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君屹!

  少年于航跨着山地车,长腿撑地,对着四楼的窗户喊道。

  不一会儿,小束君屹踩着球鞋,外套都没穿,慌忙跑下来。

  ——于航你干什么?已经请你吃过饭了还要怎么样!

  ——交朋友不可以吗?

  于航歪头打量小束君屹,穿成这样,你今天不上学吗?

  ——关你什么事。不要再来找我了!

  ——喂!

  于航拉住转头要走的束君屹,你跑掉我会一直在这里喊噢。

  小束君屹气坏了,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明明是他拿篮球砸晕了自己,还逼着自己请他吃饭,跟他做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

  ——今天为什么不上学?初二了吧,随便旷课你爸妈知道吗?

  ——我家里有事,请过假了。

  ——什么事啊?小朋友不可以撒谎噢。

  束君屹最讨厌撒谎,他才不会撒谎,他连编瞎话都不会。

  他气恼地说,扫墓,我爸爸的忌日,我可以走了吗!

  ***

  第二天,于航又来了。

  这次没有大喊大叫,只安静地在楼下等着,啃着手里的鸡蛋煎饼。

  束君屹不想理他,闷声绕过他,往学校走。

  ——束君屹,你等等我。

  于航跟上来,把手里另一份煎饼塞给他,嗓音含糊地说:

  “昨天对不起啊。”

  束君屹双手揣在兜里,错开一步,没有接煎饼,也没有接话,继续往前走。

  于航不逼他,跟在后面,自顾自地跟他聊天。

  也不能算聊天,全程只有于航在说话。

  说他自己的事、他们班的事、篮球队的事、教导主任的事……

  这样持续了一周,束君屹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瞪着于航,凶狠地说: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不知道。”于航坦诚地说。

  简直莫名其妙。

  “我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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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灯光昏黄。窗帘没拉,落地窗外是朦胧的霓虹。

  “束君屹,我喜欢你。”

  每个字,都重锤一般撞进束君屹心口,撞得他连心跳都停止了。

  束君屹觉得恍惚。

  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于航耐心等着他,直到束君屹喉间涩哑,愣愣地问道:

  “为什么?”

  “不知道,”于航诚实地说,“本能一样,总想靠近你,想抱你,想……”

  音量渐收,一点点靠近。

  身体散发着炙热的温度,低沉暗哑的嗓音萦绕着不知所措的束君屹。

  “我想亲你。”

  轻柔似雾的吻落在束君屹的双唇。

  呼吸交错间,冰凉的鼻尖触到了烫热的脸颊。

  有些笨拙。

  有些青涩。

  “没什么经验,”于航摩挲着半湿的板寸,耳根通红,“撞到你了……”

  束君屹从错愕中回神,我们……在做什么……

  于航亲了他。

  这个当初硬闯入他的生活、又不告而别的人,整整十年杳无音信的人,将束君屹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说喜欢他。

  亲了他。

  束君屹惶然起身,朝客厅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顺着于航的话,丢下一句:

  “是挺生涩的。”

  大概是为了掩饰慌乱、强撑脸面吧。

  然而这话激怒了于航。

  他追着束君屹起身,在人走到门口时,一把掰过他的肩,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背脊撞到身后的墙,束君屹本能地抬手推拒。却被于航扣住手腕,别在身后。

  于航呼吸粗重,越靠越近。

  束君屹挣扎起来,前额和脸颊不可避免地碰到于航赤/裸的前胸和锁骨。

  在绝对的身型和力量压制下,束君屹的挣扎几乎徒劳。

  于航胸膛火热,被蹭得酥痒。

  束君屹退无可退的躲避,在他眼里都是引/诱。

  束君屹侧过头时暴露了右耳,于航贴上去,双唇几乎挨着耳廓,闷声说:

  “你笑话我。”

  束君屹要强地耿着脖颈,没有一点威慑力地怒道:

  “放手。”

  “你的耳垂痣,”于航的声音闷在喉咙里,带着性感的鼻音,“真好看。”

  耳垂被倏地含住,突如其来的酥麻袭遍全身,束君屹喉间骤然溢出无法自控的闷哼。

  他从不知道……自己耳垂这么敏感。

  粗糙的舌面拨动耳垂,束君屹受不住,挣扎的双手失了力道,任由于航反扣着。

  他双腿发软,被抽了骨一般,化在于航怀里。

  于航吃了一惊,他放开那软嫩可怜的耳垂,拉开一点点距离,低头看向束君屹。

  耳垂痣鲜红欲滴,如同被雨水浇透的花瓣。

  束君屹咬着唇,克制着屈/辱的呻/吟。他蹙着眉,脖颈微仰,轻垂的双眸濛着水雾。

  “这是什么开关吗?”

  于航的气音带着笑意。

  束君屹软成了春水,使不上劲,羞愤中流下泪。

  两行清泪让于航慌了神,他抱住束君屹,宽大的手掌覆在束君屹的后脑,轻声哄:

  “别哭。我错了。”

  “别生我气。”

  “我真的很喜欢你,束君屹。”

  “我要开始追你了,可以吗?”

  束君屹被于航摁在怀里,垂着眼流泪,把厚实的胸肌都哭湿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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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S市不太下雪,但冬日总是湿冷湿冷的,一点不比北方好过。

  出了太阳,老人搬出被褥,到阳台、甚至楼下的花坛去晒。路边多出几只猫咪,趴在日光里,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舔着背上的毛。

  这天气让所有生物都心情很好,除了齐一明。

  “于哥,你有什么才艺不?”

  齐一明愁眉苦脸从秦洵办公室出来,手里捏着张A4纸。

  于航昨晚在客厅睡了个好觉。

  早晨从起床到送人去六院,束君屹都没跟他说话。

  但于航不在乎。

  他亲了束君屹。

  他亲了束君屹!

  他说要追束君屹,没被拒绝。

  没拒绝就是答应。

  于航觉得自己前途光明。

  他心情愉悦,觉得齐一明都变可爱了,说:“有啊,你哥我满身才艺。”

  “真的啊!”齐一明把纸甩在于航脸上,“那哥替我去!”

  那是BKD元旦晚会的报名表。每个部门至少出一个节目。

  结构组的规矩是,年纪最小的上。

  去年就该是齐一明,但他有事回老家了,今年逃不掉,秦洵问都不问,直接把报名表扔给他。

  这位朋友除了八卦闲聊吃小零食,完全没有其它才艺。

  五音不全,唱歌跑调;走路顺拐,跳舞肯定不行;硬要上台的话,可能只能背首唐诗。

  “噗——”于航看着报名表三个大字,水喷了一桌。

  “还有这种活动?!又不是小孩!”

  “每年都有啊。”齐一明给他拿了些纸巾擦水,“别的部门可积极了,相声小品魔术杂技,整个一曲苑杂坛!”

  于航想象了一下,鸡皮疙瘩冒出来。

  “于哥,帮帮我呗……你有什么才艺别藏着掖着了,为部门的荣誉而战!”

  “打架算不算啊?”

  “……武,武术吗……也行吧……一个人打,会不会太尴尬……”

  “再找个人?让束君屹跟我打,他挺能打的。”

  “束老大才不喜欢暴力,人家喜欢看小提琴,超高雅的。”

  齐一明觉得自己找错人了,他于哥救不了他,还不如背诗。

  于航一把把齐一明提溜回来,“等等,你怎么知道束君屹喜欢小提琴?”

  “以前有人表演过,束老大听得可认真了,那人演完他就走了。”齐一明说,“我还看到过束老大看小提琴独奏的视频。”

  “是吗。”

  于航若有所思,拿过那张报名表。

  “给我吧,我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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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知道来做体检。”

  苏木南在一院门诊大厅等到了束君屹,领着他往顶楼的体检中心去。

  “这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破的。”

  束君屹看着苏木南替他备好的检查项目,揉着眉心问:

  “这么多吗?”

  “你以为呢?”苏木南抢在电梯关门之前,摁住上楼键,摆手让束君屹进去。

  “你这破身体,还想跟别人一样抽个血、量个身高体重就完事?”

  束君屹对按键旁边站着的中年女人说:“您好,麻烦摁一下十四,谢谢。”

  医院永远狠人多,电梯拥挤,束君屹想起那次于航在电梯里替他挡着人。

  他说喜欢。

  他又说喜欢。

  “我还给你约了心外科主任,体检完过去让他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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