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的喝令长掣天际,划破黑夜的同时却没带降半粒星辰。孤立无援时的狗急跳墙像阴谋论里丑陋的自我介绍。
于远峰败局已定!
“人呢,人呢?操,你们这群废物蠢货,赶紧回答我!”
“玛蒙在哪儿?放蛇,给我咬死他们。”
“快!!!”
气急败坏,于远峰猛地把对讲机掷在地上,他连退了好几步,无计可施的颓坐在地上。那自以为是的“杀手锏”瞬间被摔得稀碎,断掉的,还有他留给自己的所谓后路。
“原来,那个海带头小子叫玛蒙啊?”清亮的男声,欢快又夹杂了些许调侃。霎时,从天而降了两名相貌出挑的少年与席路元擦身而过,立于牢笼之上。
是敌是友,一目了然!
“席老爷子别来无恙,我代大人向您问好。”
白发少年礼貌欠身,身旁刚才那出言戏谑的红发少年亦随之。
席路元瞧着欣喜,眉眼一弯,指笑道“好家伙,你们两个见面就掐,还一起出任务,能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红发少年“哼”了一声,嗔怪道:“老爷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怪我呢?那都是因为克爾嘴贱,总招惹我。”
白发少年则看上更加稳重:“老爷子放心,大人在,兰溪不敢乱来。”
“无利不起早,那小子怕是又来拐人了吧。”席路元窃笑:“卖我个人情,还想着顺手牵羊。尽捡着厉害的萝卜挖,他倒是一点儿不亏啊。”
红发少年嘴巴一撅,两手架在胸前,气鼓鼓,道:“就是就是,大人立马就把那个海带头给带走了。哎,旧爱不比新欢呢。”
“你少说两句,都是同僚,吃什么飞醋,回头我告给大人听。”白发少年掌心窜起一支幽橙色火焰,朴朴簌簌的越蹿越高,状若示威。
“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红发少年悻悻背过身去。
理亏是其次,打不过才是最主要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来个好心人,先把我给放出来啊。”身陷囹圄已经够惨了,温流星还要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装酷耍帅,叙旧谈天。
好歹,也关心关心他嘛!
笼顶四人相顾一视,挥手间,水清蛟龙缠绕着赤焰朱雀,幽橙犬焰包裹着菁青狐火,在四股异能之力的同时作用下,囚笼瞬间化为一摊银水。
蒸腾的水汽迅速扩散,似烟雾般萦绕在四周,充盈着整幢大楼。双方阵营各自集整,肩背相靠,谨防任何一方趁机偷袭。
后援被切断,敌方再增两名外援,眼看着利好的情势越来越偏向席九汀,光头彻底慌了。他扭头拍了拍三个队友,示意大家一起拼死一搏,先把博士护送走。
此人极其重要,哪怕是个神经病疯子,也绝不能死在这里。否则,他们没办法交差。
“我劝你们,别动。不然,脑袋给你们咬下来。”
水雾散尽时孟蔚一意气风发的站在人群里,领着事务司的一众部员把于远峰及同伙光头等一干人等都给挟制住了。
情势立马反转。
杀鸡焉用牛刀,温流星刚才还满腹疑惑,心怪这群人干嘛要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
搞了半天是早就撺掇好了。
尘埃落定,孟蔚一撒欢儿似的跑来“外公,哥,你们真是吓死我了。单枪匹马也敢来,要是我来迟了,你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席九汀捂嘴一笑:“听见了吗,外公?这丫头跟你邀功呢。”
席路元宠溺地摸着孟蔚一的头,说:“行啊,你回头想要什么,就跟外公说。外公有求必应!”
“谢谢,外公!”
简短的交谈过后,事务员们开始有序的收集证据,清理战场。劫后余生,温流星巴望着能跟席九汀趁此机会互通心意,迫切想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孟蔚一的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一直挽着席九汀,嚷嚷着回去后要买这买那,还必须去吃顿海鲜大餐。庄兰溪和克爾依旧是相看两眼,彼此争吵不休,互怼了一路。只有席老爷子面色沉稳的跟随在羁押的队伍后面,目光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黄雀在后,说的就是现在了。众人有说有笑的刚踏出大楼,就被一伙人团团围住。一行人身着黑色战术服,左胸上的烫金钻石字母徽章对席路元来说再熟悉不过。
眼下的境况是他最不想遇到的!
“外公!”人群里走出的金发混血少年仪态俊逸洒脱,姿容魅惑,不笑时清冷的眉眼衬得他颇有些威严加身。
“卿宇,怎么是你!”惊讶的语气,这显然不在席路元的预料之内。
裴卿宇一只脚踏在土堆上,弓下腰去系鞋带“没办法啊,我本来在国外执行任务。大清早的,会长一个电话就把我召回来了,说有个重要任务,非要我来带队。”
起身时,他顺手掸了掸鞋尖上的灰尘,寓意不明的眼神投向席九汀“小九哥,好久不见。”
“卿宇,你…别来无恙啊。”席九汀望向自己的弟弟,眼底复杂的情绪汹涌翻腾。
当初就因为裴卿宇不声不响的加入了协会,兄弟俩为此大吵一架。一个担心弟弟的安危,一个觉得父母的死有蹊跷非要亲自查探究竟。二人意见相左,怄气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往。如今各为其主,双方不得不站在各自的立场顾全大局,这让席九汀难免有些怅然。
“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儿的游戏吗?我总是输给你。输了我还不服气,偏要跟你打一架,打又打不过,真是丢死人了。”裴卿宇恼笑着摇摇头:“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是SCM的行动队长。照章办事,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老规矩。”裴卿宇张狂地扬起下巴,抬手把战术腰带解了扔在地上“打一架,赢的那个,把人带走。”
“好,一言为定。”
“哎呀,你们两个臭小子,想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叫席路元怎么割舍?更何况,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可能偏袒任何一个。
打吧,打吧,打伤了有治疗!
“席九汀,别意气用事,那可是你弟弟。”温流星一把攥住席九汀的手腕。
“怎么?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深情抬望时,温流星答得一脸认真:“那不能!我是怕你,把他打死。”
啧,恋爱的酸臭味!庄兰溪感觉自己脏了,他连退几步,转过身去偏伏在克爾肩膀上,埋头干呕。克爾更像是习惯了他的矫情,嘴上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作安抚。
大战一触即发,无关众人纷纷退而远之。昔日手足情深,席九汀和裴卿宇面视而立,五指张开,挥向一侧,漆黑夜空中顿时出现两极异景。
东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云层中现一尾青色巨龙,身似长蛇,麒麟首,鲤鱼尾,面有长须,犄角似鹿,有五爪,相貌威武。南方浮空一巨翼朱鸟,翎尾昕长,目光犀利,瞳仁如红宝石般闪耀,尖锐的鹰嘴,令人望而生畏。它身姿挺拔,浑身覆盖着朱红色羽毛,在夜空飞舞徘徊时,犹如一团跃动的火焰。所到之处,皆是光芒万丈。
“那小子,竟然是青龙?”覆水难收,想着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大话,温流星只想给自己两个大比斗。他侧眸去看身旁的孟蔚一和席路元,从二人瞠目哑然的表情来看,这阵仗想必也是头一回。
“哎,当真是天意啊!”席路元摇摇头。
稀有的圣兽型异能,远古是以庇护百姓为己任。到了和平年代,他们惯于隐藏身份,就是不想吸引太多关注,成为各家争抢的焦点。面对权力的诱惑,其立场的正邪,全凭自我认知和选择。一时的行差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哥,你可别手下留情啊。”
“臭小子,翅膀硬了,挑唆什么?不用你多说,我也会好好疼你。”
天空中两只圣兽气势磅礴,圣光庇护下,彼此不甘示弱,撕咬缠斗在一起。打斗时空中异象频发,时而电闪雷鸣,惊雷滋滋作响,攀附着朱雀的火焰巨翼。时而风雨大作,卷协的云层中降下倾盆大雨,多数还未落地就被朱鸟的尾翎一拍而散,水汽蒸发时的层层雾气缭绕在半空,底下众人只能窥得圣兽的点点残影。
如此盛景,百年难遇!
很快裴卿宇就发现仅靠意识流的异能施放不足以分得高下,时间拖得越久越对他不利。
“哥,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咱们速战速决吧。我想早点下班,睡个回笼觉,”
“好啊,就依你。”
一击出拳,裴卿宇后脚蹬地,腾空跃起,照着席九汀的面门当头一击。席九汀抬臂挡住,另一手集聚火焰顺势抛出。
火球擦着裴卿宇的大腿飞过,裤子瞬间被漂出个大洞,他眉心一蹙,说“哥,不带你这么耍赖的,扔火球算什么英雄。”
席九汀侧身站定,歪头眯眼,道“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拳锋里藏了水刀。刚那拳要是打在脸上,我可就毁容了。”
“谁叫,哥哥花容月貌,生的如此好看。让我不禁想要,占为己有!”说话时,裴卿宇右跨半步,放出假动作迷惑。下一秒瞬移,经由左边绕到席九汀身后,侧身抬腿一脚踹在侧腰上。
“啊”出一声闷哼,席九汀吃痛,俯身冲向地面。借势,裴卿宇再补一脚,擦着地面直逼面堂。哪知对方单手撑地,凌空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成功躲过追踢。
“卿宇,你对我的脸很执着啊。”
“哥,锲而不舍是传统美德。”
“那可真是,受教了。”
地空双战,意识流也好,本体对决也好,持续几个回合下来,双方体力,精神力都已严重透支。近身格斗,明显是步步紧逼的裴卿宇更占上风,席九汀以退为进,防守为主,见缝插针的加以还击。操控朱雀时耗费的精力超乎预想,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脚下也逐渐虚浮,不自觉地开始大口喘息。
另一边,裴卿宇也好不了多少。
头顶鏖战的青龙和朱雀彼此互不相让,偶然飘过的一片乌云遮住了朱雀的半面,青龙便趁机一口咬住它的脖颈。凄厉的嚎叫划破长空,罹难的巨兽拼命震动双翼,降下了零星的碎火。席九汀捂住胸口,轰然跪地。
与此同时,裴卿宇余光捕捉到一缕诡谲的猩红杀意,他索性飞身一跃,将席九汀重拳击躺在地。
侧目而视,裴卿宇高声道:“哥,愿赌服输,是我赢了!”
席九汀被压的难受,扭头说道:“裴卿宇,说归说,你…你别压着我…”
“嘘,哥,别动。”裴卿宇目光警惕的扫视四周。
朱雀在呼嚎声中逐渐消散,青龙仰头,傲然立于云层之上,散尽时,身躯化为雨水倾泻而下,滋养了一方大地。
不远处响起连续不断掌声,那隐匿于黄雀之后的老鹰正伺机而动。随着大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走近,寄于黑伞之下的造作脸庞,大腹便便,又穿金戴银。这等俗气的审美对温流星来说简直是过目难忘。
“晚上好啊,各位!”男人放下掩于抠鼻之上的缎巾,奸浪邪形的猩红双目立马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果然是他!之前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咸猪手。
“看两个小美人打得这么精彩,我都不忍心打扰。”男人微眯着眼,舌尖缓缓舔舐着獠牙,他眼底的丑陋欲望丝毫不加遮掩:“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了,一咬在脖颈上,味道一定很好。”
“少他妈来恶心人,上次没把你揍爽是吧?”温流星正蓄力挥拳,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完蛋了!
“怎么会回事,我浑身没有力气!”
“糟了,我的异能施放不了!”
“我的狼爪,我没办法变身了!”
在场众人陆续感到四肢瘫软,纷纷倒地,犹如待宰羔羊一般。裴卿宇揽住席九汀,二人艰难坐起。乏力感涌上四肢,席九汀摊开手,掌心汇聚不出半粒火星。
“卿宇,有问题的是那些水雾,他们有备而来趁我们打斗的时候,在水汽中混入了Dima药剂。”席九汀伏在裴卿宇耳畔,低声絮语。
裴卿宇拍着席九汀的肩膀,说“妈的,被这群流氓摆了一道,这些吸血鬼简直不知死活,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
“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
“……”裴卿宇噎了一下:“我…我那是任务。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哦,这会儿认怂了,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不下手轻点?”
裴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