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仰着头看他, 乌溜溜的眸中藏了点光亮,“可以吗?”
巫庭提着酒壶悬在半空, 绕过别笙的眉眼, 将目光落在了那瓣饱满浸了花气的唇上。
才瞧去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垂下的眸中沉沉浮浮,卷着点蒙昧的光。
他阖目将种种思绪敛下,没有答他的话。
别笙以为巫庭这样子是不愿意, 眼睛里的神采黯淡了一些, 思虑之后退而求其次的小声同他商量:“那……给我另倒一杯也是可以的。”
说着松了巫庭的衣袖, 探身欲取一只干净的酒盏。
只在他快要碰到杯子时, 肩上覆了只手。
别笙转目看他, “殿下?”
迎着别笙疑惑的目光, 巫庭落下的力道重了些, 却也说不上为何要拦住他。
沉默片刻后将案上的酒盏推到了别笙身前, 淡青色的酒液荡开一圈圈螺钿。
“少饮一些。”
语气带着不同于往日的克制。
别笙抬目观察了一下巫庭的神色, 见人没有反悔的意思,唇角翘了翘很是乖觉的模样, “我知道的。”
两手交袖将杯子贴于唇边, 叠过了巫庭方才饮过的那处。
巫庭看清之后,心头跳了一下, 他别开目光, 不敢再看下去,却到底没有阻止。
带着默认的放纵。
别笙从未沾过酒,此时得了允许禁不住多饮了一些, 只才喝进嘴里就被辣的呛了一下。
他忙将酒夜咽下去, 一股子烧灼感顿时自喉咙延伸到了胃里。
别笙没忍住咳了咳,眼角沁出点泪来。
巫庭听见旁边的动静, 回身看他,见人正皱眉抚着胸前,显然见是难受的紧了,他手指颤了一下,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将茶水喝了压一压。”
别笙看着唇边的茶水,摇头道:“等会儿……我现在喝不下。”
他蹙着眉尖儿,唇上是被酒醪涴染的湿红,连着眼角都坠了滟。
呼吸间带着酒气,一点一点的打在巫庭的虎口上,叫那处生出了些痒、和烫来。
这股子劲儿顺着手指往上爬,几乎要让他的胳膊都酸麻了,直到被别笙推过瓷盏,才回过神,“先……歇息会儿吧,待会儿上了饭食垫一垫便不会这般难受了。”
别笙低低“嗯”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些。
只跪坐许久已是有些撑不住了,见没人关注自己索性扶着巫庭塌下了身子。
细细喘着气,两颊还剩了些被酒气熏出的残红。
这红不够深,却也算不得浅薄,平白叫人想到了赤玉跌入冷泉中,别是料峭也温存……
巫庭瞧着他面上隐约的渥色,呼吸滞了一下,停顿一下才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别笙冲他笑了笑,眼底水色蘸染,漫了一潭星河,“有一点点热。”
巫庭抬手碰了碰他的颊,道:“可要提前离席?”
别笙知道巫庭是担心他,便也乖乖不动任他检查,许是觉得脸上的手指比他的体温凉一些,还舒服的蹭了蹭,“喝点儿茶水就好一些了。”
巫庭见他不愿,便也没有多劝,只余光瞥见剩了不过半杯的酒盏,屈指轻叩杯沿,开始兴师问罪:“下次还敢不敢自作聪明了?”
别笙:“……”
哪有这样的啊,他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巫庭还偏要这样挖苦他。
他拨开他的手,也很有脾气的驳道:“那说起来,若不是殿下,我也不会这样。”
什么都没做的巫庭有些好笑,颇有些奇道:“我怎么了?”
别笙振振有词道:“那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我想尝一尝这酒,殿下偏偏不许,我不就更好奇了吗?”
巫庭听着别笙这一通诡辩,直接在他手背又敲了一记。
别笙疼的哼哼了一声,他看着手上交错的红痕,控诉道:“殿下说不过就要动手,太没道理了些。”
巫庭目中划过一抹笑意,跟着叹息道:“是啊,谁叫我气量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