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进来一起洗洗。”
程澈早上醒的挺早的, 买了回学校的票,昨晚吃完饭,沈红就带着淇淇回了, 程澈跟沈凡睡了一夜,一直搂来搂去的,睡得也不好,黑眼圈儿一下就出来了。
程澈看沈凡没醒, 轻手轻脚的去厨房热了点容易入口的菜汤, 准备完又回到卧室,推醒了沈凡说:“吃点饭,上学去了。”
沈凡不赖床, 睁开眼睛就能坐起身来,跟着迷迷瞪瞪地走到饭桌前面。
但没什么胃口。
“一会去趟银行吧,”程澈说,“你这么多现金,就这么放着吗?”
“可以存起来,”沈凡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些,“原来是压岁钱, 我都放在那个家里。”
“挺能攒啊。”程澈递给他勺子喝汤。
“小时候,我爷说, 这是留着娶媳妇的,”沈凡舀了舀,“我一分钱也没敢花, 怕以后不够娶。”
“那攒这么多年的,”程澈笑着说,“你就舍得那么扬出去。”
“用你身上正好,”沈凡说,“我舍得。”
“咦,”程澈缩了缩脖子,“你比今儿早热的这汤都腻啊,沈老师。”
“还好吧,”沈凡撇了撇汤上面的油,“这是实话。”
“别扔了,对付一口得了,”程澈说,“尽量让你赶上第二节 课,火车票我买完了。”
“嗯,”沈凡喝了一口汤,直接咳了下,“这比我腻多了。”
“事儿精。”程澈笑得贼甜。
他俩守着银行开门的点去,人不算多,叫完号,两个人坐到椅子上等着。
“办个银行账户。”沈凡忽然开口说。
“可以存我卡里,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程澈说。
沈凡沉默一会儿说,“我意思,开个联名账户,怎么样?”
程澈愣了愣。
“我们俩的,把这个钱存在那里,”沈凡说,“取钱的时候可能麻烦点儿。”
“挺着这么高级呢。”程澈说。
“你也往里面存,”沈凡说,“算是我们以后的生活资金。”
“那分手了我能劈走一半吗?”程澈说。
沈凡斜瞪了他一眼。
程澈被这一眼逗乐:“行,存钱,我看很多情侣都这么做,也不用什么联名账户,就弄个什么亲情卡?绑咱俩人手机上就行,方便点。”
沈凡点了点头。
在沈凡的账户上开了个亲情卡,把钱都存了进去,就在柜台签字的时候,程澈莫名有种结婚登记的感觉,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刷刷地钱存到银行,两个手机里同一个账户余额。
“你说,大家有了钱都干什么?”程澈问。
“买喜欢的东西,旅行?”沈凡皱了皱眉,“能干的事很多吧。”
“哦。”程澈点了点头。
说不清楚,心里面为什么有点感动。
很踏实。
这东西像是一针缝合线,把他跟沈凡缠在一起。
“走吧,”沈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你那边要发车了。”
程澈点了点头。
经历过几次这种分开,程澈那种心疼的感觉减轻了很多,但往后一想,还有五月六月,最快七月初才放暑假。
“五一…”程澈站在进站口,拉着他的手,“我回来。”
“后天就是五一,”沈凡说,“你来回赶什么?”
“那我不走了。”程澈转过身。
“走吧走吧,”沈凡说,“五一你也不用回来,挺两个月,我们在家里见。”
程澈还得有点儿不大高兴的模样。
沈凡倾过身来,靠在他耳边说:“而且见面时间太短,对我不公平。”
“靠,”程澈说,“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嘲讽我。”
沈凡笑了起来,摇头说:“我没有。”
程澈狠狠地拍了下沈凡屁股:“你等着啊。”
“好,”沈凡说,“我等你。”
程澈对他也没什么招儿了,搂了搂他的肩膀。
“快去吧。”沈凡说。
车站检票通知,赶惯了火车,程澈对这一套流程很熟悉了,很快进到了车厢里。
动车出发。
车窗外景色流动,嫩绿的田野铺满视线,让人身心愉悦。
程澈也很愉悦。
想不到一来一去,一天之内的心境能差距这么大。
而且按照以前这种开心程度,他基本可以插两根翅膀飞回自己学校去,但这回他表现得稳重很多。
就是眼角带着春意笑弯弯地看着外面。
世界焕然一新。
被绿色按摩一会儿眼睛,程澈低头打开手机,把钱给张铭转了过去,然后又拨了个电话给他汇报了情况。
“我操,”张铭张嘴就是芬芳,“沈老师真是好算计啊,真他妈棒棒,昨晚是不是大战一百回合来着,我他妈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咱也不敢打电话问。”
“脑子里都是屎是吗?”程澈说,“我昨晚哪有时间回你消息,自己什么地位不清楚?”
“操,”张铭说,“看透你了!程澈!”
“谢了张铭,”程澈笑了笑,“以后…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也可以对我说。”
“行了别唱了,恶心死人不偿命,”张铭嫌弃地说,“车厢里人看你不得跟二逼似的啊。”
“没人看我,”程澈说,“火车上干什么的都有,我完全不突出。”
张铭那边也乐了。
“假期去找你吃饭。”程澈有点认真地语气。
“行,”张铭说,“假期约,跟沈老师好好处吧。”
“废他妈话。”程澈语调一变,一瞬间又翻了个脸儿。
“操!”张铭说。
俩人骂骂咧咧挂断了电话,程澈对着手机还乐了一阵。
这次回学校明显的不一样,杨猛感触最为明显,看程澈整个人都放晴。
而且吃饭也敞开了肚,短短一个月之内,很明显的胖了点。
也不像以前那样玩命儿的上班干活儿。
仓库那活儿已经不干了,程澈找了份挣得不多的小时工,杨猛本身也干不住,跟屁虫一样跟着程澈换了。
但就这个工,程澈排得班也不那么多。
“你今天晚上又不去了?”杨猛从寝室门后拿出暖瓶,给自己倒了杯水。
“嗯,”程澈说,“晚上跟我对象视频,不去了。”
“你上个月工时就没多久吧。”杨猛说。
“嗯,”程澈说,“我对象我不让那么累。”
宿舍里喔喔了一阵,大家起哄。
“撒狗粮啊!”刘文磊吆喝了一句。
“那你多吃点。”程澈说。
刘文磊嘁了一声,翻了两下手机,突然喊了一声:“我操!体育课跑步有公里数指标,你们知道吗?”
“啊?”程澈回头,“什么东西?”
“就跑步啊,”刘文磊说,“看群看群,好像有个软件,计算路程,必须跑完100公里,靠!老师为什么才通知?”
“早在课上说过,”一个室友说,“你当时没听。”
“你们都跑了?”刘文磊问。
“跑了啊。”室友说。
刘文磊惊恐地看着程澈:“你跑了吗?”
“我跑个屁啊,”程澈说,“我也不知道啊,上学期不都没有吗?”
“这学期才加的,”室友说,“占期末百分之30,建议跑了,因为这学期体育老师据说期末掐的很紧,不跑的话,不给过也有可能,体育课没补考,直接重修。”
“我日,”程澈骂了一句,“跑。”
程澈从铺上滚了一圈下来,看着一旁杨猛一副要跟他开口说话又憋着的样问:“你有事啊?”
“那个程澈哥,”杨猛说,“我也没跑,你可以带着我手机吗?”
“操?你还挺精,”程澈说,“可以,你没手机方便吗?”
“方便。”杨猛把手机直接给了他。
程澈等着太阳公公下山了他才出去夜跑。
每天的只让跑五公里,而且有速度要求,太快或太慢都不行,还必须绕学校内随机的三个点,已经进入到六月,这意味着他每天都得跑,才可能刷完全部公里数。
“你在运动?”沈凡在视频那边看到了程澈室外的景象。
“嗯,”程澈插着耳机低头看着沈凡说,“这是体育课的一部分。”
“那你跑吧,”沈凡说,“总看手机要再摔倒了。”
“不可能!”程澈说,“我小脑发达着呢,我要摔,我也会一个滑步站稳。”
沈凡笑了笑:“那你这样跑不晕吗?”
“呃,”程澈说,“是有点,你等我一下啊。”
程澈瞟了眼宿舍楼前面的共享单车,走过去扫了一个,一腿跨在上面,准备开始骑车刷公里数。
他单手扶车把,另一只手攥着手机,镜头冲着自己。
“这样更危险吧。”沈凡说。
“操,”程澈蹬起车子来,“你什么时候还这么磨叽了。”
“看你太累,”沈凡说,“一会儿瞟一眼,跟看导航似的。”
“啊,”程澈笑了,“我可不就是看导航么。”
沈凡跟着也笑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程澈问他。
“做个PPT,”沈凡用拇指按了按眉头,“跟研究生的师哥师姐要的病理课的进度,他们会跟课程做课件,我想自己试一试,看差了多少。”
“我男朋友这么上进,”程澈刹住车,低头看他说,“你弄多久了?”
“也三个小时了吧。”沈凡说。
“你也出去活动一下,”程澈说,“歇歇眼睛。”
“不累,”沈凡看了眼外面,“而且好像下雨了。”
“有雨啊。”程澈说。
“嗯,”沈凡说,“外面很黑。”
程澈看了看前面的路,他这很亮,没雨,晚上出来散步也挺多,在路灯下老大爷似的遛弯,有的奇怪一点儿的居然带了个小音响放歌走,一个人走出了一个团的气势。
“我带你逛。”程澈说。
他支住车子,把手机戳在了车筐里,他张望了下道边树木草丛,揪了个马莲花似得叶子,细长条给手机捆在了车筐上。
“角度刚刚好,”程澈回身坐到车座儿上,“走!咱俩也压马路。”
沈凡的屏幕颠簸摇晃的街面,能看到一个个路边走着的学生,他这边雨连绵,那边倒是大晴天。
“给你介绍一下,”程澈一边蹬车一边嘴也不闲着,“这里是操场,这里是五舍,我在十二舍,接下来就是一食堂了,这里的板面比较好吃,经济实惠,九块钱一碗,十块钱就给加个蛋。”
“吃点儿好的。”沈凡说。
“瞧不起我面条?”程澈说。
“不是,”沈凡说,“就是提醒你,顾好自己的胃。”
「那你放心」,程澈说,“我给它顾得可好了。”
沈凡勾着嘴角:“行,”
“你几号考完试?”程澈问。
“3号,”沈凡说,“你呢?”
“我晚一点啊,”程澈说,“我7号。”
“没事儿,我回家等你。”沈凡说。
“那我怎么舍得让你独守空房啊?”程澈说。
“那我带个人回家陪我?”沈凡说。
“操!”程澈眉头狠忒忒地皱起来说,“你现在这么狂吗?”
“还好吧,”沈凡笑他,扭个脸又哄,“我带程有缘去陪我,不算是空房。”
“行那就让它替我监督你,”程澈说,“很快,我七号考完连夜回,八号凌晨我就能到家。”
“考试认真准备,”沈凡说,“别因为回来的事分心。”
“我不能!”程澈信誓旦旦的。
他在学校的功课其实一直都是勉勉强强,能混个中不溜的成绩,想分心但需要临阵磨刀,一天吞一本书,他也没空分心了。
这次及期末考试仍然是中流成绩,考完最后一天之前,前面考过的科目的分都出了,他就是不挂科万岁类型的。
70,80,77…
都是这种成绩,对自己还挺满意的。
当天考完试程澈几乎是第一个拎着行李箱冲出校门的人,门口排着一大趟的出租车,上了车之后,司机师傅想拼车等人,半天也招不过来一个。
白第一个交卷了!
他急得下车帮忙去招呼。
“火车站,”程澈靠在车边,对路过的同学问,“走不走?”
看起来很专业娴熟,司机师傅都挺惊喜的。
学生涌出来的慢慢多了,终于拉上两个一起赶车的走了。
没舍得铺张浪费,程澈也习惯了坐硬座,趁着年轻腰好,他感觉自己还可以这么再坐几年。
后半夜两点多,程澈到了桉城。
迎面是熟悉的空气。
回家真他妈好。
没让沈凡接,程澈赶回家的时候,掏了半天的钥匙。
老破门都锈了,程澈拧了半天,才开。
就这功夫,沈凡从卧室起来,已经站到了门口迎接他。
“我操!”程澈看见沈凡的第一句话。
“喊什么!”沈凡吓了一下。
“你吓我一跳,”程澈说,“你煞白的,能不能不穿个白色睡衣,鬼影儿似的。”
“吓死你算了,”沈凡接过程澈手里的行李,推到墙角,“赶紧进来。”
沈凡打开了灯,看着程澈身上风尘仆仆的气味很浓,他去点着热水器,从卫生间出来说:“等水热,你进去洗一洗?”
“那肯定的,”程澈说,“我他妈都感觉我要粘那座儿上了,贼黏啊。”
程澈脱了上衣裤子,全部扔到洗衣机里。
穿个小裤衩在屋里来回折腾,一会搬个行李,一会儿拿个毛巾的。
沈凡坐在沙发,看着程澈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看得逐渐入神。
没多大一会儿,那人不晃了,卫生间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沈凡起身去到卫生间门口,推开了门。
程澈头上还打着洗发露,起着的泡沫往肩背上滑,看见门这么开了,愣了愣说:“你干毛线?”
沈凡没说话,眼睛还在看着他。
赤诚相对多少次了,但这么突然在洗澡的时候,还是给程澈看不好意思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挺舔个大脸的:“你要进来?”
沈凡目光突然抬到他脸上,程澈往后推了一小步:“想跟我一起洗你就直说啊,你这么看我,我好怕怕。”
“怕什么?”沈凡露出牙齿笑。
“怕你要做什么实验缺材料,”程澈说,“想从我身上割一块。”
“能不能有点正形,我不至于。”沈凡笑着转过身,一场胳膊给餐桌前面的凳子拽了过来,端端正正放在卫生间门前。
然后,沈凡,坐下了。
开着门。
“你参观来了啊?”程澈皱起眉看他。
“嗯。”沈凡伸长腿别住门,不让关上,下巴微微扬起地看着他,“你洗你的。”
程澈愣了愣,冲着的水不断砸着自己的背。
要是玩点什么情/趣,程澈也不是不能配合沈凡,但这种场面,程澈也实在是没见过,自己光溜溜的被那双眼睛看,感觉每寸肌肤被灼的发热。
一早就看到沈凡的眸色比正常人要深些,活脱儿的黑眼珠,看着他这会儿像是一双黑曜石,带着灰白的弧光。
很不出息的。
他被看石更了。
而且完全没地儿挡啊。
沈凡很快也察觉到程澈的变化,微微笑了下,一声轻盈地嗤笑钻进了程澈的耳朵。
贼他妈刺耳呢!
“变态是吧,”程澈身上还带着泡沫,水淋淋地伸手去勾沈凡,“进来,进来一起洗洗。”
水洒到沈凡白色的睡衣上一下就透亮地贴在了肌肤上。
沈凡笑着一步迈了进去,关上了门。
很小的卫生间。
根本转不开身的拥挤。
沈凡顺着柔滑的泡沫,双手无障碍地从程澈脸侧滑到了腰线。
“扶住,”沈凡说,“别摔了。”
程澈关上水龙头,一手撑住瓷砖的墙面,一手扶住了水箱。
地板也都是水渍脚印。
程澈去行李箱里拿出来毛巾擦了擦身上的快要蒸干的水。
沈凡脱下那身全湿了的睡衣也扔到了洗衣机里。
程澈下车就是两点多,浴室结束之后,天都雾蓝蓝的要亮了,一看手机,凌晨四点多。
没看时间之前还不觉得累,看完这一眼,程澈彻底没劲儿了。
他进到卧室,看沈凡又换了套睡衣穿上,他皱起眉:“你就不能光着睡吗?”
“不是很适应。”沈凡靠在床头。
“行吧,”程澈打了个哈欠,“不管你,我反正果着睡,对身体好。”
“你这样也不算,”沈凡说,“你还穿个裤头呢。”
“这得穿,不穿不得劲,”程澈掀开被子,“嗯?你换新床单了。”
“看到有卖的,”沈凡说,“买了个四件套回来,只换了个床单。”
程澈笑了笑,摸了摸棉麻的床单,手感不错:“挺好,感觉睡起来很香。”
沈凡看程澈这就躺下,自己起身去关了灯,回头看程澈钻进被子里,滚了个身,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他。
“快点上床睡觉。”程澈催促着。
沈凡躺倒他身边,拉着手,吻了吻他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