了人类的心情去考虑了对方。
最重要的是能像童磨这么变态的鬼可不多,是个人都想让他死。
所以宇髓天元说朝日川一时可太惨了。
时透无一郎直接就问了:“你想怎么做?”
在座里唯一的鬼环视了一圈,觉得机会来了,慢慢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童磨所在的庄园在郊区,距离闹市与河道很远,但鬼杀队无法判断这是好是坏。
和童磨的战斗虽然不会殃及无辜人,但如果城市里的鬼撕下人皮开始大肆捣乱杀人,妖怪忙于打破结界,柱们就很难对普通队士进行支援。
不过“消灭童磨就可以破解这个怪谈”这个概念已经深入人心,最重要的还是看柱们能否及时解决童磨。只要解决了这个上弦之二,怪谈不攻自破,也就不需要逃难了。
狂画师的手笔之二就是,那些鬼既然代替了漫画中在浅草作乱的妖怪,那么他们也就成为了这个怪谈的一部分,会跟着怪谈的消失一起死去。
这是他们最大的机会。
浅草郊区。
一幢浅色的洋馆安静地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和景观树木之间,漆得艳红的大门紧闭,几个月以来路过庄园的市民都回答了来做调查的鬼杀队同一个答案。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人从庄园中出来了,整座庄园一片死寂,洋馆鲜艳的大门仿佛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行动选择在一个黎明,天气阴沉。
九道身影穿梭在树林间,很快就包围了这一座庄园。
猎鬼人们动作谨慎,庄园各处都是植物和景观,他们有条不紊地搜寻了一圈,其中有一个人应该是这支队伍的首领,比了一个手势,其余人便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进入了洋馆。
洋馆内部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微妙变化的彩色玻璃使整个房间的光线有一种妖异的颜色。
影子们游走在洋馆各处,一无所获,最后汇集到了洋馆最空旷的前厅,低声汇报了情况。
在暗处窃窃私语般的交谈带来了诡异的气息,像是敌人就在某个角落窥伺,黑暗中无处不是潜藏的危机。
当心中的不安扩散到极致的时候,哗地一声,厅堂的吊顶一亮,把四处照得雪白。
九个入侵者纷纷一惊,按紧了腰间的武器。
有鬼在楼上烂漫地笑着。
“哦?这样的呼吸方式……是所有柱都来了吗?”
他们所要找的上弦鬼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
鸩觉得奴良陆生最近找朝日川一时的次数变多了。
从本来的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三次(以他们的时间流速来算),庄园的小少爷每天都有课业,白天有时候也会去不同课程的私塾内上课,奴良陆生只要看到对方出门,都会暗自在后面跟着,晚上才露面。
鸩好奇跟了几次,只能说他对旧时代有钱人家的生活不是很能理解,奴良陆生小时候也都是去町中人类学校读书的,所以人类那一面的性格十分平易近人。而庄园少爷的日常大多是一对一的学习,偏西洋式的教育在不同季节还有不同的繁忙,虽然阿时总是毫不在意地在风俗街贫民区里走街串巷,但十几年来养成的气质还是和寻常年轻人不大一样。
鸩不由得庆幸了一下奴良组的家业有着千年的积累,拿出去至少不会输人。
“陆生,你在着急什么?”
在等待老画师教朝日川一时画画的时候,两个妖怪难得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家铺子喝酒,他们盘坐在半开放的和式庭院。深夜人很少,对着弦月河流灯火,以及远处树下两个画师,鸩问奴良陆生。
奴良陆生自然把自己担心的问题告诉了鸩。
人类阿时是这个浅草的核心,只有和他接触两个妖怪的时间流速才和怪谈齐平。
现在阿时逐渐长大,奴良陆生害怕那个让人类的阿时死去的灾难会在他一无所察时到来,所以想尽可能地寸步不离。
鸩问:“你想救下他?”
奴良陆生理所当然地说:“如果这个浅草不存在鬼,那么阿时就不会有机会得救。我担心这样的死亡会映射到另一边浅草,总之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鸩想了想,也点头:“怪谈的核心死去,我们说不定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当然滑头鬼本身也不可能对阿时坐视不理,何况这里并非真实的过去,说不定他的干扰还会带来打破怪谈新的机会。
私心可谓十分明显。
面对这样的私心,鸩也只能冠冕堂皇地说一些推测,但推测来推测去,奈何滑头鬼的目光太过灼热地粘着人家,鸩不得不跟着看过去,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在成为鬼之前,那一位的身份和性格是这样的。”
奴良陆生偏头看了他一眼,鸩无奈道:“你的注意力永远都在他身上,难道还不能让人观察一下吗?”
滑头鬼笑了一声,拿起了酒盏:“其实我倒觉得他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因为成为了鬼,他更喜欢去追求新鲜刺激的事物。”
两个妖怪之间的谈话氛围从思考问题到了普通的喝酒聊天,话也就多了很多。
鸩忽然想到一件事,表情有些狭促道:“如果出去他要是知道你那么着迷怪谈中的人类,你岂不是百口莫辩?”
奴良陆生怔了一下,很快真真切切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不,他不会的。最多就是发几天脾气,然后觉得无所谓了。”
然而鸩不觉得朝日川一时的脾气有那么好,但还没提出质疑,就听到奴良陆生继续说:
“他对我其实没有多少感情。”
鸩一愣:“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鸩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说认为奴良陆生喝醉了。
但这些只是他的错觉,鸩看到滑头鬼脸上挂着常有的若有似无的笑,虽然在喝着酒,眼睛内却仍是一片清明。
鸩极少会过问奴良陆生感情方面的事,妖怪方面的感情本来就和人不同,看对眼了相处之后好变好坏便散,十分简单,侠义之妖更甚。
如果朝日川一时不喜欢奴良陆生,后者也不会勉强对方,而且二人的相处奴良组的妖怪们都看在眼里,基本没有争吵十分和睦,还一起破解了百物语组和鬼联合设计的怪谈。
放在没什么脑子的小妖怪眼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至于妖怪们忘掉的从前,鸩从奴良陆生的三言两语里拼凑了一点,鬼和妖怪互为最好的对手和经过磨合之后最适合不过的伴侣。
为什么奴良陆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没喝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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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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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慌,我还没讲完。
准备开打而且要一路打到大决战了,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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