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吗?

  不止, 顾父欠玉淮星的怎么可能止那半条命。

  顾辞念冷漠的瞥向顾父,晲着他痛苦的喘不上气的模样淡淡叫来管家。

  就这样让顾父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最让人痛苦的莫过于把他在乎的一切在他眼前全都毁掉。

  ……

  在顾辞银家里,管家把刚收到的那束漂亮的香槟玫瑰转交给玉淮星。

  晲着眼前的一大捧专门精心包装过的香槟玫瑰玉淮星有些愣神, 他翻看着玫瑰里能藏卡片的地方,可却什么也没找到。

  “徐叔, 这是谁送的?”玉淮星问。

  徐叔摇摇头:“花店送来的,说是要亲手送给玉先生, 我想有可能是银少爷送给玉先生你就收下转交给你了。”

  玉淮星点点头:“谢谢徐叔。”

  是顾辞银送的?他捧着玫瑰回房间, 把花插在花瓶里拿起手机给顾辞银发了信息道谢。

  凌晨时玉淮星又从睡梦中惊醒, 他发懵的看着床头柜上开着的小夜灯,气息有些急促。

  他又梦到了以前。

  身上笼着寒意,他不自觉的用被子裹紧自己,可是身体却一点也没有暖和起来。

  把自己蜷缩着, 玉淮星看着寂静的只有风声的外面,他视线落在被风拂过摇摇欲坠的落叶上。

  坐在床上好一会儿, 他起身拉开抽屉拿了一包烟出来坐在窗台上。

  晲着外面的月明星稀,玉淮星抽出一根烟点燃, 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 让他本就泛凉的身体更冷了。

  每次从梦中醒来后他总是很难入眠, 就算好不容易入眠也很快又被梦所惊醒,所以他其实很不愿睡觉。

  以前的种种就像是藏在暗处的无法愈合的伤口,他一点也不想掀开那一道道伤口看。

  冰凉的薄荷烟雾吐出, 玉淮星头仰靠在冰冷的瓷砖上, 随着烟雾渐渐散去, 他恍然又想起了一些不想回忆的曾经。

  在温碧玉的殴打辱骂下他过了几年, 后来温碧玉把他卖了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逃跑和折磨, 被解救出来后他似乎比以前要轻松些。

  温碧玉卖了他之后拿着钱和男人跑了, 他之后即使饿着肚子却不用再遭受殴打。

  只是……在学校里他始终因为温碧玉和自己这张脸饱受欺凌。

  成了原罪的他的脸总会给他招惹来一些恶意的揣测和欺辱,黑暗的生活让他其实早已习惯了默默忍受,可偏偏顾辞念的出现让他的生活亮起了一抹虚假的光。

  犹如飞蛾扑火的他深知光的温暖,却忘记了光虽然温暖却也很刺眼,甚至在他扑火的时候会让他瞬间化为灰烬。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笑话,从一处深渊被推向另一处更深的深渊。

  遥远的记忆在记忆长河里缓慢涌现,忽然间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打断他的记忆。

  玉淮星掐灭手里的烟打开房门出去,在楼梯转角处看见昏睡过去的顾辞银靠在浑身是戾气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可抱着顾辞银的动作却又那么温柔,与他额头上的刀疤甚是格格不入。

  男人横抱着顾辞银进了顾辞银的卧室,玉淮星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认出那个男人熟悉的脸——是他曾经在顾辞银昏迷时在医院见过的闵先生。

  “我渴……”在门关上之后房间里传来顾辞银的声音。

  闵殷倒了杯水来扶起他喂他喝:“慢点。”

  喝了几口水顾辞银稍微睁开眼,但眼里还有朦胧醉意。

  他晲着眼前男人的脸,目光落在男人额头的刀疤上,好一会儿之后推开闵殷。

  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好在闵殷即使扶住他。

  “你这样了,每次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顾辞银看着眼前的男人喃喃,“说要保持距离那你干什么理我?”

  “小银……”男人低垂下眉眼,他手微微动了下扶着顾辞银半躺在床上,“真的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吗!”顾辞银忽然生气的看着他。

  闵殷没说话,但是手却一直护在顾辞银旁边,他的酒意没退,怕他待会会弄伤自己。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顾辞银背靠在枕头,低头看着闵殷粗糙宽厚的手掌。

  这双手……闵殷说他这双手沾染了很多血,而他这样的贵公子和血并不相称,他们也注定不该在一起。

  顾辞银头还有些昏,他微微抬起眸:“你后悔吗?当年……你后悔了吧?”

  他和闵殷是在他大一那年认识的,那时候的相遇说起来也是戏剧化。

  大四的学长开了酒吧邀请他过去,可前半段时间都很正常,在他看着时间挺晚准备告知学长要离开时酒吧里发生了一起事件。

  那时候他喝了不少酒,如若没有酒劲或许能脱身,可被波及到的时候一动酒劲就上来。

  在朦胧醉意里,他看见有个一脸寒气的男人进来,当时他对闵殷的第一眼印象是这个人很凶很可怕。

  在一场混乱中顾辞银其实记不清当时太多事,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插曲,可后来某天他竟然在学校看见了闵殷。

  打听过才知道原来闵殷也是他们学校的,是大三的学生,只是鲜少在学校露面。

  也许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在学校见到闵殷没几天之后的一天晚上,他又和闵殷因为一些事有了交集。

  那次之后他们的人生轨迹就开始交叠。

  明明是性格和所处的世界都有很大差异,可却一点也没有影响。

  在顾辞银大三那年,他独立开创了公司,没多久就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新得到的项目顺利完成,当晚庆祝过后闵殷才姗姗来迟,但是顾辞银也没有生气。

  闵殷把喝的微醺的顾辞银送回家,在他准备要走时被顾辞银拉住。

  “殷哥,不陪我喝一杯吗?”

  闵殷停下脚步,转回头看他:“你喝醉了,不能再喝。”

  “谁说我醉了!”顾辞银强撑着起来,身形不稳的在闵殷去扶他时刚好倒在男人怀里。

  被顾辞银磨得没办法,最后闵殷开了一瓶度数低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给顾辞银倒了小半杯。

  顾辞银咕噜喝了一大口,催促着闵殷也喝,见他喝了后笑的很好看的靠在他身上仰着头看他。

  那时候的闵殷额头上还没有那个刀疤,只是脸一样的冰冷骇人,但是和他相处那么多年,顾辞银发现他其实很温柔。

  但或许……他不知道的是闵殷只对他温柔。

  “你还没有祝贺我呢。”顾辞银喃喃的说着,闵殷抱着他顺着他的背,怕他今晚喝的太多胃不舒服。

  “恭喜你。”闵殷道。

  顾辞银笑着看他,被他往后梳的头发因为刚才在闵殷身上蹭了蹭头发有些乱,在他这张贵气好看的脸上却只显得慵懒诱人。

  闵殷晲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感受到他呼吸时洒在自己脸上的带着酒香的热意他不自觉撇开视线。

  刚才他只顾着顾辞银,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挨得这么近。

  正欲要离开一点,顾辞银却不满他没看他,伸手把他的头掰回来:“为什么不看我?”

  头被顾辞银掰回来时闵殷一个没注意,动作顺着顾辞银手的动作往前靠了靠,他和顾辞银的距离挨得更近了。

  高挺的鼻尖轻轻触碰着,周围升腾的空气仿佛都带着热意。

  “殷哥……你的唇看起来很冷,是不是也很软的啊?”顾辞银的目光落在闵殷的唇上,在闵殷开口前他的唇忽然被贴上了一片柔软。

  顾辞银的唇很软,呼吸时带着微微的酒香,温热的呼吸洒过皮肤湿湿热热的。

  闵殷看着眼前人毫无防备的模样,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几下,唇上还残存着柔软的触感,让他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那时候……”记忆掠过,顾辞银深深的闭了下眼睛睁开,撇开视线道,“你明明可以推开我的,你就那样忍受着,是因为这是你的温柔吗?”

  “还是说……”顾辞银转回去看他,眼里带着懵懂的求解,“你只是个胆小鬼?”



  “要推开我你为什么不早推开我,而是在我以为我们可以的时候你却以会伤害我为由推开我?”

  顾辞银说着冷笑了声:“闵殷,你就是个胆小鬼!”

  他的目光落在闵殷额头上的刀疤上,眼里闪过一抹难过,微哑的声音轻声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闵殷垂下眼,任由顾辞银对他使脾气,起身去浴室打了热水把毛巾浸湿拧干,给顾辞银擦脸。

  虽然顾辞银一开始不肯,可后来动了几下身体因为酒意没什么力气,最后只好靠在闵殷肩膀上任男人自讨苦吃。

  温热的毛巾擦过皮肤,带着舒服的触感,顾辞银很快就在闵殷的怀里睡了过去。

  垂眸看着怀里人,闵殷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收拾好毛巾这些东西后他才回到顾辞银的床边。

  他轻轻的抚弄着顾辞银的头发,很轻地道:“那晚我没有后悔,甚至是我最好的回忆,对你我唯一后悔的是……”

  他垂下眼,指尖慢慢收紧,随后起身动作很轻的开门离开了。

  ……

  从收到香槟玫瑰那天起,每天都会有人送玉淮星香槟玫瑰。

  上次玉淮星以为送花的是顾辞银,可顾辞银说他最近在忙着公司的项目没有买花。

  每天都有新鲜的香槟玫瑰送来,可送花的人却始终没有露过脸。

  玉淮星总觉得这样不好,和管家道:“徐叔,下次就别收了,或许只是对方送错了。”

  第二天又有人来送花,徐叔按照玉淮星的要求婉拒,可对方却很为难,说自己只是收钱办事,事没办成得付双倍罚款的。

  无奈之下徐叔只好把花收了。

  距离协议结束的时间还有几天,玉淮星在协议结束的前一天亲自等在门口。

  看到有人来送花他道谢的收下,礼貌的笑了笑道:“以后请你不要再送花过来了,我明天就不在这住了。”

  对方看到玉淮星的脸时呆愣了下,赶紧回过神点点头,离开时心口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协议结束后玉淮星从顾辞银家搬走了,虽然顾辞银说他可以不用搬出去,没什么关系。

  可他觉得自己已经给顾辞银添了够多的麻烦,会答应和顾辞银签协议只是为了报答上辈子和这辈子顾辞银对他的帮助。

  玉淮星搬到了之前他租的那间屋子,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前面还有个漂亮的湖泊。

  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好后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刚登上电脑企鹅忽然闪烁下,随之手机也跳出一条推送。

  晲着推送的标题玉淮星微微蹙了下眉。

  “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