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景然抓紧了手里的喂食器, 瞬间卡在原地。

  谢珩听见声音,慢慢抬起眼, 两道视线相交, 景然顿时心虚目移,脚趾不自觉地在拖鞋内紧抠。

  他的心脏狂跳,一边战战兢兢地试探道:“怎么了?”

  谢珩捏着杯子, 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像是要把人从里到外洞穿。

  景然此刻有一种被扒光扔在街上的局促感, 几乎要上前先一步认罪, 但没等他实行,谢珩顿了一会儿, 道:“这个杯子从哪来的?”

  景然被自己的心跳声震的耳朵疼, 心虚道:“从家里带来的。”

  谢珩把杯子放下, “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景然从谢珩把杯子放下后, 悬着的心才开始回落, 谢珩淡淡掀起眼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景然没忍住搓了搓脸:“有吗?我是怕你掉下去摔了。”

  谢珩轻嗤一声:“我还没有那么笨手笨脚。”

  景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走到谢珩身边,把喂食器放上后, 赶紧把这枚定时炸弹拿出来。

  猝不及防地, 谢珩忽地在后方问:“这杯子谁送你的?”

  景然一颗扑腾的小心脏顿时到了嗓子眼,谢珩接着道:“LZY,缩写,应该是人名吧?”

  景然赶紧把杯子旋转过来, 定睛一暼, 才发现杯子背面写着大大的缩写, 他之前压根没仔细看。

  他吞了口口水, 即使背对着谢珩,依然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

  顿了几秒,他故作镇定道:“忘了,不知道是哪个朋友了,应该是过生日时送的,礼物比较多,好些都忘记了。”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谢珩没出声,他悄悄用余光往后暼,谢珩半边脸隐在视线盲区,独留半边脸,表情晦暗不明。

  其实他不撒谎也可以,但以谢珩目前所表现出的占有欲,他拿不准。

  谢珩是骄傲的人,从原剧情就知道,即使对自己不是喜欢,在被挑战到底线时,也会产生很强的占有欲。

  说白了,谢珩就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让别人碰。

  而很显然,景然就被划到了“自己东西”一类中。

  虽然他顺利跑路这件事,少不了白月光的推波助澜,但是现在他还不需要节外生枝。

  景然理完思路,觉得非常可行,就在他马上要在沉默中窒息时,谢珩只是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轻嗤道:“不愧是鱼的记忆。”

  “……”

  顺利混过去,景然想把杯子藏好,手指忽的一顿。

  如果现在藏起来,岂不是看起来更加有古怪,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当即往杯子里盛了点水,悄咪咪放在了鸟笼的一旁。

  回到书房,谢珩给秘书传过去了一张图片,是刚才那只杯子的图片,然后调出来了一份资料,

  在和景然联姻前,他就查过景然,但没有仔细看,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背景,就放在了文件夹深处。

  现在再次调出来,他仔细看了看文件夹上的一寸照片,照片中的人长相与现在一致,却面无表情,透出一丝高傲与尖刻,与现在的气质天差地别。

  他轻轻蹙眉,点击鼠标往下滑,细细看着面前的资料,从小时候一岁起,到如今,都平平无奇,直到视线滑落到最后一页。

  陆朝远。

  舌尖上滚过这三个字眼,他看向下方。

  陆朝远,24岁,与景然青梅竹马,18岁出国留学,毕业后留在A国。

  陆朝远,LZY。

  他垂眸,浓密地睫毛落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他早在看到那瓷杯时就有了猜想,但没想到事情想的比他还要严重。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景然至今还留着那个杯子,说话时眼神躲闪,不过是为这杯子的真实主人打掩护罢了。

  他捏紧了手指,一股难以言喻地酸涩涌上心头。

  景然说过许多次喜欢,无论是在醉酒,还是在清醒,他总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景然离自己很近。

  但……他的目光移到资料上,陆朝远的名字旁有一张证件照片,笑容无比刺眼,像是在赤裸裸地嘲笑他想得太多,他只不过是景然权衡利弊以后,选择委曲求全的对象,而真爱,则是这个远走高飞的青梅竹马。

  谢珩本以为自己会愤怒景然的欺骗,但愤怒过后,更多的是无力与彷徨。

  在明白自己心意以后,他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从前他只知景然只是不爱,却不敢设想,景然心底有爱的人。

  酸涩如同潮水般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静坐在原地,自嘲一笑,明明是五月的天,却觉得仿佛提早迈入冬日。

  第二天一早,景然就被敲门声吵醒。

  他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拉开门,就见谢珩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

  他刚醒,甚至衣服都来不及整理,露出大片雪白的锁骨,谢珩的眸色一暗,喉结滚动,景然扒着门框,迷糊道:“怎么了?”

  谢珩移开目光,不动声色道:“今天你去公司吗?”

  景然有些懵的脑子在听到公司后顿时醒了,他现在作为谢氏的挂牌员工,确实应该去看看,毕竟现在他是工作室的顺位第一管理人。

  抛开这个,景然也想去看看谢氏的内部,上次他去看,也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他欣然点头,忙道:“那我去洗漱一下。”

  洗漱过后,他和谢珩一起去公司。

  再次来到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从黑色迈巴赫下来,他跟在谢珩一旁,两人外表都无比出色,一同踏入楼内后,吸引员工们纷纷侧目。

  景然按耐住好奇心,规规矩矩的不发一言,他知道谢珩在外一向是以高冷无情示人,故而为了搭配,他也要表现地无比高冷。

  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间后,他才卸下一口气。

  他看了看谢珩,抠了抠手:“我跟着你一起进电梯间,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谢珩:“?有什么不好。”

  景然暗暗纠结:“他们看见我这个新人跟着你进来,肯定怀疑我是关系户,不过我确实是关系户,被怀疑也是正常。”

  谢珩:“挺有自知之明。”

  “……”景然无视掉谢珩的嘲讽,“堂堂总裁竟然带关系户光明正大地上专用电梯。”

  他歪了歪脑袋,奇思妙想道:“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你的小情?”

  谢珩:“……”

  他抽了抽嘴角,静默片刻,“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景然迅速支棱:“我也觉得。”

  谢珩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脸,垂眸淡声:“但很遗憾,他们知道你是谁。”

  景然轻轻“啊——”了一声,说不清的遗憾。

  谢珩警告:“别作妖。”

  景然藏起自己那点小九九:“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我应该喊你什么?是不是要表现出比较亲昵地状态,好彰显家庭和睦。”

  谢珩正要否决,景然已经脱口而出一句“老公”。

  谢珩表情微凝,一直深藏的情绪仿佛被从外打通了一道口,隐隐有崩塌之势。

  他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只是因为这一声随意的“老公”。

  景然还在一旁纠结:“叫老公行吗?还是叫老板,不过老板太生疏,珩珩?不行,太腻歪,有损形象,哥哥?叫哥哥行吗,他们不会以为我是你亲弟弟吧,要不还是叫老公?”

  他絮絮叨叨叭叭了许多,叭叭完才想起询问谢珩的意见,当即转过头,本以为谢珩肯定不屑一顾,却猝不及防地冲进了谢珩的视线里。

  谢珩的瞳色很深,双眼皮褶皱流畅,眉骨立体,搭配上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颌,看起来薄情又冷静。但其实单看眼睛认真时,看谁都深情。

  景然被蛊了一秒,回过神,谢珩紧抿着嘴唇,又松开,因为背着光,神色复杂难明,半晌,颔首道:“可以。”

  “嗯?”景然微微瞪大眼睛。

  其实在刚刚假设前,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被谢珩否决后该用什么说辞。因为在此之前,谢珩很讨厌他说这个称呼。

  他怔了片刻,善解人意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谢珩的心尖一抖,在这一瞬,几乎要以为景然洞察了他的内心,但很快,他看着那一片纯净地黑眸,扯起嘴角:“又搞什么名堂?”

  景然“嘿嘿”一笑,羞涩垂眸:“不然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谢珩表情一冷,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警告道:“再贫嘴,就让你跟在我身边一直叫这个称呼。”

  景然瞬间老实。

  他是懂社死的。

  原工作室的员工被安排在了十六楼,而谢珩的办公室在高层,于是等电梯来到十六层,景然下了电梯,和谢珩挥手。

  谢珩没什么表示,景然走到了自己工位。

  他配了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原工作室的员工见了他,都热情的打了招呼,他就偷偷溜回自己办公室摸鱼。

  在大公司带薪光明正大的摸鱼,就是刺激。

  临近中午,景然和段行飞打了个电话。

  开门见山道:“饭否。”

  段行飞答应的很快:“行啊,你在哪呢?”

  景然道:“在谢氏集团上班。”

  段行飞顿时蔫了一下:“哦,那你中午岂不是要和谢珩一起吃?”

  “不用呀。”景然道,“我们可以一块吃。”

  段行飞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那还是算了吧,如果我去了,某人要不乐意了。”

  景然疑惑:“谁会不乐意?”

  段行飞摇摇头:“哎呀,你还是太年轻啊……”

  然后在景然一脸懵地状态下挂了电话,刚挂掉,谢珩的视频电话就接了进来。

  景然接通,在看到谢珩年轻英俊的脸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景然嘿嘿直笑:“坐在顶层的总裁亲自和我这个小员工打电话。”

  谢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笑道:“那小员工愿不愿意和总裁一起去吃饭?”

  “当然愿意。”景然轻快,“去哪吃?”

  谢珩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景然惋惜:“这家餐厅很不错,段行飞也喜欢,不过刚才我喊他,他不肯来。”

  谢珩眸光一闪:“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诶?”

  谢珩淡淡:“他肯定是在心虚把工作室高价卖给我。”

  “哦。”景然了然点头,随即又啧啧称奇,“没想到他在你面前脸皮这么薄,明明看起来是上街|裸|奔都不会心虚的人。”

  “……”

  吃过饭,景然又回去上班,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一天班,并且坚持摸鱼,下班时非但没有觉得疲惫,甚至有些爽。

  那种带薪摸鱼的爽。

  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下班后,他和工作室的员工挥手,哒哒哒跑到谢珩的车前,坐上了副驾驶。

  然后感觉更爽了。

  摸了一天鱼,回家还要老板送,这种爽感,是言语无法形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满足地系上安全带。

  谢珩侧目看他:“心情很好?”

  景然点头,转过身:“老板。”

  谢珩蹙眉:“不在公司又发什么疯。”

  景然晃了晃他的衣角:“快答应一声。”

  谢珩暼见那细白的手指,像是被猫轻轻挠了一下,眸中柔软了一瞬,道:“怎么了。”

  景然瞬间咯咯咯笑起来。

  更爽了,老板是他的专属司机耶。

  车开到一半,景然才觉得有些不对头。

  这不是回家的路线。

  谢珩道:“今天不回家吃饭,去外面吃。”

  然后领他到了一家高级餐厅。

  这是一家以高闻名的餐厅,总共有二十六层高,谢珩定了顶层的餐位,乘坐电梯上去,外侧墙壁是全景玻璃,景然走过去,趴在玻璃上往下看,能鸟瞰俯瞰半个城市。

  已是傍晚,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地缀在夜幕,景然“哇”了一声,还没看够,就被谢珩拎着后脖领拎到了座位上。

  谢珩:“一会儿再看,先吃饭。”

  景然听话坐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凑上前道:“刚才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见到夜景餐厅就这么夸张,太没有豪门风范了。

  谢珩淡淡:“没有。”

  景然:“你刚才是不是在偷偷憋笑?”

  谢珩一顿:“没笑你。”

  景然疑惑:“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

  谢珩冷静,把菜推到他面前:“你看错了,快吃饭。”

  景然“哦”了一声,瞬间被美食诱惑,开始低头吃饭。

  谢珩这才抬眼,景然吃得很认真,头埋的低低的,只能看到一个乖巧的发旋。

  他抿了抿唇,景然刚才没看错,他确实笑了。

  只不过,他为什么笑……

  璀璨夜光下,眼前人纯黑的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泓清泉,像是只漂亮的布偶猫猫,傻的格外真实。

  真实到……可爱。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觉得某个人可爱。

  谢珩低头抿了一口红酒,低声缓缓:“笨蛋。”

  景然瞬间瞪圆眼睛:“我听到了哦!”

  吃过饭,景然摸了摸滚圆的肚皮,觉得异常满足。

  正要和谢珩说话,下一瞬,窗外传来爆炸的巨响,“砰”的一声,巨型烟花在空中炸开,渲染整个天幕。

  景然的嘴巴变成了“O”型,忙扯扯谢珩的衣角:“哇,你快看!”

  谢珩“嗯”了一声,抬头,绚丽多彩的烟花隔着整面玻璃墙,美好的仿佛就在眼前,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景然忍不住站起身,小跑到玻璃墙前,趴在墙面上欣赏,一边欣赏,一边还不忘招呼谢珩:“来呀来呀。”

  谢珩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景然仰着脸看向天幕,楼下几层传来纷纷传来羡慕的惊呼。

  “我没猜错的话,这又是哪家霸道总裁为博美人一笑啊。”

  “大手笔,这种烟花一个就要两三万,现在放了几十个了。”

  “大手笔啊,羡慕了。”

  “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轮到我啊,霸道总裁爱上我哈哈哈。”

  景然耳力不错,楼下几层的人探出头,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谢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景然“嘿嘿”一笑:“这真是哪家霸道总裁为爱放烟花吗?”

  谢珩默不作声,景然道:“烟花很好看。”

  谢珩眉梢微动,正要松一口气时,景然又道:“但是烟花求婚也太土狗了哈哈哈哈哈哈。”

  土狗。

  简单的两个字,一向被捧至高位的谢霸道总裁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他抽了抽嘴角,景然惊呼一声,指着在眼前绽放的烟花:“这烟花好厉害,易拉环的形状都能做出来。”

  谢珩抬眼,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枚求婚戒指。

  土狗谢珩:“……”

  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丝绒盒,景然看的入迷,谢珩低哑的声线突然在背后响起:“景然。”

  他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声:“嗯?”

  “回头。”

  他闻声照做,只见谢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丝绒小盒子,修长的手指握住,谢珩递到他面前。

  “你的。”

  景然歪头:“我的?”

  “嗯。”谢珩垂眸,低声命令:“伸手。”

  景然乖乖伸手。

  谢珩把盒子打开,然后露出内里,一枚硕大的鸽子蛋在眼前绽放,水滴型的海蓝宝主石,外侧镶嵌一圈碎钻,戒身采用拉丝工艺,像是闭环的藤蔓,雕刻出一枚枚精致的藤叶,在顶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景然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那枚戒指已经从他的指尖,缓缓推入指根,完美契合,无比融洽。

  谢珩眼睫低垂,细白手指和海蓝宝交相辉映,他抬起眼,一字一顿:“圈住你了。”

  景然的心脏蓦地跳得很快,他分不清是因为这硕大的蓝宝石,还是因为谢珩这句意味不明的“圈住你了。”

  他指尖一颤,心如擂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向这小小戒指下的皮肤。

  谢珩拿出另一枚,那是一枚近乎素戒的款式,同样采用拉丝工艺,戒指最中心,点缀了一颗细碎的海蓝宝,低调极了,和景然的那枚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景然看着这两枚戒指,脑袋一抽,结巴道:“这两枚是买一送一吗?”

  谢珩一怔:“不是。”复又认真,“也是。”

  买一赠一,戒指不是,但。

  我是。

  景然懵懂抬头,显然没听懂他话外的意思,拿过那枚素戒,乖巧道:“我帮你带上吗?”

  谢珩伸出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看起来修长有力,能满足手控的一切妄想,景然缓缓把戒指推到指根:“好啦。”

  谢珩道:“没有好。”

  “诶?”

  “你应该说。”谢珩俯身,英俊的面孔贴近景然,“你圈住我了。”

  明明是公事公办的口味,却让人从中听出暧昧的低音。

  景然怔了一下,呐呐开口:“圈…圈住你了。”

  谢珩满意颔首,漫不经心地伸手,和景然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好看吗?”

  景然愣愣被握住,手上一阵温热的触感,他点头:“很好看,很闪。”

  谢珩:“那你喜欢么?”

  景然笑出两颗小虎牙,自然道:“喜欢呀,我喜欢这枚戒指,也喜欢你。”

  他脸上的笑意不假,话音落下的同时,天边炸起烟花,相声不绝于耳,景然瞬间被吸引注意力,惊呼:“快看!”

  谢珩垂眸,视线落在景然微微勾起的嘴角,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在烟花落下的时刻,他握紧了景然的手,喃喃低声:

  “骗子,小骗子。”

  “分明只是喜欢戒指。”

  “不喜欢我。”

  从餐厅回来后,景然意犹未尽地坐上车回家,刚才的一切已经随着时间被抛之脑后,但唯有手上的鸽子蛋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好闪!

  谢珩一开始还在默不作声地开车,直到景然第五次发出诡异的低笑声,他才终于开口:“这是一枚魔法戒指。”

  景然微微睁大眼:“诶?”

  谢珩睨了他一眼:“不然你怎么会从戴上,就止不住的偷笑。”

  景然:“……”

  他羞涩垂眸:“那我笑的尽量小声一点。”

  谢珩:“……”

  没老实一会儿,景然蓦地抬起头,道:“我知道了,刚才那个烟花根本不是什么易拉环,是戒指。”

  谢珩呼吸一滞:“所以呢。”

  “所以,你借着别人的烟花给我戒指。”景然思索,“这算不算是占便宜。”

  谢珩:“……”

  景然接着眼前一亮:“我们赚到了耶!”

  谢珩终是忍不住,嘴里抽了抽,极力克制:“闭嘴。”

  “哦。”

  ……

  隔天下午,谢珩要去出差。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谢珩的工作繁忙。

  送着谢珩到机场门口,景然和他挥手道别:“路上小心。”

  说完,他想了想,觉得此处应该煽情一些,补充道,“我会想你的。”

  谢珩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淡淡,“你看起来巴不得我赶紧走。”

  景然小脸一抖,被戳破了心思,严肃道:“胡说,在听见你要出差三天,我就觉得特别伤心。”

  他勉强扯平了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听见了吗,我的心在为你哭泣。”

  谢珩轻嗤一声上前几步,手指摁在他的嘴角,帮他撇下去,道:“那你哭两声给我看看。”

  景然为难抠手:“这不好吧……”

  谢珩:“哭。”

  景然无法,心一横,上前一个熊抱,抱住了谢珩劲瘦结实的窄腰,把脸蹭到谢珩的胸口,开始“呜呜呜”的假哭。

  谢珩下意识扣住他,怀中的人比他矮半个头,骨架却比他小一圈,此刻牢牢贴紧,淡淡的橙子香气萦绕鼻尖,让他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偏偏景然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怀里乱蹭,察觉到某个不妙的地方在逐渐产生反应,他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蓦地摁住怀细腰。

  “别动。”声音粗哑低沉。

  景然闻言果然不动了,他做这个动作本就是无计可施,谢珩发了话,他立刻老老实实停下来,

  谢珩捏着他后颈的软肉把他从怀里拎起来,拎远一点,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景然因为刚才的动作,白皙的脸蛋被蹭的绯红,不明就里地看向谢珩。

  “好了。”谢珩道,“回去吧。”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景然站在原地,望着谢珩宽阔高大的背影,一股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

  他之前说想是假的,但如今却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习惯吧。

  打车回了家,景然迅速和段行飞打了电话。

  大人不在家,那要做什么呢?

  当然要做一些之前谢珩不让做的刺激事情。

  两个小时以后——

  景然和段行飞坐在客厅的地上打电动。

  老公不在家,独自上火,火热难耐,一个人偷玩,LOL。

  景然打的飞起,期间完全忘记谢珩走之前的嘱咐,果断戒掉了午饭,并且把蒋姨劝回,晚饭都是在22点以后,段行飞回家后才想起来吃。

  待机时长高达11个小时的胃终于发出虚弱的咕噜声,景然爬起来,准备去吃饭,蒋姨见他起来:“少爷,要吃饭吗?”

  景然点头,蒋姨贴心道:“那我帮你热一下。”

  “谢谢蒋姨。”

  话音刚落,一直放在一旁的手机传来一阵提示音。

  他拿起一看,是谢珩的视频电话。

  他莫名一阵心虚,颇有种家长不在家,熊孩子自己一个作业没写,惨被查岗的紧张感。

  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他点开接通。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谢珩的脸,反而是半个电脑,和谢珩的上半身。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前,将摄像头摆正,景然这才发现,谢珩还在加班处理文件。

  而他在家无所事事,打了一整天游戏。

  他更加没脸面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这么晚,还在加班吗?”

  “嗯。”,谢珩淡淡,“我出差只能开线上会议,一些不着急的会让秘书处理,重要的文件只能自己看。”

  景然坐在餐桌前,把手机抵在杯子上:“那你快看完了吗?怎么这么多。”

  “快了。”谢珩回答的轻松,但景然知道,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他顿时有些愧疚,下一秒,谢珩转过身,将自己面向他,道:“吃饭了吗?”

  愧疚瞬间消失,转而被心虚取代。

  景然的眼神游移:“嗯……吃了。”

  谢珩静静看着他,冷笑道:“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吃了的样子。”

  景然认真:“这是吃饱以后的萎靡。”

  谢珩双肩放松,手指搭在椅背上:“几点吃的?”

  “刚吃完。”

  “那好。”谢珩淡淡,“掀起衣服给我看看。”

  景然一双上翘的眼睛顿时瞪的滚圆,不知道什么时候查岗还有了这项要求。

  他磨磨唧唧地呆在原地:“其实看不出来什么吧……”

  “那也要看,掀起来。”

  景然明白,表现得越犹豫,越可疑,心一横,站起身,让摄像头对准自己的上半身,飞速把薄薄的衬衣拉了上去,露出大片雪白的肚皮。

  他穿了一件黑色睡衣,垂感极好,面料光泽柔顺,与一身雪白的肤色形成极大的对比,谢珩呼吸一滞,盯着屏幕中的那一节窄腰,只觉得心弦被狠狠一挠,像是小猫的爪子。

  他迅速移开目光:“……好了,放下来吧。”

  景然赶紧放下,没想到竟然能蒙混过关,坐下小声道:“看都看过了,这下能相信我了吧。”

  谢珩轻轻“嗯”了一声,景然嘴角微微翘起,正要沾沾自喜,再说两句时,蒋姨的声音忽的从背后传出——

  “少爷,菜是刚热完的,赶紧吃,一会凉了就不好……”

  景然在这一瞬间,手忙脚乱地伸手捂住听筒,视频中的谢珩面无表情,俨然是听的一清二楚。

  蒋姨在看清楚视频中是谁后,自知失言,忙一脸心虚地停在原地。

  景然掩耳盗铃般捏住听筒,迟疑道:“……你听见什么了吗。”

  “没听到。”

  “那就好……”

  谢珩冷嗤一声:“只听到菜是刚热完的,那就是你不仅晚饭没吃,午饭也没吃?”

  景然摸了摸鼻子:“蒋姨的意思是这是饭后小甜点。”

  蒋姨意识到自己能将功补过:“对对对,先生,这个是饭后甜点。”

  谢珩冷笑:“饭后甜点啃猪蹄?”

  “……”

  谢珩冷静:“不要忘了到底是谁发工资。”

  蒋姨瞬间平静鞠躬:“先生,那我先去刷碗了。”

  然后走的毫不犹豫。

  景然:“……”

  谢珩看向他:“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

  景然:“没有了。”

  谢珩:“那你现在知道错在哪了吗?”

  景然郑重点头:“知道了。”

  “错在哪?”

  景然乖巧:“错在我没有给蒋姨发工资。”

  “……”

  最终,景然被迫丢失掉了随意玩耍的自由,要求每过一个小时,就和谢珩报备。

  景然控诉:“道德在哪里,人权在哪里。”



  谢珩微挑眉梢:“猫怎么会有人权?”

  “……”

  等景然想起去看房时,已经是第三天上午。

  他仔细算了算时间,因为他的到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可能有一些偏差,但是从杯子被发现来说,他已经快要走到重要剧情。

  他准备先为以后做打算,在白月光登场污蔑他时,他能顺利退场,不至于被丢出来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他是乐观的,虽然剧情还是照旧发生,但他却认识了许多人,甚至结识了朋友。至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孤单。

  段行飞在听说他有买房的打算时,旁敲侧击道:“你和谢珩吵架了?”

  景然摆手:“没有,好着呢。”

  至少现在好着呢。

  段行飞狐疑:“那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并且还要精装房。”

  景然考虑到时间紧迫,而他计划做的太晚,买房后再次装修花费的时间太长,所以选择买精装房,能直接拎包入住,虽然精装房大多线路和一些细节有瑕疵,但在特殊情况下,这些毛病完全能忍。

  他打算直接用自己的名字买下,反正到时候谢珩让他滚还来不及,不会去查他到底去了哪里。

  心里打好算盘,景然和段行飞一起来到一处在售楼盘。

  这里因为位置偏僻,远离市中心,但却四周有未撤走的工地,偏离学校和商场,地段很差,所以仍有空余未售出。

  参观了几个不同布局后,段行飞拉他到一边,皱眉道:“你怎么非要选这里?买地段好的毛坯房,再装修不就好了。”

  景然没敢透露出自己这是未卜先知,情况特殊,只得含糊道:“我觉得挺好,有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

  段行飞:“?”

  景然:“你看他的价格如此朴素,还不够大自然吗。”

  段行飞:“……”

  挑了一个上午,选好房源后,准备下午再去办手续。

  和段行飞在外吃饭,本想去吃西餐厅,景然中途指挥绕到了火锅店。

  这是家备受好评,但店面老旧的火锅,段行飞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第一次见这种看起来不怎么体面的老店,眉毛紧皱,怀疑道:“这里能吃饭么?”

  景然毫无心理负担地走进去:“能吃。”

  段行飞怀疑的皱皱鼻子,等景然点完菜后,调好料碟过来时,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景然羞涩垂眸:“一向如此啦。”

  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吃火锅还是有经验的。

  毕竟,从前他老吃麻辣烫,都差不多。

  段行飞道:“点了这么多,花了多少钱?”

  景然:“400吧。”

  段行飞一下子坐直了:“人均200?这么便宜??”

  景然投过去一个目光:“其实还有更便宜的。”

  只不过他没好意思带段行飞去罢了。

  他其实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仔细考虑过。

  在原著小说中,并没有描写巨额离婚费用是多少,因为原书中根本没离成功,所以他只能通过巨额这个字眼来推断。

  像他们这种豪门联姻,婚前就签了协议,所以离婚以后他没有资格分走谢珩的一半家产,而且他也不能这么过分。

  所以,他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钱总有一天会花光,他不打算结婚,如果一个不留神倒霉起来,不知道钱够不够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要从现在做起,提前适应一下不是少爷的生活。毕竟他不想靠朋友救济。

  愉快地吃完火锅,景然请客,然后和段行飞一起去办手续。

  签字看合同的过程中,景然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不用看就知道是谢珩。

  谢珩问他有没有吃午饭。

  景然赶紧回复:在外面和段行飞吃了火锅。

  过了有五分钟,对面还没有回复,就在景然以为他是忘记时,手机一震,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景然吓了一跳,忙对段行飞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以谢珩的智商水平,他很难保证谢珩不会根据蛛丝马迹看出来他在哪里。

  足足跑出大楼,来到楼盘对面的马路上,他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许久没用这具身体剧烈运动过,此刻跑的眼尾通红。

  电话接通,谢珩见他止不住的拿手在耳边忽闪,沉默了一下:“你怎么在马路上?”

  景然停顿了一秒,从善如流:“在压马路。”

  谢珩微微蹙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压过马路,竟然被段行飞抢先了。

  谢珩道:“这么热还要压马路,回车上去。”

  景然现在当然没办法回车里,只得继续扯谎:“不热,很凉快的。”

  谢珩眼神一暗,明明热的眼尾和鼻尖都红了,却还是嘴硬。

  和段行飞压马路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心中不耐,蹙紧了眉,正欲发作,手机镜头下移,突然暼到一个东西。

  景然今天上身穿了一件外穿浅色衬衣,将他整个人衬得如青竹般挺拔俊秀,胸口处有一个口袋,坠着金纹,因为太小,通常都是起装饰性作用。

  但现在,口袋里别了一样东西。

  谢珩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景然浑然不觉,觉得是时候回去了,就道:“我准备回家了,没什么事就先……”

  话被打断,谢珩蓦地出声:“你为什么在售楼处?”

  无比笃定的语气,疑问的句式,但从他的语气中,这是个肯定句。

  景然微微瞪大双眼,手指有些焦躁地挠了挠下巴:“我没在售楼处。”

  谢珩淡淡:“如果你不在售楼处,那标有启明地产的圆珠笔,怎么会在你的衬衣口袋里?”

  景然下意识低头,瞬间和圆珠笔打了个照面。

  这是他刚才顺手夹在这里的,完全是无意识行为。

  谢珩的黑眸沉沉,低声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