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珠不在香料铺内,看来他们已经提早行动,换了地点,不过即便如此,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与你相识的店主,必然知道此事内情,若你想要追查,倒是可以从他入手。”
“罢了,这件事就由我去,香料铺你不用再管。”
默白看着他,轻蹙起眉。
“你离开仙来峰太久,墨沉萧不会担心怀疑?”
闻言,玉卿歌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墨沉萧更信任自己的人了。
就算什么都没说,就算一走了之,他也一定会在原地等待,等待自己回来。
这便是两人之间不言而喻的默契,或者换句话说,是太过了解对方。
他转身缓步往山下走,默白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路上,两人没有言语。
但玉卿歌却喜欢这样的安静,若是有人在耳边不停吵吵,会逼得他发疯。
两人在山脚下分道扬镳,默白先回御龙山庄去了,而他又原路折返了香料铺,直接翻墙而入。
老者早已经料到他还会回来,所以坐在院内亭子里,准备了茶点等他。
玉卿歌缓步走上台阶,坐到他对面的石椅上,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具,叹了一声。
“没酒?”
老者一愣,随即唤来了仆人,换上两坛子酒。
他亲自倒了一杯推到玉卿歌的面前。
那双浑浊而仍有着犀利锋芒的眸子,久久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玉卿歌自顾自的饮酒,这酒味还算醇厚,他没有挑剔,喝了半坛子才停下动作。
老者这时方才开口。
“我想你定然也不想再听关于以前的事情,所以罢了罢了,就同你说说如今的局势吧。”
“为何你会愿意露面与我这样坐谈?盒子的主人呢?”
“呵,师弟他……想必你是见不了了,他一身残疾,无法下榻,就连面容也被毁了,只剩下那一个好脑袋。”
此言一出,玉卿歌立刻便想到,之前这老者提到盒子主人时,眼神中的无奈。
他没有忘记,是那魔头逼得这些人不敢再出面。
所以那盒子主人这样的境况,一定也是拜魔头所赐。
这样生不如死,还没有自寻短见,看来这心中的恨极深。
更不用说在这漫长的日日夜夜之后,心中的恨还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他的鼻尖逸出一声冷蔑的轻笑。
“你也想让他死吧?”
“不错,他必须死,但……”
老者欲言又止,缓缓拿起桌上的杯盏抿了一口。
长叹一声,似是诸多顾虑,眉宇间的神色都变得复杂了许多。
“但你师父他是个计划周密的人,正如我们现在这样的交谈,应该也已经被他知晓,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担心,更不会露出蛛丝马迹,让我们有机会能找到他,这才是最难的。”
“为何要费尽心思寻他出来?”
“那样我们至少不至于这般被动。”
“他想要的不一直都是开启魔界么?‘御山河’和‘动天地’都在我们的手上,被动的该是他才对。”
来时的一路上,玉卿歌就已经想了许多。
他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去想某件事了。
这种感觉让他厌恶,因为很容易会回想起当初那魔头给弟子们出难题时候的情景。
众人眼里的好师尊啊……呵,真是可笑至极。
指尖挑弄着杯中的酒,他漫不经心的继续道。
“我想见盒子主人一面。”
老者身子微微一怔,似是犹豫。
“我可以把你的意思转告于他,至于见不见,那就看他的回答了。”
“好,我就在仙来峰上。”
“仙来峰?好,若是有了答复,我便让人传信于你。”
玉卿歌起身离开,今天他先后饮了不少酒。
但人却越来越清醒。
回到青山门已近天明,他没有回青山门,而是去了蕴梦的住所。
敲了两下门,披着外袍的蕴梦就匆匆的走了出来开门。
看到他衣衫凌乱,青丝尽湿透,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直接伸手将他拉回了屋子里,点起了暖炉。
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些干净的衣物放在一旁,叮嘱他立刻换掉。
自己则是去了厨房,煮了些暖身的东西。
玉卿歌骨骼小,穿他的衣服更显松垮。
靠在椅背里,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慵懒的意味。
“先吃点东西。”
抬眸瞥了一眼那正冒着热气的米粥,白乎乎的没什么胃口。
但香味却着实勾人,里面应该还加了不少料进去。
伸手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烫的他差点吐出来,一脸不悦,眉头蹙起。
蕴梦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拿起干净的帕子帮他擦唇边的粥渍,又低声提醒道。
“烫的很,怎么就不知道吹一吹在吃?”
“你没说。”
“这不是都该知道的,粥是刚熬好的,肯定烫。”
玉卿歌直接斜白了他一眼,不愿再搭理他,测歪着头一言不发。
蕴梦见他不吃了,担心他身子撑不住。
就这么瘦弱的一个人,淋了雨,又是一夜没睡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吓人,哪里能防得下。
他就是这么爱操心的性子,所以又端起粥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才递过去。
玉卿歌不搭理他,仍是没有反应。
“师弟,方才是师兄不够细心,对不住。”
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地认了错,还一脸诚恳。
这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就被玉卿歌那低邪的轻小说打破。
微抬起身子,侧过去,一口将那勺子里的粥咽下。
粥里果然放了不少好东西,都是些提鲜的海物,能让人食欲大增。
而且他处理的手法也是极好的,没有半点腥味,只有鲜和香。
一小碗粥,就这么被一口口喂着吃完了,玉卿歌原本冰凉的身子也暖和了不少。
脸上有了血色,蕴梦也在心里松了口气,放下粥碗说道。
“等雨停了,我送你回仙来峰。”
“还不想回去。”
玉卿歌就是怕看到墨沉萧后,又会止不住地想起往昔那些事。
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思变得更乱了,如今的他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