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热带雪>第19章 英语竞赛前

  宋隐雪刚回宿舍,就被气急败坏的魏陈一把抓住,他屁股还没缓过来,脑袋就被按在门上。

  “干什么,你还想被记过吗?”

  “有话好好说,魏陈,放手。”

  几个室友拉住魏陈,春晓不在,没人嘴皮那么活络,你一言我一语止战。

  “干嘛啊?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宋隐雪没好气。

  “怎么了?你自己干的好事没印象了要别人提醒?”魏陈咬牙切齿。

  宋隐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他妈装蒜!你动我柜子了是不是?”魏陈大声质问。

  “我没有!”宋隐雪也急了。

  “演,接着演,除了你还有谁?我放里面的两千块,是不是你拿的?你现在还回来就算了,你要不是不认,就别怪我。”魏陈威胁。

  “也没证据表明就是小宋拿了你的,这样说我们都有嫌疑啊,魏陈你先松手。”余锵阻止。

  “我给你搜,搜到算你的。”宋隐雪被大力魏压制得有些恼火。

  “我见过他翻我箱子,有一就有二,我就昨天忘了锁,掉转头里面的钱就不见了,昨天大家都在宿舍,就他一个人不在,干嘛去了?不是销赃是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不在场证据不是这么用,他不在恰好说明他没动过你东西。你还有什么地方遗漏,再检查检查?我帮你一块找成不?”余锵好言安抚。

  “你让他自己说,昨天一天都干嘛了,还有功夫泡妞是吧?每个月有多少钱够这么霍霍,那么有钱住这儿干什么!”

  “你少含血喷人,我怎么花钱是我的事。”宋隐雪也被激怒。

  “不承认是吧。”魏陈一拳头砸过去,却落在门上,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没有揍在他脸上。

  魏陈紧接着松手,把宋隐雪的柜子翻乱,又把床铺全撒落在地上,踏在上面去翻夹层。

  大家拉都拉不住,他练了一身腱子肉,发起怒来确实挺唬人。宋隐雪靠在门边看他翻,也不阻止,彻底点燃魏陈,他冷笑起身,长出一口气:“我不需要什么证据,我知道是你。”

  宿管花姨携看热闹队伍浩浩荡荡前来,他们已经停手。宋隐雪正把自己的床单被套拆下来,眼眶红红,埋头收拾。

  “干哈了?”花姨狮吼功发威,“精力用不完?给我出去一人跑三千米。”

  魏陈也懒得费唇舌,锤了一下桌子,夺门而出。

  “能耐了,跟谁使脸子?”花姨追出去骂。

  宋隐雪换完床铺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魏陈最后靠近他,讲的那句话彻底让他震惊羞愧,“小偷,跟这儿装阔。文具店的事,不想别人知道,就别特么做。两千块,一分不少,这周内还回来。”

  他是如何知道文具店的事?文具店老板泄露,还是他刚好就路过看到?

  不管这钱是谁拿了,还是魏陈自己记错弄丢,他拿捏到宋隐雪的错处,就只能买一个封口费。否则在九中怎么过,别人会怎么看他。

  宋隐雪今夜噩梦缠身,因为偷东西,周围没有大人,被店主抓起来恐吓,吓得他哇哇大哭,后来林秀谨来认领,他还是哭的止不住,林秀谨心疼极了,又跟安保大吵一架。回头回家路上,她打了宋隐雪一巴掌,又牢牢抱紧他,母子在寒冬腊月的街头痛哭。

  他知道那不好,但忍不住,逃脱惩罚和约束的感觉太好了,没人发觉的角落,他可以尽情破坏。每偷过一次,他就能正常一段时间,跟赌博一样,戒不掉。

  所以魏陈不算冤枉他,他就是肮脏的人。

  宋隐雪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梦中在众目睽睽下,被扒光衣服站在广场,背着比他肩膀还宽的牌牌,上面赫然写着——杀人犯!他一边哭一边祈祷有件隐形衣,可以让大家看不见他。他站到满天繁星,抬头望着天。

  宋隐雪被眼泪浇醒,望着窗外的星光,躲进了被窝,拿出手机,显示凌晨4:30。

  他哆哆嗦嗦按出一串字符,找了一圈没有能说话的人。最后给白川尧发了【晚安】过去。

  他握着手机,骂自己是猪,说好不打搅。

  十分钟后,枕头下却陡然震动,宋隐雪那落空的期待又复燃,急忙摸出手机看。

  【失眠?】

  【嗯。】

  【噩梦?】

  【嗯。】

  【别去想。】

  【你快睡。】

  白川尧没有再回复,他暗灭了手机,控制住不继续打字。白川尧本来就缺觉,不能吵他。

  他想起爸爸读过梭罗的《瓦尔登湖》给他听,“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太阳也无非是一颗晨星而已,只有在我们醒着时,才是真正的破晓。”宋隐雪想,夜晚未必意味着黑暗,星辰也无非是光年之外一粒尘埃,只有找到独一无二的那颗,遥望苍穹才不会如此渺小。

  宋隐雪心情却意外睡的很沉,一觉到天亮。

  *

  宋隐雪从卡上取了两千块放在魏陈柜子里,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对方也果然没再多说什么。

  宋隐雪第二天带了好多早餐,有蒸发糕、杂粮粥、水晶虾饺、油炸锅盔,白川尧抽屉里差点塞不下。

  阵仗太大,以至于没法低调从事,众目睽睽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是门口有人委托他带给白川尧。

  白川尧手臂已经拆了绷带,进门带来一股汹涌冷气,坐下却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我咋没看见门口给白神带吃的,谁啊?”同学起哄。

  “老白吃不了那么多,分我点。”高瞻祈求,“奶一下我行不?我妈不准我在外面吃,她做饭好敷衍,我都饿瘦了。”

  “得了吧,150好几的瘦子。”

  宋隐雪将头埋在书堆里,装模作样背诵。

  “就是送给老白带的嘛,干嘛不承认?”高瞻回头用椅子杵尚子栎的桌子。

  “你问我我问谁?转过去。”尚子栎最近心情不大好,谁都不爱搭理。

  “老白要憋撬墙角了。”高瞻开玩笑。

  “啥时候属于过你?”尚子栎用笔敲了一下他的头。

  “我也想有人给我带早餐。”高瞻酸道,“宋,老白包月了吗?可以顺带加我一个吗?我出双倍。”

  肖风大脚一迈,先闻着了味,“早读不好好读,一教室都是饭菜味,还怎么专心?以后不准带食物的进来。”

  “啊?”许多人小声抗议。

  “我带的都是没味的,肯定不是说我。”宋隐雪不甘心。

  生物科代表把早上稀稀拉拉收上去的作业本抱去讲台。

  “多少本?”肖风埋头在改教案。

  “五十七。”科代表始终跟勤劳朴素的劳动人民站在一起,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睁眼说瞎话。

  “你给我数数。”肖风扫了一眼,就知道不超过四十本。

  “你看啊,二,四,八,十六,三十四,四十八,五十七。齐了。”科代表顶风作案。

  肖风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下去。

  早自习结束后,又临时布置了双倍的作业以儆效尤。

  “真是成也万可败也万可呐,我要吐血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头铁的无产阶级革命者。”

  一片怨声载道中,宋隐雪收拾好卷子,对白川尧说:“我要去参加英语比赛了。我就是搭顺风车观赛,不上台。”他想说让对方记得好好吃早饭,又觉得有点矫情,想委托春晓帮他送一下早餐,可惜这两天没见到春晓的人。

  “嗯。”白川尧应了一声。

  宋隐雪下午就收拾了东西,和宁零一行人同时坐上去邻市的大巴。

  宋隐雪拿出耳机戴上,宁零坐在他后排,车一路平缓开走。车上还有几个高一的小妹妹,高二的老流氓们坐不住了,暗度陈仓打探是几班的。只有高三的物种稳如老狗,闭目养神。

  宋隐雪陪跑,心态十分轻松,负责为班上上台的选手整理材料。

  宋隐雪捏着手机想要不要给某人发一条信息汇报一下行程,犹豫再三,他拿起手机,却不小心点到前置镜头,镜头中的除了自己还有背后一双眼睛。

  宋隐雪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按灭了手机。宁零在看他?刚好看过来吗?可这个眼神明明就不是偶然看过来,倒像是盯着一个方向挺久。发呆?赛前紧张?

  又过了半小时,车内嗓门最大的几个都偃旗息鼓,瞌睡因子蔓延了整个车厢。宋隐雪悄悄看向隔壁的车窗,玻璃倒影出他和宁零一前一后的身影。好在对方也在休憩,或许方才是自己多心。

  在宋隐雪掉以轻心的时候,宁零探头对着前排缝隙说,“你总看我做什么?”

  这声音很低,又有宁零独特的疏离,宋隐雪转头过去,若无其事笑笑,“没啊,我看你紧不紧张。”

  “不紧张。”宁零平静地说。

  宋隐雪心里万狍奔腾,他不看他怎么知道他在看他?

  好不容易到了邻市,比赛是次日,今天学生可以自行去F大的考场熟悉。过夜的酒店是一家连锁酒店,带队老师分配好了房间,他没能跟宁零分到一起。虽然他此前厚脸皮让宁零给辅导功课,可今天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不太愿意跟宁零同屋。

  宋隐雪下榻之后,快速收拾好行李。标间住两人,房间另一个人似乎是七班的,完全不认识,对方难得放风出来一趟,约好同班的人一起去打牙祭,宋隐雪拿起手机,除了新闻提示和垃圾短信,没有人找过他。

  他把临时组件的群开了免打扰,拿着毛巾去浴室洗漱,洗完后发现吹风筒貌似坏了。他打电话找前台送,可前台半天也没送来,他又打了几个喷嚏,准备自己下楼去要,开门的时候竟意外碰到宁零。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宋隐雪先开口,“你的风筒也坏了吗?”

  “什么风筒?老师让我来给你送通行卡,群里问你没回应。”

  宋隐雪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他现在头发还滴着水,在隆冬将至的北方,不能及时吹干堪称灾难。

  宁零递给他通行卡后说,“去我那吹吧。”

  “我本来刚想下去问前台,你就来敲门了,太及时了,及时雨。”宋隐雪笑道。

  “这间酒店服务和设施确实不到位,应该反馈一下。”

  不一会儿走到了宁零的那层,开了房门,竟跟宋隐雪的房间构造完全不同,怕不是这个酒店的高级房型。

  宋隐雪知道宁零家有钱,没想到花钱那么大手脚,集体出行都要搞特殊化。

  “厕所在那边,要我带你去吹?”宁零问。

  “哦哦,你室友呢?”宋隐雪问。

  “我自己住。”

  洗浴间竟然用某大牌洗护套装,吹风机的牌子也跟他楼下坏的那个不一样,宋隐雪顿时觉得宁零这朵高岭之花高不可攀。

  他吹完后本来打算出去跟宁零道个谢就走,出去一看对方竟趴在被套上睡着。宋隐雪觉得这么走似乎不太好,而且他这么睡可能会感冒,试探着去戳了两下宁零的手臂。

  宁零纹丝不动,不是在车上睡了吗,这么累成这样。

  宋隐雪正扯着被子的时候,“——叮”门开了,同学愣住了,“我来还笔记,他的备用房卡落我们那了。我就放台上哈,你跟他说一声。”说完赶紧关掉门。

  宋隐雪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撑在宁零身上,一只手还探入宁零腰下面。他吓得一松手,被子没扯动,把宁零也惊醒了,眯眼觑着近在咫尺的小宋。

  “那个,我吹完了,谢谢啊,先下去了。”宋隐雪不知道自己耳根都红了。

  他明明跟宁零两个人冰清玉洁天地可鉴,今天怎么回事?

  而宋隐雪回去不到五分钟,校内八卦圈炸开锅,一条帖子以秒速被顶上了首页——

  《实锤:x骚扰不分性别》

  评论数还在疯涨,这个话题本就劲爆,而且被爆出来的对象还是两个男孩。楼主言辞恳切称【虽然我不是第一目击者,但据对方口述,一个男的竟然对另一个睡着的男的伸出咸猪手,想不到外表清清秀秀,背后是这种人。】

  下面的评论众说纷纭:

  【说的跟你在他们床底下一样。】

  【我差点就信了,那个班的,实锤放点真实信息,空口造谣成本这么低了吗?】

  【你们异性恋真是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许多天才人物都是啊,跟左撇子一样,天生与众不同。大惊小怪。】

  【拜托,人说的是骚扰,审题好吗?一个人没有经过另一个人的同意,对对方上下其手,是猥琐发育还是潜在变态?】

  【我来缩小一下范围,去比赛的统共就50人不到,稍微排除一下就能出来。】

  这个帖子发酵速度太快,可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删帖,不是楼主删除的,管理员也没有发通告,也不是学校干涉的,会是谁那么手眼通天黑掉了这个贴?大家又往言论自由和黑客技术等方面热情讨论开。

  宁零收到高瞻发来的存贴,对方语音三连拷问,“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们队伍好脏,采花大盗是谁啊?”

  “别瞎猜。”宁零回。

  “透露一下啊,你没听到什么风声?”高瞻疯狂输入中,“你住自家酒店,快点调监控看看。”

  宁零彻底不想回高瞻,仔细点开帖子看里面的讨论。

  第二天还要比赛,群里老师提示大家注意事项,同酒店的参赛者吃瓜也有度,很快收了心。

  就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范桃花在六班班群紧急发布了一条启示,征询替考的同学,“这次省委教育部主办的英语脱口秀比赛上台名额挺宝贵,获奖还能争取加分政策,我们班其中一名代表因为急性阑尾炎不能参加,如果有同学主动报名接替他也不至于浪费名额。比赛是下午两点半开始,有意的人跟我报名。”

  宋隐雪没有看到这条消息,很早就入睡了,所以第二天在考场遇见白川尧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