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周五，湖镜中学拍摄高三毕业照的日子。
“下楼了，小野哥。”
“诶，就来。”
姜路野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低头笑了。
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高中毕业这个充满意义的节点。
班主任小赵老师和魏以尧正在操场上组织大家排队，刘苗苗为了今天特意烫了个头发，让唐岩给举着镜子，正捣饬那两根呆毛。
“可以了，阿爸，特别美，再薅真秃了。”
刘苗苗看见姜路野，扒拉开唐岩，过去拉他的手：“阿妈，咱俩一会儿必须站一块，C位，让人看看咱七班的头牌……诶，你去哪？”
“我要站郑老师身后。”
“我也去！”
拍摄结束后，同学陆续散去。
郑老师也从前排教师席站起来：“我说那帮高一小女生往这边看什么呢，原来是你站我后面了。”
姜路野抿嘴笑：“就想跟您合个影，我这大半年也没少给您添麻烦。”
郑老师这时也没了往日那凶残模样，笑起来还有几分慈祥：“其实你是个聪明孩子，考试时别紧张，正常发挥。”郑老师也知道姜路野其他几门的成绩，“若不行就回来复读，咱们学校也收复读班。”
姜路野微微摇头：“应该不读了，我以后打算开餐厅，家里也有挺多事等着我的。”
“也是，你的alpha比你年长，阅历见识都超乎常人，遇事多问他，我看他对你也很上心，还过来给你开家长会。”
姜路野大囧。
“行了，别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你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最后发给你们的三套卷子千万得吃透，都是历届考试的精华。”郑老师又忍不住叮嘱。
姜路野点点头，最后给了郑老师一个用力的拥抱：“我要是早点遇见您就好了。”
郑老师执教快三十年了，教过学生无数，有学生喜欢她，更多的是害怕她，最初给姜路野补课也是尽一个老师的责任。但这个学生真的很有意思，被她骂的瑟瑟发抖，还是每天拿着狗屁不通的卷子按时过来，偶尔除了卷子还会有他烤的饼干，熬的梨水……
对他一丁点的好，都恨不得拼尽全力地回报给你。
“算了吧，那我被你气得要提前退休了。”
姜路野正式回家复习，全力做最后的冲刺。
贺铮安排好了工作，在家里办公。
“我觉得这个时候您不宜待在家里，容易让太太紧张。”杜宇年作为过来人，提出合理异议。
“不在家看着他我紧张。”贺总的话一出口，惊掉一地下巴。
杜宇年默默闭了嘴，给贺从兰发微信，让他今晚过来陪自己加班。
贺从兰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在姜路野高考当天，他就要去宁安县上任。贺总消极怠工，杜宇年又成了留守儿童，最后几天他还想好好陪陪贺从兰呢。
贺总回家陪考，严格按照学校指导，盯着姜路野作息，一切夫夫间娱乐活动全停，好在看书走火入魔的姜路野没什么感觉。
贺铮挂了电话，姜路野从课本堆中抬起头：“谁的电话？”
“盛杭，来慰问考生的。”这样的电话最近有不少，姜路野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说等你考完了约你去逛拍卖会。”
“好啊……我能去吧？”姜路野问。
“想去就去。”贺铮给他倒水喝，提醒他该起来活动一下了，“盛杭最近可是燕京城里的名人，经他手卖出去不少东西，听说他卖幅油画给姜潮，作为沈董的生日礼物。”
姜路野浑不在意：“他是个商人，开门做生意，我俩早说过，我们的交情跟别人无关。”
“这盛杭倒是聪明，谁要是能学了他三分本事，我看在这燕京城混是没问题的。”贺铮说，“你平时也别就知道跟他后面傻玩，学学人家待人接物。”
“知道啦，你烦不烦。”
考试前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终于到了考试那天，临出门前贺铮给姜路野检查随身带的东西。
姜路野考前综合症大爆发，跟贺铮说：“我要考不好怎么办？考不好你也不许和我离婚，糟糠之妻不下堂，养儿方知父母恩，出师未捷身先死，一行白鹭上青天！”
拿着他准考证的贺铮——我的老天爷！
姜路野考试的时候，贺铮就跟那些陪考的家长一样站在大树底下等。
初夏的太阳已经很厉害了，没一会儿贺铮的领子就汗湿了。
旁边有聚集的家长招呼他：“站这边来吧，这里有风，考完了还得收卷子，两个多小时呢。”
贺总从善如流，有的家长貌似身经百战，带了马扎，冰水，清凉油和大蒲扇，还从袋子里掏出一次性饭盒里，里面是切好的西瓜。
“您准备的还挺充分。”贺铮礼貌地接过人家递来的西瓜。
“我家有四个小孙子，今年是老三高考，下个月我还要送老四中考。”
贺铮：“……您真是经验充足。”
老人大笑，大树下面的家长凑在一起聊天，八卦每个学校的招生情况。
一个穿着背心短裤手里盘着串儿的中年alpha说道：“我儿子三模没考好，才六百一出头，回来就哭了，跟我讲‘爸爸，我完了，我上不了清华了’，我就安慰他说，还有那么多好学校呢，航天科大理工，哪个不行，顶不济去我母校么，结果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小兔崽子说他还不如复读呢。”
周围几个家长都笑着摇头。
“你说我不就是卖个猪肉么，怎么就给母校丢人了，让他这么嫌弃我？”男人不依不饶的抱怨，“那爷俩一天到晚航天工程，金融走势的，就他们高级……”说着说着手机响了，“喂……啊，着个屁的急，让他们等，猪明天就到，3万头还不够他们分？”
周围家长侧目，原以为这是落魄中年家庭伦理剧，结果是土豪的幸福生活。
男人挂了电话，见周围人目光怪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接着唠叨：“哎，如今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哦。”
信了你的邪呦，请睁大您的眼睛看看市场上猪肉的价格再说这话！
不止有钱，孩子成绩还好，周围的家长酸成了柠檬，顿时没人理他了，也就贺铮还给个反应。
两个浑身铜臭的男人像找到了知己，一唱一和的热闹。
“要我说这考生压力也不用太大，就是现在这大环境闹的，就觉得什么成绩好才叫有出息，我底下一个猪场的老技术，小学没毕业，就会写自己名字，可拦不住人家技术好啊，那猪到他手里就是别人长得快，少生病，十里八乡的都抢着让他去。你能说这样的不是人才？”
贺铮：“那不能。”
男人一拍大腿：“是吧，搞得现在的小孩升学压力比就业压力还大，你说咱们这样的家庭，不说多富裕吧，管个温饱还是没问题的。”您太谦虚了不是？
贺铮：“您说的对。”
男人又说：“考试前学校还给开动员会，让家长写什么给孩子的一封信，我家那omega写了五页纸，中间哭了好几回，要我说直接给他买个楼，不比那破玩意儿有动力？”
贺铮：“这倒是。”
旁边家长终于忍不下去，这养猪的富贵人家比不了，倒是贺铮看着年轻轻的，怎么也满嘴跑火车？
于是有人问他孩子最后一次摸底考试的分数。
“考的不错，两百多，不到三百。”
众家长：……
有人嘲笑：“这是怎么考上的高中啊……”
贺铮不慌不忙：“也没什么，就给学校捐了一个楼。”
众家长：……
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跪了！
有人下意识问了句：“那打算报哪个学校啊？”
“新东方和蓝翔二者选其一吧，不过主要还是看考生的意思。”
猪肉大亨点头附和：“这俩学校不给本科毕业证吧？以后怎么打算？”
贺铮老神在在：“那不重要，我给他买个餐厅。”又问猪肉大亨，“您说在燕京是开西餐好还是中餐好？您有认识的米其林想出手的吗？”
姜路野考完一场出来，就见贺铮坐大树底下的小马扎上，手里还捏这个串儿正跟人聊天呢。
气质从金融圈CBD一下降到了文玩一条街。
姜路野走过去：“多会儿不见你就油腻了？”
贺铮把串儿还给猪肉大亨，拉着姜路野让喊叔叔。
猪肉大亨也接到了儿子，打了个招呼，说omega在家里做午饭，得赶紧回去，然后骑上小电驴驮着儿子绝尘而去。
姜路野又看看周围的家长，拉着贺铮的手问：“他们为什么都看我？”
贺铮：“大约是想见见一座楼长什么样子。”
姜路野：？
贺铮带着姜路野找到自家的车，这会儿已经被周围的家长和考生围的水泄不通。
“哎，要是也有那样的电动车就好了。”贺总坐在车里，羡慕地看着外面过往的家长。
姜路野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下午出了考场，真的看见老公屁股底下坐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隔着马路冲他笑：“宝贝儿，上车！”
那一刹，姜路野觉得自己考试综合症不算什么，贺铮可比他严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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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姜路野：老公油腻了，是洗一洗还是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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