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收好你的犬齿>第32章 

  什么忍耐,什么游戏,说的都是虚言。

  至少在欲望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

  当魏谌被一个翻身撂倒在枕头里,愤怒地朝某人呵斥他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越川并没有摘掉眼罩。他俯身而来,惊人的握力一下子抓拢魏谌的手腕,压到了脑袋上方。

  魏谌的韧带一阵酸痛,男孩坠在胸前的狗牌也碰到了他的脖颈。

  凉凉的,引得他身体一缩。

  “你想怎么样?”他抬脚顶上男孩的腹部,冷冷地问道,“告诉我。你现在压着我的手,把我按在底下,想做什么?”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做什么?”

  他在用眼神提醒越川,无论是否被控制在身下,这场关系的主导地位都不会改变。

  一个不容他忤逆的高位者,绝不是仅凭力量就能推翻的。

  “你在生气。”

  “不要再意图揣测我的想法。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太放肆。除非你想惹我不快。”Omega不爽地提醒他,“我数到三,下去。”

  越川亲着他的脸颊,第一次回了嘴。

  “你喜欢粗暴的。你说的。”

  “我指的并不是你可以这样压着我——”魏谌要被他气笑了。任一个还没分化的,连信息素都没有的小Alpha控制,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想亲你。”

  越川说。

  “什么?”

  “我不做坏事。”男孩喃喃着,“就是,想亲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

  “可以吗?”

  好在自己看不见小家伙的眼睛。魏谌有些庆幸,那种不容忍拒绝的委屈眼神总算派不上用场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他狠下心,力图推开身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却还是以失败告终,“不要以为这一招每次都管用。”

  “我想。魏谌。”男孩在他颈间黏糊糊地磨蹭起来,“拜托。”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Omega心想,他该怎么样避免被一而再再而三扑倒的下场?可当越川触及他的下唇,一边“拜托”一边撬开牙关时,他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念头。

  自己可能真的被一条黏人的大型犬缠上了。

  不过,事关底线,事关尊严。

  魏谌当然不愿乖乖就范。

  两人当即在被褥之间扭打起来,受到波及的床单翻卷至床尾,连床头柜都时有时无地震响。

  Omega稍一挺腰,双膝提起。他动作迅速地箝住越川有力的上身,腰胯朝一侧使劲,借力将其掀倒。

  顺着势头,魏谌骑坐到男孩的胸口处,准备进一步制约他的手脚。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本已逆转的局势顷刻间又遭遇了变故。越川有样学样地猛抬两腿,夹向男人毫无防备的腰肋。

  “你怎么突然……等等!”

  值得一说,这小子腿部肌肉与腰力的短时爆发强得异乎寻常。魏谌连声音都来不及发,便一个翻身栽倒下去。

  Omega摔进枕头堆里,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越川乘胜追击,反拧住他的胳膊,将其背对自己一头撞进柔软至极的被褥之间。

  “魏先生。”

  呼吸缓缓扫过滑脱的浴袍下,那片裸露出来的优美后背。

  魏谌艰难地挪了挪肩膀。

  他知道对方现在可能摘下了眼罩,正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

  除了再也起不到作用的浴袍,他找不到任何遮蔽物。魏谌只好夹紧大腿,一边避免勾起对方的兴趣,一边咬着牙伺机反抗。

  ——这小子到底哪儿来的胆子?

  “魏先生。”越川摸着他的腰线,哑着嗓子说,“蝎子很好看。可以摸吗?”

  “不行。”魏谌吓了一跳,连忙伸脚蹬他。

  “好。”

  要想从这种级别的手劲里逃脱,实在是难如登天。

  越川着实力气不小,情窦初开的小家伙连动作也粗鲁莽撞。让习惯了被人侍奉的魏谌有些没辙。

  “放开。”他喘着气说,“别老盯着我看。你想干什么?”

  越川还是一模一样的回答。

  “想亲你。”

  魏谌快要被他清纯又懵懂的执念逼疯了。

  “我知道了——”他说,“你先把手放开。”呼吸喷在腺体周围的感觉不只是难以习惯。比如这个体位,这个随时都能顶开双腿,让他为自己的傲慢难堪的体位。

  “那你答应我。”

  “我不说第二遍。”魏谌的语气终于变了,“还不放手?”

  越川不高兴地扁扁嘴,胳膊刚要移开几公分。作为方才那些举动的回应,魏谌侧身捉住他的手腕,把占了便宜还讨价还价的小家伙拎到跟前。

  两人就这样相隔几厘米静静对视。

  Omega脸上余怒未消。越川却格外出神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偶尔会在嘴唇上徘徊。

  他的试探显得直白又痴迷。

  “可以吗?”

  魏谌想要推开他,这是一直以来自我保护的一种习惯,但他没做到。因为,他非常清晰地看见,那双向来没有波澜,没有任何感情的灰色眼睛——

  此刻却为了他,汹涌而来。

  -

  越川仿佛是在上午那简短且潦草的深吻中学到了精髓。

  虽然动作生涩,缺乏让人沉迷的吮吸细节,但他轻舔唇瓣、扫过黏膜的举动已经不至激起自己的反抗。

  魏谌忍不住漏出一点鼻音。

  这样很好,只要这层关系保持下去,这孩子就会沉溺于此不可自拔。他将理所当然得到对方的一切。

  奉献,或者是信任,更重要的还有……心。

  作为从各方面为他开了苞的老手,魏谌知道怎么对付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男孩。就像驯养一只带尖牙的小野狼,随时得做好挨上一口的准备。

  可当心急如焚的小狼崽真的得逞时,魏谌总感觉背脊阵阵酥麻。

  他被这个没有丝毫经验的新手吻得透不过气来,两腿在窒息中痉挛一阵。他想推开对方,却连说教或命令的空隙都没有。

  早知道就不教他了。

  魏谌无力地想。

  觉察到身下的Omega呼吸困难,越川识相地放开了他的脖子,手掌覆住胸膛,倾身在那湿润的嘴唇上蹭弄起来。

  “我学会了。”他低声说,“接吻。”

  魏谌被他占了好半天的便宜,都说不清自己该不该发火。直到越川捏住他的胸口,使劲吸咬,他才对现状有所清醒。

  这小子。

  不会还在为今天早上的事闹别扭吧?——魏谌刚要拍开他的脑袋,却不曾想越川连眼睛都不抬,就这样用力一嘬。

  无形的电流沿着背脊一路贯穿至后脑。

  魏谌打了个哆嗦,他的足背绷得笔直,脚趾蜷紧。后腰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没完没了的小子。”他断断续续地抱怨道,“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就像没长大一样,讨人嫌。”

  ***

  考虑到手掌受伤的缘故,越川在他身上尝个饱足后,很快放过了低喘连连的Omega。不过,由于先前嬉闹得太过火,魏谌不得不在睡前吞了两粒安眠药。他再三警告越川不许动手动脚后,便独自揽过被子闭目养神。

  越川依稀记得维拉说过,魏谌的睡眠质量一向不算好。

  因此,前半夜过去好几十分钟,他才找到亲近的机会。兴奋过度的双臂自背后搂住熟睡的Omega,鼻子钻进了纠缠又散乱的发丝间。

  一如既往,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越川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沉坠下去。眼帘合拢的一刻,他模糊地看到一根被积雪压弯的树枝——它落在一望无际的冻原之上。远方的新雪刚霁,积成皑皑的山脊线。

  凛风穿过木头的缝隙漏进木屋。带来枪栓制动的声响,带来不知谁的悲鸣。

  “妈妈,他们在杀人。”裹着一条脏床单的小男孩踮起脚尖,指向不远处的木屋,“又是枪声。”

  越川眼疾手快地从窗边抱起年幼的弟弟,在屋外的人发现异动前将他带回脸色苍白的妈妈身边。

  “我告诉过你不要乱跑,别让你的哥哥姐姐为了你陷入危险,好吗?”妈妈接过她的小儿子,紧紧搂住另外两个孩子,“过来,都过来,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妈妈的手臂很细瘦,肋骨隔着布料贴上他们的脸颊。

  在没有温度可言的拥抱中,弟弟揪了揪他的衣角,又握住长姐的手,极为小声地道了歉。

  “对不起。”

  “别再乱跑了。”姐姐摸着他的脑袋,眼下是深深的乌青,“记住,绝对不能被外面那些人发现。无论如何……”尽管话音刚落,他们都被一阵枪响吓得颤抖不已。

  “别叫——不要叫。春天会来的,船也是,一定会有人把我们从这场大雪里带走。”她弯下膝盖,扶起自己最小的弟弟,喉头哽咽着,“一定……”

  在这个几乎冻入骨髓的傍晚,他们互相倚靠着昏昏欲睡。窗外的哭喊不绝于耳,三岁还不到的小男孩怕得想哭,却强撑着往越川的怀里缩去。

  “别哭。”他伏在弟弟耳边,轻声安抚。

  “我会的,哥哥。”男孩在他的臂弯里止不住颤抖,“今天也可以抱着我,一起睡觉吗?”

  “嗯。”

  “……哥哥。”

  “嗯?”

  看不见弟弟的表情,越川只感觉,他的肩膀在哆嗦。

  “我好害怕。我不要和你们分开。”

  “好。”

  “还有啊,哥哥。”

  “嗯。”

  “我不想死。”

  抽泣。

  “……我真的,不想死。”

  枪声,欢呼声,还有透过封窗的木板条亮起的火光。紧接着,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人一枪轰了开来。他听见有人在报数,看见有人带着火药和血的味道走上前来。

  最后是一段口哨的旋律——越川睁开双眼,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冷。他缩紧脚趾,搓了搓自己的指尖。不冷,他还没有失去知觉。

  大理石堆砌起的壁炉之中,火堆还在悄无声息地燃烧。

  没有寒风,手脚也没有冻僵。耳畔只有均匀的呼吸,木炭的噼啪声,以及自己狂乱的心跳。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暖和到令人不敢置信的被窝里。

  身旁,枕着他熟悉的人。

  魏谌没有醒。

  越川一看到他,顿时就像只受了惊的动物幼崽,不顾一切地上前拥住他的肩膀,拼命拽进自己怀里。他恐惧不已地感受着男人的体温、呼吸,甚至信息素的味道。他在这儿,就在自己怀里。

  无论窗外是暴雨还是天晴,无论他们置身战乱还是和平。

  现在,躺在他怀里的这个人,胸膛正跃动着最平缓的旋律。

  好温暖。

  好好闻。

  魏谌。

  魏谌。

  “带我走。”

  他呢喃着扣紧对方的五指,深刻到几乎要融进彼此的血肉。

  ——“魏谌,带我一起走。”

  把我从那场不灭的寒冬,带到有你的春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