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卿玫好像生了王子厉的气,没再单独找他说过话。

  王子厉惶惶不安,可在人前仍旧勉力维持着一副骄傲的样子。

  他的训练上更加刻苦用功,每次滑完,都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卿玫。

  可卿玫却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他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就开始指点程诺和原元。

  在休息时间,卿玫也绕着王子厉走。

  明明王子厉现在被罚清扫教练办公室,可每次卿玫都会按时提前下班。

  甚至回到宿舍里,他偷偷去找卿玫,卿玫屋子里的灯都是熄灭的。

  程诺和原元都注意到了王子厉和卿玫之间的事情。

  吃午饭的时候,两人一个坐在他旁边,一个坐在他对面。

  坐在他对面的程诺对王子厉道:“你是不是又惹卿玫教练生气了?还不快点跟她道歉。”

  原元忍不住劝:“对啊,教练多好的一个人啊……一定是王子厉你错了。”

  王子厉郁闷死了,他低垂着头,不说话。

  原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摆什么王子脾气啊。”

  程诺咳嗽一声,有些喜悦的神色:“莫非是你放弃了教练,你放弃了,别人可要上了啊。”

  王子厉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程诺。

  程诺笑得一脸阳光,“我说错了吗?卿玫教练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当然值得很多人喜欢,你惹她生气了,总有不惹她生气的人在。”

  “你……”

  眼看着王子厉就要站起来,原元一个猛扑,抱住了王子厉的胳膊,将他死命往下扯。

  “王子,不行啊,王子,冷静点,这可是食堂。”

  王子厉看了程诺一会儿,突然笑了。

  原元赶紧拍王子厉的脸,“喂喂,王子,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王子厉摘下原元按在自己脸上的手,对程诺说:“你是嫉妒。”

  程诺笑了,坦然点头:“你说对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嫉妒你?”

  他侧头看了一眼刚进来吃饭的卿玫:“但你也很快就不用我嫉妒了。”

  王子厉的脸色难看起来。

  卿玫端着餐盘经过的时候,王子厉喊了声“教练”。

  卿玫只是对他们微微点头,就端着餐盘跑去窗边吃饭去了。

  王子厉高昂的脑袋瞬间低垂下来。

  原元看着这一幕有些想笑,可又觉得笑出来实在对不起王子,可是,他这副样子实在狗的很。

  王子厉突然起身,端着餐盘朝卿玫走去。

  王子厉坐在卿玫对面,盯着卿玫。

  被他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卿玫算是吃不下去东西了。

  她抬头看王子厉,笑问:“怎么了?”

  王子厉小心翼翼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卿玫嘴角的笑容微僵,“你什么也没做错,反倒是我做错了。”

  王子厉心中突然一慌。

  “教练!”

  卿玫似乎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只是朝王子厉笑了笑,态度不变地问他:“最近状态挺好的,你这次应该会有不错的成绩。”

  王子厉看着她。

  卿玫叮嘱:“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们后天就要出发了,对了,你不是对很多东西过敏吗?记得把药带好,我也会提醒一下我们随队的队医。”

  看来她是不打算说了。

  王子厉突然道:“我如果这次也得了金牌,就是总决赛金牌了,那教练之前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卿玫捏着筷子:“这就要看是什么事情了。”

  王子厉抿了抿唇:“好,只要我得到金牌,教练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卿玫看着他,神情无奈又有些抱歉。

  最终,她还是说了一声“好”。

  王子厉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他不知道卿玫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打定主意不告诉他,他也只好一点点磨了。

  没关系,现在他和她的关系只是退回到原点而已,剩下的路他可以继续走。

  如果他与她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那即便她一步不迈,这一百步都由他来走,他也甘愿。

  而且,她也不是一步都不肯走,明明都走了五十步,却突然又退回去了。

  都是女人心,海底针,那她卿玫姐的心就是海底的针鼻儿。

  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想?明明她的心是海底蚌壳里的珍珠,藏得太深,每一颗都是痛苦后闪闪发光的珍宝。

  王子厉单手支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卿玫发呆,一时间连饭也忘了吃。

  卿玫:“……”

  这样的少年,怎么会不让她心生喜爱?

  她只怕误了他。

  ……

  很快,参加大奖赛的众人便由杜松带头,前往加拿大温哥华。

  飞机上,杜松跟卿玫坐在一排,前面隔着一排坐着王子厉和程诺,两人虽然挨在一起坐,却没太说话。

  杜松叹了口气:“我一直担心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在两个人的路不同,程诺很快就退役了。”

  卿玫:“程诺怕是很早之前就预见了以后,才会直接选择退役吧?”

  杜松不由得点头:“王子厉的锋芒太露,光芒太盛,而且成长的也太快,很快就会盖过程诺。”

  杜松:“我总觉得王子厉会给我们带来一个神话王朝。”

  “您还真是看好他。”

  杜松歪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也很看好吗?才会如此举棋不定。”

  卿玫一愣。

  杜松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勇敢的,敢想敢干,不会有这么多忧虑。”

  “那个时候我不是有别人替我担忧着嘛!”

  卿玫莞尔一笑:“现在自己当了教练,才知道你那时候的不容易。”

  杜松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我也终于知道,你那个时候为什么避着我,努力让我打消那个心思了。”

  卿玫就像是提起年少时的玩笑一般,随意提起这件两人都深埋在心底的事情。

  杜松知道她是彻底放下了,可他也不由得生起一丝微微的不愉。

  为什么她就能轻易放下?

  杜松像是好友一样,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玫挠了挠脸颊,“我担心,他会因为我的缘故磨光傲气。”

  我担心他会因为与自己年长的女人谈恋爱,而变得不像自己。

  卿玫掰着自己的手指说:“可能是因为我年长,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性格使然,我太爱掌控别人了,尤其我跟他还是教练和弟子的关系,我不知不觉地就想掌控他。”

  “他明明知道,却为我一退再退,直到他那个时候对我说出那番话,我才突然发现我改变了他多少。”

  卿玫叹了口气:“爱情不该是这样的,至少我想象中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因为我比他年长,我希望我能给他人生经验,给他面对困难的勇气,给他世间我所见过的美好一切,让他不走弯路,直直的生长成参天大树。”

  “我绝对不愿意成为驯养狐狸的小王子,也不愿意他的棱角被我磨平。”

  卿玫许是好久没有跟人说过心里话,忍不住把对王子厉的期许和自己的心情都说了出来。

  等她说了一大堆,才反应过来听的人是谁。

  “呃……”

  卿玫尴尬地挥挥手,“你听过就忘了吧。”

  杜松盯着她,嘴角抽动几下,“你啊……怎么变得心思这么重。”

  他抬起手,弹了一下卿玫的额头。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而且,比你小的男人说这种话,明明是在向你撒娇,想要讨好你,你只要等着被讨好就行了,你瞧瞧你都想了些什么?”

  杜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逗我笑了,就王子厉那副傲慢样子,一百年都不会变的。”

  “就像你,我当时让你少傲一些,那你少傲了吗?你为了我磨平了吗?”

  “再说了。”

  杜松撩起嘴角,朝卿玫阴测测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敢说啊,在我面前讨论你的爱情,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生气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