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很难说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感受, 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

  又像是被人当头棒喝。

  柯南就是新一,这种自己已经确定的事情摆出来, 还是让她胸口发紧,可是, 不觉得好笑吗?

  那种感觉就是无能为力,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的无能为力。

  新一对自己不好吗?她自己都说不出“不好”这个词。

  变小也要待在自己身边, 无数次在危险的时候下冲出来拯救自己, 让自己绝对不卷入危险之中,努力维持一个和平安静的生活,这不好吗?

  很好。

  可是就是这种好, 让她觉得无能为力。

  毕竟他那么拼命回到自己身边, 那么努力承受恢复正常体型的痛苦, 那么想要解决所有麻烦,那么尽力去拯救所有人。

  太妥帖,太尽心尽力,好到让她觉得疲惫,好到让她觉得自己不该说出任何一句责备的话。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悲伤氤氲开来, 如同潮水一般,轻柔又沉重, 淹没了一切, 却又像粘稠的棉絮堵住了浑身上下的毛孔, 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到不行。

  这种时候,提起所谓的喜欢与爱已经是占比很小的一部分了, 他们从四岁相识,一直到今天, 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

  如今那些感情成为了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结,堵在心里,让人觉得这个秋天冷得深入骨髓。

  一把握不住的流沙。

  再怎么用力,也让人觉得手里空空的。

  “小兰,我们单独聊聊?”

  早见飞鸟拦住了柯南,他觉得虽然毛利兰一句话都没说,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就是很不对劲。

  小兰从小就很懂事,毕竟要照顾自己那平时不着调的父亲,总是压着自己的情绪,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是最平静的。

  他很清楚这种状态。

  “……啊?没事的,我没事,现在正事才是最重要的。”毛利兰摆摆手,她不想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影响事情。

  “可是在我眼里,你们的事就是正事,就当是我无理的请求吧。”

  毛利兰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飞鸟你也总是这样。”

  两个人踱步走到拐角处,毛利大叔不在这边,被邀请到警视厅去听会议了,妃英理在另一边的房间里和自己助手小绿打电话。

  早见飞鸟希望隐瞒自己的身份,这边目前只有他们一些年轻人。

  一时半会,他们还真找到了点独处的时间。

  “飞鸟你好像瘦了点?”

  “欸!?没长高吗?比起瘦我更想长高耶。”早见飞鸟靠在墙上耷拉着眉毛,他有点失落。

  “身高吗?”毛利兰皱了皱眉,她似乎很认真地在回忆对方以前的身高,表情有点迷茫。

  “好啦好啦,不难为小兰你了,慢慢来吧,毕竟身高这种事急不得嘛,说起来,小兰你要不要和新一分手啊?”

  话题陡然大转弯,让毛利兰愣住了。

  不是来替新一说好话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样……??你想来说的只有这个?是激将法?”

  “不是哦,我认真的,新一那家伙,适合当朋友,不适合当男朋友呢,就算是幼驯染,我也要这么说。”早见飞鸟坦诚告知。

  毛利兰不太懂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飞鸟,你想说什么?我知道现在不该谈这些,我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的。”

  “不,不是的,为什么不该谈这些?”

  如此认真的反驳让毛利兰脸色怔怔。

  “这种事让我们一群未成年来操心说明这世界有问题啊,那么庞大的犯罪组织,我们根本没必要去承担这种责任吧?”

  “……”

  毛利兰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怪怪的。

  说不出哪里,但是就非常古怪。

  “飞鸟,这,不对吧,新一和这件事息息相关,你也是啊,而且不论怎么样你们几个都不可能就这么放任这件事不管吧?”

  早见飞鸟扯了下唇角,遥遥投射的光亮在他身上打了一层淡淡的晕,他伸出手拍了下对方的头,微微施加了点力气,柔软的发丝在掌心轻轻拂过。

  “不是哦,可以不管的,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嘛,只要小兰你说不想,我现在就可以退出。”他的声音闷闷的,“在我看来,比起其他的,对我重要的人的心情更重要。”

  “总感觉……说出来会被讨厌。”毛利兰垂下眼眸,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不会啊,我永远不会讨厌小兰的。”

  他张开另一只手,反转了两下,然后空荡荡的掌心里多出一颗糖果,晶莹剔透的薄荷糖。

  “魔术?”毛利兰眼前一亮。

  “是啊,我在那边和怪盗基德学的,比如我还学了读心术,能够看透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飞鸟你别骗人了。”

  毛利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糖果,埋怨了一句,哪怕是怪盗基德也做不到这种事好不好。

  早见飞鸟伸着食指,拨开额前的刘海点了下,“你在想新一的事对不对?一边担心他没办法恢复和组织,一边又难过他一直对自己不信任。”

  毛利兰脸色一怔,然后微微后仰,“这样的话我也能说啊,你也在担心组织,还有我和新一。”

  “还真不是,我在想琴酒。”早见飞鸟幽幽地补了一句。

  “啊?!”

  毛利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太震惊,还是薄荷味的糖果太清凉,让她差点被呛到。

  “新一来找你了,你要不要和他聊聊?”早见飞鸟朝着那边抬了抬下巴,时间的确有点久,新一会担心情有可原。

  这么一打岔毛利兰反而不着急自己的事了,她更担心对方提到的琴酒之类的,她多出来的记忆里光是那个黑泽阵就很麻烦了,更别提琴酒。

  “飞鸟,别扯开话题啊,想琴酒是什么意思?”

  “啊?琴酒??”

  躲在一旁的柯南立马跳了出来,同样出来的还有服部平次。

  “我在想他和黑泽阵的区别,以及要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

  毛利兰觉得脑袋晕晕的,明明刚才这个人还在和自己说,不想管的事情就不管,现在就可以退出之类的,现在就说要解决问题。

  “飞鸟你又想干嘛?”柯南真的着急了。

  早见飞鸟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因为琴酒保留了那些记忆,肯定对我印象深刻嘛,所以我在想他,这个琴酒更敏锐,更残忍,很难对付——”

  “不行,你不能乱来了!”

  柯南焦急地打断了这句话。

  “所以,新一你知道这种焦急有多难受了吗?”早见飞鸟蹲下身,撑着脸歪了下头,“嘛,小兰可是一直在承受着双倍,不,三倍的焦急,我的,你的,还有柯南的。”

  沉默蔓延在这片光线暗淡的空间里,早见飞鸟又站起身揽着服部平次的肩膀,“走啦,关西的名侦探,这时候把时间交给他们吧。”

  服部平次扶了下帽子,眼神放空,喂喂,这个小哥不简单啊。

  “早见,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想琴酒什么的。”

  “不是哦,我的确在想他的问题。”

  服部平次脸色古怪,如果不是肤色太黑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是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到底这家伙是在撒谎还是说真话?

  “服部同学,你想参与进来吗?很危险哦。”

  “工藤那家伙不会逃避,我这个和他齐名的关西名侦探自然也不能落后。”

  “那你是打算一切解决完再和你的青梅告白?还是在大决战来临之前告白?”早见飞鸟用眼神示意了下那边正和铃木园子交谈的单马尾女生。

  太好懂了。

  这么长时间里哪怕不在那女孩身边,眼神也黏在对方身上。

  和新一看小兰一样的眼神。

  “啊??不,不是,才……不是…笨蛋!”

  结结巴巴的反驳,哪怕是这么黑的肤色,早见飞鸟还是看出来对方脸红了。

  傲娇。

  早见飞鸟移开视线,好的,他完全了解了。

  “行吧,那我们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你有驾照吗?”

  “未成年怎么可能拿到机动车的驾驶证!”

  “那我们搞辆车直接无证驾驶吧,新一一直监听那边的会议,差不多等他们结束,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服部平次不理解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而且他刚不是和那个姐姐说这些交给官方吗?

  “你在想我干嘛要自己出去?”早见飞鸟觉得这家伙很好懂,果然比起那帮老油条,还是和同龄人打交道比较好,“没办法呢,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去解决,毕竟这是我自己开启的麻烦啊。”

  “所以,你根本是在骗那个姐姐?”

  “小兰?不是啊,如果她不想我去冒险,我是不会去的,但是,毛利兰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只会说请让我一起去。”

  早见飞鸟摸出一把车钥匙在服部平次面前晃了晃,“到时候我和你去吸引风见先生的注意力,新一朝对方射一发麻醉针,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你要让你的青梅参与进来吗?”

  服部平次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自己不算冲动,真冲动的还得属自己身边这位,“和叶?不行……太危险了。”

  “嗯,也好,我也不想让园子参与进来,她的性格不太合适,那就我们四个一起吧,对了,我是无证驾驶哦,你父亲是大阪警视总监对吧,到时候记得替我打声招呼哦。”

  服部平次撇撇嘴,这家伙根本就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吧,如果自己不跟过来,他估计也会想办法把自己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