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目光凝在别笙催生着潮气的脸上,一时竟有些无措, “你哭什么?”
别笙连看也不看他, 偏过头抽噎了一下,眼中包着一汪泪,打成簇儿的睫毛也巍巍颤着,瞧着可怜兮兮的。
沈长龄真是……被他弄得没脾气。
他原是要将人好好收拾一顿的, 可谁曾想才开了头别笙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他转眼不理人的模样, 沈长龄心里莫名烦乱, “不就是挨了一下, 不疼不痒的, 何至于哭成这个样子?”
还没意识到问题在哪里的沈长龄这样道。
别笙听着这番轻描淡写的话, 几乎要把唇给咬破了, 什么叫不就是挨了那一下, 说的这样轻巧, 被按在榻上打那儿的又不是你。
但他也知道跟沈长龄这样的人大概是说不通的,是以强忍着没接话茬。
别笙不吭声儿, 沈长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坐在那僵持半晌,还是先开了口:“不哭了, 我就给你松开手。”
语气虽透着生硬, 但到底是个低头的意思。
别笙犯倔却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何况他也被锢的难受,再不想同沈长龄说话, 还是耐住哭腔“嗯”了一声。
沈长龄见别笙终于肯搭话, 蹙紧的眉松了一些,将缠在别笙手上的罗幌解了下来。
只才解开, 沈长龄就愣了一下。
掌下的腕上印着一瓣一瓣的红痕,有罗幌圈下的,也有床柱咯出来的,重重交叠,深深浅浅。
应是他方才太过急躁,忘了控制着力道。
“疼不疼?”
别笙垂下眼,默不作声的揉着手腕。
沈长龄说完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多余,他看着垂目不语的别笙,少有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后,有些生疏的表达歉意:“我那里还留了些御赐的药膏,明日给你送过来。”
别笙揉手腕的动作停了一下,张口就想说不要,只想到拒绝了沈长龄那块玉珏后惹来的麻烦,还是妥协道:“多谢世子。”
沈长龄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竟也不觉得如何忻悦,他自小长在宫中,见过太多眉眼高低,一个人是真心顺服还是虚与委蛇还是能瞧出来的。
只别笙愈是这样他愈觉得不满足。
“你准备拿什么谢?”
别笙:“……”
怎么会有人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他心底憋着气道:“世子看我有什么,尽管拿好了。”
沈长龄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摆在漆几上的几枚玉上,“我瞧着那块碧色玉牌还算通透,就它如何?”
“不行,”别笙脱口就是拒绝。
沈长龄听他转眼就打了自己的脸,顿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叫我尽管拿?”
别笙避开了他的眼神。
沈长龄又道:“那旁边那块玉璧呢?”
“友人所予,不敢私自转赠,”纤长的指节捏着绸被,似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长龄将手中罗幌扔在地上,冷声道:“笙哥儿方才所言莫不是在诓我?”
别笙看沈长龄挑的两样东西,哪里还不清楚他是故意的,他卧在榻上,仰头看着对方那张俊美风流的面容,想到他每每的刁难,只觉得又恼又恨,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之别了,“是又如何?”
沈长龄听他承认,又见别笙目中涌起的灼人之色,接连道了两句“好”,他跪在床榻,手下用力,扯着身下的绸被将别笙拽了过来。
猝不及防间,别笙惊呼了一声。
沈长龄一把将人捞起按在身上,准备叫他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疼。
别笙没留神撞到了他的颈窝里,懵了一下,不多时骤觉肩上一痛,下意识的,也咬住了沈长龄的下巴。
这地方不知要比手掌敏/感多少,何况别笙还这样用力,沈长龄几乎是不得不卸下力来,他捏住别笙的下巴迫他松开口后,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是属狗的吗?”
别笙趴在沈长龄身上,看着他下巴上那道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的牙印,横着眉毛也很凶的说:“我属老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