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雪在孤标傲世与和平万岁之间摇摆，后种情绪很快占据上风。
跟白川尧置什么气？白川尧只要勾勾手指头，他就屁颠屁颠跑过去，非要搞得气鼓郎当，显得多忠烈。
白川尧已经做出这样那样的举动，虽然没挑明，却是历史性的一大跨越，他已经在心里合计啥时候把人骗上贼船，把云霄飞船往城市的边缘开了。
白川尧却浑然不知宋隐雪心中的小九九，觉着还是得慢慢来，不要吓着小朋友。
两人表面平静的过了两天，有什么不一样的磁场在影响距离。
比如中午做眼保健操，白川尧被老师喊上讲台说事，其他人都闭着眼认真做，宋隐雪不小心把眼皮搓开。他又眯了两次眼，确定白川尧表面在听老师说，实则一直盯着他，直到听到脚步走近的声音，宋隐雪从指缝中看到白川尧笔直的腿站在身侧，站立到第四小节彻底结束才回到后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再比如，走在校园内，其他人开玩笑都是把人抱起来往厚厚的积雪里丢，而白川尧是从容打横卷铺盖抱，走在人群里，别人还以为是什么另类的游戏。
每天晚自习阶梯教室有个超级学霸在场，来请教的普通学霸就没有间断过。被挤到旁边的宋隐雪看着白川尧紧闭的双唇，高挺的眉弓和鼻梁，那么沉郁冷峻，引人入胜。
“看什么？”白川尧等人走了问。
“不给看啊？”宋隐雪又认真做题。
“看得满意吗？”
“没看清楚，今晚想仔细看。”
白川尧笔尖在纸上晕出了一个大黑点。
他出租屋暖气不足，对于感冒拖了一周的宋隐雪很不友好，得慢慢添置些东西，才好带人回去。
宋隐雪见白川尧很为难，羞于自己厚颜无耻：“不行算了。”后来两节自习，他什么话也没有跟白川尧说。
白川尧人生所见的感情都是负面的，只好匿名去论坛虚心求助：【怎么样才能算是合格的男朋友？】
答案五花八门，话题瞬间引发热议——
【对方爱听啥你就多说啥，对方喜欢啥你就买啥，她在路边多看了什么两眼，别声张悄悄记下来，回头当礼物送。亲测有效。】
【别整那些虚的，在床上服帖了，就没那么多幺蛾子。】
【人品好，对家人朋友好，细节决定成败。】
……
白川尧太久不用社交软件有些不适应，切换回信息栏，看到宋隐雪刚刚更新了一条状态。
【图片】【图片】【图片】勤奋的鸟鸟有虫吃【JPG笑着流泪】。
宋隐雪穿着租来的红袍，银饰，精灵耳，假发套，站在镜子前感慨化妆师真鬼斧神工。
“技术是一方面，主要靠模特的盛世美颜。”nana是漫展常雇的特效妆娘。
“我们小宋，表演的木兰你们没看到，那是惊艳众生，一战成名。”队长刘玫说。
“这样啊，小宋你平时时间多吗？”nana问。
“现在还有双休，不知道下学期是不是单休。”宋隐雪老实说。
“我手里有一些商单，客户需要新鲜的面孔，你可塑性很高，要是有意愿，我可以推荐给老板。”nana说。
“好啊，谢谢姐姐。”宋隐雪眼睛笑弯了，最近财源滚滚来。
宋隐雪该上台表演了，这只舞他跳C位，剪式双飞燕、旋身两周半等动作，还有一套针对手部的刀法，需要很强的爆发力。好在他记动作很快，只排练了两天就完全拿下。一曲未罢，全场散落的人群全部聚集过来，欢呼鼓掌和拍照声响个不停。
跳完他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又需要换其他造型。化妆的时候他才有空捏起手机，两条未读。
【在哪儿？】
【我来找你。】
宋隐雪本来就恨不得跟白川尧天天一块，立即回复了地址，眉开眼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什么事那么开心？”nana问。
“朋友要来接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Nana好奇问：“女朋友吧？有照片吗？”
“男的。”
“男孩之间关系那么好啊，还要来接你。”nan开玩笑。
心情确实可以影响人的状态，宋隐雪给人打卡合照全程微笑，态度极好，成为问卷调查里面人气最高的工具人。
白川尧进门后，瞬间引起了不少女孩侧目，但碍于人畜勿近的气场，谁都没去要联系方式。
宋隐雪远远见着白川尧，用力挥手叫他名字，笑容都快承不下。
“不喜欢我直呼名字啊？那我叫你什么好？小白？老白？都怪怪的。”宋隐雪解背后绑带遇到困难，果断放弃，准备等化妆师给他解。
他索性逼近白川尧：“还是你想听点特别的？”
换装室逼仄，灯光昏暗，宋隐雪一个人在里面还好，白川尧站进来，腰都没法弯，放拿东西都不方便。他今晚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大胆的靠近白川尧，仰望比他高半头的男孩。
白川尧将手绕到他后面，帮他去解层层叠叠的带子，“什么？”
“川尧哥哥。”
白川尧没料到宋隐雪这么叫，身形一僵，差点把带子打了个死结。
宋隐雪额头有亮片粉，整个人都像汉湿了从水里捞起来，放在月光下的鲛人，勾魂摄魄，让人移不开眼。
还是不喜欢啊？宋隐雪没有从对方隐在阴影中的眼里读出信息，挖空心思想要不要叫点更过分的。
而白川尧的掌心便已经向上，扣住他的后脑勺贴过去。
啊啊啊啊啊，白川尧第二次主动！这次是嘴！
宋隐雪脸憋得血红，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不得章法。
不要命惹火是他，紧要关头怂的也是他。
出更衣室的时候，白川尧依旧八风不动，而他嘴唇红肿，脸上的妆也给搓花，后背的绳结打的更紧了。
Nana替他卸妆说：“里面那么热吗？热融了都。决定好了尽快告诉我哈，他们的经纪资源很多，虽然不缺模特，但我保管他们会喜欢你这款。我刚刚问了下，一天日结拍摄下来大概1500-3000。咱们这边很多韩国模特，条件好的可以去到5000，你比那些蛇精脸好看多了。”
“这么多啊？”宋隐雪当即不考虑了，马上答应下来。
白川尧接宋隐雪回学校的路上才问：“需要钱？”
“嗯。”
宋隐雪点头，又慌忙摇头。白川尧似乎也不富裕，他才不想两人有金钱关系。
宋隐雪的手一直放在白川尧兜里，暖和极了。
“当模特辛苦吗？”白川尧问。
“还成，我体力好着呢。”宋隐雪又不知死活的说，“要不要试试啊。”
“为什么需要钱？”白川尧不为所动，这种程度的嘴炮已经听得免疫了，他更关心实际问题。
宋隐雪低头不语，他不想骗白川尧，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春晓的秘密。
“信我吗？”白川尧看出他的顾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信。”宋隐雪毫不犹豫说。
他也需要人帮忙想想对策，于是和盘托出。白川尧将宋隐雪送回宿舍后，独自一人压马路牙子，掏出了电话打了十分钟，言辞恭敬。
*
次日，宋隐雪提着热腾腾的早餐给白川尧，看着他吃完才转过去，奖励了他一颗大白兔软糖。
“带我见一下你那个朋友。”
“他最近很消极，要是说话难听你别生气。”
赵春晓万万没想到白川尧会帮他，替他打点好了关系，安插他去军区当炊事员，剩余时间挺多还可以复习，也可以跟着部队的人一起训练，直到高考前回来考试，学习资料会定时寄过去，有任何问题可以对接专人找到他。
这无疑是避开那些索命狂徒最好的办法，春晓表情复杂，感动又憋屈。宋隐雪坚持，让他照着白川尧说的办，考上大学再说。
春晓卷铺盖走人的时候谁也没打招呼，悄悄办理了休学，被一辆军用车拉走。
“部队里不能用电子产品，偶尔休假可以用，但被逮住也会没收。”白川尧言下之意，让宋隐雪不要分心。
宋隐雪恹恹的趴在桌上，一个人的命运因为十万块钱，就此扭转。他何尝不是这么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
宋隐雪每周末去当一次模特，他以前经常被摆来摆去拍照，早就习惯镁光灯和镜头。
奇形怪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违和，拍摄的服饰产品销售量竟然比前一季度有所提升。老板一高兴，大手一挥，让他试试去跟欧美模特搭档。
宋隐雪五官俊秀，稍作修饰，气质出众，头身比就跟卡着比例尺画出来的一样，常年运动的精悍感，综合了面庞的青涩。经过光影塑造，太有故事感。
“怎么样？还需要多久？”助理问摄影师。
“嘘。”他在调整镜头焦距，宋隐雪微微仰头或视线悬垂的时候有种诱惑力，他将灯上叠加红色柔光纸，又放出稀薄的烟雾。
“丹尼尔靠近他一些，小宋仰头，对，啊，好！”
——咔嚓！
两人剪影的明暗对比强烈，两人中间空出来的距离，刚好形成了这个新车品牌的logo，闪电一样的标志。
小林摄影当即决定了可以用作当季杂志插页，品牌方铁定满意这个创意。
他状态一好，模特就受累。欧美模特拍完离开，他留下宋隐雪，说要抓那种有些困倦的表情，又拍了额外的两套造型。
今天拍摄结束后，摄影师拍他的肩膀，满意的将相机连接上电脑，欣赏自己的作品，“小宋有没有想过去平京发展？”
“啊？”宋隐雪困得不行，“我从那来。”
“可惜了。好机会都在那边，我是全国跑，但很少来朗城。这单是一个什么赛事赞助商冠名，财大气粗，让好几个团队同时连夜赶工竞标。有钱真是大爷。”小林谈不上抱怨，只是看宋隐雪面善，跟他唠嗑。
“小林老师，我先回学校了。”宋隐雪听不得比赛两个字。
“行，照片出了要第一时间发你看吗？”
“不用了，谢谢您。”兼职挣钱而已，他看自己都看烦了。
“你这样的还真少，别人都恨不得九宫格发满，你不积累点作品，之后开不上价，你有经纪合约没有？”小林想挖他。
宋隐雪裹上了自己的衣服，跟摄影师再见：“也不能一直吃青春饭呀，模特能当几年。老师我走啦。”
小林摇了摇头，这少年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
觥筹交错间，男人接受着各方的恭贺和奉承。
——登登，手机传来几条信息，是几张加密照片。
他点开看后，停顿了几秒，手指摩挲在屏幕上，指结都有些泛白。
又有一条信息发来【是否是他本人？】
【找出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