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炎炎, 日光倾泻满地,不过晨间,已是亮堂堂的一片, 带着水汽的晨风拂过梧桐树,枝叶晃动, 日光零碎, 投入室内,落了一地。

  此时只见得一个身形玲珑的少女,撒娇似的抱住一个高大的男人, 整个人几乎都挂在男人身上,软糯糯道:“二爷,从前天你就一直绷着脸,到底怎么了?”

  明明她已经舍身陪君子了,咳咳, 也不算舍身,总之这只老狐狸借着写信那日,半哄半骗,害她手一直酸到现在。

  难不成因为最后一步没做,所以他不开心?

  沈二爷垂眸看着少女, 小姑娘眼底露出讨好的笑意, 像只讨要小鱼干的猫儿,明明他才是这只猫儿的饲主, 如今她却要去见别的男人。

  他敛了眉眼, 垂在身侧的手掌微收,玉珠碰撞, 发出清脆的声响,半晌才道:“我没事, 不过演戏而已。”

  阮绾见状,原本抱着男人的手,力度更紧了几分,她的直觉告诉他,沈二爷一定有事。

  前日他们收到顾逸明的信,里面提到了她谋划之事,事情紧急,那个小倌如今处境危险,今日便要出门,她便着青眉给段秉言递了信。

  从那日开始,她便同沈二爷提出演戏,做出一副在里恩爱,在外冷战的错觉,男人不悦,一直闹别扭。

  她眸子追随着男人,歪头笑道:“二爷,莫不是在意我去见段秉言?”

  沈二爷被少女戳中心事,轻咳了一声,淡淡道:“你是我妻,只是去见一面而已,这没什么。”

  “嗯……原来这样,我还希望二爷陪我一起,既然二爷这么说,那我就一个人去吧。”阮绾自然是看出男人不自在,想看看他反应,故意笑道。

  言罢,松了手,转身便要离开,下一瞬手腕被男人拉住,她微微侧目,沈二爷眉间微皱,紧紧扣住少女手腕。

  阮绾勾唇,笑眼弯弯盯着男人,沈二爷摩挲着少女如白玉般细腻的手腕,沉声道:“绾绾,我在意。”

  与其说在意,不如说怕失去,少女和段秉言是青梅竹马,他不过是一个没人看得上的老男人罢了,若段秉言对少女穷追猛打,她会动心吗?

  而且,段秉言又是少女的青梅竹马,他……没有把握。

  阮绾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回身看向男人,指尖勾了勾男人的掌心,笑眼弯弯道:“我如今是二爷的妻,我爱之人……是你,怎么会再爱上其他人呢?”

  少女言语直白热烈,沈二爷原本温凉的眸子,也染了丝丝灼热的情意,他单手少女抱起,犹如抱孩子一般,将人托在怀中,沉声道:“绾绾,再说一遍,我爱听。”

  阮绾的小手攀在男人颈肩处,她专注地凝视着男人,从眉眼到薄唇,不落下任何一处,她没想到,沈二爷对她的喜欢,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她微微低头,wen在男人眉间,小手捧着男人的脑袋,她移开唇,便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不由小脸一热,羞道:“只喜欢你,一辈子也不会改变,二爷若是不信,拉钩盖章。”

  沈二爷没想到少女会主动吻他,眼中当即就晕开温柔的笑意,怜爱地吻了吻少女掌心,嗓音喑哑道:“好,我信。”

  不待阮绾开口,男人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少女,温柔道:“你一个人去见他,我不放心,必要时,行必要事。”

  阮绾接过匕首,沉甸甸的,如同男人的心意,她将匕首放入怀里,拉了拉男人的手,亲昵道:“就算有匕首,也不及二爷,二爷和我一起去,你若不去,我也害怕,只有二爷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阮绾虽然看了很多话本,但还从未说出口,如今身临其中,方才知道,原来说情话,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少女小脸通红,娇靥宛若石榴花,娇嫩欲滴,他碰了碰少女下巴,温和道:“看多了话本,怎么还会害羞?”

  “嗯,因为……因为……喜欢。”阮绾支支吾吾,沉溺在男人温柔如水的目光里,心里悸动,让她几乎chan抖。

  “嗯。喜欢什么?”沈二爷顺着问道,像是哄孩子一般,耐心十足,

  阮绾闻言,看着男人明知故问的模样,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然而为何她的心,像是鹿儿乱撞,快要跳出来一样。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喃喃道:“这里喜欢二爷。”

  言罢,男人唇边勾起一抹笑,她羞得将人埋在男人颈肩,像是含羞草一般,轻轻触碰,就敛了叶子。

  沈二爷从未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孩子,让他时刻都无法把控心里暴涌的占有欲,他想看着怀里的含羞草在他shen下合拢叶子,又慢慢绽开。

  “为夫的此处,还有此处,也喜欢绾绾。”男人牵着少女的手覆上他心口,继而又往那处移去,那两处,都在跳着,等着少女安抚。

  阮绾的掌心,能够感受到脉搏的跳动,还有滚/烫的温度,像是要灼穿她的心一般。

  她惊得面红耳赤,连忙看向房门,见房门紧闭,方才松了一口气,嗔怒道:“二爷,你老是想着这些,老/流/氓!”

  “嗯,只对绾绾如此,前几日绾绾说的奖励,到了该讨要的时候了,只要绾绾愿意,我随时随地,都能让绾绾满意。”沈二爷凤目微眯,手掌慢而有力的摩挲着少女腰肢,犹如点火一般,惹得阮绾心尖发颤。

  阮绾闻言,一把拍开老狐狸的爪子,急急道:“我们今日还有事呢,等……等晚上回来吧。”

  “好,一切听绾绾的。”沈二爷目的达成,笑着颔首,他自然不是现在就要,不过若是少女允许,现在也未尝不可。

  阮绾看着男人眼底露出得逞的笑意,后知后觉,这是踏入他的圈套,气得用小拳头锤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二爷耍赖!”

  “晚上绾绾欺负回来便是。”沈二爷笑得肆意,原本眉间的温和之意,被浓烈的yu念和占有取代。

  阮绾对沈二爷的厚脸皮彻底没招,她将脑袋搁在男人颈间,把玩着男人腕间的玉珠,懒懒道:“二爷,二爷。”

  沈二爷看着怀里小孩拖长尾音撒娇的模样,像是猫儿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袒露着白嫩的肚皮,男人薄唇微勾,嗓音低沉道:“绾绾今日怎么如此粘人?”

  阮绾闻言,笑得开心,伸出小手摸了摸男人的下巴,嘟囔道:“因为太喜欢你,要是能变成二爷身上的挂件就好了,这下我便不用走路,可以省好多事儿呢。”

  她话音一落,惹得男人眉眼染了笑意,此时外头传来青棠的声音道:“姑娘,马车备好了。”

  阮绾闻言,连忙道:“二爷,你放我下来,我们赶紧走吧。”

  沈二爷看着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小脸红得厉害,他起了逗弄之意,伏在少女耳边,沉声道:“绾绾,我们此刻,倒像是偷qing一般。”

  “沈彦恺!你……你是君子!君子怎能……能说这种话?”阮绾看着男人薄唇微勾,又羞又气,眸子睁得圆圆的瞪着男人。

  沈二爷看着小妻子横眉竖目的可爱模样,不由捂着眉眼,沉声失笑,“绾绾,真是可爱。”

  可他先是男人,后是君子。

  阮绾气鼓鼓瞥了一眼男人,也懒得理他,收拾完毕,便蹬着短腿出了门,沈二爷看着小妻子头也不回,凤目含笑,迈着长腿跟了上去。

  她一出房门,便看到青眉等在门口,一副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

  阮绾瞬间敛了眼底笑意,微微侧身,冷冷朝着身后道:“二爷慎言,你我还未熟悉到那种地步,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可说。”

  沈二爷听得少女声色一变,他抬眼看去,便看到少女转头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阮小姐所言甚是。”

  言罢,沈二爷冷脸离开,阮绾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一空,虽知道是演戏,但她不免还是会在意。

  不待她多想,青眉走上来,低声安慰道:“姑娘,您别伤心,段公子还在等着您呢,二爷不珍惜您,总有人珍惜您。”

  阮绾敛了眼底深意,叹道:“青眉,还是你懂我,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听了旁人谗言,这才……这才远离你,你不会生我气吧?”

  “姑娘严重了,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怎敢生您的气?奴婢还以为您……您真的讨厌奴婢了呢。”青眉看着阮绾恳切的目光,连忙摇头解释,言罢,有意无意看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青棠。

  青眉其实怀疑阮绾为何对她突然转变态度,然而昨日阮绾悄悄给她塞了一封信,让她偷偷送给段秉言,约段秉言出门。

  她这几日一直找时间为段秉言说好话,不曾想阮绾竟然主动开口,她原先还不敢信,谁知偷听到半夜偷听道阮绾和沈二爷吵架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故意遮掩,但阮绾让她递信,心里疑虑消除了七七八八了。

  “唉,我之前生他的气,所以便故意同沈二爷交好,可沈二爷并不喜欢我,更甚在我身子不适时去找别的女子,若不是沈鸿光截胡,他怕是还要纳妾呢,我的命,好苦哇。”阮绾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擦了擦没有泪的眼角,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青眉看着眼前阮绾的模样,她此时此刻,终于看到了那个曾经对她推心置腹的姑娘,心里大喜,她还真以为阮绾便聪明了,如今一看,还是老样子。

  “奴婢以为他真的疼爱姑娘,不曾想沈二爷竟是如此货色,不过好在,段公子一直等着您呢,昨夜奴婢送了信去,段公子甚是高兴,如今怕是已经在酒楼等着您了。”青眉眉开眼笑,一边说着,一边扶过阮绾的手。

  阮绾笑着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此时青棠走来,笑道:“姑娘,您要出门么?可要奴婢陪您一起?”

  不待阮绾开口,一旁的青眉冷冷瞥了青棠一眼,面露难色道:“有我陪着姑娘,不劳你费心,如今你连差事,都要当着姑娘的面抢了吗?以前是我心软,青棠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青棠没想到青眉会当着自家姑娘的面说这些,她急急道:“姑娘,奴婢并没抢青眉差事,奴婢只是担心您而已。”

  阮绾闻言,目光微沉,看了两人一眼,此时青眉以为阮绾生气了,连忙道:“姑娘,奴婢只是觉得委屈,一时口快,您不会责怪奴婢吧?”

  “好了,计较这些做什么,今日青眉陪我出门,青棠,你守好院子。”阮绾淡淡扔下一句话,便朝着门口走去。

  青眉示威似的看了一眼青棠,眼底露出炫耀的笑意,青棠摇了摇头,并不理会她,而是看向阮绾的背影,面露担忧之意。

  阮绾带着青眉出了沈府,便坐着马车,朝福满酒楼而去,此时顾逸明已经安排好一切了,沈二爷一刻钟后便从沈府出发。

  她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然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有股不安感,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此时酒楼内,有个男子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低声道:“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一个黑衣人恭敬道:“回公子,已经埋伏在酒楼周围,等会儿只要她一出酒楼,就能将她劫走。”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人退下,继而看向窗外,低喃道:“绾绾,此次,你只能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眉:信我,姑娘和沈二爷天天晚上都吵架。

  段男二:我信。

  沈二爷:???嗯,的确是。每晚吵架,还动手了。

  绾绾:……(揉着发酸的手臂,白了沈二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