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钓系攻的千层套路>第24章 欲望

  林缊本就有点轻微的心虚, 听他这么一说,苍白的脸颊都红了起来。

  他有几分不太自然的避开了话头,轻声说:“我第一次拍这种戏。”

  “也不是第一次和你一起拍戏了,”陈导说:“我记得你以前对演员要求都特别高, 有时候还凶的, 也没什么人情味, 可是对他就不一样,”陈导说着笑了起来, 感慨着说:“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有时候合眼缘的人是很难讨厌起来, 你们可能刚好性格比较合适。”

  说者无心,陈导本来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只是坐在河边回忆着顺带调侃一下。

  可是林缊就不一样了,他属于听者有意的类型,忍不住就反驳了起来, 低声说:“不至于。是有点入戏,拍完就好了。”

  陈导一愣, 没明白他这么说是想表达什么。

  想了想,又选了个他爱听的,说:“不过小谢对你, 真的没得说。”

  陈导又说:“他估计是真挺喜欢你。之前就有是gay的传闻,一般人都是避嫌,他还是接了你这部片子。很用心。

  林缊一顿,问:“是么?”

  他说话时微微偏过了头,神色是少有的凝神认真听, 湿润的眼眸微微亮了起来, 本就长得眉清目秀的, 这时候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

  “是的呀。”

  陈导笑了起来,感觉自己这次的话肯定是说对了。

  另一边。

  谢墨屿从淋浴间里走出来后,被助理小陈叫去了,在他们的帐篷边儿坐下,躺在草地上,助理给他按摩着肩膀。

  这里是偏远的山村地区,风景很美,晚上的时候也不像城市里有严重的光污染,躺在草地仰望天空的时候,可以看到满天的星宿,不停的闪耀着,仿佛随时要从天幕上坠落下来,给人一种迷幻的梦境般的错觉。

  “你觉得,刚刚那段戏怎么样?”

  谢墨屿偏头问助理。

  “很好。”助理回忆着,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非常有感染力,谢老师您简直演技太好啦。”

  谢墨屿收到回复,微微一顿。

  这却并不是他真正想问的。

  他想问:拍那段戏的时候,他看上去是不是特禽兽?

  他回忆起方才那段戏里他和林缊相处的细节,心想,他的动作会不会越界了?包括那个吻,包括他后来说的那一个字,似乎是有些超越正常朋友范围,亲密的过分。

  甚至他说完那句话,演完这场戏后,林缊都没有怎么跟他说话,变得有些冷淡了。

  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还是说这些天他的行为已经让林缊感受到了某些端倪。

  他该不会不理自己了吧。

  谢墨屿有点惆怅,还有几分茫然,仔细反思着自己的行为。

  他如果真不喜欢这样,那以后还是保持好分寸?

  正当谢墨屿兀自纠结的时候,林缊已经站起身,往场务那走去了。

  毕竟刚刚拍完在水里的一段戏,这时候时间是早秋,天气挺寒冷的,场务是个戴着帽子的小哥,端着一盆热水,在里面放了几瓶纯牛奶,另一个水壶里在烧着姜汤,准备给刚刚下水的两位演员喝一下,暖一暖身子,防止感冒。

  林缊走过去时场务微微一顿,然后看向林缊笑了一下,说:“林导,要喝点牛奶吗?”

  林缊问:“刚刚热的?”

  小哥「嗯」了一声,说:“还有姜汤。”

  林缊拿起一瓶,手指试探了一下温度,说:“谢了。”接着从热水里提起两瓶牛奶。

  场务不由笑了一下,说道:“给谢老师带吗?”

  林缊一怔,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说是他?”

  小哥笑了笑,腼腆地说:“你们感情好呀,看拍戏的状态都看得出来。”

  林缊被这句无意的感慨又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把牛奶瓶拿在手里,一时间又不知要不要送给他。送,是不是显得有点过了?他一边走一边反思,想着:他对谢墨屿真的有特殊的感觉么?

  想归想,林缊在漫漫的星空下,仍然不知所以然的走到了篝火旁。

  他看见被火光照亮的谢墨屿的脸,他正看着那燃烧的篝火,低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青年侧脸看上去清俊漂亮,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那种类型。

  林缊在他身边坐下,拍了一下他的肩,说:“热牛奶要么?”

  谢墨屿一怔,登时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他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即将被林缊嫌弃的猜想里,怅然若失着。

  “热牛奶?”

  谢墨屿一顿,随手接过来,看清是热牛奶时才慢半拍反应过来,意外地转眸。

  林缊没有生气,也没有因此而回避冷淡,甚至给他带了一瓶热牛奶。

  谢墨屿坐在原地,心情仿佛一瞬明亮起来了,拧开牛奶瓶子,喝了口,转向林缊,温声道:“林导,刚刚那场戏,介意么?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猜测着林缊的态度,一方面是自己无法确定林缊是不是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了;

  另一方面,则是想知道他对于和同性的肢体接触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听说,纯直男是很排斥这种亲密戏的,会觉得很不适。

  那林缊呢?

  他是无所谓,很排斥,还是也会有生理反应?

  “不介意,”林缊低眸,道:“拍戏需要,自然是效果越到位越好了。”

  他低头,额前垂下来几撂湿发,皮肤愈发白皙似冰玉了。

  没多久,夜色里,远方一个人提着姜汤走了过来,坐在两个人身边,正是之前的副导演,刘导。

  他和陈导很不一样,风格是偏向严厉一些的,吹毛求疵,对演员的要求也是很高,方才总是不满意的那位正是他。

  通常来说一个剧组里除了导演之外还有三四个副导演,每个副导演负责的职位不同,但因为这片子里林缊要负责参演,是自导自演的类型,因而帮助判断拍摄效果的重担便分散到了副导演身上。

  “喝点姜汤,”他说着,拿了两个玻璃杯,倒进去热腾腾的姜汤分给两位主演,然后看着谢墨屿,毫不吝啬地夸赞,说:“刚刚那场拍得非常好,太到位了。”

  接着,他眉毛一皱,又开始说:“不过有一点,就是你们两个似乎是每次拍戏之前都要先沟通才能拍好,是吗?”

  谢墨屿一怔,心想,他也注意到拍摄之前林缊和他做的那些动作了?

  这能叫沟通吗?

  ——比起沟通,更像调情。

  “不算,”林缊低眸,说:“就是帮他进入情绪。”

  “哦?”刘导好奇了,忍不住问:“林导是怎么做到的?讲戏?还是和他分析表情?”

  林缊:

  有些无法说出口。

  当时他也不知那样对不对,毕竟他和谢墨屿同性关系。

  异性之间接吻时会被激起情/欲,可一个同性的吻能起到效果,实在是有点奇怪了。

  不过就谢墨屿当时的反应来看。

  效果不错?

  他低头,垂下浓黑的眼睫,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下显得愈发透明了,此时安安静静的样子有些可疑,耳廓上有点浅淡的红晕。

  谢墨屿看的出神,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又回忆起了林缊勾着他的脖子,舌尖舔过唇缝的感觉。

  好不容易息下的那点儿火又被撩了起来,有点热。

  “都不是,”谢墨屿修劲有力的身躯慵懒地倚在树下,漂亮的眼睛里闪过隐晦的暗沉,他长指支起侧脸,偏头看林缊,磁性的声线清清淡淡:“是别的方法。”

  刘导感兴趣地偏头,问:“比如?”

  谢墨屿唇角弯了一下,道:“比如,色/诱我。”

  林缊一怔,登时咳嗽起来。

  两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但他说的含混不清,刘导只道他在开玩笑,忍俊不禁,说:“哈哈,林导还出卖色相了?不容易,拍个片子牺牲太大了。”

  想一想,又说:“不过小谢那长相,不知道多少人馋着呢,林导也不亏哈哈。”

  林缊适时偏头看某人。

  目光停住。

  谢墨屿修长的手指捧着玻璃杯,正在喝姜汤,他那漂亮多情的眉眼在火光的照耀下有种格外的美感,他是很温暖的气质,让人看了想要扑过去拥抱一下的那种。

  林缊不由得怦然一动,心口有种十分陌生的情绪,叫他意外又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当晚几人就地在帐篷里休息了,林缊那天感觉自己似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躺在帐篷里透过顶上的缝隙看着夜空时,他就在想,他对谢墨屿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仅仅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吗?还是说..

  他没有再往下想去,界限太危险。

  他闭上眼睛睡着了,这些过于困扰的问题,先放一放吧。

  第二天早上,清晨,一场群戏。

  群戏结束后,几人搭上剧组的小巴车,去到当地的一个小车站。

  “又开始拍激情戏了,”车里的陈导拿着帽子扇风,回过头,看着谢墨屿开玩笑:“小谢啊,珍惜这次机会,你以后可以出去跟人说你占过林导的便宜——别人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谢墨屿一双眼眸清冷如月,微微一笑:“林导别记仇。”

  林缊:

  谢墨屿漂亮修长的手指提起矿泉水瓶,拧开,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嗓音,又说:“不过林导也占了我不少便宜,是不是?”

  林缊在他靠近的时候,整个人都紧绷了,更不要说他凑那么近用压低的嗓音说话。

  他整个人都不对了。

  白皙的耳廓隐隐发热,他抬眼,说:“我什么时候..”

  “昨天,”谢墨屿压低声音,靠近,和他慢条斯理地算账:“是不是你先撩的我?整个人直接亲过来了,你算不算心怀不轨?引诱?”

  林缊一口水呛到,咳嗽的整个人可怜又可爱,谢墨屿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他的背,温声说:“慢点,喝水而已,这么激动?”

  全车人:

  这怎么好像在秀恩爱?

  “下一段戏是什么?”助理好奇地问剧务。

  “偷情?”执行导演翻了两页剧本,忍俊不禁:“算是偷情被撞见的戏吧。”

  重头戏又来了。

  在车站里两人有一场离别戏。

  剧本里本来还在暧昧着的两人中突然有一人应招去参军,也就是谢墨屿所饰演的角色。

  两人在人海山人海的车站里,谢墨屿所饰演的角色,看见林缊饰演的角色后,心中的思念和割舍不下,导致他做出了十分冲动的行为,即在站台边上无人路过的缝隙里,堵住林缊的唇低喘着热吻。

  这一幕被过来找人的家人看见。

  一件小事,也是酿成了影片最终的悲剧的导火索。

  “刺激啊,”陈导笑着说:“我最喜欢拍这种戏了,观众也爱看。”

  “哎,”助理小声感慨,说:“偷情确实挺刺激的,就是一想到后面be的结局,太伤了。”

  “悲剧印象才深刻嘛,”刘导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从各种线索来看,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偷情被看见并不是悲剧的原因,就算不是这个,还会有别的。悲剧结尾,才更真实。”

  “的确,”陈导说:“而且不要说电影里的故事了,就算放在咱们现在,最后能走到一起的同性情侣也没几个吧?”

  谢墨屿若有所思。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车站在当地景区不大不小,不过因为这处本就是无人问津的一个冷清地方,车站却是建了不久的,和影片中所需要的那种简约干净的风格十分相似,随后几人从车上下来,戴着棒球帽进去,剧组人员把架架好,群演各就各位。

  拍摄开始了。

  副导演站在一边,场记拍了板,表演正式开始。

  一段长镜头。

  初秋的寒意里,一个穿着呢大衣的俊美男人,推着箱子往前走。

  身边是前来送行的众人,几人在车站旁拉拉扯扯,男人的目光却在人群中四处穿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随后他的目光停住,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肤色白皙的年轻人,穿着衬衣,正远远的望过来,似乎想接近又碍于人太多,止步不前。

  镜头拉近,两人的眼神戏长达三分钟。

  深情,思念,碍于人多却犹豫不前的踟蹰与焦急..

  前来送别的亲人很多,林缊似乎顾忌于自己的身份,十分的犹豫,生怕被人看见了,他远远的凝望着谢墨屿,在他身边的父亲转身的那一刻,立马用报纸挡着侧脸往后躲避了一瞬。

  那一瞬,谢墨屿的目光中闪过心疼,随后他撇开众人,找了个借口,钻进人潮中去寻找前来送别的林缊。

  两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最终相逢在初冬的站台旁。

  近景,面部特写。

  导演组的人凝视着监视器,微微屏住呼吸。

  “你来了?”

  谢墨屿凝视着林缊的眼睛,目光里闪过些微动容,他静静地看着他,伸手,大拇指轻轻地拂过他的侧脸,低声说:“怎么想着来送我啊?”

  林缊眼眸里似有些许水光,他抬起眼睛,说:“你不是要走了吗?要去多久?”

  “几年吧,”谢墨屿说:“不知道,看规定要几年。”

  林缊想了想,说:“你爸不会让你去太危险的地方吧,应该没几年?”

  谢墨屿低声应了下。

  林缊又迟疑着,说:“他们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呢。”

  谢墨屿一怔,说:“他们说他们的,关我什么事。”

  林缊嗯了一声,笑了。

  谢墨屿低头,一寸一寸的靠近,两人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这时候风很大,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刮在脸上生疼,北方一会儿就变得十分寒冷,谢墨屿伸手靠近抱住了林缊,眼睛紧紧的看着他,微微偏头,似是要吻,两人鼻息交缠。

  下一秒,林缊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谢墨屿的手臂逐渐勾紧,让人隔着一层厚厚的大衣相互拥吻着,林缊的手忍不住顺着他衣服的缝隙钻了进去,勾着他的腰,在背上一下一下的滑动。

  渐渐的,情绪变得十分热烈。

  镜头拉近,脸部特写,两人的目光里是都有水光,喘息声逐渐变大,一个路过的旅客提着箱子,从远处传来脚步声。

  两人一怔,瞬间停下,看向一边。

  好在那人也只是路过,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狭窄的缝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是来寻找谢墨屿的家人。

  谢墨屿回过头,看远方一眼而后低下,狠狠的吻住了林缊,他的手不安分的动,穿过他单薄的衬衣,不停的发泄着,可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出口,下一秒他停住,喘息一声,低头在他的耳边说:“等我回来,我会回来的,最多一年。”

  林缊抬起眼睛,说:“好。我等你。”

  谢墨屿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林缊紧紧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游鱼一般的混入了人群中。

  谢墨屿在远处,回眸和他对视一眼,随后上了那辆长长地列车,这时候风声又大了,两人隔着许许多多人潮互相对望,无言中,好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注视得很久很绵长,列车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向远处驶去。

  谢墨屿在亲人的护送下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时他将半个身子转向车窗,向外挥着手,眼睛却看着人群里的林缊。

  实际上,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一次见面会不会是永别,下一次又在什么时候。

  一段长镜头,列车奔驰着,在轨道上往前,车身长长的消失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中,深秋的景色,大远景,结束。

  镜头收回,落在林缊的眼睛里,他的眼里闪烁着泪光,睫毛都湿润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眨眨眼,转过身,离去。

  卡。

  “不够热烈。”

  群演下去休息,刘导却有点疑问。“热烈?”陈导笑了,说:“我怎么觉得还挺好?氛围出来了,比较平稳。”

  “四平八稳,”刘导批判地总结:“缺少记忆点。”

  随后,他拿起剧本看了下,剧本里,这一段并未详细说明激情戏该怎么拍,只有简短的台词,估计是留给演员们临场自由发挥的。

  “怎么不行?”助理小声地说:“好感动,我要哭了都。”

  “激情!”刘导拍拍剧本,说:“感人不够,得来点激情的感觉。”

  “好像是,”陈导想了想,说:“刚刚那一段,发挥太平稳了,感觉缺少惊艳感,缺少那种眼前一亮,过了很久都忘不掉的那种感觉。”

  刘导找到了坐在长椅上喝水休息林缊和谢墨屿。

  谢墨屿一看他那板着脸的严肃表情就知道:刘导不满意,估计是想重拍。

  果然,他很快就着那段戏对谢墨屿进行了一段长达20分钟的对话。

  他不紧不慢地说:“谢老师,我觉得这一段大体上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小谢拍摄的时候少了一点那种感觉,那种——”

  他顿了顿,好奇地说:“你们之前有看过同类型的片儿吗?类似的这种里面有激情戏的,不是同性题材的也可以。”

  谢墨屿想了想,道:“同性题材的,倒是有几部有点印象。”

  他回忆着,说:“断背山这一类的吗?”

  刘导点点头,就地坐下,说:“差不多,未删减版的都看过了吧?”

  谢墨屿一怔,说:“看过。”

  随后他看了眼林缊,有点好奇,心想:他一个直男也会看这种片子吗?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学编导的阅片肯定要多,搞不好他也看过。同性题材有名的那么几部,林缊可能看的比他都认真,还是拉片做笔记的那种。

  林缊果然点了点头,淡声说:“看过。”

  “我在拍这部戏之前有仔细分析过,”陈导说:“里面有一段激情戏也是偷情,那一段看过了吗?”

  谢墨屿点点头。

  陈导于是赞美地说:“当时我看那一段看得浑身都发麻,这是那部影片带给我的。”

  “但是咱们这一部没有,拍的时候感觉都还挺好,但也仅仅是挺好,”他理性又冷静地分析,说:“这一段戏应该给人一种印象非常深刻的感觉,他们是离别,离别之后很难再见一面。”

  “嗯。”

  刘导看向谢墨屿,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小谢啊,我感觉你的情绪还不够爆发,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知道他不会消失,你知道他就在这里,没有那种疯狂地渴求的,渴切的,那种快要破碎的悲伤感,那种美梦濒临破灭的一种感觉,你演的太浮在表面了。”

  他这么说着,却也很真实。

  不过,谢墨屿一顿,仔细反思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个情况。

  问题是,他在拍摄的时候习惯性的把对方当成林缊,仅仅是在投射自己的感情,很难调动那种快要失去却又无可挽回无可奈何的悲伤感。

  他点点头,说:“不如再试一次。”

  刘导却是一笑,看了眼林缊,说:“我记得你们俩之前有个那什么办法,你们先沟通沟通,或许更有用?”

  谢墨屿就回忆起了之前他和刘导开的玩笑,说:

  他们两个假如拍得不顺利,就会私下里用某种方法沟通一遍,到了第二次拍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甚至能超常发挥。

  刘导显然是相信了。

  谢墨屿于是看了一眼林缊,嗓音清清淡淡地笑说:“林导,有办法吗?带带我。”

  林缊想起了之前「带他」的办法,登时不自在了。

  他站起身。

  谢墨屿跟在他身后,凝望他的背影,眼底有笑。

  走近了。

  谢墨屿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笑,伸手,轻轻地揉了一下林缊的耳朵,放低声音,说:“害羞了吗?耳朵红红的,刚刚我也没什么亲吧。”

  他的眼睛里带着调笑,不过由于离得十分近的缘故,他的声音只有林缊听得见;

  稍远一点的人并不能看到这里的端倪。

  林缊回眸,看他。

  谢墨屿方才被刘导那么啰嗦地讲了那么久,居然也没什么事,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他。

  林缊心想,本来还想安抚一下的,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

  他拿开这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谢老师,来这边。”

  谢墨屿极黑的瞳仁似带着柔和的光晕。

  林缊回头一看见他这模样,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唇角很轻地弯了下。

  两人来到一处稍微偏一点的地方,没有人看见。

  林缊想了想,认真的看着他,说:“刚刚挺好,就是少了一点。”

  他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那视频在他的文件夹里命名为:激情戏。

  谢墨屿一顿,心想:

  嗯?

  激,情,戏。

  发展的还挺快,现在他已经要和暗恋的人一起看激情片了。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啊。

  他笑了,坐在林缊身边,两人坐在铁轨旁边的长椅上,低着头,凑得很近。

  谢墨屿用手挡着太阳,让屏幕上的画面显得更清晰一点。

  他说:“想不到林导还藏这些东西,品味挺好。”

  林缊一怔,回眸,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掩饰似的说:“这是我为了比对自己的表情才看的,可以把它当作一种参照来判断自己的表演的细节的。”

  “哦?”谢墨屿忍不住笑了。

  “他们这里面的激情戏你不是看过么?我讲给你听。”林缊尽量充满了学术感地说:“首先,你注意他的眼神,这里面他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是充满了欲求的,这种眼神表现的时候,你要紧紧的盯着我,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的肢体动作,他见了面之后第一反应是狠狠的揪住他,而后抱住,用力的吻,你仔细看,首先你需要调动起你的情绪来。”

  “嗯。”

  谢墨屿点点头,光线落在他弯弯的睫毛上,人看起来挺乖。

  林缊看着他,目光微妙地一顿。

  谢墨屿抬起眼睛,看他。

  林缊移开眼睛,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上次..”

  谢墨屿悠悠地说:“上次不记得了,倒不如再来一次?”

  林缊停了一瞬,目光缓缓的落在他的唇上,心里忽而漏了节拍。

  他回忆起了那天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的感觉,很软,很热,很..这么突然走了一个不太正经的神,林缊心里也有些隐约的乱了阵脚,他回过神说:“谢老师还想我..亲一下?”

  谢墨屿没回答。

  林缊已经很好的领会了他的意思。

  林缊凑近,睫毛落下,紧紧的盯着他,清冷的眼神出现了一种隐晦的欲望,尽管那双眼睛那么漂亮,甚至是乖巧。

  林缊问他:“再来一次?”

  谢墨屿怔住了。

  林缊却靠近,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林缊缓慢地凑近,眼神和他对视,而后意味不明的偏过头,湿润的唇瓣张合,含住了他薄薄的耳垂,有样学样的舔了一下,像是引诱一般舌尖轻轻划过耳廓,唇不轻不重的在那含了一下,又用齿间去咬,带着欲求的。

  霎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顺着耳朵四下散开。

  谢墨屿居然光明正大的被林缊这样调戏了一番,霎时间对他刮目相看。

  林缊离开了他,拭去唇上的水光,笑了下,说:“我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一阵安静中。

  他抬起眼,恰好撞见谢墨屿垂眸看过来的视线——

  清冷、墨色的眸子却又暗潮汹涌。

  如同烈日下融化了的冰,带着凛冽气息的攻击性,隐隐侵袭而来。

  他长指捧住了林缊纤白的后劲儿,轻轻摁着敏感的皮肤。

  清冽又温暖的气息,一寸一寸逼近。

  薄唇轻轻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像是等着鱼儿上钩,却并无过分的动作。

  林缊舌尖轻轻滑过他的唇缝,温暖令他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松开了谢墨屿。

  “继续啊,”谢墨屿食指擦了下唇,低声说:“或者,林导要是害羞,由我来也可以。”

  林缊一愣,说:“你来?”

  谢墨屿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一定要你勾引我,或者说,你不用做出那些动作,已经像是勾引了。”

  林缊停住目光,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在他的注视下,耳朵却缓慢的变红。

  正在这时谢墨屿凑近,停在他的耳边,呼吸略急。

  下一秒,他含住了林缊的耳垂,舌尖缓慢的舔,像是挑逗。

  林缊一顿,霎那间有些止不住的喘息了起来,他的耳朵很敏感,最不能被碰,他整个人都难堪的弓起了腰,喘得十分急促。

  谢墨屿又放开了,他说:“现在有什么感觉?”

  林缊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轻声说:“很舒服。”

  谢墨屿:

  有时候他真是意外的坦诚呢。

  站台边走来两个人。

  陈导和刘导都在等着,看向两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只见谢墨屿的耳朵很红,林缊的也是一样。

  两人虽什么都没说,可那目光流转间简直是火花四溅,仿佛刚刚就出去偷情了一般。

  「偷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十分的荒谬。

  两个副导演都没当回事,直男的思路,从来不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们,那向来冷淡的林缊和谢墨屿能有什么呢?

  因而虽然两人的目光已经不对劲到这种程度,仍然没有人对他们之间进行了过多的猜测。

  第二次拍摄开始了。

  群演各就各位,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过客,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往前走走,到站台远处闭塞的角落里。

  谢墨屿一言不发地伸手揪住了林缊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低头狠狠的吻过去,这是一个深深的吻,从一开始的激动逐渐过渡到绵长的亲吻深情,温柔,仿佛怎么也不够,随后两人的呼吸逐渐急促。

  谢墨屿的吻逐渐从唇上往上滑,流连在他的耳朵处,张合中含住了他的耳垂,重重的,是舌尖舔过去,耳廓,而后往里顶,那是一个带着欲望的动作,充满了血性。

  “感觉到了么。”

  他在耳边低声说:“想你。很想很想。”

  声音很低,磁性,带着欲望的喘息,急促,渴求的炙热的。

  林缊在那一瞬间,茫然无措的睁大了眼睛,身子一软,登时喘息了起来,有种难耐的感觉,整个腰都软了下去,急促地呼吸。

  这一遍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镜头里不单是谢墨屿有感觉,连林缊的表情都异常的丰富了起来,与之前那种浮在表面上的演技不同,这一次,两个人即使一言不发,也有一种充满了张力的感觉。

  仿佛下一秒就会发生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那种带着热切的思念,绝望的呐喊以及濒死的爱情的感觉都出现了,他们之间有平静中的激烈的感觉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刘导拍拍手,竖起大拇指,说:“牛逼,太强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拍完之后,谢墨屿修长食指解下自己的外套,挡在腰部,撑着墙,没有看林缊,闭上眼睛在冷风中微微缓了缓,等待着欲望平息下来。

  他的内心其实很忐忑,因为他并不确定林缊有没有感受到。

  入戏的一瞬间,他很难将自己的身体与他拉开微妙的距离,以防林缊感觉到异常。

  他垂眸看了下去,感觉大约是平息了,随后将外套披在肩上,从缝隙中退了出去。

  几个导演看着他俩目光里都闪过惊艳之色,拍手称赞,说:“小谢有出息了,刚刚那段戏简直把林导压的死死的。”

  “你们俩之间那叫什么?用现在的话说叫攻受分明啊。”

  谢墨屿低头笑了一下,不太自然的看了林缊一眼,他并不确定刚刚那一下他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也很担心他会因此而反感。

  毕竟他说过,他是个直男。

  他感觉到了吗?

  谢墨屿心里没底,林缊的侧脸在早上的阳光下显得白净而透明,眼底染上了一点水光,却依然的疏离气很重,有些捉摸不透。

  谢墨屿和林缊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窒息。

  好几次,谢墨屿尝试着开口说点什么,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他甚至无法判断,林缊是不是生气了。

  过界了。

  过界太多了。

  两人坐在剧组的小马扎上顿了顿,余光中,林缊起身,似乎是找剧务说了些话,等他回来的时候谢墨屿发现他白皙的手指提着一瓶水。

  他还没说什么,林缊将那瓶水塞进了他的手里,意味不明的说:“冰水,降降火。”

  谢墨屿陷入了沉默。

  林缊径自拧开了瓶盖,余光不小心看见身旁的人。

  谢墨屿安静地坐着,清隽的眉心微蹙,正微微低敛着眼眸看着指骨上的痕迹,乌黑的发、单薄的眼皮和长长浅淡的睫毛,有几分落寞。

  林缊不由出神,轻声问:“谢老师心情不好?”

  说完,他试探着伸出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靠过去,拥抱了一下谢墨屿。

  很轻、很小心的拥抱。

  谢墨屿清隽的侧脸有片刻的空白,他不可思议地垂眸。

  那乌黑的发旋可爱透了。

  林缊第一次主动这么做。

  靠近的一瞬,他甚至敏锐地嗅到了谢墨屿衣领上的清清冷冷的淡香,很淡,像是错觉一般。

  他悄悄凑劲了谢墨屿上下滑动的喉结。

  头顶传来他独有的慢条斯理的语调,谢墨屿的嗓音清晰,却又温柔:“林老师?”

  忽然被温暖环住的感觉。

  身后一双修长的手臂反环住了他,随之而来的是穿进他发间的指骨,谢墨屿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薄唇擦着他又白又薄的耳尖落下轻轻一吻:“你怎么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