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慕看到了它眼中的焦急。
那双火红的眸子亮得吓人，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然而它叼住他手的力度是那样轻柔。
唾液顺着被锋利的牙齿割开缝隙渗透进去，伤口愈合的酥痒和血肉撕扯的痛楚同时传来。
再不取下手套，他的肉就要和手套长一起了。
“组长，小心。”耳麦中，凌峰严肃的声音响起。美人鱼以血为食，万一没忍受住诱惑……
“砰！”实验室和观察室的灯同时黑了，观察室的光屏全部黑屏，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观察室中，经历了诸多事物，屏息凝神，精神高度集中的研究员们险些心态崩塌。
幸好，黑暗中，言思慕的声音自耳麦中传来，成了支撑众人的一道光，“没事，不要动。”
黑暗中，言思慕抽回被玫黎叼着的手。
玫黎叼着他手的力度是真的很轻，轻到他一抽，就抽出来了。
“撕拉——”他拉住手套一角，直接暴力撕开。血肉被拉扯得鲜血淋漓，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爆发出来。
仿佛正在被灼烧的火热感涌入大脑，言思慕面不改色，还能忍受。
下一秒，灼热的刺痛被冰凉湿润的触感缓解，被微痒酥麻取代。
言思慕低头，黑暗中，他只能看见玫黎的轮廓。
“咔嚓——”银白轮椅上的暗格弹出，“卡兹。”银白轮椅旁的机械手臂伸出，将暗格中的特制墨镜取出，穿过漫长的实验室，戴在了言思慕脸上。
黑暗一下被驱散，但他还是看不见玫黎的脸。因为它正埋在他鲜血淋漓的手上，用后脑勺对着他。
冰凉柔软滑腻的触感自手指朝上一点点细致的覆盖，连指缝都未放过，像是幼小却凶狠的小兽要将他一寸寸吞吃入肚，又像是一块正在被品尝的糕点。
他心跳微微加快，血液中散发出只有玫黎能闻到的醉人的香味。
舔完手背，玫黎眼中的焦急稍微退下些许，刚刚言思慕的手上就没一块完好的皮肤，它都不敢碰，只能伸着脖子一点一点地啄。万一言思慕被它锋利的爪子抓伤了怎么办？万一又多了新的伤口怎么办？万一……
人类好脆弱！
现在它可以碰了！玫黎小心翼翼收敛起锋利的指甲，用柔软的指腹触上已经愈合的手背，将言思慕的手翻了过来，双手捧着他的手，脸埋入他的手心中，继续“治疗”。
黑暗中，言思慕平静地看着，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血液中散发出的味道也越发甜香。
他的手动了动，手掌触到了它的额头，手指尖则触到了它的下巴。它的脸竟然只有他的手掌大小，是它的脸太小，还是他的手太大？
不，实验数据表明，他手的大小是正常人类水平，是它的脸太小，小到不可思议。
言思慕心脏中的那种被威胁的感觉陡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惜。
这怜惜来得莫名其妙。
言思慕以前从未养过宠物，但也知道人类会对于那种弱小得一只手掌都能捧起的生物，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怜惜。
但玫黎分明既不弱小，也不能一只手掌就捧起来，顶多——言思慕指尖在它的下巴上下划动了一下——能一只手掌捧起它的脸。
别闹。美人鱼微微扬起了头，想要躲过他的指尖，却被言思慕误会了。
舒服？言思慕的指腹一下下在玫黎下巴划了起来。他想起《宠物驯养指南》上的一句话：一个合格的主人要对宠物有求必应。有求，必应。他的指尖划动得越发轻柔。
痒。
言思慕这是？
玫黎认真地思考着，族里的雄性人鱼受伤后都会在雌性人鱼身上亲亲摸摸，说这样就不痛了。
思考完毕，它认真地得出结论，言思慕这是，痛到了，在向它撒娇吗？因为害羞，不敢亲亲，只敢摸摸？
它低头，学着族中安慰受伤雄性人鱼的雌性人鱼，在言思慕手心轻轻亲了一下。
亲亲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