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夏夜里常见的蛙鸣和蝉鸣都不可闻。周围黑漆漆的,唯有灯火通明的船上显出了一些生机,仿若幽冥鬼船。

  那三人在河边落地后,其中一人飞身上船,剩下两人转向他齐齐站定,拱手致歉:“雨少侠,多有得罪,家主人相邀船上一叙,请”。

  雨卓成心乱如麻,他在浩气盟中担任要职,多次带领各大门派和恶人谷交战,难道是见他独自一人下山,在此伏击?

  看这三人,皆是顶级高手,和他们往日遇见的虾兵虾蟹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口中的主人是谁?能够驱使他们的,想必也只有恶人谷谷主王遗风了。

  想到此处,他竟有点激动。王遗风人称雪魔,出身神秘的红尘一脉,武功盖世,如能切磋一番,也算不枉此生了。

  雨卓成整整衣冠,潇洒地跟随那两人上了船,走上二楼。那两人在门口敲了两下,“少主,人到了。”

  “有劳先生,退下吧”,一个清脆的女声。

  竟然是女子,难道是王遗风的收养的那个义女?她找自己做什么?

  雨卓成迟疑不前,里面的声音再度想起: “雨少侠请进,小女并无恶意”。

  他推门而入,见房间内红烛红纱红帷帐,屋内摆设虽然不多但件件都非凡品,堪称奢华,和船外身恐怖古朴的气氛完全不同。

  一个紫衣女子端坐在帘后,正是问月。

  问月:“听手下来报,雨少侠今日四处打探我的下落,因此特请来一叙”。

  问月自那日无意间听到他和上官博玉的谈话,就不再执着找李忘生,一路暗中跟着他下了山。见他四处打探自己的下落,她内心百感交集。

  担心他耽误行程,又不愿以真实身份相见坦诚一切,只能出此下策。

  雨卓成看不清她的面容,前日也没听她讲话,因此虽觉得身型熟悉,也没做它想。

  雨卓成:“你就是恶人谷的少谷主问月?”

  傲慢与偏见

  

  问月:“是我”。

  雨卓成语气颇为戒备:“据说姑娘前日硬闯山门受了重伤,我听姑娘说话倒是中气十足,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问月:“我当日确实受了内伤,但遇到……”

  她顿了顿,“现在已经无碍了,多劳雨少侠挂心。”

  雨卓成语带粉刺:“少谷主多虑了,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挂心?看来恶人谷能人不少啊。我纯阳气劲非比寻常,你中了祁师叔一掌,没有我纯阳解药,竟然这么快就痊愈了”。

  问月感到了他的不信任,微一沉吟,决定直接开门见山来谈:“你怀疑我?”

  雨卓成挑眉: “江湖险恶,况且你我正邪势不两立,防人之人不可无……”

  问月听到此处,伤心不已,她不想再听下去,突然站起来大声的叫:“不要再说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平复情绪,自嘲的苦笑:“我真是太天真了,算了,我的身份对你来说就是原罪。雨公子,请你打开桌上的盒子。”

  雨卓成这才发现桌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细长的木盒,他将信将疑的打开,发现里面躺了一把“罚恶剑”。

  他拿起剑,底下还有一个纯蓝色的纯阳铭牌,上面刻着“方轻崖”三个字。

  纯阳铭牌是纯阳弟子的身份证明,都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除非有了性命之忧,否则不可随意丢失,违者轻则重罚,重则逐出师门。

  方轻崖失了铭牌,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身处险境,无力自保!

  他眉头微皱,厉声质问:“方轻崖的铭牌怎会在你的手上?你把他怎么了!”

  雨卓成的话,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在问月的心上划拉。他对自己偏见颇深、敌意很重,甚至怀疑自己伤害了方轻崖。

  她尽量平静的叙述事实:“我和他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我只知道他被万花弟子带走了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当日他听说了洛风的死讯,说要回纯阳送师父最后一程。我不放心,一直跟着。后来我被别的事绊住,等我再去找他,他就出了事。这铭牌和剑是我在凤翔赌庄拿的。”

  雨卓成冷笑,拔剑怒斥问月:“一派胡言!方轻崖一向为人光明磊落,怎会和恶人谷的人交朋友。你们若真是萍水相逢,竟会担心他的安危?”

  问月的心渐渐的往下沉:“他救过我的命,就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你若信不过我,就去洛阳凤翔赌庄打听吧,他是被万花弟子徐听枫当众带走的。”

  雨卓成:“江湖中有很多关于他在赌庄不堪的流言,你可知是为何?”

  问月冷笑:“既然信不过我,又何必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