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小雨。

  漆黑的夜色雨雪纷纷, 容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冬季。

  裴云廷的脖子里挂着针织围巾,匆匆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路灯的光束下能看到白色的雪花, 落下来时人能感受到的只有雨水和寒凉。

  车子踩着积水在黑夜中穿梭, 糟糕的天气下行人不多,车道却依然拥挤,没法在飘着雨雪的夜里闲逛, 赶路人的交通工具都变成了汽车,导致于道路拥挤非常。

  裴云廷的车速也被限制了下来, 他本来就着急, 一边开车一边东张西望,他并不能猜到初浔去了哪里, 在家和初浔公司的附近地毯式地搜索着,心急让人乱了阵脚, 他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好好规划,他也根本等不及专业团队给他信息。

  只身一人的时候怎么找到一个人?这不是简单的事,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任务,于是只有跑在路上,裴云廷才能缓解焦急的情绪。

  “妈的。”堵车了,裴云廷怒骂一声,他把车子开到了一个停车点, 然后推门下车,他不打算再使用车子, 而是步行在雨夜里。

  “云廷!”后面传来卓远的呼叫,看见裴云廷下了车, 卓远也跟着下来, 他抽了一把伞出来, 朝裴云廷跟过去:“你去哪儿?”

  谁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能得到什么答案,他们在做大海捞针的事,结果也可想而知,可是裴云廷着急,卓远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一伙人都跟着出来,动用了他们能用的权利,在帮忙寻人。

  潮湿的雨水打在裴云廷的衣服上,雨虽然不大,但过分细密的雨珠还是湿了裴云廷的发,朝远方看去,入目的一切都是冷冰冰黑黝黝的,他站在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地方,无措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他带他到这个城市还没有多久,他还没有让初浔彻底地熟悉这里,了解这里,且接受这里,爱上这里,初浔就消失在了这里。

  不见了,从他的身边,消失不见了。

  可是早上他还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他呼吸的灼热,他还看着他的睡颜,才安然地离去。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种天大的祸事,就是有人死在自己的门前,他也不会踏出门去。

  裴云廷最讨厌自省,他这七年来自省的已经够频繁了,否则凭他几乎要爆发的心意,他早就不管不顾闯进了初浔的世界里,他已经很理智了,做所有事,他对初浔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他到底要怎么做,还能怎么做,才能保证永远不会再失去这个人?

  裴云廷凝视着漆黑的夜,站定在那里,好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卓远在远处看了他好一会,才决定跟上来,雨珠把伞面打的啪啪响,他才意识到雨势大了。

  把伞遮在裴云廷的头顶,卓远无奈地开口:“这样是找不到人的。”

  他们何尝不知道,漫无目的地搜索是无用的?专业人士未曾给出答案,他们这样连一点线索和工具都没有的人怎么寻人呢?

  裴云廷沉了很久才说:“雨大了。”

  路灯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在地面上投下小小的光束,不站在那个区域里就看不到清晰的人影,一如现在他们这群无头苍蝇。

  卓远说:“回去吧,等那边给结果。”他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可是人才消失一天,他们没办法去报警,把事情闹很大。

  卓远知道裴云廷不会听,可他得说,因为他们就是在做无用功。

  裴云廷喃喃自语着什么:“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夜,他在哪里?有躲开这些风寒吗?他很容易生病,一个人的时候怎么照顾自己。”

  卓远捏了捏裴云廷的肩,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他也没办法跟裴云廷说什么安慰话,他太了解这个alpha。

  “我才带他来了……两周而已,”裴云廷小声自语:“连一个月都没有,我一直在想,先让他熟悉这个城市,让他接受这个城市,也让他熟悉你们。”

  裴云廷看着卓远:“我不希望他将来害怕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希望他能喜欢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喜欢他,对他好,这样我偶尔不在的时候,也能确保他有可靠的人,有能够不让他受委屈的人在身边。”

  卓远抿了抿唇。

  裴云廷垂着眉眼,看着面前的积水说:“我本来计划……年后就跟他求婚,我承认我很贪婪,仅仅一个标记也会让我不安,不把他娶到身边我总觉得他还会离开,虽然他性子那样好,跟我说过他喜欢我了,我也知道他能够接受我了,打心眼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安。”

  卓远听着裴云廷的心声,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多谈过自己的情感,他们也总以玩笑的口吻偶尔调侃他一句,因为他们都知道,裴云廷的感情从来不顺,知道他这一路苦恋的艰难。

  “尤其是最近,”裴云廷沉迷地说:“或许那就是预兆吧,最近我总在做噩梦,我梦到一切都是假的,我梦到我醒来的时候,他没有离婚,他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孩子,而我只能站在门外,听里面传出来的笑声,就像这七年一样,在平洲跟他躲躲藏藏,连见一面都得假装巧合。”

  卓远闭了闭眼:“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他是那样厉害的alpha啊,他明明就不用这样,他明明就可以抽身离开,可他偏偏把自己陷进这张情网里,并且理智地不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那对一个顶级来说,已经做的很好了。

  裴云廷听着卓远说的很好,忍不住扯唇笑了,他透过卓远的肩膀看向车子前畏畏缩缩站着的钟越,眼神变得阴鸷:“其实他说的没错。”

  卓远随着裴云廷看过去,那个被信息素控制,拎在身边的钟越已经不像个什么掌权人,这就是等级制的世界,人人在顶级的面前,都显得渺小,平凡,无力。

  被动而低级。

  “我自己说过,我对他不能作弊,可实际上我做了,我走了捷径,也许那天我应该把他拦在半路,让他不看到那肮脏的一幕,而不是明知结果,却还要他亲眼去看看,去伤那么一次,爱应该是保护对吗?可我的爱里有自私,我想得到,是我让他受伤的。”

  “不,云廷,话不是这么说的,”卓远着急,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也知道一个大概,他劝解道:“你不让他看到那个结果,那么钟家的人依然可以欺骗他,伤害他,那种逐渐侵蚀了人身自由和心性的生活对他来说才是更致命的,你救了他,你没有做错,他应该看到那一幕,他应该对钟家的人死心。”

  那天夜里,裴云廷就站在附近的巷子里,他看着初浔一步步接近真相,接近他的噩梦,却并没有上前制止,他贪了,他希望初浔离开钟家,他接受了钟延的“好意”,他执着了七年的心意,就快要实现,他那会根本顾及不到什么后果了。

  或许那就是他不安的源头,或许他自己也知道,那也许是错误的行为,也许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自私买单,现在便是那一天到来了。

  “你真的没做错,”着急会让一个人心乱,这些话仔细分辨还是有很多的不理智,卓远理解裴云廷,宽慰道:“我只能这么说,云廷,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爱也不是完全无私的,你可以有自己的私心,爱情从来不是无私奉献,是我们能在爱别人的时候也愉悦了自己,如果这段感情放在我和若苛或者其他人身上,我发誓,我们不会有你做的更好了。”

  安慰的话向来使人心暖,可钻进牛角尖的人却不容易走出来,裴云廷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固执地凝视着钟越,然后黑着眼睛说:“也许恰恰因为我足够理智。”

  才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裴云廷转过身,他低头觑了一眼卓远,好像在征求他的同意:“也许顶级……真的该混蛋一点。”

  雨珠模糊了视线,卓远看不清裴云廷眼里的光,那是因为……好像没有。

  _

  深夜3点,脚步声紧促。

  钟延连雨伞都没带,从平洲一路赶过来,发丝都湿透了,全都搭在一张因赶路而赤红的脸上,他的袜子被浸湿,穿起来极其不舒适,可他没有心情顾及。

  抬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别墅,楼顶的灯光亮着,可距离太远,他没有看清里面有什么影子。

  钟延走了进去。

  客厅里的物件摆放齐全,收拾得一尘不染,看起来得体漂亮,可就是缺少了人气,冷清清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钟延沿着楼梯上去,如果两个人都在,不至于这么安静,可这的确是裴云廷给他的地点,他没有找错,他也看到了楼顶的灯光啊。

  钟延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踩的心慌,因为他知道出了什么事,网上已经闹翻了天,钟夫人也看到了视频,一路把他推过来,心急得不行,而钟延这个做堂哥的心里也拿不准。

  拿不准他的弟弟现在正在遭遇什么。

  正好裴云廷给了他来信,就算钟延再不想单独面对裴云廷,那条信息的内容也不是他可以拒绝的。

  当钟延来到了亮着灯光的房间门前,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敲响了房门,屋子里没有回应,钟延犹豫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果然,入目的便是信息上的内容,他几日不见的弟弟钟越被五花大绑在阳台上,那阳台的灯和窗户开着,能看到他脸上的血迹,嘴角的淤青,还有雨点潲进来后浑身湿透的狼狈。

  而旁边的灯光死角里坐着双手交叉的男人。

  那不亚于一个犯罪现场的气氛,诡异得不行。

  裴云廷抬起头,向门口的人施舍了一个目光,沉沉地感慨着:“真快啊。”

  钟延看着钟越,尽管他知道钟越的不争气和混蛋,但到底血缘亲情,他是关心这个堂弟的,否则不会千里迢迢地来赴约,看着钟越嘴角的淤青,钟延皱眉说:“何必这样折辱人?”

  裴云廷缓缓朝阳台看过去,雨不够大,但时间久了也能让人浑身湿透,他不赞同地说:“折辱?这就叫折辱了?”

  对有钱有势的人来说,扇一个耳光打一拳头好像都是折辱,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不是把别人的Omega弄死也只是不小心?

  他真是分不清这个等级制的社会规定了呢。

  裴云廷摇摇头,他站了起来,走向了窗口,“钟延,实话说,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初浔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可我也恨你,恨你明知道得罪不起我,还偏偏大意。”

  裴云廷弯下腰,抓着钟越的头发,把他的脸抬了起来,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血痕,他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来头,对吧?”

  钟延咽了口唾沫,他现在已经不只是担心钟越安危的问题,他是担心整个钟家都要被牵扯进去了,他听出了裴云廷的意思。

  裴云廷侧着头,像鬼魅突然回头一般,在黑夜里让人惊恐,他盯着钟延说:“我从来都没在人前提过我的家庭,那是因为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阶级家庭,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老爷子那边确实有点权利,不管是检察院,还是什么政府机构,他偶尔说的两句话还有人听,所以你说……”

  裴云廷目光毒辣:“如果他们家唯一的子孙失手杀了人,老爷子会开金口护个短吗?”

  那对于钟延远不是恐吓,那是一个极度嚣张的宣布,宣布他的身份,宣布他的恶行将会被掩盖,那是顶级的狂妄。

  “裴云廷,”钟延摇摇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在谁的面前他不是得体高贵?他这个钟家的掌权者不是被捧在手里?可今晚失控的气氛,面对的人,注定他要低声下气:“别那么做……”

  钟延哽咽着,他商海浮沉,也见多了大是大非,可这样棘手的事却从未碰见过,裴云廷简直是他的噩梦,他们钟家的噩梦,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把主意打在这个太子爷身上。

  “可是不那么做我不放心,”裴云廷看着钟越,指尖刮着他的脸,“现在只有这个不老实的东西死了,我才不用提心吊胆的,你能明白的对吗?”

  “裴云廷……”钟延站在裴云廷的身后,他想过去,但又不敢,裴云廷的信息素太强大了,那一道空气屏障阻断了前行的脚步,钟延立在原地说:“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谈谈,我发誓,我发誓可以吗,我不会让钟越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也不会让他再接近初浔,我让他从你们的世界里消失,可以吗裴云廷?”

  钟延的声线显然是慌了。

  啪嗒的雨珠适时地衬托着纷扰的黑夜,今晚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在雨夜下惴惴不安。

  “你办事的效率不高,我不会再信你。”说罢,裴云廷上前,提起钟越,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阳台的窗户,将钟延挡在了外面,他高压一样的信息素害钟越半点反弹不得,他将人扣在护栏上,抓着钟越的后颈提醒:“记得我白天里说什么了吗?”

  钟越面对无尽的悬空,心跳骤然加快,裴云廷的手劲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这是钟越第二次感受生死,他想说话,却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大脑完全空白。

  “那个酒店回不去了呢,那就从这里丢下去好了,”裴云廷疯子一般,在钟越耳边低语,他早已经不知道理智为何物,自言自语似的,“正好,这里还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再糟糕的遗容都不会被瞧见,满意吗?”

  钟越张着嘴,却发现自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好像哑巴了。

  突然间,裴云廷的力道一重,钟越的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他的心跳在那一刻达到了巅峰,被吓得紧闭双眼的钟越连后悔都来不及,他如果能够跪下他一定给裴云廷跪下,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再重要,尤其那些斤斤计较的小心思。

  可他没有机会那么做,替他这样做的是别人,“咣当”一声,身后传来膝盖砸向地面的声音,裴云廷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了赫然下了跪的钟延。

  “够了,”钟延闭着眼,握紧拳头说,“我知道错了,够了,裴云廷,我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饶了他这一回吧,如果我这次做不到,我自己跳下去。”

  还真是兄弟情深,可自小独身的裴云廷感受不到那样浓浓的情意,他便打开窗户,让他的兄弟去感受,裴云廷在钟越耳边说:“听到了吗?钟越,再跟我玩一次那样的东西,我他妈一定送你归西。”

  钟越看着跪在地上的钟延,心中五味杂陈,从小到大,钟延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高大,哪里有过这样的屈居人下?

  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辱。

  一直到这一刻,亲眼看见,流在骨子里的血缘亲情让钟越悔恨不已,也真正让他认识到了钟家现在的危险局面。

  他还是会恨裴云廷,可他也终于开始忌惮,再也不会拥有侥幸的心理,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裴云廷真地想弄死他。

  他是认真的。

  话落,裴云廷猛地将人丢进了屋子里,钟越的身板被砸在地板上,声音震撼,钟延扶起他,抬头警惕地看着裴云廷。

  “你的表现很好,”裴云廷轻蔑地看着钟延,“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恨你不争气的弟弟,如果不是这个烂东西,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我喜欢你的分寸感,但是现在,我们算是结下梁子了。”

  裴云廷说:“我不会把你们钟家搞垮,毕竟家人是无辜的,而我也没那么大权利,能闯到今天这个地步祖辈都不容易,我希望不要败在你们的手里,你弟弟没有分寸感,钟家毁不毁全靠你,因为妒忌和憎恨败掉整个家族的基业不觉得很蠢吗?我不会收拾你们,但你弟弟这种蠢货,迟早有人把他拉下马。”

  钟延低头沉思,他能看到裴云廷的鞋尖和裤脚,那全都湿透了,恐怕今天他也是难眠。

  “另外,把在容城上市的念头打消,”裴云廷说:“我不想在这个地方看到有关于你们钟家的任何东西,我反胃,也恶心。”

  钟延捏紧了拳头,等级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不用拼背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信息素裴云廷都要压死他了,从头至尾,他们就没有赢的机会,这次是他栽了,钟延认了。

  “我知道了。”钟延说。

  裴云廷的警告并没有结束:“今天让你来,并不是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惧怕我身后的任何势利,我父母是正经人,老爷子也是个分寸的人,我做的事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所以,着急的时候我可能也不会顾忌他们了,狗急还跳墙呢,别把我往那一步上逼,我一定能做出比今天更危险的事,我也向你发誓。”

  裴云廷的眉峰凌厉,如刀子一般割在人的心脏,钟延败下阵来,没跟他强行对视,撑了一会也就垂下了眉眼。

  “今天的结果取决于初浔会不会有事,”裴云廷说:“我不喜欢道歉,也不喜欢赔偿,我只要一命抵一命的公正,回去的路上你可以好好地祈祷,祈祷上天佑你弟弟平安。”

  说完,裴云廷丢下一个深重的字眼:“滚。”

  他已经很疲惫,今天,今晚,再没有耐心面对姓钟的人,他看不了钟越,多一眼也不行,他怕自己会着急到等不到结果,就走向了极端。

  直到钟延带钟越离开,这一切才平息下来。

  裴云廷坐在沙发上,撕开了身后的阻隔贴,几乎要爆炸的信息素随着他沉重的心情而强烈,他早已经压不住一腔的冲动。

  手里握着柔软的围巾,捏到那只小天鹅,裴云廷的耐心已经消散干净,他不断收紧双手,将小天鹅捏得变形,将指骨捏得发痛,也没有停下来。

  他闭着眼听着外面的雨声,脑海里幻想了无数个危机的可能。

  正在这时,一通电话解救了他,是白日里联系过的初靖,这次,他给裴云廷带来了不同于白日的消息,初靖及时雨一般说道:“人找到了。”

  裴云廷猛地睁开双眼,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匆匆走向房门,连问话也忘记了。

  直到那头初靖的声音又变得沉重:“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云廷的步子停了下来,他站在房门前,无数个可能在心中掠过,最终都归于平静,他捏紧手机,藏着那份慌张说:“只要他安全,什么都是小事。”

  “什么审判……我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裴裴说的某些疯话不是很支持哦,只是为了警告坏人的,有钱有势也不要为所欲为,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决不让三观摆烂。

  今天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