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屿捧着手上的猫沉默良久后问道：“……这猫是哪来的？”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多了只崽子在身上？
贺庭屿觉得房东实在很奇妙。
“路上捡的, ”房东脱了沾了些雪的外套在门外抖了抖，没让雪落在家里，随后挂在玄关的挂钩上。
“送外卖的路上它趴我车前边儿了, 今天刚好下了雪，不捡回来怕是要冻死。”他解释了一句，随后又问道：“……就一天, 你愿意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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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着呗。”贺庭屿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这猫崽子看着还算干净，就身上的毛沾了点雪有点湿了, 他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给大概擦了擦。
洗了手后, 贺庭屿见房东已经给小猫崽找了个鞋盒出来，里面垫着白色的布，像是房东织的某条围巾。
如果贺庭屿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不久前才织好的。
小猫崽窝在里面闭着眼，身体还是有些发抖, 估计是暂时还没缓过来，房东就端着盒子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找合适的位置, 最后把小猫崽放在距离暖气有半米远的地板上。
贺庭屿看了两眼便兴趣缺缺地进了厨房, 他的菜还没炒完。等炒完了菜出来一看, 房东还坐在沙发的角落里, 侧着头盯着盒子里的猫。
“吃饭了, 看什么呢？”
“它怎么还在抖？”房东不解地蹙了蹙眉，明明已经那么靠近暖气了，不会还冷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也不敢再把盒子靠近暖气，这么小的猫, 别给暖气热死了。
“可能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或者体温还没调整过来, ”贺庭屿摸了摸下巴探究地看着还没他手掌大的小东西，“先吃饭吧，吃完再看看情况。”
今天的房东吃着他喜欢的土豆牛肉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贺庭屿看他一眼，摸出一把钥匙放桌上，“之前说好的，下雪了你就不送外卖了，开我的车出去跑。”
“嗯？”房东慢了半拍应了一声，把钥匙装兜里，“哦，好。”
贺庭屿吃了两口饭，突然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他还记得之前去猫咖那次，房东可是说过他不喜欢猫的。
“啊，确实，”房东抬起头目露不解，“怎么了吗？”
“那还这么挂念着，”贺庭屿勾起唇角露出一丝促狭地笑，筷子尖点了点放着猫的方向。
房东一顿，皱了皱眉大声嚷嚷，“这又不一样……我这只是怕它死了而已！”
“好吧好吧，”贺庭屿一看人急了也不再试图火上浇油，“担心的话待会儿带医院看看。”
“正好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病，还有一些宠物用品得买回来。”
房东听了后半句话倒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立马回道：“不用买！就收留一天，明天我就送走了，绝不多留！”
“……”贺庭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今天喂饭怎么喂？”
“这么小的猫，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月，家里既没有它吃的奶粉，也没有给喂食的东西，你准备让它饿着？”
“……”房东这才反应过来贺庭屿只是想单纯的买点宠物用品，而不是在内涵他口是心非不愿意送猫走。
之后的时间里房东埋头吃饭，十分专心，没有再说一句话。
吃过午饭，好在猫咪已经不抖了，甚至还睡得很香，两人带着猫找了一家宠物医院，给猫咪做了个检查。
“猫崽挺健康的，出生大约一个月左右，”医生抬了抬眼镜，“不过体重有点低了，这个年龄才两百六十八克，要补点营养，注意体温。”
“吃的话，买点羊奶粉，猫咪要是不自己吃，就用注射器辅助，每天五到七次，一次间隔三到四小时，喂十到十五毫升就可以了。”
这家宠物医院是连锁的，里面也有宠物用品专区，房东和贺庭屿在医生的推荐下买了羊奶粉和注射器，还被教导了一下该怎么喂，又了解了点关于猫咪的知识，例如什么样的情况代表它可能生病了，这对他们来说正需要。
“医生，这猫能养活吗？”临走前房东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哦，这个年龄的猫崽肯定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不过比起才出生没几天的小猫要好养的多，也没那么容易死亡，平时注意些存活率还是可以的，要经常注意有没有生病，以及体温怎么样，不生病问题不大，”医生又看了两眼猫咪，“嗯，橘色的，存活率还要再高一点，你不用这么紧张。”
出了医院大门，房东怀里抱着小猫崽，正打算系安全带时突然想起，“这猫要打疫苗吗？”
贺庭屿也没养过这么小的猫，闻言迟疑地说：“应该……不需要吧，它才这么小，现在打疫苗会不会有点太小了。”
房东听了他也不确定的话皱着眉，二话不说下了车，又折回宠物医院。
贺庭屿准备叫住人的手才伸了一半，房东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走远了，他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有种这只猫要在家里常住的预感。
宠物医院距离停车的地方不远，等了没多久，房东又抱着猫回来了，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一瞬，带进来一股冷空气。
贺庭屿默默将暖气开大了点。
房东小心翼翼地将猫放在大腿上，用个围巾包起来。
“要打疫苗吗？”贺庭屿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
“医生说不用，”房东摇了摇头，“说是两个月后才能打疫苗。”
贺庭屿点了点头，把车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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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换完衣服还没洗手，房东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拿了个新杯子冲了一点羊奶，然后眼巴巴地望着贺庭屿。
“……怎么了？”贺庭屿挑了挑眉。
房东支支吾吾道：“我不会喂猫。”
“好吧，你等我一会儿。”贺庭屿进了洗手间洗了个手，一出门就见房东依旧用一种灼热的眼神盯着他，好像怕他跑了似的，他擦手的动作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进厨房拿了个浅口的小碟子出来。
“先把奶倒进去，看看它会不会自己喝。”贺庭屿边教边做，两个人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着团成一团的猫咪凑近了碟子，嗅闻了半天，结果最后还是没张嘴舔一口。
“……”贺庭屿只能把奶灌进注射器里，他示意房东，“你来试试？”
“不，不，”房东连连摆手，一双桃花眼都瞪的圆溜溜，眸中惊吓与退让并存，“我不敢，你来吧！”
小猫崽太小了，又瘦巴巴的，身上的绒毛都没长全，显得稀疏的很，身体就更小了几分，他是真怕自己收不住劲一不小心把猫弄伤了。
贺庭屿有些讶异，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房东的嘴里听到“我不敢”三个字。
“这种精细活还是你来吧。”房东继续摇头。
贺庭屿点了点头，抓起小猫虚握着，右手拿着注射器，有些迟疑。
他也没喂过猫崽，对着这么个小东西，很难不叫人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猫崽在贺庭屿手里像一只小老鼠，肚皮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十分明显，生命的力量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贺庭屿突然有了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感觉。
他们两个都屏着呼吸，贺庭屿小心翼翼地将针筒的小嘴靠近猫咪，房东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操作，生怕自己呼吸过重影响了贺庭屿。
他都怕贺庭屿受到惊吓手一抖，把猫咪的牙给磕掉了，这样的话以后他的猫咪就要变成一只牙齿漏风，被别人家的猫嘲笑的小猫。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大小的猫咪究竟有没有长牙，但这不影响他被他的想像吓了一跳，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有点窒息。
万一他的猫咪因此变成了忧郁猫猫怎么办？
眼看着针筒前端终于塞进了猫咪的嘴里，房东抛弃了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象，专注地看着。
医生说了，只要猫崽愿意吃奶，把吃的问题解决了，就算活了一半。
两个人此刻都有点紧张，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体验不到在产房外边儿的心情，但此刻的紧张感倒也是独一份儿的。
贺庭屿慢慢地推着针筒，好在猫崽似乎是尝到了奶味儿，开始卷着舌头砸吧砸吧地喝奶，嘴边的一圈绒毛被舌头一卷，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绺。
猫崽也十分对得起它的毛色，十毫升喂完，针管都拿远了，还卷着舌头砸吧着嘴想要奶喝，甚至发出细细软软地“喵呜”声。因为怕猫咪太久没吃过东西，贺庭屿也没敢多喂，就先喂了十毫升，打算等过一天适应了再慢慢往上加，于是没搭理叫的软糯可怜的猫咪。
倒是房东听不得这么可怜的叫声，他年轻，心更软，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犹犹豫豫地对着贺庭屿说：“要不，就再给喂点？”
贺庭屿摸了摸猫咪的肚子摇了摇头，很有原则地说道：“小猫对饱腹还没概念，估计又很久没吃东西，喂多了要出事的。”
“不信你摸摸，不能再喂了。”贺庭屿说，“这个月份的猫咪存活率没那么高，喂多了就容易出事。”
房东摸了摸猫肚子，确实圆乎儿了些，于是也不再说话，任凭猫咪在盒子里“喵嗷喵嗷”地叫。
等安顿好猫咪已经下午了，房东等猫睡着之后便出了门，他记得六楼的杜姐家小孩，前些天似乎吵闹着要养猫来着，可以去问问。
结果一问才知道，两天前她们家里就已经多了一只小狸花了，房东上门的时候那小女孩正抱着猫玩，捏着猫咪的两只前爪打拳。
离开的时候房东微微松了口气，这么小的猫交给才十来岁的小学生养，他还真不放心。
第二天，房东又问了袁嘉焱，李平阳还有其他两个小孩，他们倒是挺想养，但家长都不让。
下午房东又去问了几个老头老太太，莫叔他没问，虽然莫叔是个养宠多年的行家，但他养的大多是爬宠和鸟，他怕莫叔家里养的蛇会把小猫吃掉，也怕小猫长大了挠了莫叔最爱的鸟，被一气之下撵出家门。
于是考察完这家，考察那家，一天转下来没一个能全部符合房东心里的条件，他总是能找出点什么毛病来。
贺庭屿跟着他去看过几家，听着房东说这家卫生不够干净，那家家里位置不好，太阴了没阳光，比他自己找房子都挑。
陪着转了几家他也大概知道房东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笑了笑借口给猫崽喂奶溜回了家。
这无用功就让房东自己一个人来跑吧，跑完了也就“不得不”接受猫咪只能他来养的事实了。