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城纬度偏低，冬天虽然没有积雪，但冷风刺骨，空气湿冷，黏黏糊糊的被子都能挤出水来。
师大宿舍，空调呼呼地送出暖风。
明嫣伏在桌子上，睡衣里揣着刚充好的暖手袋，脸白如纸，唇色尽褪，加上她本就气质清冷，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机。
“明嫣你姨妈痛，要不就别去值周了。我去给老师请假。”
“之前说准备校庆活动可以不用值周，出尔反尔好烦人。”
“就是就是，不过值周老师不好说话，要不让沈初阳来替你也行。”
室友围在明嫣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她痛经痛得快失去知觉，完全听不进她们说什么。
值周是师大的传统，每一届大一新生都要轮流值周，主要就是负责守校门和打扫校内公共卫生，这都是计入学分的。
明嫣所在的舞蹈学院轮到了守校门，一个班次半天轮换着来。
偏巧这次就碰上她姨妈期，简直要命。
明嫣有很严重的痛经症状，严重的时候会浑身冒汗呕吐，甚至全身无力没法下床。
明嫣用暖手袋捂了会儿肚子，一股股暖意侵入身体才总算缓过来。
“明嫣，沈初阳今天没来看你？”室友忽然提了一嘴。
要是搁以前，红糖水暖宝宝热奶茶都该送好几轮了。
明嫣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她和沈初阳的聊天界面安安静静。
室友不知道沈初阳又一天没找她了。
明嫣思索再三，主动给沈初阳发消息。
【明嫣：我大姨妈好痛，要去值周了,猫猫可怜jpg.】
【明嫣：学长，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以前沈初阳总是秒回消息，事事有回应。
几分钟过后，沈初阳才回了简短一条。
【沈初阳：忙着呢。】
又在忙，最近沈初阳忙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月除了在食堂碰过一面，他们私下见面不过两次。
明嫣失落地收起手机，费力撑着身体起身去找羽绒服。
室友文婷也是明嫣闺蜜，一把按住柜子门，“你就在宿舍吧，万一你扛不住怎么办？”
明嫣抽出最大最厚的羽绒服，拉开拉链往身上套，又翻出两个暖贴，“我多贴两个暖宝宝应该没事。”
文婷跟明嫣是从一个高中考进来的，深知明嫣较真要强的性格，她接过暖贴，帮明嫣贴好，又帮她拉好拉链。
明嫣畏冷。戴上帽子，取了条羊毛围巾，绕在脖子上，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才在文婷的搀扶下离开宿舍。
路上结了冰，滑溜溜的，文婷小心挽着明嫣，步子放得很慢。
“你跟沈初阳闹矛盾了？”
明嫣抿着唇，摇了摇头，”他在忙。”
文婷嗤了一声，“他一大二学生忙什么？忙着写作业还是忙着勤工俭学？”
一阵风刮来，发丝吹乱，鼻尖冻得通红，明嫣缩了缩脖子，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面。
“你别忘了他是富二代。”文婷说。
明嫣怎么会忘了呢！
沈初阳可是学校的风云学长，且不说他爸爸作为荣誉校友一出手就捐了一个体育馆，就沈初阳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张弛有度的性格，就够在学校论坛话题榜高居不下了。
当初沈初阳追她追得紧，热烈又高调，还叫不少女生暗地里嫉妒。
文婷喊了她一声，明嫣从回忆里抽离，听见文婷说：“这次篮球赛，他们院占尽风头，我听说好些小姑娘打听沈初阳，你留个心。”
明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校门口，风特别大，呼呼地往脸上灌，即便浑身贴着暖宝宝，姜晚枯坐了会儿，双脚冻得冰冷发麻。
她起身跺跺脚，转头看见文婷跟几个学生打扮的人起了争执，心急朝他们走去。
突然，听见有同学大喊。
——遭了，有人晕倒了。
*
沈氏集团办公室。
沈初阳双腿翘在沙发扶手上，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操控着游戏人物。
手机滴了一声，画面顶端跳出信息提示。
他“啧”了一声，划掉提醒，继续在游戏里厮杀。
顶端又跳消息。
他烦不可耐，蹙紧眉头，继续划走。
“草！最烦打游戏发消息来！”他低骂了一声，绷着脸拧着眉，手指在屏幕上按得飞快。
但很遗憾，即便他再努力，游戏提示失败时，他扔掉手机，捞起矿泉水猛灌。
沈时澹从电脑上挪开视线，看向因为一场游戏气结的沈初阳，“又输了？”
沈初阳脸上堆着怒气，不爽道：“但凡有手也不至于玩成这样！”
破游戏不玩也罢。
他抱着双臂看着沈时澹工作，“小叔，谈恋爱太烦了，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不找女人了。”
沈时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鼠标，在屏幕上轻点，他眉目含笑，只是这人清贵端方，哪怕笑起来也给人一种淡淡地疏离感。
“又烦了？我记得你跟明嫣才谈……“沈时澹想了下，给出一个准确答复，“三个月？”
提起明嫣，沈初阳翻身坐起来，想到刚刚不断跳出来的消息怄火，“别提了，太黏人了。我打个游戏都不安生。”
沈时澹微微挑眉，“明嫣很黏人？”
脚踩上茶几边缘，沈初阳弓身掸了掸限量球鞋上蹭的黑灰，“不是一点，是特别黏人。一时半会都要发好几条消息，小叔你知道吗，距离产生美。天天发消息聊，见面也聊，她没别的事情了啊。”
此时沈初阳口中的明嫣，就像是球鞋上的黑灰，让他提起来都生厌。
所以，就算明嫣发消息来了。
他要么当没看见，要么敷衍。
可男女之前的敏感程度不同，按说他这么做几次，明嫣应该识趣。
沈时澹不太认同沈初阳的恋爱观，但毕竟隔着辈，他比沈初阳大七八岁隔了好几道鸿沟，说了等于白说。
“你当初为什么追明嫣？”沈时澹听下工作，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曲着搭在桌面上，姿态略微放松。
沈初阳哂道：“一见钟情啊。当初明嫣是真漂亮，那么多人一打眼我就看见她了，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现在不喜欢了？”
沈初阳看了沈时澹一眼，他这小叔平时眼里只有工作，从不把女人和爱情当做什么调剂品，不知道为什么沈时澹突然对他的感情生活感兴趣了。
“也不能说不喜欢吧，就是不合适，小叔，你懂吧？唉，你不懂。”沈初阳觉着小叔没找过女人，未必能理解他的感受。
“既然不合适，为什么不分手？”沈时澹语调沉沉，其实稍微换个方式，就能把沈初阳的想法揭穿，但想想，不合适。
沈初阳又开了游戏，没回沈时澹了。
游戏进行到一半，沈初阳一看是明嫣打电话来了，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不接？”沈时澹提醒沈初阳。
他对这个小侄子，简直无条件纵容，所以沈初阳求他帮忙应付时，他按了接听键。
“沈初阳吗？明嫣晕倒了，你快来一趟校医室。”对方吵吵嚷嚷，没听见回复，又问：“听清了吗？在校医室。”
沈时澹语气低沉：“好。”
电话挂断，一条新消息印入沈时澹眼中：哥哥，你怎么掉线了？
沈初阳拿回手机，问都没问什么事，直接打开了游戏投入新战斗。
根本不在乎对方发生了什么事。
沈时澹盯着电脑，心里始终有根线牵着，屏幕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他拿了车钥匙，起身取了大衣搭在手上，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看，“待会儿回去找明嫣么？”
游戏局面焦灼，沈初阳分不出心来，果断丢下一句，“不去。”
——
明嫣像是做了很长一个梦，她睁开眼时入目一片白色。
花了几分钟时间，弄清自己躺在校医室的小床上。床前被一道白色的布帘挡住，外面依稀有交谈声。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很悦耳，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一时想不起。
她手肘撑着床，铁架床发出吱嘎一声响，下一瞬，布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露出男人俊逸深刻的脸。
这张脸跟沈初阳有几分相似，但他面部轮廓深邃，眉骨锋利，下颌曲线流畅，说是精心调整比例雕刻的也不为过，薄唇牵成一条直线，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感。
男人是沈初阳的小叔，她同意交往的第二天，就被沈初阳带去见过小叔，私下跟这位小叔，有过几次交集。
“小叔。”明嫣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抬眼往外看，除了他没看到其他人，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沈时澹放下布帘，站得离明嫣近了点，关切的语调响起，“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明嫣下意识地伸手碰头，蓦地手腕被握住，温热的体温烘烤着手腕肌肤。
明嫣缩了下手，被掌心牢牢扣住。
耳边响起沈时澹低缓好听的声音，”别碰，你晕倒时磕到头了，待会儿带你再去拍个片。”
头着地？明嫣完全没意识，回忆了几秒很快抬起眼看向沈时澹，想起好几次沈初阳在忙，都是小叔过来找她，“小叔，是沈初阳让你来的吗？”
沈时澹松开手，“你们学校想邀请我讲座，我们刚出校门，就听见同学在呼救。”
是这样吗？明嫣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感觉还挺丢人。
沈时澹很快转移话题，“你发烧了怎么不跟老师请假？”
纤细的手指抓着粗布床单紧了紧，明嫣解释，“请假要扣学分。”
别人能扛，她也能，骨子里教养让她要强。
沈时澹点点头，贴心地拿过枕头塞在明嫣背后枕着，然后撩开帘子出去拿了药和温水。
他把退烧药放在明嫣手里，递过水：“退烧药，先吃一片。”
明嫣垂着眸，接过药，睫毛抖了抖，她仰头吞下药，抿了一口温水快速送服下去。
那股子苦味还是蔓延到了舌尖。
“谢谢小叔。”
沈时澹顺手接过水杯，“还要喝水吗？”
明嫣摇头，这位小叔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他的时间可以用金钱衡量，沈初阳说过，他小叔一心扑在工作上，连权威采访都嫌浪费时间。
可他，居然舍得浪费时间为她端水拿药。
忍不住偷偷打量沈时澹，恰好男人的目光也看过来，视线相撞，男人的视线太有压迫感，明嫣心猛地跳了一下。
“明嫣。”
明嫣朝他看过去。
“沈初阳平时就这么对你的？”
沈时澹目光沉沉落在明嫣身上，好似随口一问，实则重似千金。
明嫣抿了抿唇，微垂着眼眸，直白大胆地求助沈时澹，“小叔，你知道沈初阳为什么躲着我吗？”
2. 第 2 章 明嫣，你发错人了。（小修……
02、
这个问题沈时澹左右不能回答。
他沉默，明嫣有自知之明地也没再追问。
从校医室出去，沈时澹提出陪明嫣去医院拍个片，明嫣晃了晃脑子，觉着没什么大碍，就不想去了。
守大门任务还没结束，晕倒本来就耽误了时间，若是再去医院折腾一趟回来，若是记缺勤，她这几个小时就白白受冻了。
半张小脸都捂在围巾里，露出一双乌黑水润的大眼睛，睫毛轻轻眨了眨，似是被呼吸晕湿。
“小叔，谢谢你，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拍片的事情，我改天自己去就好了。”
沈时澹牵了牵嘴角，他盯着明嫣的围巾看，是前段时间他送的过节礼，衬得明嫣肌肤冷白通透。
他伸手帮她掖了掖，心想若是坚持带她去医院，多少有些不合适，于是说：“好，那你自己记得去。”
话音刚落，文婷一路飞奔跑过来，看见明嫣和沈时澹，突然一个急刹停住。
“明嫣，你好点了吗？”文婷一把搀住明嫣的胳膊，把手机还给明嫣。
“我没事了。你怎么来了，校门口还有人吗？”明嫣语气有点急。
文婷笑着撞了下明嫣，“放心啦，我都跟老师说好了，老师让我送你回宿舍休息。不算你缺勤。”
听到文婷这么说，明嫣担忧的小眼神一下就亮了，嘴角勾起淡淡地弧度。
文婷把注意力转向沈时澹，原以为沈初阳就算是超级帅哥了，没想到这位更极品。
之前明嫣昏倒，这人匆忙赶来，沉着脸很着急，她也吓坏了，压根没注意这么多。
她用手肘拐了下明嫣，眼里多了盘问的意思，“你还没介绍这位是？”
“他是沈初阳的小叔。”
文婷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呢！
文婷笑嘻嘻地攀关系，“小叔你们家颜值都好高啊！”
沈时澹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垂眸看了眼腕表，也快到了晚饭时间。
“要一起吃饭吗？”沈时澹语气轻缓，“我听说这附近有家粤式餐厅还不错。”
明嫣肚子疼得厉害，没什么心情去吃饭，文婷全看明嫣，略遗憾地说:“小叔谢谢你，明嫣不舒服，我还是先带她回宿舍。”
第二次被拒绝，沈时澹眼眸微垂，掩住眼底酝酿的情绪，薄唇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车放在校门口，从校医室走到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途经一个篮球场，尽管天气冷，还有不少学生光膀子打球。
他刚拉开车门，手机连续震动。
他拿出手机低头。
视频是沈初阳打来的，他默默切到了语音通话。
“小叔，你在哪儿呢？”沈初阳声音有点喘，像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吵闹的很，“你来我们学校了？我刚看到有个人跟你好像。”
沈时澹这才反应过来，沈初阳喘气是因为他在打篮球，吵闹是因为球在地上砸出的声响。
他下意识往来的那条路回看了一眼，“没有，你看错了。”
“啊？”沈初阳笑着说：“也是，我还寻思你怎么可能这么闲。”
那头有人喊沈初阳名字，沈初阳“哎”了一声，沈时澹分明听出喊他的是个女孩。
“沈初阳，明嫣去找你了？”沈时澹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收紧。
沈初阳笑着说：“没有啊。小叔，你别老提她。算了，我打球去了。小叔，再见。”
沈时澹眸色微沉，脸色也被凉风吹得没温度，到了嘴边那句“去看看明嫣”也被吹进风里。
挂了电话，沈时澹拉开车门坐上去，他靠在座椅上，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点开明嫣的微信。
手指在屏幕上游离了几秒，退出了对话框，收起手机，启动车子离开。
*
明嫣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
宿舍里没开灯，对面楼的光透进来，她抱着被子恍惚了会儿，有些犹豫拿出手机。
为了猜测沈初阳会不会找过她，她都不敢按亮屏幕。
做了几分钟心里建设，想好了各种坏情况，她解锁，界面上没有新消息提示。
这一瞬，仿佛有个无尽深渊，拉着她往下沉。
深不见底，密不透风。
她定定地顶着屏幕，明知道自己没出息，被情绪支配，文婷告诉她给沈初阳打过电话，可沈初阳人没到，一条消息也没有。
这就很不正常，所以他到底在忙什么？
固执地盯到眼睛酸涩，手机都没新的动静。
就在她放弃挣扎，点进微信时，一条新消息提示如期而至。
快沉到谷底的心，猛地被提起来，不光恢复原有的活力，甚至还悄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她手心沁出了点汗，玩起了乐此不疲的猜测游戏，屏幕悄无声息熄灭，她再也忍耐不住，点开微信。
消息是沈时澹发来的。
她的雀跃再次坍塌，心跳也降下蹦跶速度，高兴和失落彻底交给沈初阳掌控。
【沈时澹：明嫣，身体好点了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明嫣想起沈时澹那张清贵的脸。
明嫣低头打字。
【明嫣：谢谢小叔关怀，我好多了。】
对方没有回复，明嫣在给不给沈初阳发消息时犹豫了几秒，想到上几条还没回复，她心情低落地切到朋友圈。
大家不是在发自拍就是发美食，她指尖滑动屏幕，一个视频一闪而过。
一个学姐发的。
她把界面拉回来，点开视频，画面颤抖，伴随着尖叫声，沈初阳俊朗阳光的脸对着屏幕转了下篮球，紧接着长臂一抛，篮球准确落入场内，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风掀起球衣的衣角，他飞跃接住篮球，虚假过球，一个旋身起跳，手腕用力一推，篮球准确飞向篮筐。
动作之快，好些人都定住，画面静止了一秒，紧接着爆发热浪般呼喊。
队友跳过勾住沈初阳的肩膀，两人亲昵地往场边走。
沈初阳就是这样一个魅力无穷的男生，无论做什么，他自信阳光，总能吸引人大家的视线。
视频进展到后半截，画面随着沈初阳转动，突然明嫣看见一个小女生，捏着一瓶矿泉水跑到沈初阳身边。
周围人都在起哄，小女生娇羞低头，沈初阳扬眉笑了笑，接过水拧开往嘴里灌。
吞了一半，更多的水洒了出来，一注水流顺着汗湿的脖颈往下，淌过过滚动的喉结，延伸到了球衣上，水和汗混在一起，洇湿了一大片领口，可观的身材若隐若现。
他把喝完的瓶子捏扁，往垃圾桶随手一抛，手心在女孩头顶虚虚蹭了一下。
女孩被撩得面红耳赤，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跑开，画面戛然而止。
明嫣把视频拉回来看了一遍，心里堵得难受，原来她生病时，他的男朋友忙着在篮球散发魅力。
就在明嫣犹豫要不要去质问沈初阳时，沈初阳先一步发来消息。
【沈初阳：宝贝，让同学给你带了奶茶。】
-
群里通知校庆舞蹈组进入复赛的名单，明嫣指尖从名字上往下滑，找到了自己的。
心里的阴霾散去，苦涩被喜悦取代。
明嫣下定决心，给沈初阳又发了一条消息
。
【明嫣：学长，我进复赛了，选拔赛你会来看我吗？】
发消息像开盲盒一样，不知道哪条沈初阳会回复。
这种带着期望干等的感觉太难受了。
明嫣一生气，取消了他的消息置顶，还改掉了他的备注。
宿舍灯骤然被打开，屋内一片亮堂，文婷拎着饭抬头看见明嫣苍白如纸的脸，立马扑过来问：“又不舒服了？”
明嫣摇摇头，拉过被子叠在腿上盖着，“通知下来了，我进复赛了。”
文婷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可以。我给你买了煲仔饭，你下来吃。欸，你大姨妈怎么还喝冰奶茶？”
明嫣从床上下来，裹了个毯子，嘴角拉得平直，“沈初阳买的。”
“他忘了你生理期啊。”文婷顿了下，暴脾气室友李倩撞开门，门在墙上磕出“哐”一声响。
明嫣吓得眼皮抖了下，她回头去看李倩，只见对方气呼呼地踢上门，拉开椅子弄出很大动静。
“明嫣进决赛明明靠实力，江如雪凭什么在背后嚼舌根子，我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文婷划着椅子去她身边，“江如雪又说什么了？”
李倩气哼哼，“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明嫣进决赛都是靠沈初阳的关系，别人进不了决赛，就是因为明嫣这样关系户抢了名额。”
“放屁！”文婷翻了个大白眼，“她是谁就帮着打抱不平，她就是猴子跳舞，笑死个人。”
“谁说不是。”李倩抓起作业本扇风，“气死老娘了。明嫣，你一定要绝杀，替我们出口恶气。”
“知道啦，姐姐们，别气了，我请你们喝奶茶。”
明嫣脑子里早有主意了，她笑了笑拿起一直震动的手机，一眼看到沈初阳的消息。
【沈初阳：宝贝，你选拔赛周几几点来着？】
【沈初阳：我到时候不忙，就过去看你吧。】
他总是这幅忽冷忽热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看吧，明明就想死心了，他又跑来给了点甜头，勾着心神，总忍不住告诉准确时间，然后盼着他能来。
但明嫣嫣受不了沈初阳忽冷忽热的性格，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当初是沈初阳热烈追求，再三承诺会跟她一直好，她才答应谈恋爱的。
这才三个月。
全都变了。
她含着委屈，低头快速打字，发完消息看都不看一眼，把手机扔桌上，继续吃饭。
十分钟后，明嫣点开消息，沈初阳又没回复，反倒是沈时澹发来两条。
【沈时澹：你总是对我这么客气，一直在说谢谢。】
【沈时澹：明嫣，你发错了人了。】
两条消息隔了十分钟发来的。
中间夹着明嫣几分钟前本该回复给沈初阳的那条——
【明嫣：沈初阳，如果你不来选拔赛，我们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