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斜眼睨着吃了闭门羹的南方子。
若非这一次云昕剑派的人主动上门,对于这个名门大派,他的印象也少之又少。
还记得这一派门是在青云门遭逢巨变后的几年里,忽然崛起的派门。
当时成立门派的共有三人,叫什么名字他没记住,依稀有些印象的是后来成了掌门人的鹤归。
两人之间说起来有几分渊源,鹤归因为闭关修炼不当,险些走火入魔,云昕剑派有人来寻他去救治。
他的医术自然是毫无疑问,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鹤归也在他的手里捡回了一条命,没想到之后真的应证了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修为突飞猛进,成了和墨沉萧都不相上下的高手。
但对于鹤归只有两点较为深刻的印象,沉闷和神秘。
说他沉闷是在养伤那五个月里,总共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二十句,一般人可能早已经憋死了,但他却并非如此,很多时间都喜欢一个人独处静坐入定,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忽然背后窜起一股凉意,苏仙儿仿佛又感觉到了被那双漆黑双眸注视的感觉。
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走到了屋门口,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梅子坞不留外人。”
南方子闻言,转身朝他望去。
相比起玉卿歌那喜怒不定的态度,眼前医仙的态度就好确定许多。
刚刚那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了。
但确定玉卿歌还活着,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结果之前,并不打算离开。
于是缓步走上前,双手抱拳,态度恭敬的开口道。
“贸然叨扰前辈住处,实属无奈。”
又是这客套的假把式。
对于已经感受过的苏仙儿而言,印象深刻。
他立刻就感觉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蹙眉冷声道。
“既然知道是贸然叨扰,就不要再惹人不快了。”
“前辈所言甚是,其实晚辈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方才跟着一人进来,确定那人就是本已该死透了的玉卿歌,心生疑惑。”
苏仙儿翻了个白眼,差不多猜到他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无非是想要拿玉卿歌还活着这件事做要挟,若不留他下来,一定会将事情说出去。
留着一个麻烦在梅子坞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就连云昕剑派的人都扯进来。
他可一点都不喜欢热闹。
冷沉不语,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尴尬。
然而南方子却不以为意,仍是唇角带笑。
“其实在此之前,晚辈对玉卿歌的了解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而已,并非透彻,但晚辈不想人云亦云,只想求一个事情真相,所以还请前辈能给一次机会,让晚辈暂留几日。”
“等事情结束后,晚辈一定自行离去,不会声张。”
苏仙儿听他字句分明,说得有板有眼。
年纪轻轻,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不过就算想要动什么小心机,量他也没有办法能活着走出这梅子坞。
眼帘轻垂,算是同意了。
唤了一声‘木风’。
这院落里剩下的小弟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医仙有什么吩咐?”
“去收拾一个干净房间。”
木风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来,梅子坞里除了墨沉萧之外,可从没有人留宿过。
他偷偷瞥了一眼南方子,忽然想起来是那天派人来搜查的人。
心知事情复杂不是他能想的清楚的,便点点头,领着人往西苑方向走。
第二天清晨时分,玉卿歌旧伤处又一次复发。
他早知道被师弟那柄‘御山河’贯穿身体,就算没要了他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好的。
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他强忍着痛,扶着床沿下榻。
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脚划空,直接整个人都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哐当一声,架子上的花瓶被撞翻了滚落到地。
好在不是瓷器的,没有碎。
但还是将苏仙儿吵醒了,疾步匆匆地冲进了他的屋子里。
见他躺在地上衣衫凌乱,胸前纱布映透出斑斑血迹,便不由摇头蹙眉。
俯身将人从地上好不容易扶起,已是累的额头冒汗。
看上去这般纤瘦,都是假的,修炼之人的体格果然要比一般人重上许多。
他喘着气,全身气血活络了,脸颊也透着几分红。
双眸怒瞪着躺回到床榻上的玉卿歌,恨不得将这人的手脚捆绑住,不让他再乱动。
“伤口疼得很。”
玉卿歌抿着泛白的唇,此刻身子几乎已经瘫软了。
他就算是想动也没这个能力了。
苏仙儿忍着满肚子的怨气,动作小心的将他绑在身上的白纱取下。
等看到他伤口又出现溃烂的情况时,双眉不由蹙的更紧了。
先前明明已经呈现出恢复的迹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忽然又复发?
他沉默不语,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你想让我疼死么?”
“啰嗦,有我在你想死也没机会。”
苏仙儿白了他一眼,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溃烂四周按压。
但并没有血渗出,这就代表,伤口内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溃烂的范围只有外表一层。
但若不根除,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
说实话,像玉清欢这样勾人的身材,若是留下疤着实有些可惜了。
想着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中,取来药箱,用自制的药粉洒在伤口处。
药粉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如火烧般的刺痛,不由得让玉卿歌浑身一颤,鼻尖逸出一声勾人销魂的闷哼。
顿时苏仙儿的心头一跳,差点儿整个人都被这一声叫唤搅得浑身酥麻。
这男人还真是个妖孽祸胎,不知道该忍住的时候就别出声么?
两人虽未言语,但目光交错,玉卿歌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断断续续的哼哼着。
“就算有了反应,我也不会帮你解决的。”
“滚。”
苏仙儿没想到他这般疼还有力气调侃自己。
当即加大了药粉的量。
其实只是为了让玉卿歌闭嘴而已,却不料竟然被报复,直接一手缠上了他的腰际。
冰凉的手掌胡乱的摩挲着,仿佛是在发泄一部分的痛,有似是挑衅。
他直接将手里的药粉罐子扔进药箱里,将玉卿歌的手按回床榻上,冷声呵斥。
“我可不是随便对什么人都能有反应,尤其是像你这种妖精。”
“噢?这么说来你喜欢单纯一点的,比如……那个云新剑派的小弟子。”
此言一出,苏仙儿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颔,言辞警告道。
“若不想多吃什么哭,就少拿我开玩笑。”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否则这么紧张干什么?”
玉卿歌向来不受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