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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阵惊呼响起!
三人神色一震,皆转头看去。
周齐阳痛得猛睁开眼,半点瞌睡都没了,气哄哄地叫骂:“葛洲!你他妈能不能管一管你的便宜女儿啊?要命了!她饿疯了吗?见什么都咬!”
只见他靠在树桩上,小崽不知何时溜到了他的身边,一张小嘴咬在周齐阳的小臂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周齐阳气极,抬手往她脑门上一拍,小崽痛得张开了嘴,他这才捧着烙上深深小牙印的手臂吹气,小孩不知轻重,牙印还渗出点血丝。
“呜呜!痛痛!坏!”
小崽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泪眼汪汪。
“坏什么?你咬人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周齐阳哼了一声,扭动手腕作势要在再打一拳。
葛洲懒得理,转回头来指挥着尊尊赶紧弄,同时招呼季然去处理:“照看一下小崽。”
“好的,葛哥。”
季然听话地过去将小崽从地上抱起来,不好意思地冲周齐阳笑了笑,颇有熊孩子闯祸后家人收拾残局的样子。
他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整理了小崽乱乱的衣服,却发现衣领处有一点莫名的红。
小崽现在外面穿的,是季然包裹起来的中衣,雪白的衣服上沾点红太显眼了,季然心头一顿,下意识朝正气愤嘟囔的周齐阳看去,果真在他手臂上看到点红色的血迹。
看来是小崽用力过猛,把周齐阳咬流血了蹭上的。
季然更加抱歉了,他连忙抱着小崽要绕过半人高的大石头,路过赫灵时脚下又踢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竟是赫灵嘴里的铁棍!不知何时掉落下来了。
季然抬头见赫灵慢慢张开獠牙,瞳孔一缩,连忙捡起铁棍精准无误地往他嘴里一塞,口中念念有词说着罪过,绕过了石头。
简易的木筏很快做好,许是经历过了一次,周齐阳对坐木筏过海的接受程度大大提高,不向之前那样聒噪,而且稳稳地抓住两边,海水荡着他的双手。
葛洲和尊尊一个木筏,周齐阳和赫灵一个木筏,两个木筏间用铁链栓牢连接了起来。
至于季然,就抱着小崽飞。
一切安排妥当好,葛洲在尊尊跳上木筏坐好后,也撑着木浆跳了上去。
“可以吗?”他问站在岸边的季然。
季然点头:“当然。”
他一挥衣袖,束在手腕的运动服愣是让他挥出了翩翩谪仙的样子,脚尖一点,就从平地而起,飞向空中。
“卧槽?”
一道惊呼出声。
葛洲偏头看去。
尊尊一头冷汗,面色却镇定,冷静地看了一下葛洲,毫不犹豫地甩锅:“是赫灵。”
葛洲:“……”
尊尊:“……”
完蛋,平时两人赖来赖去互相甩锅习惯了,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赫灵现在是嘴巴被卡着的丧尸,果然急不得啊。
他脑子飞速转,淡定地指了指周齐阳:“……赫灵身边那人。”
突然腰子上中了一“箭”的周齐阳并不知情,他正小心翼翼划动木浆,谁叫他们只给他松了绑,旁边这个丧尸还捆得动弹不得。
尊尊心中震惊不已,他愣愣地看着飞在头顶上的季然:“葛中将,这……这是?”
人类尚且不能自主飞行,不过可以借助仪器设备进行飞行运输,比如用穿云机可以从一楼直飞八十楼。
而现在,季然身上,可……没有什么穿云机?
周齐阳耳朵时好时坏,这会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扬声嘲讽:“这是什么?这是你们中将大人做的机械人!”
机械人?!
尊尊大骇!
他猛地看向葛洲。
机械人曾在以前进行过发明,当时卷起了机械人即将出世的狂潮,到后来却被联盟下了禁令,不得发明制作!
这……葛中将,他怎么可能?
葛洲没承认也没否认,甚至没有对上尊尊满是震惊疑惑的视线,他只是安静地划着木浆。
季然低头一看,发现尊尊正以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视线一对上,又偏过了头去。他稍微一想,莫不是自己飞起来吓到他了?也是,这个时代恐怕也没有能飞的人吧?
他拿不准,想了想还是放低了身体,想凑近葛洲打听一下。
然而身体低飞时,脚差点入水,葛洲眼疾手快,扯住他的裤腿往身边一拽。
本就宽大的裤子经这么一拉,腰间用来固定裤子不下滑的裤绳崩开,过大的裤腰就这么滑到胯间,有继续往下掉的趋势。
季然眨眨眼,低头一看:“啊呀!”
他的惊叫瞬间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葛洲连忙喊:“闭眼!”
周齐阳正想转头看发生啥了,脑袋才转一半,就被什么东西扔中了门面,哐当一声掉进水里,人也眼冒金星差点没稳重落水!
周齐阳:“我操!谁暗算我!”
葛洲没管他,又是立马用手套按住同样看过来的尊尊的双眼,整得尊尊以为出什么事了,闭上双眼僵住不敢动。
“葛中将?发生什么事了?”
葛洲深呼吸,收回手套,抓着裤子的手也没松,先是示意阿蚊去挡住周齐阳,这才语气不善:“我叫他俩闭眼,你闭什么闭?”
他方才一声令下,季然是二话不说就紧闭双眼,比尊尊还快。
尊尊又是一愣,试探地想睁开眼:“是说我吗?”
回应他的又是刚才遮挡的手套:“别睁开。”
葛洲懒得动嘴直接动手,把季然连裤子带人一并拖下来,小木筏又多承载了一个人的重量,放下左右晃荡了几下才稳住。他将人拖到身边,好在小崽被季然绑在胸前,看不到他身下的光景。
少年的两条纤细的大腿白皙透亮,褪到膝弯处的运动裤堪堪挂住,大有随时掉到脚踝的趋势。
然而以上到腰间再不着片缕,胯与臀明晃晃地暴露在空中。
他眉心狠狠一跳,咬牙切齿贴着季然耳边小声道:“内裤呢?”
季然羞答答:“内裤?何为内裤?”
如此境况已经超出他的知羞耻,那时女子露个脚都能叫人说三道四诋毁清誉。男子身下不穿衣物,要么就被当成地痞流氓,要么就是疯癫傻子。
他还没这么被扒下裤子过。
葛洲深呼吸,他倒是忘了古代人和如今有许多隔阂墙壁,大有不同,当时扔给他这套衣服也是从酒店里翻出来的旧衣物,没想太多,竟不知道这小子居然一路挂着空档。
季然羞得很不自在,两条腿绞在一起:“葛哥,我能否穿上裤——”
“闭嘴。”
葛洲沉声打断他,将人拉起来,拧着眉双手拉着他裤腰往上一提,再绕到前面牵住两条腰绳打了个死结。然后才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上去。
“上去。”
季然听话地被一通摆弄,仿若被占了便宜又像没有,被提上裤子时还有点恍然,犹豫要不要说一句“换做女子该喊非礼”,但明显感觉到葛洲情绪还是头次如此的差。
他有点不明所以,呆呆地飞上去,摸了摸正抬头看他的小崽的脑袋,心想:莫非是我裤子没穿好,叫葛哥觉着我为人不知羞耻?故而生气?
想到这季然大惊,但低头看去葛洲仍一脸冷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片刻。
尊尊小心问道:“葛中将,可以睁眼了吗?不好划木桨。”
“睁开吧。”
尊尊睁开眼,先是看了看空中的季然,又看看赫灵,最后看向葛洲:“葛中将,我能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吗?”
“问。”
“这个男孩……”尊尊鼓起勇气问,“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然自然听得到他们的话,此时也低头看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在意,不笑的时候,从俊俏少年脸上读不出情绪来。
葛洲却是复杂地看向尊尊:“你想说什么?”
尊尊咽了咽口水,心道果真叫葛洲误会了,都怪赫灵这个傻逼玩意儿。
他一有想帮赫灵试探季然身份的心,二来也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机械人。
他自然不必多说,葛洲给他一条命他自然跟着葛洲,赫灵那花痴的劲也定然和他一个想法。就算葛洲不顾联盟的规定作出一个机械人,那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两人从始至终效忠的不是联盟,而是葛洲。
尊尊连忙撇清关系:“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葛洲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他不是机械人。”
“放你娘的狗屁!那小子就是你做——啊!”突然跳出来嚷嚷的周齐阳被飞在空中旋转的军刀砸中脑袋,发出尖叫。
军刀转了一圈回到葛洲的手中,插回腿间。
季然看着葛洲。
尊尊:“那他是?”
葛洲:“和你们一样,新捡来的小鬼,不嫌弃地话叫他做弟弟就行。”
尊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是个明白人,葛洲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对季然会飞这一点不做解释,他也就不追问。
季然倒是愣怔:“弟弟?”
葛洲挑眉:“怎么?给你俩哥哥,不乐意?”
“没有没有。”季然顿了一下,又说,“是三个。”
葛洲:“?”
季然笑说:“还有你啊,葛哥。”
葛洲:“……”这辈分怎么这么乱?
季然倒是很开心。
千年之前他也有几个兄弟姊妹,父亲后院多,光兄长就有五位。只是季然在十五岁前都未曾见过他们,在十五岁后才得见面,然而大家对他多有距离,平日里对话皆低着头。
他也没能怎样感受话本里的兄友弟恭之情,蓦然苏醒于未来之世,却又得三兄,倒叫人觉得惊奇又欣喜。
“那我该如何唤?”季然有点雀跃,冲着尊尊道,“尊哥哥?”
尊尊看了一眼葛洲,见他认真划桨并没反应,这才犹豫地答应,“嗯?嗯……”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怪叫人起鸡皮疙瘩的。
季然得到了回应更是开心,又冲那边的赫灵喊:“赫哥哥?”
“嗯……嗯?”
一道有些尖细又沙哑的哼声压着嗓子发出来,像是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一样。
季然开心地露出一个笑容:“哇!……啊?!”
葛洲:“!!!”
尊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