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江抚明脸庞上, 蓬松凌乱的头发让他多了一些自然感,那双如琉璃的眼睛比今夜的月色还要好看, 上挑的狐狸眼结合他自身的气场, 并不给人轻浮的感觉,给人的是一种如风流动的洒脱感。
傅严亦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精致的就像是雕刻好的无价艺术品, 对方虽然穿着破旧, 但依然遮盖不自身矜贵的气质,对方就应该穿着精美的服饰, 无忧无虑的生活。
对方的气场非常温和,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他也算是见过很多人, 但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A,笑起来竟然会这么的漂亮, 甚至到了让人着迷的程度。他就像一束光, 任谁看到都想靠过去。
他现在有点理解失控的自己为什么会把人叼回来了。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竹香味, 给人一股清晨的风吹过山间竹林的感觉,淡雅适宜安神, 可风刮过竹林, 树叶自然会摇晃,心也会被这树叶的飒飒声音给搅动。
也许是信息素在作怪。
也许是他借着信息素的幌子,埋住他心底深处的想法。
如蝉翼般的眼睫毛微微扇动, 手指蜷缩在一块, 眼睫毛遮住眼底流露出的占有神色,目光中, 隐约能窥探到对方垂落在身上的手,对方手腕的淤青处在月光下微微发肿, 手指指节发红,有些手指的骨骼处被擦伤,这些伤都不算是大伤,但是在江抚明的身上显得格外明显,这也是自然的,他的皮肤很娇嫩,又白,一看就是没有受过苦的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
他的左手手侧边的那个牙印子没有消退,颜色变得更深了,一排整齐的红色牙印就像是给他盖章了一样。
目光变得暗沉,盯着牙印看的眼睛暗流涌动,手指指腹摩挲,嘴唇微抿,傅严亦心口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有自己失控时所有的记忆,这些记忆现在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他清楚记得自己之前做的种种事情。想起自己那些疯狂的举动,傅严亦眼睛颤动着,羞耻感席卷全身,血液加速,身体体温上来,身上浮现出粉红色,好在他是咖啡色的皮肤,显现的并不明显。
虎牙轻咬在自己脸颊内侧的软肉上,视线开始飘忽不定,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片刻后,他又坐直了身体,如松树般,手放在大腿两侧,眉毛微靠拢,表情严肃,身上是上位者桀骜的强压感。而他内心现在早已经慌了神,只是外表保持着平日的样子。
他被人下药后,精神体受损害,但是他们不愿意放过他,又给他注射了调动信息素的违禁药物,想让他当众出丑,名声败落,为了抵抗药物,他将自己腺体损坏,但是损坏的不够彻底,还导致了二次分化,他从A分化成了O。但是分化成O,他也是一个残疾O,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甚至有时候他身上的信息素还会消失,现在他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淡了,有要消失的趋势。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信息素有了很强的波动,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只知道自己体内热流涌动,内心很急躁,身体发热。
他从小在部队生活,出生时,正是虫族入侵最严重的时候,在他一岁抓周的时候,爷爷的小儿子战死,而他握住了抓周桌子上唯一的武器。从那个时候,他爷爷就决定将他带在身边养大。他从记事起,就是在部队训练,在皇宫生活的时间非常少,但是身为太子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只学军事知识,他同时也学习治理国家的事情,导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学习和训练占据他生活的绝大多数。
他周围要么是和他同属性的A,要么就是B,受信息素影响的情况很少发生。
部队还有抗O信息素的训练,职位越高,接受的强度越高,他对O的信息素是有抵抗的,能保证自己受到干扰的情况下保持理智。
他一直待在AB堆里,没有接触过O,也没有谈过对象,也没有和谁搞过暧昧。
是第一次动情。
也第一次对一个人起这样的反应。
身体这样怪异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也没有人教过他。
还有就是,他的发。情期也快来了。
之前因为他腺体损坏,信息素很难感知,即使是发。情期到了,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可现在不一样了,对方的出现让他信息素冒出来,更坏的一个消息是,他的信息调节功能失常,他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信息素的,只能靠外来的信息素平衡。
可是要远离前面的人,他不愿意。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才见没有多久的人上心。
是因为对方那讨人喜欢的信息素吗?
他是受到对方信息素的蛊惑吗?
想到自己之前凭借还是A时的本能,想要去咬对方的腺体,就一阵头疼,脸颊泛起红光,眼底流出愧疚之意。
虽然对方是A,但是他这样做还是很失礼。
他是喜欢眼前人的信息素,但是他还没有无耻到要动歪心思,靠下作的手段去夺取,喜欢就去追求就好了,他想要让对方自愿和他在一起。
从来没有过对象的某个男子开始幻想起了婚后的美好生活。
他要保持和对方的距离,不要再让对方感到不适了。他现在虽然已经分化成了O,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A,在加上江抚明现在“娇娇弱弱”,如风中杨柳般,他将他列为要保护的对象。
看着江抚明现在这副病弱的样子,他心里的罪恶感就越深一分,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又愧疚又害怕,深怕被江抚明讨厌。
没有人会喜欢上一个无礼的人。
傅严亦腰板挺直,表情越来越严肃,一句话也不说,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冷冽的气势就会流露出来,这是常年培养出来的威严。他常年带兵打仗,身居高位,不用做什么,周身的气场都很强。
他坐的笔直,身上的肌肉紧绷,手上和脸上沾染着血迹,腹壁肌肉线条分明,上面有着淤青,靠下位置的地方有些发紫,他胸上还沾有红色的鲜血,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厮杀,虽然全身上下都是伤痕,但是不会让人感觉他很弱,他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沾染血迹,踏过百尸,站在高处俯视一切。
一身冷淡强硬的气势,就像块铁石,坚硬,冰冷,难以动摇。
真是能唬人,江抚明点评道。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用笑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江抚明见对方直勾勾的看着他,就是不回应他之前说的话,就以为对方其实还没有恢复神智,意识还是不清醒。他在心里叹一口气,背往墙壁上靠去,惨白的小脸上依旧维持着体面的笑容。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和对方打一架了,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随便凑在一起,动一下就会散架的积木,他躺平了,打不过也只能选择享受了。
江抚明一开始是不想和这样的疯子呆在一块的,安全没有任何保障,尝试后发现逃不掉,他就转另外一个方法,他没有那么死板,这个方法不行,就换一个就好了,见好就收。
【你不会认为前面这个人是反派吧?】好不容易再次连接上的26问道。他之前在江抚明问傅严亦叫什么的时候就想说问了,但是掉线了,现在一上线他就立马问道。
江抚明靠在冰霜覆盖的墙面,上下打量着前面的人,手摸着发冷的石台:【可能性很大吧,你能查到对面的信息吗?】
【不清楚,我机器故障还没有修好,暂时查不了别人的身份。不过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要乱认人,认错你肯定会吃大亏的。】系统非常的严肃说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认错老婆那还得了。江哥的老婆在每个世界都是反派,这个世界也应该错不了。
【我去试着修复下,修复好告诉你。】系统想了想,还是查资料严谨些,跟在江抚明身边久了,他也快成为数据控了。
【嗯。】江抚明在心里回应道,眼睛缓缓闭上,闭目养神。
他还是觉得对方和反派的设定很像,书中也说了反派的兽体是上古神兽白狼,这个家伙也是白色的狼,也很强,同时精神体也损坏,意识不是很清楚。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能不能恢复意识,不能恢复意识的话,也是间接承认他不是。
江抚明闭着眼睛想着,身体因为周围的温度过低,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傅严亦看到后,立马停止使用异能,洞里温度这么低,都是因为他一直在使用异能的原因。垃圾星这鬼天气,晚上的温度是和白天一样的,对方说过不能太热,他才一直续上异能。
他是SSS级精神力,虽然现在精神体被毁,但是异能还是能正常使用,就是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他甚至因为二次分化,还多激活了一种异能,也就是现在这个异能。
他之前的异能是精神系异能,精神体受损后就直接没有了。
江抚明闭了一下眼就睁开了,一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二是还是不敢在前面这个疯子面前放松警惕。
漂亮的黑色眼瞳看过来,眼底是空洞的一片,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傅严亦喉结滚动,手指攥紧,微微向江抚明鞠躬:“我对我之前的行为深感抱歉。”
他本来就想说话了,只是犹豫不决,后面江抚明闭眼,他觉得不能打扰对方,一直等人睁开眼他才说。
江抚明被他突然声给吓到了,眨了下眼睛,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态,眼睛含笑,客气道:“没事,我下手也太重了一些。”
“不是,是我太唐突了。”傅严亦一字一句说道,语气严肃,神态认真。
侧脸线条硬朗坚硬,鼻梁高挺,下嘴唇有些微厚,目光锐利真诚,整个人像一把锋利的宝剑。
江抚明的目光落在对方嘴角下方一颗非常小的痣上面,痣颜色很浅,点儿大,莫名的吸引人的视线。
“江抚明先生您好,我叫焱焱,三个火的那个。”傅严亦说道,目光下垂,有些虚心的不敢与江抚明对视,同时心里升起一股羞愤感。
焱焱,是他的小名。
就这么让人喊去,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窃喜,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有些羞愧难当。
他这个小名,只有他妈妈和爷爷喊过,一个非常私密的名字。
他不能说自己的真实名字,免得暴露他的身份,帝国人现在私下还查他,他不能让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但他也不忍心去骗前面的人,他也希望对方能喊他的名字,折中后,他选择了他的小名。
江抚明现在没有力气,跟个病美人似的,加上缺水,时不时会动下喉结,他依靠在墙壁上,眉眼放松,睫毛轻颤,如秋水般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往上,浅声道:“您好,焱焱。”
低磁温柔的声音像春风一样吹过他的胸膛,让他一激灵,像个被锁住命运后颈的猫一样,僵硬着身子。
耳根子泛红,眼睛忍不住偷偷看向对方,心中悸动不已。
他像个木头呆坐在原地,手紧张的握紧拳头,腰板挺直,越紧张,他身上的气势就越强,不过他不断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咖色的皮肤的确很难看出红晕,但是对方现在整个耳垂都是红的,这就非常明显了。
江抚明眼光一转,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
他知道对方对他有所隐瞒,焱焱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假名就是小名,不过从对方反应来看,大概率是小名。刚认识没多久不报真名很正常,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他可以等,只要时间足够长,他就能套到他想要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江抚明这声笑戳到了傅严亦的的“痛处”,他将脸侧过去,没敢再看江抚明,直到抛出新话题后,他才敢与江抚明对视。
“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傅严亦问道,他的声音相比起江抚明温柔的声音,要冷酷的多,他是清冷的声线,自带着凶感,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真声随着主人。
江抚明浅笑着,语气随意:“算不准天意,走错路被人暗算。”
江抚明耸了下肩膀,眉眼多了些无奈,道:“被人花钱塞进来的,你呢?”
江抚明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遭遇,就将话题抛回去,身后看不见的狐狸尾巴摇啊摇,他还想从对方口中套点话。
傅严亦听完江抚明的话,眉间多了个川字,脑补对方被人欺负陷害进来的无助画面。手指指腹摩擦着,眉眼下垂,花钱买进来已经是帝国常规的操作了,真是黑暗,心里说不出的气愤和失落,他的国家正在走向一条黑暗的道路。
他痛恨那些贵族,同时也自责自己平时很少管理政事,又太轻信身边人,最后被人背叛,落得如此下场。
目光变得暗沉,语气变得生冷,低沉道:“我是被我亲近的人背叛,送进来的。”
大概是察觉出自己的语气不对,傅严亦连忙调整状态,将话题转移到另外一处。
“这个山洞只我在,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傅严亦问道,喉咙发紧,心脏砰砰直跳,目光忍不住的看着江抚明,想看出他的意思。
他私心是想让对方留下来的。
江抚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靠在墙壁上悠闲的考虑下后,才道:“等我体力好些,我就要走了,我想要去找新派。”
看到对方疑惑不解的表情,江抚明补充道:“没进来前就听说新派那些人被关进来了,他们有思想有觉悟,觉得跟着他们在一块,有希望能从这里离开。”
说道这里,江抚明笑出声来,脸上多了些病态的浅红,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就像倒垂在春池里的杨柳枝,池中是因为他泛起的涟漪。
“不要笑我,我是真的想出去。”江抚明笑道,语气轻快,并不会引起不适。
“你是想要离开吗?”清冷严肃的低沉声音响起。
江抚明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他指代的是那个离开,是离开这个山洞,还是离开这个星球,对上傅严亦认真的眼睛,江抚明一瞬间就知道了对方的意识。
他收敛起笑容,道:“都想要。”
傅严亦下颚发紧,手指在大腿处敲了几下,眼底暗光浮动,沙哑的声音响起:“新派的部落在南边,他们所在的那一块有很多别的部落,而我们在最北边,靠近寒河处,到那边最少要走上2个月。”
他上下看了下病恹恹的江抚明,改口道:“最少要走上三个月才到。”
“新派是小型组织,258年建立的,成立不过几年时间,组织人员分散,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将垃圾星外面的那层保护壳弄坏,想要从这里接人出去,只能让皇室动用特权才能出去。”傅严亦缓缓道来,清冷语气配上他的气势很有信服力。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
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与江抚明对视,给人一股很强的压迫感,江抚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狐狸眼细细打量着对方,被人气势压住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点不爽,引起了他身上的逆鳞。
特别是现在分化成了A,信息素带来的影响,让他更加不能接受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中他好信息素散发出来,江抚明还没有任何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股烦意,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容易被人激怒。要是系统在这里,会告诉他,他这是被自身残缺的信息素影响到了,身为A,那种独控欲、掌控欲可是非常可怕的。
“不试下,就等死,太可惜。”江抚明笑着说道,目光盈盈,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语气虽然温和,但是温和的刀也会有锐利的刀锋,气势丝毫不让。
“不是,是现在你走不了。”清冷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
外面的天气像是配合他话一般,他声音刚落,照进洞口里的月光就消失了,本来安静的外面,顿时狂风呼啸,漫天雪花从天空中落下。
“夏天最后一个月已经到头了。”
暗哑的声音和洞口外狂风的声音混合在一块。
黑暗中,对方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就像野兽的眼睛一样。
他表情没有变,甩了一下手,一堵冰墙挡在洞口,隔绝外面的风声。
收回手,他抬起眉,目光直白的看向江抚明,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