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此处,会让你的师父担心。”
“晚辈已经传信回去,想留在梅子坞向医仙讨教几个医术上的问题,等晚辈学会后,自然会离去,多谢墨掌门关心,晚辈铭感于心。”
墨沉萧自然不会信他所言是真。
因为苏仙儿根本不可能将医术教给其他门派的弟子。
但能让苏仙儿同意他留在此地,想来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只不过这梅子坞真正的主人是他,苏仙儿只是名义上外界人以为的主人。
若他要让人离开这梅子坞,没有人能强留。
沉默之际,南方子率先开口道。
“不知墨掌门为何来此,是身体有所不适么?晚辈平日里有收集药草的兴趣爱好,改天若有机会,一定会亲自送一些上好的去青山门。”
他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看得出墨沉萧忽然寻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留在这里的目的还没达到,自然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否则时间白费,结果也依旧不清不楚。
说完这句,抬眸看向墨沉萧。
此时墨沉萧也正睨着他,只是那双幽深的眸,仿佛能看穿人心,让他不由自主的后背一紧。
“送礼就不必了,此地是医仙的清修之地,凡尘俗世的弟子不该多留。”
“晚辈明白,只是这梅子坞中似乎不止晚辈一人叨扰了医仙。”
此言一出,四周围的气场骤然下降,墨沉萧冷声问。
“你见过什么人还留在此地?”
南方子被这股强大的气压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勉强撑着脸上的笑容。
但他现在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这深厚修为,可能已经比他的养父鹤归更强,而且爆发力也更高。
如果不是他平日里有勤修苦练,加上内功不浅,可能刚刚已经被震慑得双脚发软,跪倒在地了。
手掌心里已满是冷汗,但仍是紧紧捏着大腿支撑着。
过了良久,那股压迫的气息才稍有缓和,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头晕目眩。
“晚辈说的是那位本应该已经死透了的罪人魔头-玉卿歌。”
他说话时的声音几乎是发颤的。
但此刻若再不实话实说,可能后果难以预料。
墨沉萧听到他的回答,紧跟着问。
“知道玉卿歌未死,你为何选择留在此处,而不是将这件事声张出去。”
“当初的事情复杂,谁都不知道事实真相为何,人云亦云的事情晚辈向来不信,如今见过玉卿歌后,晚辈想知道事情真相。”
一声冷笑,从长廊拐角处响起。
玉卿歌一手环抱着手臂,斜倚在木柱边,笑中带着嘲弄。
勾人的美眸从墨沉萧的眉眼慢慢下移,落在了他的腰间。
没想到这么久了,当初为他打炼的那块碎玉挂坠,他还随身挂着。
真是个念旧的男人。
明明爱恨交织,每日每夜活在痛楚之中,却依旧选择对自己手下留情。
就是这样的好师弟,才格外的叫人心疼,想要好好呵护一番。
只可惜现在的局面,两人想要正常见面都难,还谈什么风花雪月,你情我爱的事情?
思绪拉扯,他不是个念旧的人。
当然除了墨沉萧之外。
他也不是个会心软的人,也是除了墨沉萧之外。
“事实真相我已经当众说得清楚明白,梵妖鼎是我拿走的,人是因我贪婪而死的,难道你们还天真地以为,还能听到什么其他的答案么?”
话音刚落,墨沉萧一步转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
这动作说轻不轻,牵动了玉卿歌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他要昏厥过去。
可此时此刻,他不想表现出那样不堪的模样,故作强硬地笑着,还好似曾经浪荡不羁年轻时的模样,贴在他的胸膛前,故意挑衅。
“是不是恨极了我?那一刀可能是我命大,没有死成,还真是可惜,不过现在要再杀一次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是轻而易举。”
他抓着墨沉萧的手,重重地往伤口处敲了敲。
当即鲜血又映了出来,刺痛了墨沉萧幽黯的双眸。
反手一扣,直接将玉卿歌揽腰抱起,径直往苏仙儿的房间快步而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苏仙儿还来不及开口骂是什么人敢这么粗鲁无礼。
当看到进屋的人是他们两个的时候,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早该想到这梅子坞里还能有谁,有这样的胆子胡来。
见到玉卿歌胸膛前的伤口,又扫了一眼紧跟而来,站在屋门口没敢进来的南方子。
这一次是真的无奈了,摇着头长叹一声。
“你们真是胡闹。”
也懒得开口点名骂了,他将膏药直接往墨沉萧的手里一塞,就甩袖子走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瞪了南方子一眼。
南方子只能苦笑,跟在他的身后一同离开。
屋内就只剩下玉卿歌和墨沉萧两人,一个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侧着身子,爱答不理的冷着脸,一个站在床榻前,俯身直接将人转过身来,伸手便去解松松垮垮的衣扣。
“还不再补一刀,等着天下人都知道你故意留我一命?”
“你……”
墨沉萧紧抿着唇,眸深处藏着太多太多不让人轻易洞察的思绪。
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迅速解开了扣子和绑带。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剑伤口时,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把人送来养伤也已经不少时日,但伤口却未见好转。
苏仙儿就算生气也不可能不好好医治他,唯一的解释和可能,便是眼前的人故意做的。
“你不想好好活着是么?”
“难得好师弟这一次的反应够快了。”
“很好,你越是不想活着,我就越不会让你去死。”
真若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怎会这么轻生?恐怕贪恋苟活还来不及。
由此一点,他便更相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无论玉卿歌到底有什么用的难言之隐,总有一天,也会让他亲口说出来。
但一定不是现在。
他这般嘴硬的人,想要让他亲口说出,不费一番功夫不可能。
“玉卿歌,你爱发什么疯我管不住,但你记住,你若是死,我一定不放过你,就算是阎王殿,我也会把你拉回来。”
“呵,真的下了黄泉,也就由不得你了。”
傻师弟啊。
玉卿歌闭上了双眸,只觉得疲累不堪。
那冰凉的膏药抹上肌肤,顿时沁入伤口,让那股火烧的感觉渐渐隐了下去。
他早已浑身被冷汗湿透,歪着脑袋,靠着墨沉萧的手臂沉沉睡去。
等人睡熟了之后,墨沉萧才悄然离开房间,走到院子里时,看到南方子并没有走。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不想打扰到屋内的人休息。
“前辈,玉卿歌的情况如何了?”
“他没事。”
“方才玉卿歌所说的那些,晚辈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