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洗了个澡，穿了个黑色睡裤，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拿手机给言清发晚安。
这个点于奶奶应当已经睡了，常见把客厅的灯关了，脚步动作轻柔了些。
言清正躺在床上，常见的信息弹出来时，言清盯着手机上面的信息微微出神，半响，她又重新跳转到邵星华十分钟前发来信息的页面上，拧着眉头，一阵苦恼。
这时，邵星华又发来了信息。
【我知道你看到了，你要是没想好的话，我不会逼你的，我可以等你。】
【我听苏瑜说你回老家了？】
言清叹了口气，手指慢慢在九键上打字：【不用等我。】
邵星华秒回：【没关系，我等你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有负罪感。】
言清纠结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好烦。
他是抱着手机么，回这么快？
仔细想了一下，他实在对邵星华没什么印象，他这个人她似乎都是模糊的，实在是高中时期二人的交集少的可怜，除了那次比赛说了几句话，便再无其他。
高中时期的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学习上，根本无瑕顾及旁的事情，更别提邵星华了。
若不是苏瑜整日在她耳畔念叨，她怕是连他名字都记不住的吧。
脑子里倏然划过前几日苏瑜说过的未婚夫三个字，她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点开邵星华聊天页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
【抱歉，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家里给定的，而且已经见过面了。】
她仔细看了眼自己发过去的文字，思索着，她这样发是不是还不够明白啊。
想了想，她又发过去一句：【双方都挺满意的，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那边顿时没声了。
言清松了口气，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关灯睡觉。
翌日，言清刚起床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饭香，她探出身子看，外婆正乐呵呵的把油条跟牛奶往饭桌上端。
外婆看到言清起床了，招了招手，慈目一笑，脸上的褶皱似乎更深了些：“清清起来了，快来喝点粥，外婆的手艺可好了，想当初你妈最爱吃我做的小菜。”
语罢，外婆背过身去，躬着身子把一旁的椅子拉好。
言清走近一看，除了油条跟牛奶，中间还摆着三个小菜，一盘酸辣白菜，一盘卤鸡腿，一盘青椒肉丝，卖相极好，香味弥漫着整个屋子。
言清悄悄咽了口唾沫，赶紧去洗手间洗漱。
外婆给她夹了个鸡腿：“你尝尝，这鸡腿是昨儿你于奶奶硬塞给我的，我昨天晚上就开始腌了，今天应该入味了。”
言清咬了口，很香很入味，肉也很劲道，骨肉分离，很好咬，且又麻又辣，果然味道俱佳，甚至比外头卖的卤肉还更胜一筹。
言清眼睛亮了：“真好吃。”
“多吃些。”外婆又给她夹了一个。
言清一顿，道：“外婆，明天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还是病人呢，要多歇息。”
外婆把牛奶推倒她面前：“我这不是闲不住吗，年纪大了，歇多了也头疼，也就做饭活动活动筋骨了，你可不许跟我这个老婆子抢。”
言清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电子钟表，显示的时间刚好六点，那外婆起来时间岂不是更早。
她高三在学校养成习惯了，只要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五六点都能起得来，只是，她没想到外婆也会起这么早。
也是，老一辈的人经常天不亮就下地干活，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已习惯了，即使次日没事做，只要到了那个点，便睡再也不着了，起这么早也不足为奇。
外婆唤她：“清清，你待会吃完饭要是没事，可以去隔壁于奶奶家给小义辅导辅导功课。”
言清： “小义？”
外婆：“是你于奶奶家的孙子，小义是他的小名。”
外婆又道：“昨天我去你于奶奶家时，听你于奶奶说，小义的成绩又退步了十几分，平常能考六百二十，这次就只考了六百零几分，你于奶奶怕他继续退步下去，就问问我你有没有时间给他补个课？”
言清欣然答应：“可以。”
于奶奶跟胡之生平日没少照顾她外婆，她自是要答应的，况且，辅导功课也不过是个举手之劳的小事。
言清给赵轻发了信息，让她得空了把她高三的学习笔记寄过来。
通过了解，言清才知道胡之生是艺术生，学画画的。
他成绩在班级能排前五，分数固定在六百二十分左右，只是这次不知是何缘故突然后退了。
吃完饭后，外婆领着她去了于奶奶家，今日是周六，胡之生刚好在家。
言清刚进去时他还不在客厅，于奶奶喊了他，他才从房间出来，身上还带着些红红绿绿的染料。
胡奶奶诶了声：“小义，奶奶给你找了个辅导老师。”
老人家许是眼神不好，等走近了于奶奶才看到胡之生身上的染料，于奶奶哎呦一声：“怎么又弄到身上了，你下次在画画就穿你那件旧衣服，不然这新衣服沾上染料可不好洗，快回房间换个衣服。”
胡之生说了声好，冲着言清笑了笑，转身回房间。
于奶奶叹气后笑着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画画，上了高中后，非要报什么绘画班，他父母不同意，我呀，就拿卖粮食的钱给他交的费用。”
“他一直想要考什么美院来着。”
“我这记性不好，忘了。”
于奶奶高兴的看向言清：“以后麻烦小清了。”
外婆：“都是邻居，你这么见外做什么。”
言清抿唇一笑，开口附和外婆的话：“于奶奶放心，交给我吧。”
胡之生换完衣服后出来，于奶奶招呼他过来，叮嘱道：“你就好好趁着小清放暑假还在这，让她好好给你补补功课。”
胡之生欣然接受：“好啊。”
胡之生让言清去他房间补习。
到了房间后，言清微愣，房间的地上跟被单的边缘也都是染料，用完的铅笔头在地上七零八散的躺着，室内一片狼藉。
胡之生也有些尴尬，解释道：“刚刚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谁知道它溅的到处都是。”
言清摇头：“没事。”
她的视线缓缓落到画架上，他画的是一个女生，只画了线条，还没有上色，却也不难看出女生很漂亮，扎着双马尾，嘴角洋溢着笑，嘴角还有梨涡。
言清顿时收回视线：“你的书在哪？”
“等过几天我的笔记到了你可以拿去看。”
胡之生点头：“好，谢谢。”
他拿来了这几日模拟考试试卷给她，言清大致看了一遍，这才发现他是文科生。
他做的题大部分都对了，错的基本是选择题，数学选择题错了两个，扣了十分。
言清发现他的政史地很好，三门几乎能达到270往上，但语文只考了100，英语也只有95分。
她还发现数学他做错的选择题跟后面的某道大题有些相似，是一个类型的题目，大题对了，选择却题错了。
言清狐疑的看他一眼。
他正在低头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打些什么，似乎在回信息。
言清认真回复：“你的语文跟英语很拉分。”
胡之生点头：“我知道。”
言清：“有草稿纸吗，我把选择题给你讲一下吧。”
胡之义小幅度点头，即刻从桌上拿草稿纸递给她，言清发现他的草稿纸很厚，已经被他用掉了三分之二，上面全是算的题。
她没在意那么多，翻到一张没写过的纸把做题步骤写下来，又把卷子翻到后面大题，指着其中一题，轻声道：“你看，选择题跟这道大题是同一类型的题。”
胡之生敛了敛眉，点头。
言清把公式写在上面，又用笔在纸上圈了下：“你可以试一下这个公式。”
话刚落下，房间门就被推开了，来人是常见。
他很随意的穿了件宽松黑色短袖，显得他皮肤很白，五官很深邃，利索的短发自然的垂下，却丝毫没遮掉他眼中的狂野。
看到来人，言清愣了愣，常见怎么突然来了，没有愣神太久，她重新把视线落到草稿纸上，耐着性子把另外一个选择题也给讲了。
常见坐在胡之生画画的凳子上，胳膊肘抵在腿上托腮看她，听她讲完才开口说话：“昨天给你发晚安怎么不理我？”
他淡笑一声：“老子等你晚安等到了三点。”
噗嗤——
胡之生实在忍不住的笑了。
常见皮笑肉不笑：“你笑个屁。”
胡之生瞬间跨脸：“阿见，你骂我，我对你不好吗。”
不然你此刻会出现在这儿？
常见睨了他一眼，起身，靠到墙上双手环抱。
见常见还盯着她看，似乎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言清不自主的捏紧了掌心，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忘了。”
她掌心出汗了，湿湿热热的。
常见笑了笑：“管你什么，你没回便是故意的，除非——”
他拉长了音，戏谑的眸子锁定住她：“补偿我。”
言清愣了愣：“啊？”
这还能补偿？
常见不依不饶：“陪我出去玩一次？”
言清认真看着他说：“常见，你是小孩子吗。”
“你不学习的吗？”
她听于奶奶说，常见去年在老街碰到打劫老爷爷的小混混，为了保护老爷爷，他一对六，最后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而打人的几人被送进了局子里。
缺课的那几个月，他错过了高考，老师都建议他复读，所以，常见高三又复读了一年，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比着旁人都已经大二了，他却还在上高三。
常见无所谓的耸肩：“没办法啊，天生不是学习的料。”
言清沉默。
常见忽然靠近她：“要不要我带你去玩？”
言清摇头：“不要。”
常见眯了眯眼：“理由。”
言清把视线重新落到卷子上，低眉翻了翻，发出哗啦哗啦声：“我还有辅导。”
常见饶有兴趣睨了眼胡之生，嗤笑：“你还需要辅导？”
胡之生朝他摇头，示意他别吭声，刚抬头，就看到言清看过来的视线，他顿住了，尴尬一笑。
言清有些不解的看他，又认真看了眼试卷，她发现胡之生的英语错的大多是简单题，而更难得题他却全做对了。
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把卷子放到旁边，轻声问：“你是故意考这个分的啊。”
胡之生沉默，半响，他耸了耸肩：“没办法，被逼无奈。”
他一脸祈求的看言清：“那个，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奶奶。”
言清沉默一瞬，点头。
胡之生舒心笑了：“你们可以出去玩了。”
言清一顿，目光刚移过去就撞入了常见的黑眸内，他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毫不避讳。
言清抿唇：“我能不能不出去。”
常见点头：“可以啊。”
言清刚松了口气，他又开口说：“那后天陪我？”
胡之生一脸憋笑。
言清一阵缄默。
常见啧了声，慵懒的靠在墙上，眼睫低垂：“你怎么这么难约？”
言清有些纠结：“你不能找别人陪你吗？”
常见：“不能。”
胡之生憋笑憋红了脸，他咳了声，小声插嘴，言清距他比较近，他故作压低声音说给言清听：“我觉得你还是陪阿见去吧，不然我怕他会烦死你。”
常见面无表情：“你瞎叽歪什么呢。”
言清抿了抿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