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带着叶轩来到片区的派出所, 果然看到了赖在这里不走的赵丽华。
她瞧见叶白时还有点不自在，显然还记得那场争吵，别扭地嘟囔：“你回来干什么, 看我们笑话？”
赵丽华什么性格叶白了解，所以也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反而是叶轩打抱不平：“妈你胡说什么，哥特意回来帮我们的，妈你能不能别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丽华到底心虚，没敢反驳。
这时候一个民警大姐走过来说：“你们是她的家人吧, 赶紧把她劝回去吧，在这儿守着有什么用啊，犯罪嫌疑人携款潜逃出国了，抓不住他就没办法追回来赃款，你们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赵丽华还想争吵，但叶轩可能觉得有点丢人, 硬拉着她走了。
其实赵丽华也不是多么坚定地想呆在派出所, 她只是……不知道能去哪儿。
几人来到附近一处公园, 坐在长椅上，之间距离隔得很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仨是陌生人。
叶轩忍不住问：“妈, 我跟叶璇的抚养权，你跟爸怎么分的？”
赵丽华低着头, “都跟着你爸，我没钱, 养不了你们。”
“那房子呢, 你以后住哪？”
赵丽华这回沉默很久, 才回答：“回娘家吧, 要不然能去哪儿。”
“不行！”叶轩情绪很激动地反对，“我舅妈那么小心眼的人，肯定不会让你住她家的。妈，要不然你就还住咱们家吧，就当是瞒着叶璇，她要是知道你们离婚了肯定会很伤心。”
赵丽华觉得儿子的恳求很好笑：“我跟你爸都离婚了，怎么可能还住一块儿。”
“怎么不能！”叶轩想得很天真，“只要我爸同意，他不说，我跟哥也不会乱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们的私事呢。”
“说什么胡话，你爸怎么可能会答应。”赵丽华神情落寞，她现在是大罪人，不敢奢想叶震的好脸色。
她这个人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真的爱叶震和龙凤胎，其实她之所以被电信诈骗一开始也是想帮叶震分担压力，但是她太久没上过班了，不敢出去找工作，就在网上找了个家庭主妇能做的兼职，然后一步步落入诈骗圈套。
叶轩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做，当即就在微信上问了叶震，“万一我爸答应了呢，我问个试试。”
叶白心想，这孩子还真是想得简单，叶震会不会搭理他都不一定呢，说不定还跟今天上午似的根本不看消息不接电话。
然而他没想到下一秒就打脸了QAQ
没错，叶震不仅回了消息，而且还答应了叶轩的提议！
叶白看着叶轩手机上叶震的回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就是答应了！
不过叶震也有要求，那就是让赵丽华承担洗衣做饭收拾家务的责任，用劳动抵房租。
赵丽华满脸惊喜，迫不及待就同意了，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她做惯的。
叶轩激动地抱她一下：“看，我就说能行吧！”
他们母子俩亲亲热热，叶白在一旁怀疑人生，是他out了吗，难道这是什么新型婚姻模式？
你们离婚了还住在一起真的不会很尴尬吗拜托！
*
到了晚上，几个人又坐在同一张饭桌边，气氛确实有点怪，但远没有叶白想象的尴尬。
叶震甚至还和赵丽华好声好气地聊天，他的火气过去了，对赵丽华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而赵丽华也不像以前那样满腔怨气，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没离婚之前还和谐。
对此，叶白只想说：你们真会玩。
吃完饭他说他下楼去溜达溜达，其实是找杭远吐槽这两口子的事。
“这很正常，”杭远说道，“我有一个同事也是这样，她跟她老公没离婚之前每天都很痛苦，但离婚之后却依然做男女朋友，还说比以前融洽多了。”
叶白感慨：“可能有的人就是没有夫妻缘吧。”
还没跟杭远说两句话呢，杭子穆就闹着要跟爸爸讲电话，于是手机到了小孩儿手里。
“喂，爸爸，你今天没来接我放学，我好伤心！”小家伙义正言辞地控诉他。
叶白赶紧给他道歉：“对不起，是爸爸错了，等爸爸回去后天天接你放学好不好？”
杭子穆噘着嘴：“哼，勉强原谅你了。”
哟，听听这小词儿拽的，上了幼儿园就是不一样啊。叶白憋笑，但不能真的笑出来，不然小家伙肯定又要抗议了。
给杭远父子打过电话后，叶白又拨通了吴迪的号，没办法，他真的很想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震撼！
没想到吴迪一接通电话就威胁道：“叶小白！你要是说不出打电话的正当理由，我就鲨了你！”
叶白无辜地眨眨眼：“对不起，我该不会是打扰到你跟宋哥内个内个了吧？”
吴迪抓狂：“知道你还问！”
叶白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嘛，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们继续吧嘿嘿。”
“你这人烦死了，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先说说看。”吴迪最后还是没忍住吃瓜的欲望。
叶白把自己家的事倾诉了一遍，最后还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离谱，反正要是我跟杭远离婚了的话，我肯定再也不想见到他。”
吴迪一针见血：“你就算不想见杭远，难道也不想见杭子穆吗？不可能吧，就你那疼小孩的劲儿，没几天你就该受不了。”
啧，还真是，吴迪就是了解叶白，不愧是发小。
“不过吧，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有时候还挺有道理，”吴迪又开始叭叭，“我听说有个东西叫做离婚蜜月期，离了婚才开始怀念对方的好，而且因为没有婚姻制度的约束，反而不敢任性妄为了，而会变得更加尊重对方，所以你爸妈这种情况也不算离谱。”
叶白理解了，“你说的有道理，行了，不打扰你们办事儿了，拜拜！”
“嘿你这家伙，用完就扔啊，”吴迪吐槽一句，“挂了挂了。对了，你回A市的时候给我带几包辣条啊，我贼想念咱们老家那个牌子，够麻够辣！”
“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带的。”
挂断电话后，叶白去超市扫荡一圈，买了一大堆本地特产，其中就包括吴迪念念不忘的辣条。
等到第二天他甚至到周边郊区小镇采买了很多新鲜的干货，蘑菇木耳竹笋之类的，还有农家乐自做的香辣鱼干香辣牛肉鸡爪鸭脖等等，都是老乡自家的秘方，味道非常与众不同。
这些干货特产他给叶轩他们留了一部分，其中还放了一张银行卡，是叶白自己攒的一万多块钱。他现在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就留着给他们应应急吧。
叶白离开C省后叶轩才发现这张卡，他赶紧把卡拿给赵丽华：“妈，我哥留下的！要不要……还给他啊？”
赵丽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给你你就拿着，花多少你都记下来，等以后工作了别忘记还。”
叶轩郑重地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高铁很快，两个小时后就到达了A市。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大脑还有身体都一刻不停地高速运转，回到这里，叶白才觉得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里才是家的所在吧。
一出站就看到杭远高大的身影正在门外等候，鹤立鸡群。
叶白惊讶又惊喜地跑过去：“你没有上班吗？”
杭远反思，他工作狂的形象到底有多深入人心，“我请了一天假，特意来接你。”
他接过叶白手里的箱子，走的时候这里面只装了一套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轻得可怜，但回来的时候却沉重得像是装了一箱子石头似的。
杭远用力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回到驾驶座上。
而副驾上的叶白一路上嘴巴都没停过，大多是在询问杭子穆的事，比如有没有乖乖上幼儿园，学习怎么样，被同学欺负或者欺负同学没有，幼儿园的伙食和点心怎么样啊之类的。
杭远心里有种奇怪的烦躁，为什么叶白只关心那个臭小子，都不问他一句？
“对了，先去吴迪家一趟，我给他带了点东西。”走到路口的时候叶白连忙提醒。
杭远操控方向盘转弯，沉默不语。
叶白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两人相处时间变长了之后，叶白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脸红害羞了，有时候甚至会逗逗杭远。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两天怎么样？”杭远还是那么直截了当。
叶白噗嗤一笑：“原来你是吃醋了啊，好了好了，那我重新来一遍。杭先生这两天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工作还顺利吗？”
杭远轻咳一声，“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工作不太顺利。”
叶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担忧地追问他：“怎么了？”
“顶头上司对我这段时间总是请假不太满意，”杭远淡定地说，“我在考虑，要不要辞去这份工作。”
叶白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记得相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杭远抱怨过于繁重的工作给他带来了一些职业病，比如头痛，失眠。
那时候叶白还问他为什么不换一份轻松的工作，毕竟他已经挣了这么多钱，早就可以退休躺平了。
当时杭远回答说他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因为很有成就感，叶白还感叹自己想得太肤浅了。
但是现在，杭远突然说，他在考虑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