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地主家的小狐娘>第54章 路见不平

  阿汝回到女舍,想到顾砚眀很有可能通过王陵川知晓她在书院的所作所为,不免就心虚起来,心想他要是真知道了,肯定不是一个爆栗就能免罚的。

  谁知第三天就收到顾砚眀的回信,阿汝看到“愿汝安好,等吾归家”这句话后,不觉就捂着双颊痴痴笑起来,惊得谦芳目瞪口呆。

  阿汝总有种预感,这个月月底顾砚眀就会回来一趟,有了那封回信,阿汝早把之前的担忧忘得一干二净,一心盼着月底书院放假。到了二十八这天下午,才一下课,她就跑回女舍急急忙忙收拾好包袱出门,果然赵兴已架着马车等在书院门口。

  元妈妈从马车里出来,笑得分外慈祥:“一个月不见,老爷太太都念着小姐呢。”

  阿汝忙道:“嗯嗯,我们快回家吧。”

  上车后元妈妈将阿汝的包袱放好,又等阿汝坐好后才笑道:“小姐怕是不知道吧,前日少爷来信说要回来,不出意外今天晚上也就到家了。”

  闻言,阿汝双眼睁得晶亮,欣喜道:“真的!我就知道砚眀哥会回来,赵叔,我想快点回家,麻烦您快些吧。”

  “好嘞!”赵兴哈哈笑了几声,扬鞭催马上路。

  此时王陵川也才坐上马车回家,走在阿汝前面几步,他本想等一等宋子卿顺路送他一程的,谁知宋子卿此时人已离书院数里之外了,他叹息一声只得作罢。

  从书院到宋家村的路很远,宋子卿又舍不得花钱雇车,因此才一放假他就匆匆带好书本等物上路,争取赶到天黑前回家。

  此时虽已入夏,但日渐西斜,倒也不怎么炎热,只是有些闷而已,看天气像是要下雨了。他抬头望了望沉沉的乌云,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走过数个村子,离宋家村还有约一半路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辘辘的马车声,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下意识地往路边靠了靠,但马车声越来越近亦越来越急,仿佛是在追赶他一般。

  宋子卿听见一阵混杂在马车辘辘声中的嬉笑声,不觉皱起眉头。

  马车赶上宋子卿后立即放慢了速度,只见谭四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来,嘴里嗑着瓜子笑嘻嘻地说道:“子卿兄,天气闷热,难为你如此辛苦要一步步走回去了。”话毕,他随口吐下几片瓜子皮,湿漉漉地从宋子卿的衣角轻轻掠过。

  宋子卿知道他是刻意来找茬的,并不打算理会,冷着脸嫌恶地往路边又靠了一些。谭四命车夫慢慢驾车,和宋子卿保持平行,他则一副悠闲模样趴在车窗上一边嗑瓜子一边不怀好意地胡侃。

  “子卿兄啊,你看这天气是不是快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哟!你没带伞啊?这可怎生是好?”

  “子卿兄啊,不如我好心带你一程如何?”

  “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向来不受平白之好,不如我替你叫一辆便宜的马车?”

  “嘶……马车只怕你坐不起,还是叫辆牛车吧,不过子卿兄你应该连牛车也舍不得坐吧?嗨,这又是何苦呢?即便家中欠债也不能如此苛待自己啊,你说是不?“

  谭四对除去学籍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对宋子卿自然也是怀恨在心,可自从县太爷介入此事后,他不敢在派人去宋家撒泼,心里正憋闷得慌,想起今日书院放假便心生一计,架着马车来到宋子卿回家必经的一条路上,打算好好羞辱他一番,心想他素来自命清高,受辱必定生不如死。

  可惜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宋子卿仍然面色平静,仿佛身边并无其他人一样。谭四看了越发不甘心,暗暗冷哼一声,笑道:“子卿兄啊,你看看这大路两边的稻田,那稻子长得多好,今年必定又是丰收,说起来,我谭家能得到这大片田,还得多亏了令尊当年的那场豪赌啊哈哈哈……”

  宋子卿见谭四在这段路上出现时就已经料到了他会拿两边的稻田说事,因此闻言只是微微皱皱眉,语气却甚是平静道:“谭公子果真是闲下来了,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浪费光阴,还不如把这些精力拿去找家书院好好念书。”

  谭四听罢顿时在马车里跺脚瞪眼道:“宋子卿你竟敢嘲讽我!”话毕尤觉不死心,向马车帘外的车夫嚷嚷道:“停车停车,老子要下去好好教训他!”

  宋子卿听见知道免不了一场麻烦,索性不惧不退,镇静地站在那里等谭四下车。

  谭四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往宋子卿跟前奔过去,可惜他虽长得壮,却生生矮了宋子卿一个头,加之脖子粗短,和清瘦颀长且脸色镇定的宋子卿比起来甚是猥琐可笑,不觉气势就落了一半。

  “咳咳……”谭四心虚地咳了两声,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马车夫,见他低头站在那里并没看着自己才放心回过头来,凶神恶煞推了宋子卿一把,咬牙问:“你方才是在爷面前嘚瑟了是吧?”

  宋子卿打了个趔趄,脚后跟已经碰到路的边沿,谭四只需再推一把他就会掉到稻田里去,他正打算等谭四再推的时候一步闪开让其扑个空,就看到另外两架马车也一前一后赶来,看样子似乎是王家和顾家的马车。

  乡间的道路窄,即便是大路也仅能允许一辆马车通过,谭四家的车挡在那里,其他车过不去,王陵川和阿汝便不得不暂时被堵在那里。

  谭四见有其他人经过,不便再动手,遂打算先上车让马车夫开到前面岔路口让道,谁知王陵川掀开帘子发现是他,又看到宋子卿孤零零地立在路边,立刻明白过来,连忙下车走到宋子卿身边故意问道:“子卿兄,你怎么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挡道了?”

  宋子卿还没开口,谭四已经气得暴跳起来,指着王陵川的鼻子骂道:“王陵川你骂老子是狗吗?别忘了你和狗可是同宗的!本来想给你让路的,这会儿老子忽然反悔了,反正老子的家就在附近,耗得起这时辰,你要着急有本事从田里绕过去!”

  宋子卿不欲连累其他人,冷冷道:“谭四,这条路上从书院下山的马车会越来越多,我劝你赶紧让路,激起众怒对你没有好处。”

  “哟呵!在我谭家的地盘里,谁敢撒野?反正老子已经不是书院的学生了,你们要从哪条路回家不关我的事,想让路,没门儿!除非你和他向老子跪下磕头道歉。”

  阿汝急着回家见顾砚眀,马车被堵在这里她本就心烦,又见是上回的谭四在刻意找麻烦,一股火气涌上头,猛的掀起帘子就下了马车。元妈妈反应不及,只抓滑了阿汝的衣角,急得低声喊道:“小祖宗你给我回来!”

  但阿汝哪里会听话,早几步跨到前面去了,元妈妈无奈,她知道谭四是不好惹的混混,唯恐阿汝受欺负,只得也下车跟过去,赵兴一瞧这情形,岂有不坐视不管的,于是也捏着马鞭跟着元妈妈过来。

  王陵川和宋子卿看见阿汝下来都吃了一惊,王陵川唯恐好友妻也被谭四辱骂,连忙过来劝道:“阮家妹子,你怎么下来了,快回车上去。”

  宋子卿和阿汝相处了两回,对她的性子莫约有些了解,猜到她多半也是来打抱不平的,亦严肃道:“你快回去,这里我和陵川会处理好的。”

  阿汝只是笑笑:“没事,我就是下来看看。”

  谭四正跟王宋两人杠在路中间,忽见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淡蓝上衫、月白襦裙的女子,长得眼目清秀皮肤白皙,煞是好看,又见她笑吟吟地和王陵川宋子卿打招呼时,脸上和眼里天然有一种暖意,叫人观之即觉得亲近,不觉痴痴地站在那里,直到那女子走到自己跟前才清醒过来。

  阿汝向谭四微微屈膝,笑吟吟道:“这位就是谭公子吧?”

  谭四见阿汝对自己笑,声音也甜甜的,不觉骨头一酥,忙讨好般地笑呵呵道:“是是,我就是谭家的四公子,不知小姐该如何称呼啊?”

  元妈妈看到谭四对着阿汝猥琐的模样登时大怒,忙把阿汝拉到自己身后,喝道:“放肆!我家小姐也是你冒犯得的?”

  谭四正想和阿汝搭话,忽然见一个老妈妈出现,背后还站着顾家的管家赵兴,顿时明白了阿汝的身份,不觉有些失落,但还是咧着嘴越过元妈妈朝阿汝笑道:“原来是阮家的小姐,幸会幸会!早听闻小姐模样不俗,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元妈妈听罢又要骂人,阿汝却站出来安慰她没事,然后对着谭四笑吟吟道:“谭公子,眼下我急着回家,不知可否请你让一让路呢?”

  “可以可以!阮小姐发话了,我哪能不听呢。”这样一个好看的姑娘来说情,谭四哪有不同意的,且顾家的人他也不太敢惹,忙就同意了。说完他斜睨了王陵川和宋子卿一眼,神态甚是倨傲:“今儿看在阮小姐的份儿上,我姑且不和你们计较,走吧。”说完向阿汝笑着作了个揖后就准备上马车走人。

  “等一等谭公子。”

  谭四听见阿汝叫他,才跨上杌子的左脚迅速拿下来,恭恭敬敬笑问:“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阿汝走到谭家的马车前,伸手轻轻拍了拍马背,故作好奇道:“你家的马真好看,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品种呢。”

  谭四素来喜欢显摆,听到阿汝夸赞自家马儿,笑得一脸春风得意,道:“小姐真是好眼光,我家这只马儿是专从北方草原牧民手里买回来的……”

  “呵……你怎么不说你家马儿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呢?”王陵川忍不住嘲讽道。

  “你知道什么!”

  “哟,不巧得很,我恰好知道一点。”

  “王陵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见不惯王婆卖瓜而已。”

  ……

  阿汝不管谭四和王陵川之间的争吵,只是顺着马背慢慢摸到马儿的脖子上,马儿见到阿汝下意识就踏着蹄子往旁边躲了两步,却又被马车夫一把拉了回来。阿汝一面安抚着马儿,一面回想以前看过的一个咒语,正有些出神,宋子卿一脸担忧地走过来,说道:“你在做什么?谭四不是好惹的,快上车吧。”

  阿汝回过神来,朝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笑:“放心吧,我有分寸。”话毕她朝马儿的耳朵里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同时右手迅速在马脖子上画下一个符咒。

  宋子卿看到阿汝对马儿说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并没有看到阿汝画符的动作,问道:“你这是……”

  阿汝笑着拍了拍马儿的脖子:“没什么,看它长得讨喜,给它吹个耳旁风。”说完她回到元妈妈身边,准备上车。

  谭四见阿汝要走,连忙止住和王陵川的争执,屁颠颠地回马车上走人。阿汝看着谭家那匹已经中咒眼神呆滞的马儿,忍不住偷笑起来。

  果然谭家的车才跑没几步,马儿忽然发疯似的狂奔起来,下一刻竟来个急转弯朝旁边的稻田里冲去。谭四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后,整个人从马车里滚出来,头朝下跌进稻田里。

  此时稻田里正蓄着没到小腿的水,水下全是淤泥,谭四的脑袋陷进淤泥里,顿时鼻子和嘴巴都灌进不少浑水,等车夫惊慌失措地把他拉起来时,他鼻子以上的头已经被淤泥包裹了一层,浑身也是又湿又脏,模样十分狼狈。

  马儿的咒还没解,仍拖着马车在稻田里乱窜,跑过几圈后,一大片种好的稻子已经被悉数践踏,想是无法再继续生长结穗了。阿汝担心这匹马儿之后会被谭家宰了,双手以奇怪的节律拍了几声,马儿顿时仰起两只前腿往前一冲挣脱车辕,然后鸣啸着跑上岸来一路狂奔到惠山深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