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玫双手搭在一起放在下巴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冰场上的西尔维奥。

  她知道,这个人被称作“冰场上的浪漫艺术家”。

  因为他的花滑表演极富观赏性,在赛制改革后,有很多花滑运动员为了取得高分,而舍弃了不能得分的动作,就比如深受王子厉所喜欢的hydroblading。

  甚至有些运动员因为一味追求更难的跳跃,在连接步伐上并不用心,与音乐根本呈现两种状态。

  然而,西尔维奥却在取得第一个世界冠军那年,就对全世界的花滑运动员、爱好者说过:“花滑不仅仅是一项竞技比赛,它更是一门艺术。”

  他的花滑动作也无疑都在表现着这一点。

  他不仅会很好地将规定动作串联起来,还会自己制作音乐,以便于更好地呈现自己的表演。

  虽然勾手四周跳很难,可是卿玫却并不认为处于身体最好时段的西尔维奥会失败。

  他登上成年组比赛的年纪比王子厉还要小一些,甚至前不久刚刚获得了自己第一个世界冠军,可以说西尔维奥就是一个标杆,卿玫很希望王子厉能永远像西尔维奥一样拥有一个明亮的未来。

  可是,现在这个前辈标杆居然就这么跳空了,还是在后辈表演完美的基础上。

  为什么呢?

  卿玫自言自语:“这次的冰场不太好。”

  王子厉在她身旁附和:“确实不太好,冰面真的要用力才能感觉不发涩,我这一场下来几乎要脱力了。”

  卿玫转头看着他的双腿。

  他的双腿包裹在紧致的黑色长裤中,那件黑色长裤就好像他的第二层肌肤,将他修长双腿上绷紧的肌肉勾画的格外分明,也显得他的屁股紧绷挺翘。

  卿玫正打量着,下巴却突然一热。

  她被他捏着下巴转过头。

  王子厉紧紧凝视着她,恼火道:“你在往哪里看呢?”

  卿玫笑了一下。

  他的耳朵却一下子红了。

  王子厉咳嗽一声,低声说:“要看也不是不可以……”

  他期待又跃跃欲试地注视着她,眼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才可以。”

  卿玫冷淡地移开了头。

  “喂!”王子厉恼羞成怒了。

  卿玫却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说:“你在前面跳的太完美了,让西尔维奥紧张了。虽然他有一个冠军在手,可他也不过是十九岁,会被别的选手影响到也是情有可原。”

  王子厉笑了一下,重新看上赛场:“那你可以看看那些老将会怎么样?”

  除了开头的失误,西尔维奥剩下的动作都完成的很完美。

  他朝观众席鞠躬,还特意朝卿玫的方向笑了笑。

  卿玫:“……”

  王子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教练……你和他。”

  卿玫:“嘘,我看看他的分数。”

  西尔维奥的技术分不高,毕竟他失误了一个四周跳,但是他的艺术分非常高,这就导致他并没有比王子厉的分低上多少。

  这还真是有些不公平呢。

  卿玫皱了皱眉。

  王子厉忍不住道:“其实我一直好奇来着,为什么有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和四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呢?为什么欧洲就要单独拎出来呢?”

  “因为花滑是欧洲人发明的,而且,长久以来欧洲是花滑的中心吗?”

  王子厉抬起头,紧紧盯着远处的西尔维奥:“我会向你证明,向世界证明,我比任何人都优秀,未来花滑的中心未必不会在我们的大陆、我们的国家!”

  卿玫的心骤然滚烫起来,仿佛被他说动了。

  年轻的时候,谁又没有疯狂过呢?

  她曾经将荣光和辉煌带到那片土地上,让那里成为世界的焦点,多年后,她的弟子、她未来的男友,也会做到这一点吗?

  卿玫轻声说:“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话……”

  王子厉看着她。

  “……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因为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王子厉:“如果光用嘴的话,我能说出许多好听的话,可是,我现在并不想说了,我只想要你看着我,因为我说到做到。”

  卿玫伸出手,指尖儿触及脸颊旁的碎发,轻轻拨弄了一下,将那缕碎发别到耳后。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被她做出来格外迷人,让王子厉几乎移不开视线。

  她带着一丝温柔浅笑,告诉他:“好,我等着你。”

  王子厉现在恨不得立刻空翻几个来回,兴奋,兴奋的要命。

  得到分数的西尔维奥只是用力抿了抿唇,朝摄像头露出勉强的微笑,而后,他伸出手用力按了按自己微卷的头发,将视线转到王子厉的方向去。

  ……

  很快,第三个运动员就要上场了。

  第三名上场的选手是一名西班牙选手,他的个子比一般男性花滑选手要高,体格结实,一头黑色卷发,五官立体迷人,眼眸是一丝淡淡的烟灰色。

  他的衣服是一件样式古典的花边衬衫,袖子是灯笼袖,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袖子和衬衫上的花边都会像浪花一样翻滚。

  音乐响起,轻快的音符如同流水一般迸溅而下,这是莫扎特的《g小调第四十交响曲》。

  他随之起舞,用自己出类拔碎的身高而与之完全不匹配的灵活优雅,滑出一个个惊艳的动作。

  但是,他动作选择很保守,甚至在人人都在争夺四周跳高地的时候,他却选择将三周跳做到完美。

  王子厉看着那位选手,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刚才广播中叫出的名字:“何塞·罗萨斯。”

  他低笑一声。

  卿玫忍不住好奇:“你笑什么?”

  “罗萨斯这个姓氏来源于玫瑰这个词,我想起来我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王子厉歪头看向卿玫:“两朵玫瑰是吧?”

  卿玫:“什么啊?”

  王子厉笑着说:“我之前听别人把你和他并提,称作两朵玫瑰,他是古典主义玫瑰,而你是浪漫主义玫瑰。”

  卿玫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王子厉:“你即便蒙住了我的眼睛,也蒙不住我的心,我的心看着你呢。”

  “别瞎说瞎想了。”

  “他,何塞,可是被称作古典主义大师,你该跟他好好学学。”

  王子厉扭过头,闷声道:“学他什么?学他年纪大?学他不跳四周跳?”

  一曲短节目时间并不长,何塞的表演很快进入尾声。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屈膝行礼,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

  卿玫指点道:“他的动作非常专注细节,你别看难度系数不高,但是完成度很高,你应该学学他是如何在细节上做到完美的。”

  即便王子厉心中有些泛酸,却也不得不承认卿玫说的对。

  可就是因为对,他才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