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花花从轻巧地从沙发上蹦下来, 在两人脚边蹭了一会,可熟悉的揉搓并没有落在头顶,小猫奇怪地看着僵持的两人, 不满地又叫了一声, 就擦着周铭的腿,趾高气昂地离开。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季云青率先开口。

  “好了,”他被酒浸润过的嗓音微颤, “你……不要说。”

  周铭轻声:“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呢?”

  手背上的温度更显灼人, 季云青垂着眼睫, 难得有些慌乱。

  “先把灯打开,”他转移话题, “你不是怕黑吗,想让我给你讲鬼故事吗?”

  可对方一动不动, 季云青也没敢动,因为他只要稍微侧下脸,就能被周铭发现自己烫红的耳尖。

  “那天停电,”周铭继续道,“你讲的故事还真够吓人的,心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和现在的感觉一样。”

  周铭中学时最喜欢停电,因为可以不用上晚自习, 白炽灯下大家都精神紧绷地刷题,突然头顶灯光闪烁陷入黑暗, 两秒的安静后就是尖叫狂欢,无论是重点班还是普通班, 大家都会把书往前一推, 跺脚, 高声叫喊,玩手机的被亮起的屏幕出卖,小情侣趁机偷偷亲吻,老师生气地在讲台上重重拍桌子,让大家坐好。

  “你故意的吧,”季云青眼眸躲闪,“是不是想再听一个?”

  他尝试把手从对方掌下拿开,却没挣动,反而由于动作被握得更紧,温热的手指插/入冰凉的指缝,周铭孤注一掷般把季云青的手抓住。

  “不用吓我,”周铭语气酸涩,“我已经什么都敢说出来了。”

  季云青张口:“你——”

  “我喜欢你。”

  周铭毫无知觉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季云青,我喜欢你。”

  那人的手猛然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躲开,可长久的沉默后,只有一声叹气,带着点无可奈何。

  “唉,”季云青笑了,“来,抱抱吧。”

  在周铭反应过来前,就感觉季云青向前半步,轻轻地把头埋进自己胸口,他的下巴正好挨着对方的耳畔,似乎略一转头就可以亲到。

  他迟疑了下,微红着眼眶双开手臂,慢慢地,紧紧地,把季云青拥在怀里。

  但他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彩云易散琉璃脆,动一动就会美梦醒来。

  怀里的温度太真实,周铭数着自己的心跳,努力把呼吸变轻放缓,心上人终于开口,可能是脸还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轻微的闷。

  “周铭,你听我说,等会开灯后,一切都忘掉吧,就当是你我都喝醉了。”

  “你真不应该说的,如果你不说,” 季云青毫不在意那双手臂的瞬间绷紧,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们就还是朋友。”

  真实到虚诞的触感逐渐抽离,他缓慢而坚定地推开周铭,在黑暗中准确摸到了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虚幻来到了现实。

  “我回去了,晚安。”季云青低着头,快步向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直到回到自己那黑暗的卧室,季云青才脱力般坐在床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进门就换睡衣,他身上还残留着暧昧的酒味,但更多的,是周铭身上的味道。

  清冽而温暖,和那人掌心的触感一样。

  他是真的慌了,走的时候连看一眼对方的表情都不敢,月色下的季云青沉默着看向摆在床头的小猫毛毡,终于没忍住将其拿起,放在手心。

  “对不起。”

  季云青用额头轻轻地碰了碰小猫。

  今晚是真喝多了,后知后觉,头痛欲裂。

  季云青赤着脚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慢慢喝着,冰凉的液体拉回些许清明的神智,却浇不灭脸上更加灼烧的滚烫。

  “不要想了,”季云青喃喃自语,“都会过去的。”

  矿泉水瓶被捏扁,浴室里热气蒸腾,他阖上眼皮,在浴缸里昏沉入睡。

  再睁眼时已是凌晨三点,季云青终于被凉透的水激醒,肌肤寒颤,用毛巾把自己裹着,才抽着冷气从浴缸中出来,往卧室里去。

  可他再也没能睡着。

  渐至清晨,花花睡醒了,转着圈抓自己的尾巴玩,周铭如大梦初醒,浑身僵硬的肌肉沐浴晨光,昨夜似披冰雪,这会儿才迟钝地感觉到心脏都在痛,他半跪在小猫面前,双眼微红。

  “我被判死刑了,”他低声说,“或者说,无期徒刑。”

  花花舔着自己背上油水光滑的毛发。

  “就是说,他拒绝我了,”周铭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到了,“没有考虑和纠结,也没有给我追求他的机会,就,直接拒绝了。”

  太阳露出大半,朝霞映衬金光,周铭用冰凉的手抱起小猫,把脸埋了上去。

  “不甘心啊。”

  像吴昱一样死缠烂打吗,他做不出来,不懂如何去追人,只是捧着自己的一颗心,想努力地对人再好一点,可他做错了,没忍住地剖白真心,似乎失去了照顾季云青的资格,周铭感觉自己动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除了心脏。

  里面的小鹿不再跳了。

  该怎么办才好。

  他沉默着站起来,给花花放了足够的粮和水,换了新的衣服,如同在外面受伤的小孩般,逃也似的离开。

  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连空气都似乎提醒他昨晚那个拥抱,和季云青头也不回的背影。

  明明金小山提醒过自己要稳住的,周铭转动方向盘,心想,可惜还是给搞砸了。

  林萌萌穿着个睡衣在门口等他,小花园里生机盎然,两排小葱长得郁郁葱葱,雀鸟啁啾,一切都显得安详愉快,看到周铭朝这里走过来时,林萌萌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半埋怨地揉着眼睛:“大清早的你咋了?”

  “在你这待两天,”周铭在门口站定,“……对不起。”

  林萌萌被这声对不起诧异道了,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对方,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卧槽兄弟了怎么了?”林萌萌上下打量着,“你这是熬了几个通宵啊,打游戏了?”

  林红听见动静,从厨房那里向外探出头:“在门口傻着干什么,正好我今早做的饭多,快来吧,有杂粮窝窝。”

  她似乎没看见周铭的颓唐,和以前一样笑得爽朗:“就是你这孩子不爱早上喝粥,牛奶马上热好啊,都给我洗手去!”

  周铭跟着在饭桌上做好,右手被递了个热腾腾的窝窝,林老爷子亲手把牛奶放他面前,墙上的挂钟响了,小米粥冒着白烟,自家地里种的小青菜和蒜片炒出香味,黄澄澄的煎蛋摞在碟子里,边缘处是诱人的焦糖色。

  林红从厨房出来,若无其事地在周铭面前放了枚太阳蛋,然后开始激情飞扬地怒骂林萌萌,上次和那姑娘聊那么好,居然没几天就吹了,一定是这傻小子不争气,光长个子不长脑仁,一看就随了爹!

  “哎?”

  餐桌上的父子二人同时张口,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一眼,又弱弱地垂下脑袋继续干饭。

  林红继续吵吵,恨不得拉着周铭让他评理,看是不是林萌萌二百五,气得她想从今天起就断了儿子的晚饭。

  周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对于他的颓唐,周铭一句话没说,林红也一句话没问。

  像他小时候那样,无论他在外面多痛多脏,来到这儿后不会被骂,也不会被体贴地擦干眼泪,林家人对他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和往常一样,热热闹闹,满是柴米油盐的吵闹。

  但是,是足够他能安心哭一场的地方。

  周铭在这里鸵鸟似的住下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林萌萌终于忍不住,颠颠地跑进客卧,一脸渴望地凝视着周铭。

  周铭刚做贼似的回了一趟家,生怕遇见季云青,然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他给花花添了粮换了猫砂,就匆匆离开,这会儿才回来。

  “你跟我说说呗,”林萌萌身躯庞大,把坐着的那把椅子衬得无比娇小,“人家真的好好奇。”

  周铭已经穿上家居服了,正把换下的衣服叠好整理。

  “我也没敢问金小山他们,”林萌萌有些委屈,“要不你跟我透露一下,看你难受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没什么,”周铭头也不抬,“过几天就好了。”

  林萌萌嗤之以鼻:“好个屁!”

  “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得是多大的打击啊,”林萌萌居然有些激动,“难道是被人欺负了,还是被甩了?嗐,你又不是没被甩过,以前那潇洒劲儿呢?”

  “大清早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就搁着装死呢,有什么话跟兄弟说一说啊,能帮就帮,帮不了也能排解下心中苦闷啊。”

  周铭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但很短暂就消失了。

  他摇着头:“萌萌,你帮不了我。”

  林萌萌急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终于一撇嘴:“可看你这样我也难受啊。”

  他是真心难受,恨不得把周铭举起来晃晃,抖落掉这人藏起来的满腔心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非要憋心里呢,林萌萌实在想不通,一屁股坐在床上,郁闷坏了。

  “要不去喝点酒,就去旁边那家烧烤店,”林萌萌试探着张口,对方酒品不错酒量奇差,说不定两杯下肚什么都吐露出来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聪明小天才,豪气地揽住周铭的肩,“走走走,喝点后什么烦恼都没有。”

  周铭迟疑了一会,方轻轻点头:“也好。”

  林萌萌已经兴奋起来,拿出手机嚷嚷:“那我叫上小山和陈歌之……”

  “别别别,”周铭上去阻拦,这两人都知道他的秘密,见面肯定会问目前进展,自己这模样一瞧就知道出了事,他可不想收到同情的目光,“就咱俩……”

  林萌萌无辜地扬起手机:“我已经给小山发过去了。”

  “喏,”他指给对方看,“金老师说他马上就到。”

  周铭嘴角有点抽抽,不过还好是金小山,这人细心谨慎又善解人意,不会让人太过难堪,如果是陈歌之的话,一定会逼着从自己嘴里撬出来他到底和季云青怎么了。

  金小山说到做到,在周铭他们进门时,人家居然已经提前到场,正优雅地翻看菜单。

  “因为你们迟到,我全按自己口味点的,”金小山微微一笑,“二十串大腰子,上面洒满辣椒面,都给我吃!”

  对面的凳子拉开,周铭和林萌萌挨着坐下,后者不满地嚷嚷,说都怪周铭磨磨唧唧,才出来晚了。

  金小山一眼就看出来周铭不对劲了,从进门时就能感觉到这人的失魂落魄,但他也没有说话,而是笑笑问:“想喝点?”

  “喝点,”周铭跟着笑,“麻烦你俩把我抬回去了。”

  他对自己的量很有自信。

  一杯凑合,两杯会晕,三杯下肚立马倒。

  还好他喝醉后不会闹事,一般就红着脸发呆,不一会就能睡着,然后第二天头痛欲裂地醒来,嗷嗷叫着吞醒酒药。

  金小山给他倒了一盅:“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干了,放纵一回吧,不碍事。”

  周铭喉头滚动,辛辣的白酒甫顺着喉咙流下,五脏六腑都跟着灼烧,他看着面前刚端上来的烧烤,却毫无食欲,只想能够大醉一场,把这全部都忘掉。

  不行,周铭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他舍不得忘掉季云青。

  林萌萌在一边大快朵颐,金小山用手盖住他的酒杯,想劝劝自己兄弟喝慢点,但看到周铭的眼神后,还是长叹一声,给满上了。

  哪儿还用说啊,一看就知道在季云青那受挫了。

  金小山没见过被他描述得跟个宝贝似的季云青,但他了解周铭,了解这人掏心掏肺后是什么模样,所以这会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陪自己朋友喝酒,同时给自己留着量,好等会能照顾对方。

  周铭才不管那俩人喝不喝呢,三杯下去,就把自己灌醉了,双眼朦胧地巡视了一圈周围,就重重地栽倒在桌面上。

  “有进步,”林萌萌满嘴流油地举着羊肉串,“这次创纪录了。”

  金小山把周铭扶正了,让人能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后,才跟着开始吃串:“等会回去看好他,别大半夜的吐了没人照顾。”

  “放心吧,”林萌萌嘚瑟,“我可是居家好男人……话说大铭铭他到底咋了,失恋也不至于成这样啊,在我家这几天行尸走肉似的。”

  最后一口羊肉咽进肚子里,林萌萌还有些受惊似的抚抚胸口,用很土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周铭的眼里没了光,整个人都是空洞的。

  “他想说自己就说了,”金小山又夹了块烤饼,“等他自己慢慢消化吧……哎?”

  周铭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满脸通红地瞪着前方。

  “卧槽你诈尸呢,”林萌萌吓一跳,“真有进步啊,往常这个时候早睡死过去了,可喜可贺!”

  周铭对嘴欠浑然不觉似的,发了好一会呆,突然张口:“我要回去。”

  “行,”金小山哄他,“咱这会就走啊,回去就睡。”

  “不去萌萌那里,”周铭坚定地摇头,“我要……回自己家。”

  林萌萌在一旁傻乐:“金老师要不咱这会放周铭走两步,看他能不能走出个直线。”

  饭店已经上人了,初夏烧烤店生意总是火爆,尤其是八点多的夜里,更显人声鼎沸,周铭癔症似的站起来,抬高声音:“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

  “走走走,”林萌萌一抹嘴站起来,扶住他的胳膊,“我这会就送你回去哈。”

  可接下来,周铭就彻底向他俩展示了醉酒的人力气有多大,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钥匙从他手里抢出来,金小山气喘吁吁地擦着汗,严肃道:“周铭同志,你这是试图酒驾!”

  晚风一吹,周铭仿佛终于清醒了点,声音跟着变小:“可是,我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金小山循循善诱。

  周铭毫不犹豫:“回去和他说清楚。”

  这下,金小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这个情种兄弟放不下,非得再过去当面了结才甘心,于是长叹一声把人塞进车座后排,冲林萌萌使眼色:“你开车,我照顾他。”

  林萌萌抓着车钥匙乐了:“哎呦,还真回去啊,那咱俩在他屋子住一宿,明天这货醒来不会追杀我们吧?”

  话是这样说,他手上功夫没耽搁,熟练地拉手刹出发,带着周铭回他的家。

  车窗外光影变幻,周铭安静下来,靠在车窗上一言不发,只是双眼通红,看得金小山跟着心疼,却一句安慰话也说不出来。

  坎啊,都得自己过去才能好。

  从停车场出来后,周铭奇迹般不用任何人搀扶,坦然自若地进了电梯,林萌萌和金小山在后面慌张跟着,生怕这酒蒙子一不留神把自己摔了。

  “你看果然醉傻了,”林萌萌欢快地吐槽,“哈哈哈门都不认识了往对面拐。”

  他已经忘了对面租给了季云青,还以为那没住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热闹,等着看周铭打不开门的笑话,却没注意身边的金小山已经紧张地咽着口水。

  出乎林萌萌的意料,周铭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开始敲门。

  “季云青!”周铭声音坚定,“你出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林萌萌这才反应过来,拉住金小山叫唤:“卧槽我想起来了,季老师是他邻居住对门……”

  在即将开门的那一刹那,林萌萌剩下那半句话也说了出来。

  “并且这人是不是正在追咱大铭铭啊?”

  金小山掐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后拖:“求求你别说话了……”

  林萌萌奋力挣扎:“金老师你不认识这人,这人天天给周铭送东西,卧槽周铭不会被这基佬缠上了吧!”

  他俩已经扭打着躲到了走廊外面,金小山急忙捂住他的嘴:“没咱俩啥事了赶紧走!”

  林萌萌双眼圆瞪:“不能污了兄弟的清白啊!”

  金小山恨铁不成钢:“咱得赶紧污了兄弟清白啊!”

  一个往前挣,一个往后拖,推搡间两人又回到走廊,然后一齐摔倒在地上,金小山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发现季云青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抱着肩膀在一旁站着,表情平静,周铭则靠在墙上,目光呆滞。

  “哦,听说我在追周铭,”季云青面无表情地张口,“他还被我这个基佬缠上了?”

  林萌萌慌张从地上爬起来,心虚地眨巴着眼,突然以手扶额,矫揉造作道:“哎呀,我和铭铭今天都喝多了……”

  金小山只嫌他丢人显眼,赶紧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季云青,被那淡漠的眼神盯着,居然也有些心虚:“是季老师吗?不好意思啊,周铭今天喝多了,能不能请你帮忙照顾下?”

  季云青挑起一边眉毛,没有说话。

  金小山硬着头皮继续:“我和萌萌都有事,周铭喝得太醉了回不了家,已经失去自理能力了。”

  “你们送他进去,”季云青平静地张口,“我明天一早过来看他。”

  “不行,只能住你那,”金小山心一横,“他回不去,家门口钥匙丢了!”

  季云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记得周铭家是指纹锁。”

  金小山开始破罐子破摔:“没电了!”

  一人醉着,一人搞不清状况,金小山自暴自弃地继续:“我和萌萌走了,辛苦你了季老师!好人一生平安!”

  说完,他用尽浑身力气拖了林萌萌就跑,竟生出一丝悲壮感来。

  兄弟,他心想,剩下的靠你了。

  千万要给我支棱起来啊!

  看着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季云青终于放下胳膊,有些无奈地看向旁边的周铭。

  的确是喝大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模样,眼角脸颊都带着红,眼睛没了往日的清冷锋利,而是一种有些笨拙的迷茫,看起来还有点天真。

  他叹口气,上前拉住胳膊把人带进屋,柔声道:“怎么醉成这样,想要点什么,蜂蜜水怎么样?”

  周铭跟在后面,似乎还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迟钝地张口反问:“我想要什么?”

  “嗯,”季云青已经朝厨房走过去了,他记得碗橱里好像有一瓶放了很久的蜂蜜,“你稍等一下。”

  “我不想要蜂蜜水。”背后传来周铭的声音,声线黯哑。

  季云青转过身来,与对方的眼神碰撞。

  周铭双眼朦胧,却口齿清晰——

  “我想要和你睡觉。”

  季云青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脑海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周铭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人呼吸里都是浓重的醉意,却眼神柔和,步伐坚定。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直接打横抱起,带着朝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