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鱼。”
心机鬼, 小气鬼，害羞鬼。
玫黎闭着眼，侧头准确无误地亲上言思慕的唇。
它闭眼了, 就该亲！
言思慕不主动亲，它来亲也是一样的。
在亲的瞬间，它睁开了眼，眼中盛着的欢喜尽数倾倒给言思慕。
言思慕顿了一下，握着玫黎腰的手由拉变成扶, 再由扶变成拉，将这条色鱼从自己唇上拉了下来。
看着它红红的唇上亮晶晶的，言思慕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却克制地挪开眼。
言思慕变香了！
言思慕很开心！
言思慕应该忘记刚刚鳞片的事情了？
看来，记忆中雌性人鱼哄雄性人鱼的方法对人类也适用……
伴侣生气了，就亲它；
还气，就再亲, 亲到它和你交尾为止。
它看着言思慕的唇，锁起眉，严肃地思考着, 言思慕还生气吗？还要亲吗！亲到交尾吗！
“银色尾巴好看吗？”
玫黎眼神一亮, “好看！”
言思慕平静地看着它。
它用尾巴尖儿挡住了自己的嘴, 顺带挡住了眼。
言思慕神色依旧平静。
平静地调出光脑的摄像头，调成静音, 拍了一张照片。
平静地挪开眼，熟练地打开光网论坛，将光脑显示屏幕调成隐形，找到自己的帖子，将照片发了出去——“傻鱼做了错事, 被我拆穿后。（配图）”
平静地看着自己更新的内容激起一众鬼哭狼嚎。
【萧雨歇：啊啊啊啊！傻鱼这是什么可爱到爆的爱称！】
【哈哈哈哈：这是吃了多少可爱多长大的？】
【甜甜圈：明明长了一张霸道总裁的脸，却该死的甜美！】
……
言思慕不香了。
玫黎将尾巴挪开一点点，看向言思慕。
言思慕不看它了。
言思慕果然还在生气。
所以它要继续亲~
它悄悄把尾巴挪开，身体蓄势。
一，二，三，冲！
“啪！”
言思慕脸一侧，玫黎只咬到了一撮头发。
然后这撮头发被它整齐地咬断，在一众整齐茂盛的头发中有一小块营养不良。
正想再接再厉的玫黎看着他的头发眼神一亮，它伸手摸向他的头发，尖锐的指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头发不齐，它帮他！
“砰！”言思慕手腕一横，一把匕首从护腕中弹出，拦在了它的手前，“别动。”
玫黎的手顿住，连晃悠的尾巴尖儿都一起顿住，皱眉盯着言思慕。
它不动。
它真的不动了。
你不要生气，不要伤害自己。
人鱼和人类果然是两个物种，哄人鱼的方法不是所有都能用来哄人类。
言思慕侧头看向玻璃上映着的左侧头发“营养不良”的自己，沉默了。
这是第几次？
他是不是太纵容它了？
“哒！”扶手的暗格弹出。
他取出一瓶生发剂一饮而尽，黑色的头发迅速长出，柔顺地垂在肩头，衬得他白皙的面容尽显精致。
虽然左侧的头发还是“营养不良”。
“咔——”轮椅两侧的机械手臂动了起来，一个将长发捞起，一个装备上大剪刀。
它会剪！
让它来！
玫黎尾巴尖儿晃了一下，还是没敢动。
等到言思慕“理发”完毕，转过头来，它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言思慕注视着它。
没有将鱼从沙发上捞起抱入怀中，反而后退了一步，离它的手更远了些。
玫黎没动。
它不敢动。
它能感觉到，言思慕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了。
“言思慕……”
“我说……你问。”
玫黎看着言思慕苍白的双腿。
它不明白言思慕为什么生气，但它现在可以问了！可以解释了！可以用人类的话解释了！可以让言思慕听懂他的解释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能干着急。
它知道言思慕可能会因为腿上出现鱼鳞生气，但还是没想明白。
鱼鳞不好看吗？言思慕的鱼鳞还是最高贵的银色！传说中最适合当王的伴侣的美人鱼的颜色！
言思慕也注视着自己的双腿，扯过一旁的薄被，将它盖住，“我会变成人鱼？”
“会变成人鱼！”玫黎将尾巴伸到言思慕身旁，小心翼翼地挨着他。
看！它的鱼尾多好看！言思慕的鱼尾比它的更好看！
言思慕又坐远了一点，离那条亮晶晶的鱼尾更远了一点，“还能变回来吗？”
“不能。”玫黎失望地收回眼，皱起眉。
变成人鱼后，为什么要变回去？
言思慕不想变成人鱼，言思慕想当人类。他热爱他的族人，自然也热爱他的族群。
它明白了。
玫黎双唇压紧，冲到他的面前，又在他抬眸看过来的沮丧的目光中停住，“你的腿……这样。”
言思慕伤心了，好伤心好伤心。
或许比起拥有完好的双腿，他更想当人类。
它想冲上前去，让他别伤心了，却又想起他的伤心是自己造成的，或许言思慕看见它会更伤心，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地解释。
“是因为你的血？”如果它的血治疗基因缺陷的后遗症是使人变成人鱼，那他研究出来的药剂……
“血和……圣石碎片。”玫黎看向他的心脏处，“没有圣石不会。”
圣石碎片？圣石？是因为他体内的圣石碎片，还是因为它体内的圣石？
前后不一，话有纰漏。
言思慕看向玫黎，“我的腿只能有变成人鱼才能痊愈？”
自然，不是。
玫黎沉默。
没有圣石洗礼，它的血是不能让言思慕变成人鱼的，言思慕双腿的痊愈速度也会变慢十倍。
它当然选更快的了！
更何况，言思慕答应会和它回洛佩斯的！人类进入洛佩斯是会变成人鱼的！言思慕迟早会变成人鱼的！
可言思慕不想变成人鱼……
那……
言思慕按住胸膛，按住自心脏中升腾起的熊熊怒火，手心却被衣服口袋中的硬物咯了一下，是玫黎送给他的鱼鳞。
怒火并未冲破理智，他注视着玫黎，思考着原因，“为什——”
“言思慕。”他的话被玫黎的声音打断。
许久没见的冰冷火焰重新跳跃在它火红色的双眸中，“人类进入洛佩斯，会变成人鱼……”
你知道吗？
你不想变成人鱼，是不是也不想和我回洛佩斯……是不是，在骗我？
它注视着言思慕，等着言思慕的回答。
言思慕也注视着它，等着它的下一句。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望着玫黎期待的眼神，言思慕明白过来，它刚刚说的是个问句。
“我知道。”
言思慕知道！
言思慕说他知道！
言思慕不想和他回去！
言思慕在骗他！
火红的鱼尾朝言思慕当头劈下，言思慕没动。
他在心中算了鱼尾劈下的轨迹，最后落下的位置，连他一根头发都沾不到。
被背叛设计即将变成人鱼的愤怒被另一种情绪压下——对玫黎变化的疑惑。
玫黎一尾巴拍在沙发上，将沙发五马分尸。坐在沙发上的言思慕向下摔去，火红的鱼尾违背主人意愿地迅速挪动了一下，垫在地上，接住了他。
玫黎：！它的尾巴！
言思慕看进玫黎的一双眸子。
那双眸中，既冰冷，又委屈，奶凶依旧。
“过来。”
言思慕叫它过去！
玫黎的双眼亮了一瞬，又恢复冰冷，蹙着眉头一下窜到了他身前。
傻鱼。
“生气吗？”
玫黎皱着眉点头。
“我也很生气。”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熊熊燃烧的被背叛的怒火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你不想……变人鱼。”玫黎的眼中的火焰燃得更盛。
“但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玫黎眼中燃烧的火焰一顿。
“告诉我。”言思慕注视着它，循循善诱。疯狂被死死地压抑在平静的海面下。
“你答应了！”
“要一起回——洛佩斯。”
言思慕锁起眉，他什么时候——
“我，你研究；你，我回去！”
它任他研究，他跟它回去？
言思慕松开眉头。
他想起来了。
他曾和玫黎因为去洛佩斯争执过，争执过后，他让它走。它没走，反而送上了自己的血液。
他以为是它愿为自己留下，没想到是个误会。
“为什么让我变成人鱼？”
“好得更快！”
这也是个误会。
这两个误会，一个解开了他的心结，一个却带来了另一个更大的结。
言思慕抬手，遮住玫黎的眼。
热热的。
玫黎脸情不自禁地贴了上去，歪过去歪过来，蹭啊蹭。
“我没有答应。”
玫黎动作一顿。
“我答应的是，你作为我的伴侣为我留下。”
所以——
言思慕没有骗它？
它误会了？言思慕也误会了？
玫黎心中的怒火被喜悦取代，言思慕没有骗它！
但只喜悦了一瞬，它就想起——都是误会，言思慕没答应和它回去，又焉了下来。
可是言思慕变成人鱼了啊！
言思慕不是人类了！
玫黎想通这一点，又重新恢复活力，将蒙住它双眼的手扒拉下来，看向他的双腿。
言思慕也看向自己的双腿，“如果我不继续治疗，还会变成人鱼吗？”
玫黎点头又摇头，“腿，鳞片。”
“腿上会长满鳞片？”
玫黎点头。
“会变成鱼尾吗？”
玫黎想点头骗他和它回去，但最终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它不想看到言思慕伤心。
言思慕笑了。
玫黎伤心了。
“我不会和你回去，现在你再选一次。是掏出我的心脏取出碎片，还是离开，或是留下。”
“留下”二字他说得极轻，轻到不报希望。
他没说让玫黎在洛佩斯等他，因为他给不起承诺。
如果一切顺利，他还活着……再说吧。
他往地下研究室走去，将自己投入到紧张的研究中，既是逃避，也是面对。而这次的研究对象，是他自己。
它是人鱼族的王，言思慕又不是人类族的王，烦！玫黎几尾巴甩下，将本就四分五裂的沙发彻底粉碎。
一天。
三天。
五天。
半月。
一月。
言思慕还没从地下研究室出来。
言思慕是不是不想见它了？
它不走，言思慕是不是不会出来？
它就不走！
洛佩斯还能坚持一阵子。
“啪！”它的鱼尾重重拍下，在池塘中荡起水花，泼了旁边在小游泳池的乌落一脸。
“呜纳……”
玫黎晃荡的鱼尾顿住。
它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族人的求救声！
言思慕不是说它的族人都在旁边的研究所中了？
“噗！砰！”玫黎自水中跃起，撞破别墅的层层防护罩，遁着声音冲去。
怒火在它眼中熊熊燃烧。
该死！
……
“呜！”
地下研究所中，言思慕手腕的光脑突然不停地颤抖起来，是来自凌峰的紧急通讯。
他屏蔽了光网和所有通讯，只有紧急通讯才能打进来。
一接通，凌峰急促的声音和现场劈里啪啦的响声就传了进来，“你家玫黎来砸帝国星舰了！像疯了一样！我也在攻击范围内！”
“保护它，我马上来。”
“啥？”
凌峰看着被挂断的通讯，抓狂。组长你听清楚没有，是你家玫黎在砸星舰，不是星舰在砸它！你难道不觉得我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吗？操！组长你跑快点，不然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了！
“吱呀——”
他抬头，就见坚固的金属房屋摇摇欲坠，而门距离他十米远，窗户只有一米，但他在第二十层。
操！他凌空跳起，撞破窗户，跳了下去。
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一个大的泡泡从他腰间弹出，将他包裹了进去。
“砰！”泡泡砸在地上，翻滚落了几圈，停了下来。活下来了，凌峰长舒了口气，迅速将泡泡收起，向安全的地方跑去。
跑了几步，他就加快了步伐。
因为他看到玫黎就立在不远处，一架架空间泯灭炮对准了它。
操！
他挡在玫黎身前，“你们别冲动。”
“我们冲动？”帝国驻地负责人帝亚当阴沉着脸，反问道。它袭击帝国星舰，就算他将它击毙，联邦也不会说什么，帝国更不会说什么，而被人捧上天的言思慕的研究将彻底终止！
凌峰心中怪不好意思的，但谁让组长要他护着玫黎呢？真是见色忘义！“言组长正在赶来，他会给你们交代的。”
“该死！”
身后双重奏响起，让凌峰越发抓狂，小祖宗不要作死啊！
看着一架架正在充能的空间泯灭炮，他垂死挣扎，“停下！”
没用！
没人听他的。
凌峰放弃挣扎，他死了，组长会为他报仇的！
“轰！”一座星舰从空中落下，挡在了他们身前。
“咔哒！”言思慕滑着轮椅滑了下来，“停下。”
无数星舰出现在帝国驻地附近，将他们包围，一架架空间泯灭炮充能完毕，对准了他们。
“联邦可和帝国不一样。”言思慕挡在玫黎身前，平静地注视着帝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