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力的别笙:“……”
他重新握紧拳头, 忍了又忍,才按下了脾气, “是学生愚笨。”
“确实有些愚笨, ”男人偏目看向别笙,只见他脸上已有些泛青,汗珠子更是沿着眉心滚落,眨眼间便浸入了眼眶。
只这般模样却没叫男人生出什么怜悯之情, 他漠然道:“我再演示一遍, 若是学不会, 便一直打, 一遍不行就两遍, 两遍不行就三遍, 直到学会为止。”
别笙听着他的话, 指尖哆嗦了一下。
“听懂了吗?”
男人问。
别笙沉默了片刻。
男人掀起眼皮, 并未出言催促, 只眉间却是一片冷峻。
别笙最后还是抵不过对他的害怕,抖着唇应道:“懂了。”
男人上前两步, 重新演示了一遍, 动作较之前慢了些。
累的脑子都有些混沌的别笙这个时候眼睛都不敢转一下,等到对方收了势, 才呼出口气。
“开始吧。”
别笙绷着脸点了点头。
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拳, 一直到快进学的时候,男人才叫了停。
浑身瘫软的别笙头一次觉得进学是一件这样叫人期待的事,他直起身子, 尽管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还是尽力全了礼节,拱手揖道:“多谢师父指点。”
“师父便不必了, 唤一声辜叔就是,”男子唤来早已候在不远处的小厮,叫他们将人收拾停当后送去学舍。
“辜叔。”
男人“嗯”了一声,径自转身离开。
许是在军中待过,从别笙的角度望过去,他的身形实在有些挺拔,端若森森长松。
只这样随意的一眼,也引得对方察觉,转身时眉间含煞,一双漆眸遥瞰而来,带着直入人心的冷冽。
直面一人,便抵得百兵。
骇的别笙不由后退半步,等回神时眼前已没了对方的身影。
他愣了愣,对这样的一个人,难免生出好奇。
只因着进学的时辰到了,再多思绪回转,也只得先搁下。
小厮在男人离开后小跑过来,扶着别笙到了内间,另一人则端上早已备好的热水,为别笙擦身,小半个时辰后,总算将人打理妥当。
因着身子不适,这次进学少有的套了马车。
别笙抱着手炉窝在里面,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学舍门前,又是好一番折腾。
小厮本想搀着别笙进去,偏别笙顾忌面子,硬是要自己走。
撑着到座位上时,不出意外又洇了一身汗,叫夹在窗缝的风一吹,不觉寒意渐生。
别笙拢紧衣裳,眼皮也半搭,没过一会儿就有些睁不开眼。
“哥哥昨日可是未休息好?”
容峤看到别笙情状小声道。
别笙听到容峤的声音,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下意识“唔”了一声。
容峤往堂上看去一眼,提醒道:“昨日讲的是《灵台》,没记错的话今日应是该哥哥答了。”
差一点儿就要睡过去的别笙闻言骤然惊醒,他晃了晃脑袋,忙将书袋打开。
只也不知是不是太累,抬手时半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指尖在书袋拨弄许久也没将书取出。
容峤看他手指颤颤的模样,眸光顿了一下,只很快移开,他微微探身帮别笙将书袋解开,取了《诗经》置于案上。
别笙小声道谢,而后翻到昨日讲过的《灵台》篇,默默诵读。
待先生叫他对答时,勉强过了关。
这般总算熬到了下学。
别笙压了压眼睑,只觉难受的要命。
他提起书袋,等人都散完了才慢吞吞扶着窗槛走了出去。
回到府上后连饭也未用,回了寝卧便一头扎进了被子。
正当他快要睡下时,忽觉身上一冷。
模模糊糊的抬了眼,才发现自己的被子叫人给掀了,床边还站了一个人。
“辜叔。”
别笙含混不清的唤。
“起来。”
辜厌淡声道。
分明是再淡薄不过的一句话,却叫别笙莫名想到了男人离开时朝他望过来的一眼。
别笙不敢违逆,只能从床上爬了起来。
许是太乏,起到一半便要跌下,情急之下胡乱抓住了勾起的帐幔,只软罗怎奈得住别笙的重量,叫他这样一扯便撕下一半,轻飘飘覆落满床,与乌发绞在一处。
霁青帐下,满眼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