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兰汀把他们送到公交车站,开车赶了回来。

  家里还有人睡在餐桌上,她得把人弄回屋里去。

  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

  她偏头一看,苏酩笔直坐在沙发上,正认真看着屏幕里的法制节目。

  眼睛炯炯有神,除了脸颊有红光外,丝毫看不出他有喝醉的痕迹。

  她笑,果然这人,是喝不醉的啊。

  接着走过去,坐到他边上。

  从果篮里拿了个橘子,扒好了,递到他嘴边。

  “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低头吗?”

  男人苦笑,嘴里甘甜的橘子一时间让他觉得又涩又酸,“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谁能真不心疼啊。我那天打了他,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还是那天的场景,说是折磨他,还不是在折磨我自己。那孩子,他求我这一回,他从小到大,就求了我这一回啊。”

  ……

  “回去给我打电话,车票买好的时候告诉我,我来车站接你。”

  祁甚点头,冲他挥挥手。

  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白姣莲打来了电话。

  “甚甚,你是不是要回来了?晚饭要回来吃吗?要吃妈去买菜。”

  祁甚远远地望了一眼,苏白蓝的身影已经不在了,他却像是还看见了他,深呼吸了一口,开口道:“妈,我谈恋爱了。”

  白姣莲一愣,马上又笑起来,“所以甚甚其实是去找女朋友玩了吗?甚甚,她走了没有啊,没有的话,你问问她,要不要来我们这儿,妈带她去跳舞啊。”

  祁甚吐了口气,“妈,我对象是个男的。”

  “动车xxx即将开始检票,请乘坐该班次列车的乘客到x号检票口进行检票。”

  祁甚听不到那头发出的任何声音,他觉得自己又站在了悬崖边上,然后,他小心地往里挪了一步,“妈,要检票了,我先挂了。”

  【我家宝贝:检票进站了吗?】

  他突然又有了勇气,因为不管会面对什么样的狂风骤雨,至少有个人愿意同他砥砺前行。

  动车上的信号不是很好,祁甚跟苏白蓝发消息,总是发一句话要转好久的圈。

  最后他实在没耐心了,告诉他回家再给他发消息,就放下了手机。

  动车开始进入隧道,他的四周霎时黑暗一片。

  隧道有点长,像是永远也找不到出口一样。

  前方有了一点光,光点慢慢扩大,终于覆盖了整个视野。

  手机震动了一下。

  祁甚拿起,点了开。

  【妈:那你问问他,要不要来我们家啊,妈妈不带他去跳舞,妈妈带他去爬山,你问问他,愿意吗?如果不喜欢,你爸说,他带他去棋馆下棋,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坐着看电视也行。甚甚啊,没有关系的,不管喜欢男孩女孩,爸爸妈妈都会喜欢的。所以,别怕,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知道了吗?】

  他掉下了悬崖,却被用力托起。

  托起他的东西,名为亲情。

  那是他这一生,拥有着的最珍贵的东西。

  ……

  三年后。

  “苏白蓝,今晚有团建,前几次都被你推了,但你明天就实习结束,这次总不能推了吧?”

  男人刚推开门,身后就靠上来一人。

  对方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收手的模样。

  苏白蓝微微一笑,拿开他的手,“今天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