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

  微博澄清当晚在热搜风波逐渐平息没多久又立刻涌起了新的热搜, 这条热搜依旧带着玉淮星的大名,只是这次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玉淮星对不起#这条热搜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跟着「沸」字, 很快又转变为赤红的「爆」字。

  化妆师刚洗完澡出来,本就为玉淮星感到生气的她一点开微博看到玉淮星的名字出现在热搜她把擦着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 头发都不擦了立刻点进热搜。

  热搜上是有关刘媚的事,作为女混混的她在学校霸凌其他同学, 打架勒索都是常事, 曾经还把一个女生的脸弄毁容, 之后为了把事情遮盖住还把那个女生逼退学。

  刘媚的种种事迹全都被一一po上了网,甚至每一件事后面都配有证据,清晰明了的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这条热搜一出,评论立刻炸了, 大家纷纷为玉淮星抱不平,让之前骂玉淮星的人道歉。

  玉淮星的微博只有一条, 他刚开通这个微博时转发了剧组的开机宣传。

  因为刘媚的诬陷他那条微博被只以为正义的网友跑过来辱骂,评论里全都是不堪入目的话。

  现在因为这条热搜, 玉淮星那条微博评论换了一批, 之前谩骂他的评论被道歉和安慰压下去, 还在持续增加。

  同一天晚上凌晨,刘媚被公司辞退,随着警车的警笛响起她被带到了警局, 在警局时她整个人都发着抖, 神色害怕又慌张, 神神叨叨的嘴里念念有词, 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玉淮星是在隔天看到这条热搜, 热搜的热度一直没有消退, 他登上微博看到99+的消息怔了下。

  点开看到那些评论他看了几秒退出,编辑好信息发给顾辞银和他道谢。

  发完给顾辞银他又发给张秘书,过了许久张秘书回复后他看着张秘书的回复呆愣了好一会儿。

  “不是张秘书和银哥帮我,那是谁?”

  在他疑惑时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备注他接听道:“喂,涂炎?”

  涂炎说道:“星星,我现在刚下飞机在B城的机场。”

  玉淮星顿了下:“你怎么过来B城了?”

  涂炎那边静了几秒,说道:“因为担心你。”

  去到机场,他一眼就看到等在机场门口的涂炎,虽然他只是站在那,可依然有女孩子上前想加他微信。

  今天玉淮星没有戏份,本来他打算下午过去片场旁观学习,可是涂炎过来了他总不能让他一直等到晚上。

  两人去酒店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尽管是打车过去可还是淋湿了一身。

  天色毫无预兆的全变,乌云遍布雷声滚滚,刹那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夹带着寒风的风。

  过了年逐渐步入春季,可是南方的天气较为潮湿,现在一下起雨寒潮涌来刺骨得很。

  下了车涂炎说道:“星星先去我那里换件衣服先吧,下这么大雨又冷你待会会感冒的。”

  没等玉淮星讲话他又补充道:“你明天还有戏吧?要是感冒了肯定会影响拍摄进度的。”

  玉淮星抿了抿唇,应下。

  去到涂炎订的房间,涂炎让浑身湿透的玉淮星先去洗澡,自己去另一间房间洗。

  涂炎订的是套房,里面有两间房间,每间房间都带有浴室。

  涂炎洗完澡出来,正好碰上玉淮星也洗完出来,他穿着浴袍,白皙的皮肤被热水折腾的泛着粉色,浓密卷翘的长睫被水汽蕴湿,眼睛含着水雾,又纯又欲。

  “你、你洗好啦?”撇开视线,涂炎让玉淮星去吹头发,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

  吹风机「呼呼」响起,想了会儿玉淮星吹的半干他关了吹风机,转回头看着涂炎的背影,他道:“涂炎,热搜的事谢谢你。”

  涂炎微征,很快反应过来,他放下擦着头发的毛巾,转回头对上玉淮星水光潋滟的眼睛,只是道:“你没事就好。”

  “饿了吧?”他很快打开酒店餐厅的菜式,看着上面菜单跟玉淮星道,“星星你想吃什么?想吃泰式的还是法式的,还是看下其他的?”

  玉淮星抿了抿唇,应道:“都可以。”

  他们没有去餐厅,而是直接叫酒店送餐上门。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歇,乌云笼罩的天空漆黑一片,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响雷。

  “星星,这雨今晚是停不下来了,今晚就在我这睡吧?”涂炎提议道。

  玉淮星摇摇头:“我没有和银哥说,明天我还要早起会吵到你的。”

  “没关系!”涂炎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顾辞银会理解的,这么大雨,你身体本就不太好,要是再淋雨很容易感冒的。况且这里有两间房,要是他不放心你可以打电话和他说,或者给他拍照片。”

  虽然玉淮星和顾辞银订婚了,名义上他们是恋人,可是他并不认为玉淮星真的喜欢顾辞银。

  之前因为顾辞念的关系他没有逼玉淮星太紧,可是忽然冒出的顾辞银怕是多少和顾辞念扯不开关系。

  玉淮星会和顾辞银订婚,或许只是单纯为了躲开顾辞念。

  见玉淮星没说话,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很沉的脚步声。

  为了保证酒店客人的睡眠酒店走廊铺着很厚的地毯,在房间根本听不到其他人在走廊的脚步声,除非是很大的动静或者是在跑。

  涂炎看了眼门口,想着要不要投诉时忽然门口传来拍门声。

  从沉重的拍门声中涂炎听出站在门口的人此刻正蕴着怒气,要是他不开门下一秒门肯定会被踹烂。

  他脸色很不好,看了几秒他没打算开门,拿起手机正准备叫酒店服务员上来,忽然门被踹了一脚。

  “砰!”一声巨响传来,玉淮星疑惑地看向涂炎,一句「你朋友吗」还没问出口,门忽然发出「嘀嘀」声,门锁坏了。

  没等玉淮星觉得奇怪,门忽然被人用力的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走进来,身上卷着森冷的戾气。

  看清进来的人的脸,玉淮星懵了几秒蹙紧眉心,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恐还是该生气。

  “顾辞念?!”涂炎上前一步,说道,“我已经报警了,劝你现在立马离开!”

  顾辞念目光在玉淮星和涂炎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玉淮星穿着浴袍能看见的性感锁骨上。

  听到涂炎的声音他身上的戾气暴涨,被雨打湿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额间,胸腔剧烈地起伏。

  他冷眸瞥了眼涂炎:“闭嘴!”

  他的声音冷沉,眼神裹着寒冰,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的脖子拧下来。

  快步上前他一把扯住玉淮星的手,顾辞念眼眸闪着冷光,看向涂炎的眼神可怖的能把人吃了。

  “他碰你了吗?”

  玉淮星咬了咬牙,下一秒却见顾辞念一步上前一脚踹在涂炎的肚子上,涂炎毫无防备地被踹了出去。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想站起来,可是身上的疼痛从肚子席卷,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顾辞念……”他咬紧牙,声音因为疼痛带着气音。

  顾辞念走到涂炎面前,单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像极了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能把人撕开:“你碰他了?”

  “顾辞念你又发什么疯啊!”玉淮星赶紧上前扯住顾辞念,顾辞念现在这么癫狂的模样着实让他震惊。

  顾辞念回头瞥了眼玉淮星,眼里的戾气更深,他厉声道:“你担心他?”

  说罢他狠狠地把涂炎扔在地上,抬脚刚想踢就见玉淮星护在涂炎面前。

  “顾辞念你别动他!”

  “玉淮星,你他/妈这么护着他?!”顾辞念一把抓着玉淮星的手腕,咬牙恶狠道,“你不是喜欢顾辞银吗,你现在和他搞这是哪一出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玉淮星狠狠地瞪着顾辞念,眼眶发红。

  “没关系?”顾辞念忽然笑了声,他抓着玉淮星的手腕,把他拽往门口。

  “星星!”

  涂炎见状想起身去阻止,可是被顾辞念长腿一踹,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时玉淮星已经被带走了。

  躺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刚才被顾辞念踹的那一脚实在太重,他根本疼的爬不起来。

  玉淮星身上被迫披着顾辞念的大衣,他被顾辞念带往地下停车场塞进了车里。

  这个时间酒店的人基本都在房间休息,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除了他们没人乘坐,所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顾辞念帮玉淮星系上安全带,一踩油门车飞快的跑出去,玉淮星在车上一言不发,眼神比外面的冷雨还要冰凉。

  车开的飞快,很快玉淮星被顾辞念带到一间陌生的屋子,顾辞念开了门他被抓着手腕拽进去。

  门被关上,他拽着玉淮星的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压着他的手急促地吻着他的唇。

  顾辞念仿佛要把他吞掉一样撬开他的牙关重重地吮吸着,他霸道地掠夺着玉淮星的所有,就连一丝气息也不放过。

  急促又激烈的吻让玉淮星几乎要窒息,顾辞念在他受不住时才稍微放开他。

  仰躺在沙发上,玉淮星深深地喘/息着,犹如搁浅的鱼,顾辞念的吻顺着他的嘴角落在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他重重呼吸着哑声道:“你又要像之前那样是吗?”

  “他可以,我不可以是吗?他算什么东西!”顾辞念捏着玉淮星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低头在他的下唇上咬了一下。

  刺疼的触感传来,玉淮星皱了下眉,盯着顾辞念许久,才轻笑道:“是啊,谁都可以,就你不可以。”

  “玉淮星!”顾辞念眼眶发红,他搂着玉淮星的腰把他打横抱起直接抱进了浴室。

  浴缸放着热水,淋浴的花洒热水倾泻下来,水淋在玉淮星身上衣服瞬间湿透。

  浴室里热气萦绕,顾辞念用浴巾把玉淮星包裹着抱出去,他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细软的头发在掌心慢慢变干,动作不太熟练风筒的热气不小心烫到了玉淮星的耳朵。

  玉淮星下意识「嘶」了声,顾辞念立刻把风筒拿开,连动作也动作放轻了。

  指尖抚上被热气烫到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玉淮星一言不发的由着顾辞念给他折腾,等到他头发都吹干,他看向放好吹风机拿着睡衣过来的顾辞念,淡淡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

  顾辞念因为那一眼心口又闷涨起来,他快步走到玉淮星面前把手上的衣服扔在床上,一件一件地给他穿衣服。

  “有必要吗?”玉淮星难得开了口,他看向他,淡声道,“没必要做这些表面功夫,给谁看呢?”

  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是大了一个多尺寸的睡衣,一看就知道是顾辞念的。

  他嗤笑了声:“你是喜欢玩这种游戏?”

  那一声很轻的笑声刺到了顾辞念的心脏,他掐着玉淮星的唇深深地吻着,把他的话和笑全都堵在了嘴里。

  把玉淮星压在身下,他用力亲着,急促的吻让他们的呼吸不稳,玉淮星感觉自己嘴里的空气全都被顾辞银掠夺殆尽,眼睛因为快要窒息涌上了水雾。

  唇舌被顾辞念口允吸到发麻,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那一刻顾辞念才缓缓放开他。

  顾辞念一下一下地啄吻着他的唇,压着情绪声音又低又冷:“我不会像之前那样,可是同样的——我不会放过他!”

  “他哪只手碰过你,我就把他哪只手弄折,要是他亲了你,我就把他舌头割下来。”顾辞念手抚着玉淮星的脸,漆黑的眼眸犹如深深的海底,仿佛能把人给吸进去。

  他亲了下玉淮星,语气轻的没有丝毫起伏,却让人背后渗凉。

  “他碰了你哪里?单把手弄折还是太便宜他,应该把他的皮也剥下来。”

  “顾辞念!”玉淮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辞念,“你、你就是个疯子!变态!”

  “疯子?变态?”顾辞念大笑了几声,眼睛通红,他亲了亲玉淮星高挺的鼻尖,语气温柔,“是吧,没关系,至少你不会离开我。”

  玉淮星呼吸急促,顾辞念心疼的摸了摸他泛红的眼角,心脏被一揪一揪的,他重重地呼吸一下:“你为他哭了?我说过不许你为别人哭,你想我把他眼睛也挖出来?”

  顾辞念漆黑的眼眸布满狠厉,他在玉淮星的眼尾上亲了亲:“我可以放过他,可是你不能离开我,必须留在我身边,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就可以不计较,星星……”

  他揩着玉淮星的唇,眼里的阴鸷让人害怕:“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我想做的事没人能拦住我。我想让他死就能让他死,想让他痛不欲生就能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选择权在你手上。”他的动作轻柔,就连语气也温柔下来,“我的手段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克制着不来找你,除了想给你点自由,也有一部分别的因素。”

  他亲了亲玉淮星的唇,动作很轻,带着玉淮星喜欢的淡淡的草木香:“顾辞银和涂炎能给你的,我能给双倍,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能给你弄来。”

  玉淮星怔怔地看着顾辞念,顾辞念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回旋,他难以置信又万分惊慌地看着顾辞念。

  上辈子顾辞念单独创业后逐步开拓的势力基本只手遮天,就连顾父都不敢招惹他,现在顾辞念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积攒自己的势力。

  就算没有上辈子的基础,顾辞念想要成为权势的本身根本不用花费什么力气,现在若是他想,他也许会成为更加让人颤蔌的存在。

  他能说出刚才那番话,证明他已经开始着手了。

  顾辞念的手段他很清楚,他想做的事一定会做,按照他现在这么癫狂的状态和他手里掌握的权势,要是他真的对涂炎出手没人能拦得住他。

  “顾辞念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玉淮星眼睛泛红,使劲捶地打顾辞念,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顾辞念只是把他紧紧抱住,单手摁住他的双手手腕压在头顶上,黑沉的眼眸深沉地看着他:“星星,我说了选择权在你手上,你选吧。”

  玉淮星深深地闭了一下眼,满心满眼的无奈与麻木,双眼涣散地望着天花板。

  这一行为无疑是默认。

  顾辞念心脏剧疼,他在玉淮星的唇上亲了好几下,却只能感受到冰冷和苦涩。

  “你竟然愿意为他勉强自己,我真他/妈想弄死他,可是……我答应你了,所以我会留着他的命。”

  妒忌让他胸腔闷涨,他头埋在玉淮星的颈窝,抱着他的力度很紧,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顾辞念……”玉淮星始终无法想明白顾辞念到底想如何折磨他才会做出这样癫狂的事,他竟然能能放下自己的高傲?

  顾辞念从来不会像任何人低头,他也绝不会去碰别人碰过的东西,因为他嫌脏。

  他说过他的优点是干净,而现在的他对顾辞念来说已经「脏了」,可是顾辞念却宁愿陪着他演戏也要留他在身边,只是为了困住他?

  不,困住他对顾辞念来说也是一种乐趣,就像是在看巨大的笼子里的金丝雀挣扎到最后苟延残喘的变态乐趣。

  顾辞念看着这样的玉淮星手脚无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放玉淮星离开的。

  “星星,昨晚我梦到你了。”他亲了下玉淮星的耳垂,轻声道。

  昨晚难得睡了一会儿,这些天他忍着没有过来找玉淮星,梦里的玉淮星却越发清晰。

  他工作完回家,玉淮星一如既往的在家等着他,看到他回来开心地朝他扑过来,澄澈的眼睛单纯犹如稚子。

  顿了片刻,对上玉淮星含着柔软笑意的眼睛,他捧着玉淮星的脸看了好几秒,鼓动的心脏「砰砰」地跳动。

  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见到玉淮星对他笑了?

  抚着玉淮星的脸,他低下头在玉淮星的唇上印上一吻,手掌扣着玉淮星的后脑勺,在他准备加深这个吻时外面忽然「轰隆」一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在他看向窗外那一秒,他怀里的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星星?玉淮星!”心脏涌上焦急,他满屋子寻找,可是开了灯的屋子却只有他焦虑的喊叫声。

  想起什么他从楼上疯了一样跑下来,开门出去时看见玉淮星在院子里看着外面倾盆落下的大雨。

  他伸出手并拢着手掌,接着砸落下来的雨滴,雨水打在他的掌心上,溅起水珠。

  玉淮星静静地看着手上接不住的雨水,他只是轻轻眨了下长睫,嘴角微微弯起,眼底却毫无光亮。

  顾辞念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怔了好一下。

  脑海里像是要破土而出的记忆涌现,挤压着他的胸腔,惹得他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在黑暗里他看见一抹寒光闪过,记忆定格在一把刀子上,与玉淮星手里拿着的刀子一模一样。

  “玉淮星!”他飞快地过去想要夺过玉淮星手里的刀子,可下一秒就见玉淮星面无表情的在他的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

  闪电劈过,在亮起的一瞬间光亮里他看见滚烫刺眼的鲜血从玉淮星的伤口涌出,白皙的肌肤衬托着愈加地触目惊心。

  血液滴落在地上,与地上的水渍融在一起,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浓浓的血腥味。

  看着手上缓缓流出的血,玉淮星涣散的眼睛才找回一点聚焦,他看了好几秒才慢慢转头,对顾辞念浅浅地笑了下。

  他的眼睛在雨夜的微弱光亮中闪烁着亮光,朦胧的水雾蓄着,仿若一潭死水。

  顾辞念想跑过去,可是那一小段距离就像是隔开了一条银河,不管他怎么费劲都只能离玉淮星越来越远。

  惊醒的片刻他身体都发着颤,鲜明的记忆定格在脑海,像是一根根针深深地扎进心底最深处。

  “玉淮星,星星……”顾辞念的声音很是低哑,他埋在玉淮星的脖颈,湿热的气息间隔隔开,他能感觉到顾辞念在深深地呼吸。

  几秒后,顾辞念才继续道:“你曾经自残过是吗?”

  玉淮星神色微顿,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是。”

  顾辞念的呼吸停滞一瞬,胸腔却鼓动的比之前还要厉害,就连声音又哑了好几分:“为什么?”

  “为什么……”玉淮星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没有聚焦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为什么……也许是太痛苦了吧,总得找到难受的发泄口不是吗?”

  年少时期的那抹光挤进他的世界,照亮了所有的黑暗,他本能的趋光行走,可是最后在光若隐若现时他开始慌了。

  一直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恐惧涌出,他从来不敢去细想那恐惧的缘由,就像他不想去回忆温碧玉狰狞的掐着他的脖子说的那些话一样。

  某天他削着果皮不小心划到手指,一阵疼痛传来看着流出鲜血的伤口,他居然觉得一直积郁在心口的难受散了一点。

  胸腔的疼痛无法缓解,可是通过别的疼痛总能转移下注意力。

  看着还在渗血不止的伤口,他把手里没有削完皮的水果放下,用力的挤压着伤口,把伤口折腾的愈加严重。

  那之后他经常会这样做,不过顾辞念喜欢他的身体,为了不让顾辞念不开心,他都是在顾辞念不会发觉的地方弄出伤口。

  “不要再那样做了。”顾辞念眼睛通红,剧烈的疼痛在胸口起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会发现玉淮星有自残行为是在玉淮星离世的某一天,为了保存着玉淮星的身体,他把家拆了重新整修了一个的房间。

  那个房间有一张很大的病床,玉淮星躺在病床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再无半点血色。

  他每天都会进去那个房间,打来干净的水,替玉淮星擦脸擦手,然后坐在床边,牵着玉淮星的手说着话。

  有时候他还会躺在玉淮星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只是玉淮星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又乖又软地钻进他怀里。

  这样的时间重复了不知道多久,某天夜里他喝醉后把家里砸了,摔碎的酒瓶碎片折射着光。

  顺着光看去,他看见他自己都不记得多少年前装的摄像头,盯着那个摄像头许久,他忽然想到什么从地上起来朝房间跑去。

  打开电脑,他点开从来没有点开过的录像,把时间一点一点的调前,直到录像上出现玉淮星的身影。

  他一点一点的看,在看到玉淮星拿着刀子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手臂上划时心脏几乎要停住了跳动。

  相比显眼的手腕,玉淮星选在了不显眼的地方。

  要是在手腕上割到伤口,他可能会看见,如果伤口深一些留下伤痕,他触碰起来可能会感觉不舒服。

  玉淮星想的从来都是他,就连自残也得小心翼翼,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他很久才会回一次家,等他回来玉淮星的伤口早已经结痂,甚至又增添了新的伤口。

  看着摄像头录下来的影像,他的眼睛盯着玉淮星割划出的伤口,呼吸几欲停止。

  玉淮星身上留下的伤口,在伤口上冒出的血,望着这些比在他身上扎刀子还要痛苦。

  回想起玉淮星在医院受惊醒来时看见刀子就要往自己手上划和在顾辞银家里因为崩溃要往自己身上捅刀的场景,顾辞念脑海总会下意识闪过玉淮星看着手上流出的血那一幕,他的眼神涣散,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玉淮星会那样做并不是因为只是一时情急,而是上辈子已经习惯了伤害自己。

  沉重地呼吸着,他的声音依旧发颤:“答应我,星星……”

  玉淮星忽而笑了:“怎么了?是可怜我吗?顾辞念你什么时候会可怜别人了,你一个没有心的人竟然也会可怜别人?”

  顾辞念的声音微微颤抖,感觉心脏都被撕裂开,他沉了沉呼吸:“星星,我说真的。”

  “那我和你说笑了吗?”玉淮星望着顾辞念,他不知道顾辞念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自残过,但他并不想知道,更不想看顾辞念演戏。

  他明明上一秒还在威胁自己,下一秒却装的自己似乎很深情,要是以前的自己也许会感动的不行,可是他不是。

  被顾辞念抱着,他不想配合顾辞念玩这些恋人情深的游戏,看着顾辞念,他只是道:“要动手就动手,不然就放开我。”

  顾辞念神色微僵,他换了个姿势侧躺着强硬的把玉淮星拉进他的怀里:“我说过今天不碰你的。”

  玉淮星静静地看着他,拍了拍顾辞念的手:“那你放开我。”

  “你要去哪?”顾辞念忽然警惕起来,抱着玉淮星的手紧了几分,“你要回去顾辞银那?还是涂炎那?”

  他的声音沉下来,眸色染上几分危险,手摁着玉淮星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不准走,你哪都不准去!”顾辞念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咬了咬牙,“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管是什么,就待在我身边,行吗?”

  玉淮星冷笑:“我想要你离我远点,你能做到吗?”

  顾辞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呼吸缓了下:“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

  “可我就要这个。”玉淮星平静地看他。

  在两人僵持的瞬间,玉淮星闭上眼睛,把头拧过一边,淡声道:“我想抽烟。”

  外面依旧乌云密布,泥泞大雨哗啦啦砸落下来,玉淮星起身想要下床时被顾辞念拉住手。

  “你不是说要喜欢我吗?现在连我抽烟都忍不了?”玉淮星散漫地轻笑,“忍受不了就没必要忍,我会自觉离你远些的。”

  顾辞念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烟味,上辈子他从来没有抽过烟,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顾辞念在大家都会很自觉的把烟放好,更没谁敢在他面前抽烟。

  玉淮星淡笑得看着顾辞念,他也并不是喜欢抽烟,只是抽烟的时候可能是尼古丁的作用,他会感觉好受些。

  况且……顾辞念不喜欢烟味,只要他忍受不了,也许就会主动把他扔掉吧。

  “我给你买。”顾辞念声音低沉,他深呼吸下拿起旁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玉淮星被顾辞念带来这里时只穿着一件浴袍和披着他的外套,想要抽烟只能去买。

  没多久门铃响起,顾辞念离开房间去开门,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包烟,是玉淮星之前抽过的牌子。

  顾辞念拆开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玉淮星。

  咬着薄荷烟,玉淮星看着顾辞念点燃打火机,红色的火光燃起,把烟头点着。

  忽明忽暗的星火闪烁着,玉淮星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眼前飘散开,朦胧了他精致的脸。

  玉淮星靠在沙发上,他看着外面不停歇的大雨,怔怔出神。

  顾辞念在旁边伸手把他拥进怀里,目光也顺着玉淮星的视线看过去,他低下头在玉淮星的耳尖上吻了下。

  “你别想着逃。”唇瓣摩挲着微凉的耳尖,顾辞念温柔的声音却带着隐藏的慌乱与威胁,“要是你从我身边逃走,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玉淮星伸手揪着顾辞念的衣领,侧过头仰起修长的脖颈吻上顾辞念的唇,带着薄荷气息的烟从唇缝中漫入顾辞念的嘴里,化开一阵冰凉。

  顾辞念稍愣,烟味开始弥漫开,灌满了整个口腔。

  玉淮星浓密的长睫微垂,在烟雾散尽时他放开顾辞念的衣领准备退开时顾辞念摁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烟雾在口腔散开裹满了冰凉的薄荷气息,随着吻的深入很快就被融化染上了炙热的温度。

  急促的呼吸混在磅礴大雨中,顾辞念手指指腹摩挲着玉淮星泛红的眼尾,在玉淮星的下唇上又舔咬了下。

  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慢慢燃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要燃烧到微端几乎要烫到玉淮星白皙修长的手指。

  顾辞念眼疾手快的夺过那支烟摁灭,玉淮星呼吸微/喘,看着那只已经被熄灭的烟淡漠的垂眸,伸手从旁边的烟盒又抽了一支烟点燃。

  刚才他会那样做只是不想再听顾辞念讲话,只是他没想到顾辞念明明那么讨厌烟味刚才不仅没推开他还压着他亲。

  世界被黑暗笼罩,只剩下磅礴大雨砸落的声音,树叶被雨水打的散落在地上,沾着泥土泥泞不堪。

  睡觉时顾辞念躺在玉淮星身边,玉淮星侧躺着背对着顾辞念,他的腰被搭上了一只手,长臂一搂他的背贴上了宽厚炙热的胸腔。

  顾辞念从后面抱着他,又扯了扯被子盖在他们肩膀上,他能感受到顾辞念从背后亲了亲他的发顶。

  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玉淮星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晚上他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背部靠着温暖的胸膛,他的意识也渐渐飘散。

  这一觉他睡到了自然醒,半夜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惊醒,迷蒙的睁开眼睛看着前方,呆了会儿他逐渐醒神抬起头时正好对上顾辞念放大的帅脸。

  顾辞念还没有醒,他的手搭在玉淮星的腰上,两人挨得很近,玉淮星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玉淮星望着顾辞念的睡脸,他浓密的长睫轻眨,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习惯真的很难一下子改掉,上辈子顾辞念睡觉不喜欢有光亮着,所以房间都会关灯,甚至连小夜灯都不会开。

  他由于怕黑睡觉时会往顾辞念的怀里钻,而且他也很喜欢被顾辞念抱着,那样至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现在也许是习惯,在顾辞念怀里他竟然能睡得比以往踏实,真是讽刺。

  动了动,他准备起身时顾辞念搭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沙哑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想去哪?”

  玉淮星扬起小脸看他,淡声道:“我待会有戏,要去片场。”

  顾辞念抱着他的手没放开,下巴在他的头顶上亲昵摩挲了下才起来,抱着玉淮星朝浴室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昨晚暗黑的天空已经露出一抹白色,被雨水冲洗过的树叶焕然一新,叶尖上还有几滴晶莹的雨珠顺着滴落下去。

  早餐阿姨已经做好温在厨房,玉淮星吃完早餐听顾辞念道:“我送你过去。”

  他原本没抱太大希望顾辞念会放他离开,现在能从这里离开自然是好事,他点点头应下。

  顾辞念开车送他到片场,他解开安全带正要开门下车,就见顾辞念也解开了安全带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玉淮星避之不迭的往他怀里倒,顾辞念摩挲着玉淮星的耳垂,又在玉淮星的唇上亲了下。

  “我晚上来接你。”

  看着远去的车子,玉淮星眼底看不出情绪。

  今天他的戏份基本是独白戏,拍到最后一场时钱璟过来了,待会他也有一场戏要补拍。

  “星星,看来你前些天是太累了,昨天放假休息够了你今天状态看起来挺好的。”

  玉淮星眼底的青色已经没了,他身上因为没有休息够的疲倦感也消失了,只是……

  钱璟目光落在玉淮星衣领底下刚才弯腰拿东西时露出的一处红色的痕迹上,那个印记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如何弄出来的。

  撇开视线,他递给玉淮星一杯咖啡:“刚买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钱璟买的是卡布奇诺,玉淮星很少喝咖啡,但还是没有拂了钱璟好意接过道了谢。

  “前些天见你精神很不好还有些担心,现在见你恢复过来就好。”钱璟道。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玉淮星浅笑了下,心里却觉得讽刺——他的精神竟然会因为顾辞念而转好,上辈子的习惯真的很难改掉。

  钱璟余光不经意的瞥向玉淮星的脖子,他的脖子修长白皙,在靠近锁骨处刚才映着一抹红,就像是白雪里开着的艳丽花朵。

  他喝了口咖啡,可还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最后一场戏拍的很顺利,玉淮星拍完后去更衣室换衣服,出来时看见王秘书在等他。

  化妆师正在给钱璟补妆,他余光往那两人看,因为距离稍远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等他妆补好了继续去拍戏时,他却看见顾辞念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拉着玉淮星的手朝屋里走去。

  他不止一次在片场见到顾辞念,一开始他只觉得顾辞念会这样对玉淮星是因为顾辞银的关系,可是后来他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顾辞念,”被顾辞念拉到休息室里,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玉淮星甩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说了今晚来接你,你拍完戏却迫不及待的走,玉淮星,你想干什么!”顾辞念压着怒气喊道。

  玉淮星淡漠地看他:“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顾辞念闻声稍愣,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他很心虚,他抿了下薄唇,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知道,所以我现在赶过来带你去吃饭。”

  玉淮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好说。

  以前因为顾辞念一时心血来潮说回家吃饭,他满怀期待的做了一桌子顾辞念爱吃的菜等他回来,可是从晚饭时间等到半夜,顾辞念都没有回来。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多少次?他自己都数不清,只记得自己似乎是习惯了,可是每次趴在餐桌上睡着半夜醒来时,心脏却还是会像被抛进冰池中,冷的他心脏刺疼。

  那时候顾辞念一次一次地给他期待,却又亲自一次一次地毁掉他的希望。

  这辈子,他不会再这样傻傻地等着,也不想等。

  作者有话说:

  顾:我明明都妥协了,可星星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摔?jpg感谢在2022-02-11 21:26:47-2022-02-12 21:1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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