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 手脚俱不知如何安放。
无暇去想巫庭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慌乱之下忙拾起被子, 看也不看的就给他重新盖了上去。
只转身之际, 神思稍一恍惚便叫深垂的帐幔给绊了去,眼见着就要跌下,猝然间只来得及抓住点被角。
却不妨衾被不能着力,即便捏住了依旧不能止住去势, 巫庭瞳孔微缩, 顿时顾不得许多, 掌心向下一振, 翻身钳住了他的手腕。
别笙下意识回握过去, 他的力道算不得大, 但这时巫庭已半身探出床榻, 又毫无防备, 直接就被别笙从榻上给拉了下来, 与其交叠着倒在了踏床上。
“唔……”
垫在身下的巫庭不知被压到哪里,控制不住的闷哼出声。
别笙偎在巫庭怀里, 抓着他的衣襟惊魂未定, 听到声响想要抬头,却不敢同他对视, “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对巫庭来说, 即便边城春寒未尽,也不至于觉得冷,可此时他的额上却渗了汗, 脸色也有些奇怪, 微仰着头,修长的眉眼似蹙非蹙, 唇瓣也紧抿着,下方凸出的喉结来回滚动,似是隐忍痛苦又似是……畅快,“你……先起来。”
别笙以为是把人压到了,忙起身想要移开,可才受过伤,方才又叫巫庭按了许久,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稍稍移动方寸便又跌了下去,顷刻间便觉了不对。
再不通世故,也该猜到几分,想到什么后,湿红的眼角霎时卷了满春的露,去妆那浅眉深鬓,他不敢看巫庭,垂着头轻咽。
巫庭被他折磨的动弹不得,说到底也只是个少年,再是克几、心中待别笙再是怜惜,在这种情况下也忍将不住的冲犯了下。
别笙本不敢看他,可这时却不得不看他,那双往日乌黑的眸湿润润的,似有些不可置信的睨过来,水色溶荡间坠人神魄。
在别笙眼中,巫庭自来都是是矜持庄重的君子,是待他亲近教他的读书的兄长先生,此时被这般轻浮对待自是乍然惊惶,“殿下。”
“嗯,”巫庭语调有些哑,气息也变得有些沉浊,他抬眼望向别笙,浅淡的琥珀双眸杂念丛生。
抬手握住别笙的腰身,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对方的腰肢折断,别笙身子颤了颤,正当他惶然失措的时候,巫庭一手将他揽住放了下去,而后转身,整个身体都背对着他。
不消多时,一声声的喘息便不停息的钻入了耳畔,别笙半卧在榻边,脸上愈发滚烫,他控制不住的瞟去一眼,待看见对方颈上浮起的青筋时,如玉的指节攥紧,澹青色的帐幔几叫他揉烂了去。
待那恼人的声音终于停下,已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若隐若现的味儿荡入鼻尖,叫别笙愈发失了力,扶着床柱勉力坐起,也管不得身上的衣衫散乱与否,“殿下,我……我出去等你。”
不等巫庭回答便踉跄着跑了出去。
望着别笙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巫庭轻轻将手覆在双眼叹了口气。起身收拾了去。
思及此刻还在外间等他的别笙,饮尽一钟凉茶,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饭桌,往日总是同巫庭挨着坐的别笙此刻却与巫庭隔了两三个座位,夹菜时紧紧盯着眼前,拘束几乎刻在了脸上。
巫庭同样不自在,只他到底比别笙年岁更长,遇到这种事情想到的也不是逃避,看着脸上红潮未退的别笙,再瞧他僵硬的姿势,尽管心潮难平,仍是尽力安抚他,“笙哥儿……”
别笙手指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将头埋的更低了,摆明了不想听。
巫庭看他这副被咬了尾巴的模样,只得浇了话头。
用过饭后,按往日的习惯,两人该是一道去书房的,可现在这般,哪里能成行。
巫庭见此先一步开了口:“我去同辜先生谈些事,可能会晚些回来,你自去看书吧。”
别笙愣愣点头。
等人走了才放下食箸,慢慢趴在了桌子上,脸颊的热度怎么也消不下,一上午过去,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眼里。
辜厌院中。
已经陪着喝了一上午茶水的主人家摸了摸腹部,着实有些受不住,“若是殿下偏爱这里的茶水,属下稍后可以给殿下送去一些。”
实不必在我这里一直待着。
这样隐晦赶人的话巫庭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抵着杯子轻叹口气,只得同他告辞。
等出了院子,遥遥看了眼东南方向,转身绕去了前院,将拴在那里的马儿牵到后面,先给他喂了点儿吃的,而后又抬了桶水过来刷马。
这一番弄完,总算将下午的时间给消磨了,心照不宣的用完晚饭,别笙轻声道:“那……我去书房了。”
巫庭咳了咳,说“好。”
他以为别笙该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心念稍转回了自己从前的院子,也没唤仆从,自己将卧房收拾了下。
因着长久没有住人,房中冷清的紧,颤巍巍的烛火摇曳,映得人形单影只。
巫庭坐在铺了尘的榻上,片刻后起身推开房门,取了剑来。
在买下这个院落的时候,两人的院子就安排在了隔壁,是以别笙很容易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他放下书册,站在墙下静静听了一会儿,直到剑风歇下才转身回去。
不消多想,别笙也知道隔壁练剑的是谁,他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眼神难明,按理来说巫庭回自己的院子睡别笙该是松了口气的,可他知道之后思绪却更为烦乱。
思来想去,还是披上衣裳去了隔壁。
临到院门,却是有些不敢上前,今日之事说起来两个人都有些狼狈羞窘,或许静一静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可退完之后又觉不妥,巫庭待在这里的时间本就不多,若这次仍不愿带他一起,岂不是浪费了许多相处的时间。
前后思量许久,才踯躅着上前敲门。
收了剑的巫庭听到叩门,先是一顿,等想到什么没多犹豫便去开了门。
待看到门外站着的别笙时,眼底笑意先出,他微微侧身,“先进来吧。”
别笙随着他慢慢走了进去,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快走两步拉住了巫庭的袖子,“殿下。”
巫庭回身看去,他的眼眸颜色偏浅,平日不带情绪时总叫人觉得冷玉温凉,可这时其中的冷却都让今日的那弯月色给融了,只余热息,“怎么过来了?”
别笙乌鸦鸦的睫羽轻颤,“殿下是如何要过来,我便是如何要过来。”
巫庭被他意有所指的话弄得心头波澜才平,又转瞬翻腾,望着别笙纤细柔白的颈子,声音放缓了些,“我是……”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只因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原因两人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先说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悄然在两人身上笼上一层薄纱。
别笙想说什么,可这时候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显得太过不合时宜,难以从唇中吐出。
沉默许久,才道:“本是写了些书信给殿下的,殿下既是不便就等下次吧。”
说着松了衣袖。
巫庭圈住了他的手腕道:“什么……书信?”
别笙半偏过头,“是殿下没回来时写给你的,都叫我放在了盒子里。”
从巫庭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点绯红的唇角,微微翕动张合,在这样迢迢的春夜里,带着说不出的引诱,初尝情味儿的少年自己还没意识到便已然开了口,“写给我的,自是……该看看。”
别笙低眉望着搭在手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是不期然忆起今日这指节探入那处的情状,他耳尖微热,将巫庭的手掌拂开,一径走到了前面。
巫庭瞧着被挥开的手掌,不懂别笙这又是怎么了,心潮微落,却仍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