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摇坠>第2章 杨家外孙

  夏天的海城天亮的特别早,五六点钟太阳就爬出来,初升的旭日为海面镀了一层金光。东街那几条巷子的商贩陆陆续续出来摆摊讨生活,叫卖声渐渐唤醒睡了一晚的东街。

  “阿郡,别睡了。”

  “平时都没见你这么烂睡,怎么今天那么烂睡的。” 昨晚探亲戚完就回家的奶奶敲门把睡到中午的祁郡叫醒。

  祁郡昨晚差不多凌晨两点才从夜遇收工回来,其实周潮生给她的时间是十一点之前,可昨晚人很多再加上周潮生不在,她就留在酒吧里帮到凌晨。

  所以平时的她自然不会睡到中午,奶奶瞧她这样也觉得奇怪。

  “好啦,知道了。” 刚睡醒的祁郡声音里少了平时的冷淡多了一丝本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女娇气。

  祁郡一手扯过一件短T套上身,没了红唇浓妆的她有一种特别淡雅的味道,踩着拖鞋,随手捞起散在地上的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往门外走出去。

  一拉开房间门就看见奶奶站在门口等着她。

  还没等祁郡开口说话,奶奶就大声喊出来:“内颠拉,搞咩啊你?”(你疯了?搞什么啊你?)

  “你头发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祁郡听着奶奶不标准的粤语,忍不住笑了。

  奶奶根本不会说粤语,不过当时喜欢看热播剧七十二家房客,她学会的也就那一两句骂人的话。

  祁郡顶不住奶奶那种看怪物似的眼神,开口解释:“你之前生病躺医院里,不是说你自己头发白了,潮生哥说这是潮流发色你死活不信,现在不就染个给你看嘛?”

  “用潮生哥的话来说,你就是东街里最靓的老太太”

  祁郡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奶奶躺在病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病魔折腾后的满头白发摸着她的头。

  眼里蓄着泪水弱弱的开口说:“我老了,头发都白完了,变的好丑啊”

  “我要是去了,阿郡就自己一个人了。”

  当时她听得心都碎了,就连周潮生那么硬骨的男人都红了。

  她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语文老师,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都会把自己的仪表收拾得大方得体,可现在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满头白发和苍老病态的面容流泪。

  后来周潮生为了哄奶奶开心,说要给奶奶染发的。

  医生却说染发剂对奶奶身体不好,所以祁郡一放暑假等奶奶出门就找孟微把头发染成了银灰色。

  奶奶听着祁郡的话无论是心里还是脸上都是满心欢喜的,也打趣地说:“那你就是东街最靓的孙女咯”

  “当然,有那么靓的奶奶,孙女肯定靓。” 祁郡也顺着奶奶的话调笑似的说下去。

  奶奶被她哄得笑的好不高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像已经把当时住院时那个脆弱的样子抛到九霄云外。

  看着奶奶开心的样子,她也忍不住跟着奶奶一起笑。

  奶奶呵呵地笑,指着桌上的饭说:“好啦好啦,吃午饭吧,奶奶包了饺子”

  祁郡看到桌上那盘饱满又漂亮的饺子,拿起筷子坐下夹起一个放进口里,吃完后特别捧场夸奶奶说:“真好吃”

  奶奶笑着说:“好吃多吃几个,看你瘦的”

  “你先吃,我出去院子晒太阳”

  说完便拿过桌上的蒲公扇往外走。

  祁郡吃东西很快,没一会就吃完了,收拾一下把碗那去厨房洗,突然就看见桌子旁边摆了几个礼盒,像是水果和一些补品,看着不像是自己家里人买的。

  洗完碗后出院子晾衣服随口就问了奶奶一句,“奶奶,桌子底下的东西谁给的?”

  “奥,杨家老太太拿过来的,她家外孙从H市回来,带着过来认认人。”

  “回来?”祁郡带着疑问开口。

  “好像说是被他爷爷赶回来了,要在我们这边读书。”

  “看着挺高挺俊一小伙,不过看着不好管教,昨晚还跟着林风那小子出去玩到半夜,没睡醒就被拖来了。”

  祁郡突然就想到昨晚跟在林风后面那个很高的男孩子,原来是他,怪不得见着面生。

  “好像还是和你那么大呢,开学高三我记着是。”

  “那孩子也挺惨,父母不管他,听说是在那边跟人打架去开车差点摔个半死,把他爷爷差点气死才送回来的”

  “要是你俩在一个班你可得照应一下人家”

  祁郡听着奶奶嘴里一直念叨着,想着昨晚他那个样子,还和林风认识,谁敢惹他?还轮不到她去照应人家,再说祁郡也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可在奶奶面前她哪敢说这些。

  只能应声说“好”

  奶奶看着太阳越来越猛,推推祁郡说:“回去写作业,外头晒。”

  祁郡想着没写完的作业,对奶奶说;“行,我先进去了,你也赶紧进去,别热出汗了”

  “行行,我晒太阳补钙长高” 奶奶开着玩笑说

  祁郡看奶奶一老小孩的样子笑了笑便转身回屋。

  奶奶看着祁郡转身回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又想十四岁那年李梦在巷子口撇开她头也不回上了别人的车的时候,她就眼眶红红地盯着李梦离开的方向。

  抬起头对她说:“奶奶,要是以后她再也不回来了,我俩就一起过,以后我俩一起过”

  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开口挽留一句,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甚至还轻松地安慰奶奶。

  “没事,以后就没人打我了,有她没她都一样。”

  当时她一把把祁郡拉过来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说:“苦了你,孩子,以后跟着奶奶。”

  后来李梦再也没有回来过,祁郡的性子也没有了往日的开朗。

  虽然她在奶奶面前没有什么变化,可当时学校老师跟她说祁郡这孩子那都好,就是太冷淡,不爱交朋友,不和同学老师交流,唯一亲近点的就是孟微,也就是那个当整个东街的孩子都在骂祁郡有人生没人养的时候,却和祁郡玩的很好的女孩子。

  她不知道的是祁郡根本就不屑于和那群人走到一块。

  他们表面装作礼貌待人,背后呢?用尽一切肮脏词汇来形容她。

  说她靠和老师关系好提前拿到答案,说她在纹身店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说她和她妈一样贱被人包养。

  一切编造出来的话语好像都是他们在为自己内心所认定的那个事实找的各种所谓的证据。

  后来奶奶也不敢直接问祁郡,就歪着门路问当时来家里吃饭的周潮生。

  当时周潮生说:“奶,你不用担心阿郡,她专心搞学习”

  “再说了,你想看着她和学校里的人乱搞啊?她有我和孟微就够了”

  周潮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可周潮生知道,祁郡的性子早就变了,甚至比李梦离开的时候还要早。

  “阿郡!阿郡!”

  “你在家里吗?” 孟微的大嗓门直接把奶奶的思路扯回来。

  她从椅子起来去给她开门,一开门就看见孟微这姑娘搁门口站着,忙着招呼她进来。

  “奶奶,吃午饭了嘛?阿郡在吗?我找她” 孟微一惊一乍的问着。

  “吃了,在,你进去找她吧,在屋里” 奶奶一字一眼回答完她的问题。

  孟微看奶奶这样子,开玩笑似的捏捏她的脸说;“奶奶真可爱,事事有回应,每问必有答,不像那些臭男人。”

  “我去找祁郡啦!”说完就飞快跑进屋子。

  奶奶看着那样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能跟祁郡玩一块,其实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还是希望孟微能把祁郡的性子带回来的。

  没有人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开朗活跃一些。

  孟微推开祁郡的房门,看见她在听英语听力,没注意到推门进来的孟微。

  她就是投入做某件事就会忽视周围很多干扰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她的成绩永远都能高高挂起在年级大榜的榜首,孟微也就收声坐在床上等她。

  没一会儿,祁郡就听完了,一转身看见躺在她床上翘着二郎腿看小说看的不亦乐乎的孟微,祁郡伸腿踢踢她翘的老高的脚。

  “来找我干嘛?”她淡淡的开口问

  正看小说看得乐呵的孟微被她这一踢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猛起身冲上去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旁故作神秘地说:“惊天大八卦听不听?”

  她扯开扒在她身上的孟微,挑挑眉嘴角带着调笑:“又和林风搞上了?”

  “我去”孟微故作正经地说,“祁大小姐,你这什么想法,我可不是那种人”

  她看着孟微这假正经的样子,伸手推推孟微的脑袋:“你什么货色,我不知道?”

  孟微听到她这么说,不好意思地“哎呀”一声,又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孟微拉着她坐在床上,略带着点激动地说:“我跟你说,林风来了个H市的朋友,杨家奶奶的外孙”

  “长得跟明星似的,贼带感,要不是姑奶奶矜持一点,魂得给他勾没了。”

  “特别高,比林风还高,还特别有气质,大城市来的少爷就是不一样。”

  他听着“少爷”这词就忍不住笑出来:“还少爷,你搁这给我演古装剧呢?”

  孟微不满她这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绘声绘色地说:“反正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知道了。” 她起身拿过桌子上的英语练习册,“我把作业赶完再和你玩,你先躺会儿。”

  “啊。” 孟微一整个往后倒在软乎乎的床上,“阿郡,是说你怎么努力啊?长得好看就算了学习还好。”

  “不学咋整?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靠脸靠身材去傍大款吗?” 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微,“别想了,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

  孟微听着她说的话,心里是说不出的佩服。

  在她心里祁郡永远都能把独立清醒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以前祁郡爸爸常在外出任务,李梦也老是出去打牌,奶奶也没跟他们一起住。

  没人给她弄饭吃,祁郡就自己煮。

  李梦跟着别的男人走后,祁郡就出去挣钱养活自己。

  就连两个人青春期喜欢叛逆装逼那会儿,祁郡的成绩也只是小幅度的下降。

  像祁郡这种长着一张漂亮勾人的脸蛋,优于常人的性感身材,经常做着和好学生丝毫不搭边的坏事,染发,抽烟,喝酒。

  可谁想到这样一个本是会令老师抓狂的女混混,在学校里却是年纪前三的常客,老师心里的宠儿。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前途开玩笑。

  孟微看着她这样,突然被激励到,随手拿过一本数学笔记翻开就开始背公式。

  可没过几分钟,孟微就于进入梦乡了。

  祁郡看到孟微闭眼入睡的模样:“这就是数学的魅力吗?”

  她又突然想到孟微描绘那个H市来的少爷时激动的样子的样子,不禁低头勾唇笑笑。

  心里想这男生应该是长得不错的,不然也不至于让昨晚在酒吧里捏着手机那两个女孩如此面红娇羞。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自然对异性充满着好奇和向往,更何况是那样一个身形优越,长相俊俏的男孩。

  没有人不希望在这个春心萌动的十六七岁找到一份仅属于青春的热恋。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对爱情没有幻想。

  她不浪漫,不天真,从来都不想为情情爱爱而活着,她原生家庭告诉她爱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正最抓在手里的只有钞票。

  作者有话要说:

  祁郡:智者不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