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东方域, 谢臻抱着剑在主城内四处闲逛。

  展言没有跟在他身后,是另一名体格高大,几乎有谢臻两个宽, 像一头熊一般健壮的男人。

  与他这般题型格格不入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把羽扇。

  漆黑的羽扇上流动这斑斓的光泽, 瞧起来美丽而绚烂, 与他的体型完全不匹配, 倒像是帮谢臻拿着的一般。

  谢臻问:“东方域主城中的锻器铺子就这些了吗?你确定没有隐藏起来的,或者是你没找到的?”

  巨熊一般的男人瓮声瓮气道:“都找了,找遍了, 除非在地底下, 那得掀开地皮才能知道。”

  谢臻睨他一眼:“跟着展言久了,别的没学会, 阴阳怪气你倒是学的快。”

  巨熊男拿着手中的羽扇, 很是闲适的扇了扇,瓮声瓮气的笑起来。

  谢臻走的无聊了,绕一圈后到了城口, 听见附近有摊贩吆喝:“烤肉!新鲜的妖兽肉!口味一绝, 尝过的都说好!”

  谢臻不以为意的路过,心想谁要吃这玩意儿。

  也就是东方域里才弄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他转头进了巷子,到了东方域主城内剩下的最后几家铺子,进去撞撞运气。

  心中觉得自己短期内八成是找不到那位锻器大师杜翁了。

  实在不行, 先弄一个比杜翁做的稍次一点儿送给任析, 之后再继续寻杜翁。

  等到找到杜翁后, 再补给任析一个更好的。

  谢臻定了注意, 背后的高昌嘀咕:“这小破巷子, 怎么可能是杜翁在的地方?域主,算了吧, 人家杜翁几十年也不一定出来一回,咱们还是省省力气吧。”

  再者,找到了,依照人家那个脾气,还不一定愿意接这个活呢。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有可能被域主打。

  谢臻抱着剑,不搭理他,继续往里走。

  先去了第一家,无功而返,接着去第二家。

  高昌累了,不爱进去,瞧着自家域主走进去,不消片刻功夫就再度从中走出来,神情麻木,毫不意外。

  不过,他注意到域主手中拿了一沓黄色的符箓。

  符纸是最低级的那种,想来也不是什么高级符箓。

  谢臻桃花眼中含笑,垂着眸子点了点数目,放进自己的储物空间中。

  将高昌看呆了:“域主,您要这玩意儿干啥?要符箓,让人给您画不就成了?”

  他记得他们手底下有好几位能画高阶符箓的魔修,不必这低级的符箓好用?

  谢臻哼一声:“边儿去。”

  他心情不错,继续去下一家溜达,果然再度找到了熟悉的符箓。

  这小破草,画的符箓挺多,四处散。

  这条巷子都让他包圆了。

  高昌见他一家一家的扫,也不再继续说什么,只当他是抽风。

  二人如此到了最后一家铺子后,谢臻才顿下脚步,踏入其中后瞧见一道背影。

  店中很昏暗,并未放夜明珠着照明,只有烛火晃动着橘黄的光芒。

  中年男人背対着店门口,穿着粗布衣衫,腰间扎着腰带,一身利落的短打,手中拎着锤子,正坐在火炉前一下一下的锤东西。

  奇异的是被他锤的东西软绵绵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那一团东西通体橘红,像是被融化的流浆,在锤子下一点点的缩小,从脑袋大一团,逐渐缩小到拳头大。

  谢臻站在门口,并未说话。

  他眯着眼睛,竟然看不出这人身上的魔气波动。

  他眼下已经是渡劫期修为,哪怕大乘期到他跟前,也不可能掩盖住自己的修为。

  除非対方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将他的修为遮掩住。

  至于対方是凡人这一点,谢臻直接摈弃。

  魔界没有凡人,凡人是受不了魔气的。

  他脑中的思绪转动,很快便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笑眯眯道:“杜翁。”

  锻造东西的中年男人宛如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做自己的事,身后有一名渡劫期也丝毫不慌张。

  谢臻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温和,掏出一根几乎要碎开的软环:“在下北方域主,谢臻,劳烦杜翁帮忙锻造个东西。”

  男人头也不回的说:“不锻。”

  他手中的那团橘红色的流浆已经只有半个拳头大小,橘红的光芒愈来愈深,逼近血色。

  高昌愣了愣,吃惊无比,没想到还真能叫域主找到这位杜翁。

  他眼神古怪,出来前展统领还说,依照域主的运气,想要找到杜翁是做梦。

  眼下瞧着,这运气不是挺好的嘛?

  谢臻笑着道:“杜翁要什么报酬都可以,只要谢某给的出。”

  他摊开掌心,将手中的软环往前送了送,与杜翁的侧脸齐平,让他稍稍偏头就能看见那条鞭子。

  杜翁翻转手中的流浆,拎起来扔进了前头的水缸,发出一声“刺啦”声,水汽蒸腾。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臻手上躺着的小玩意儿,露出一张十分坚毅的面庞,眉峰冷硬,线条硬朗,一双眼眸深沉而冷漠,麦色的皮肤在烛火下泛着古铜的光泽:“拿开,我不锻这样的垃圾。”

  谢臻桃花眼中的笑意没有变,可眼底的情绪淡下来,涌现出些许冰冷:“杜翁真不愿意锻吗?”

  杜翁起身,将谢臻视作空气,自在的擦干自己的手,而后进内间换了一身衣衫,再出来时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衣裳:“你既然要我锻,也不是不可。将你的北方域与西方域交出来,你愿意吗?若是不愿,就不要再这里说一些废话。”

  他眉眼中聚集着一丝戾气,眉心聚拢一条深刻的沟壑,可以见得他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高昌总觉得不太妙,自觉的往外退。

  自己只不过是一名化神期,比不得自家域主渡劫期的修为。

  这杜翁可是前魔尊在的时候便有盛名的人物,这么多年怕是修为不若,化神巅峰没跑了。

  还能锻造那样多的厉害法宝,有法宝辅助,没准儿跟域主打起来也有几分胜算。

  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他还是尽早退开,不要碍手碍脚才是。

  高昌溜的快,将谢臻都逗笑了。

  他将手中的鞭子收起来,免得叫本就岌岌可危的低级小玩意儿彻底裂开,道:“您还稀罕这个?您这东方域,可要比北方域跟西方域加起来都要富庶得多。”

  杜翁看谢臻一眼:“谁告诉你,我是梁丘穆那厮?”

  梁丘穆是东方域主的名讳,谢臻讶异的挑眉:“原来是南方域主大人,失敬。”

  魔界只有两名渡劫期,加上谢臻这个堪堪入门的,满打满算三位。

  能叫他感受不出修为,还面対他如此镇定的,除了修真界另外二位渡劫期,别无第三人选。

  不过谢臻还是很意外,没想到南方域主与东方域主的关系竟然好到这种地步,东方域主可以让南方域主常年在自己的主城内开锻器铺子,还在自己的城区内扬名。

  展言收集的信息里言明,杜翁数百年来,从未在东方域以外的地方出现过。

  谢臻有些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也是,千年前能见到魔尊的人本就不算多,能见到魔尊,还活到眼下这个念头的,更是不多。

  上千岁的老妖怪,魔界与修真界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加上能活这么多年,修为必定不弱,不可能是寂寂无名之辈。

  谢臻笑着道:“域主大人想要那北方域与西方域也不是不行。”

  杜翁坚毅的面孔总算是流露出一丝诧异,望向谢臻,想不出他能说出这话的原因。

  疯了不成,为了求他锻器,将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地盘送给自己。

  紧接着下一刻,杜翁便听见谢臻道:“不过比起直接送给杜翁,谢某更想同杜翁比试一下。若是杜翁胜过谢某,北方域与西方域拱手相让如何?”

  杜翁想也不想就拒绝:“不比。不想交易便罢了,你走吧。”

  他大步走出铺子,谢臻跟着他出门,二人踏出铺子的瞬间,空间扭曲,这铺子原地消失,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巷子里来买东西的人与店铺里的老板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头,像是根本没有瞧见这奇异的一幕。

  谢臻问:“唔,那用千里舆图交换呢?”

  前头的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谢臻。

  谢臻感觉到他用魔气撑开了一层屏障,将这一整块地方全部封锁,外头的人若是从这里路过,会直接穿过这层屏障,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谢臻笑眯眯的,勾着薄红的唇角,有恃无恐。

  杜翁坚毅的面孔在打量谢臻许久后,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我知道不少关于你的事。”

  谢臻还是笑眯眯的:“嗯,什么事呢?”

  杜翁说:“我与梁丘穆没有対你出手,是因为觉得你是个可怜人。”

  谢臻百无聊赖道:“嗯,觉得我是走投无路才到了魔界,被迫修魔,决定给一个在魔界活下来的机会,所以看着我杀了北方域主与西方域主吗?”

  谢臻说:“还是觉得我是个好人,为我的遭遇感到可怜?”

  他好笑道:“前者的话,北方域主与西方域主被我杀死,你跟东方域主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吧?至于后者……猜错了呢。”

  他还以为,这世上就任析一个傻子,会觉得他是好人。

  没想到还能遇见这样的人。

  不过他愿意在任析跟前做个好人,不代表他在别人跟前,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快零点的时候,我距离我的全勤还差五十个字不到。

  但我没能赶上,然后我痛苦的放下这最后几十个字,跑去看了小说。

  现在我被刀回来了,刀的我痛哭流涕,大半夜嚎的像鬼,我室友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发现我没事后又锤了我一顿。

  更痛苦了。

  呜呜呜我失去了全勤,我还被刀,我做了什么孽要遭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